“坏丫头,只有没事做的时候才会想到来看我么?”迹部景吾佯装不悦地又敲她一记额头,眼底的柔软和唇边的微笑却泄露了他此刻飞扬的心情,“你到指导席那边乖乖的看,对了,既然来看我打球了,就顺便给点建议。我记得你当初在立海大帮他们做训练计划来着,啊恩?”
“是,是。”景颐点头,笑着举手做投降状,依言走到指导席那里随意坐下,顺手拿过纸笔,随手写下些东西。
场上银灰发色的张扬男子挥洒自如地打球,时不时看一眼坐在场边专注看着自己的妹妹,眼底有清亮的光滑过。场边的女孩儿沉静安然,含笑看着哥哥,眼底满是骄傲自豪。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间或目光相撞,唇角同时勾起的那一抹恬淡温馨的弧度,如斯美好。
画一般的场面被一声温柔的轻唤打断:“景颐。”
众人皆望去,俊美无铸的相貌,清贵温雅的气度,凤镜夜缓步走来。凤眸一扫,似将目之所及尽收眼底,黑色的发丝垂在额前,被傍晚的凉风微微拂起。那双夜幕般的墨色眼瞳深不见底,似是含笑的,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到他眼底,如临深渊,深不可测。
“景颐,等久了?”走到女孩儿身边,将手上搭着的深灰色风衣细心地帮她穿上,嘴里还说着,“晚上风凉,怎么也不记得多穿件衣服出来?要是吹了凉风,感冒了怎么办?”
仔细地扣好最后一颗银扣,这才抬起头,朝迹部景吾打了个招呼:“景吾。”
“啊恩,”迹部景吾颔首,看了看天色,“你要带景颐出去?”
“是有些安排,”凤镜夜低头看了看女孩儿,握住她的手,“我会送她回家的,放心。”
“恩,天色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
“那我们走了,哥哥,晚上见。”景颐朝哥哥挥挥手,被凤镜夜牵走了。
一直沉默着看着他们的后援团无不羡慕甚至嫉妒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出身顶级豪门,尽得父亲兄长宠爱,甚至能得到百分之二十的集团股份作为嫁妆;即将完婚的未婚夫疼爱有加,无论家世、能力还是相貌都是世间少有;就连她自己都是那样美丽纯净,不染纤尘的模样,传闻她舞跳得极好……
这样的迹部景颐,怎么不让人嫉妒?!世间所有的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去了!
冰冷如刀的眼神扫过来,众人一个激灵,定睛看去,迹部景吾倨傲地看着她们,笑得张扬讽刺。
后援团的女生连忙收了自己眼中的嫉妒怨毒,生怕惹怒了这位冰帝之王。
迹部景吾毫不在意地扫了她们一眼,继续打球。
这群不华丽的母猫,哪里知道景颐从小受过多少苦才能等到今天这份幸福?景颐,他那让人心疼的妹妹,合该让这天下的女人羡慕仰望!
“镜夜,我们去哪?”景颐被凤镜夜塞进车里,疑惑地问道。
凤镜夜正侧着身为她系好安全带,景颐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针织衫熨帖着修长的手指,指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腹部的柔软。不可避免地闪了一下神,凤镜夜顿了一下,才回道:“先去吃饭,然后回家,我有一件礼物送你。”
“回家?”景颐银灰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对,回家,”凤镜夜系好安全带,抬眼就见她睁大了眼睛,无比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翘起唇,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们的家。”
他这么说,就是指在迹部景吾和迹部谦曜回日本前,他们一起居住的那幢别墅了。
景颐点点头,很是开心。
那个家,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呢。
“凤少爷,这边请。”穿着得体的侍者年轻俊秀,低头恭敬地将景颐和凤镜夜引导二临窗的位置,微鞠一躬,见他们没别的吩咐,这才退了下去。
“这是……东京夜景?”景颐一瞬不瞬地透过明净的玻璃看向窗外那片灯火通明,繁华璀璨的夜景。
“恩,这家旋转餐厅你没来过?我也是上个星期才发现的,从这里,可以整个东京的夜色。”凤镜夜这样说着,目光却集中在对面满目惊叹的女孩儿身上,“怎么样,喜欢么?”
“喜欢,太漂亮了……”景颐喃喃赞叹道。
窗外,地面的灯光和夜幕的星光相映成辉,千万盏灯亮起,光华耀彩直入云霄,连墨色的天际都被映地亮起暖色。
“很喜欢?那我把它送给你。”凤镜夜含笑的声音终于把她的视线从窗外胜景中引回到自己身上。
景颐笑着摇摇头,这万家灯火的景色,他要如何送给她?恐怕是说今天带她来看这景色?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真诚地看进他的眼,景颐眼睛里一片赤诚的欢悦。
凤镜夜只是轻笑,讳莫如深,不再说半个字。
东京夜景就是他说的礼物么?景颐一直疑惑,却也不好开口问,直到他们吃完晚餐,驱车来到他们的“家”,她才知道还有一份惊喜在等着她。
家里还是如常的布置,处处洁净,景颐知道凤镜夜一直都定期来打扫收拾。放松地坐进宽大柔软的沙发,景颐伸手取下束发的发圈,长发淋漓散下,丝丝缕缕,微卷的发梢透着股说不出的妩媚。
凤镜夜抱着幼小的萨摩耶走进来,正看到她脱下鞋子,精巧圆润的脚趾调皮地蜷着缩进沙发里,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微微眯起的银灰色猫瞳里透着心满意足的舒适,长长的睫毛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美丽的阴影。
妩媚而又慵懒,像是神秘优雅的猫儿,舒服的蜷在阳光下,昏昏欲睡。
凤镜夜顿在那里,视线再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喉头微动,心底眼底都只有那么一抹深入心底的丽影。
景颐倒是注意到他的到来,一眼就看到他怀里小小白白的一团,湿漉漉的眼睛和柔软的绒绒白毛,眼睛里怯生生的,带着轻微的讨好和好奇。
“呀,好可爱!”瞬间没了睡意,景颐扑过去,抢过萨摩耶抱进怀里,喜欢的不得了,顺着它的毛问凤镜夜:“这就是送我的礼物?我太喜欢了!我一直想要一条纯白的萨摩耶……”
凤镜夜被她一搅,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一眼满目欣喜的女孩儿,清了清嗓子,温柔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恩,送你的,你喜欢就好。”
景颐还沉浸在得到宠物的欣喜中,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被凤镜夜揽着肩膀,重走到沙发前坐下时,还在兴奋地为爱犬起名字:“我要叫它爱德华;好不好?”
“恩,好。”
只要是你说的,都好。
凤镜夜垂首看着她清丽的笑颜,墨黑的瞳闪过一道暗色流光,手不自觉地将她揽得更紧。
景颐兀自玩了一会儿,爱德华已经睡了过去,打着小小的鼾,可爱到爆。
景颐这才放它在自己腿上安眠,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扫视了一圈,问道:“镜夜,我们结婚以后还住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毫不犹豫的回答。
景颐一愣,她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听到过凤镜夜的拒绝和否定,第一次,难免有些愣神:“啊?为什么?”
“地方有些小啊。”凤镜夜眉眼含笑,将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侧脸。
“小?哪里小了?”景颐不解,住他们两个人不是刚好吗?
“住我们两个是勉强够了,可是景颐,”凤镜夜凑到她耳边,说话间暖暖的气息扑在她小巧的耳垂上,瞬间让她红了脸,“我们还要布置婴儿房啊……”
景颐被他眼中惑人的魅色迷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啊”的一声愣在那里,美丽的红晕泛上双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呵,”凤镜夜搂住她的纤腰,深情地吻她,唇齿间传递着无比珍爱和宠溺,“景颐,放心交给我,我会为你构筑一个最温馨的家。而你,只要期待就可以了……”
☆、婚礼
“景颐,以后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啊,”凤夫人亲热地拉着景颐的手,语气温和的说着,看了看一旁微笑的丈夫,又开口道,“说来惭愧,虽然你一直在家里长大,但是凤妈妈和你一直不是很亲近,倒是镜夜照顾你多些。”
凤悠然看着母亲和迹部景颐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难免一声冷哼。不是很亲近?何止啊,几乎完全是无视?再说了,他那个弟弟打小就是个怪胎,根本不允其他人接近景颐。
这样想着,忽然感觉一阵浸骨的凉意,猛地望去,凤镜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雾气氤氲,深沉莫测,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让人平白生出一种临渊的畏惧。
凤悠然强撑着和那沁凉的视线对上,终还是撑不住,挫败地垂下视线,咬牙暗恨。
果然是怪胎!
“母亲,”收回视线,凤镜夜伸手将因为凤夫人忽然流露出的亲热而有些无措的景颐揽过来,护在身边,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轻言浅笑,“景颐想来也饿了,二哥二嫂和姐姐应该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
凤夫人正握着景颐的手,听到小儿子忽然隐含强硬的话语,微微一愣,下意识就看向自己的丈夫。
凤敬雄面上分毫不显异样,仍是那份得体慈祥的笑意,视线不易察觉的在小儿子和大儿子之间打了个转。注意到妻子的视线,微微颔首。
“啊,好啊。你看妈妈都高兴过了,可别把我们的景颐饿着了,镜夜可会心疼的。”凤夫人忙拉着景颐的手就要往餐厅走去,凤镜夜后退一步,微躬身,垂首等父亲和大哥走过,这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就是景颐?我是你二嫂凤蓝夕,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哦,请多指教。”温柔如水的漂亮少妇轻轻地站起身,微笑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迹部景颐,请多指教。”景颐微笑着和她握了握手,也没再多说什么,跟许久不见的凤雅人打了个招呼就在凤镜夜身旁坐下了。
凤家的餐桌礼仪要求很严格,大家都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食物,没人说话。
“景颐,”忽然,凤敬雄抬头看着景颐,开口说道,“谦曜近来身体好吗?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凤镜夜沉静的眼底有波澜微微一漾,立刻又恢复平静,看不出半点端倪。
景颐抬头,娴静微笑,“父亲很好,有劳凤伯伯挂念了。”
“恩,那就好,”凤敬雄垂下眼,看了看身边的凤夫人,笑道,“镜夜跟我们商量过了,现在已经把你原来住的房间和镜夜的房间完全打通,设计成新房,婚礼结束后你们就先住在这儿。”
“好,听凤伯伯的吩咐。”景颐点头,乖巧地应道。
凤镜夜握了握她的手,安抚地笑了笑,眼底除了深情的笑意,还有些别的什么。
景颐回眸看他,尽是期待和眷恋。
三天后,他们将举行婚礼。
深秋的东京,秋高气爽,天空格外高远,遥不可及。天蓝的纯净色彩,不规则的云徐徐而过,一丝散漫,半分娴雅。
阳光很好,金色的光线透过云朵照下来,给万物打上一层灿灿的金边,浪漫而又尊贵。
东京圣尼古拉大教堂。
深秋时节,斯拉夫风格的清雅教堂里却处处点缀着新鲜的花朵,清一色火红的保加利亚玫瑰以纱绢束起,丛丛皆是寓意美满,象征幸福。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娇嫩红艳。
站在门口遥遥望去,宽阔的街道上居然遍撒玫瑰花瓣,一路延伸,竟似一条红色的地毯,绵延而去,不知其终点在何方。
在这里,即将举行一场婚礼,一场空前华丽盛大的世纪婚礼。
教堂的清洁工人直起身子,顺着那条花瓣铺满的马路望过去,不禁感叹:听说这些都是新郎亲自吩咐着叫人去办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的女孩子,当得起他这份深情。
婚礼定在下午,三点一刻。
下午两点半钟,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凤家驶出,缓缓驶过花瓣铺陈的街道,领头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车前盖上用数朵火红的玫瑰花摆出一个心型,纱绢拂过车身,整辆车满载着浪漫和主人的期待欣喜,驶过心意铺就而成的街道,停在了迹部家的门口。
迎亲的车队停下,身穿新郎礼服的凤镜夜迈步下车,长身玉立,挺拔俊雅。
往日里深沉的墨瞳此时只有几乎要满溢而出的雀跃和幸福,纯粹的像是一个孩子。唇角的笑容干净,带着纯然的喜悦。剪裁合体,样式大方的新郎礼服衬得凤镜夜本就俊秀雅贵的容颜更显魅力无限,周身的优雅清贵之气愈盛,光晕流转,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深深呼吸,似乎连清冽的空气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凤镜夜从同样身着礼服的司机手中拿过新娘捧花,抱在手中,一步步朝迹部主宅走去。
今日,她将成为他的妻子,允诺三生七世,痴情千年。
日悬云间,阳光正好。
迹部主宅内亦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处处可以见到满面笑容的佣人躬身行礼,唤一声“镜夜少爷”。
走进主宅,不出所料,迹部景吾和迹部谦曜身穿礼服,端坐在客厅里。见他进来,都抬头看着他。
凤镜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了一眼梯,这才朝迹部景吾和迹部谦曜打招呼:“父亲,景吾。”
迹部谦曜应了他这一声父亲,打量他许久,眼底还是染上了欣慰和祝福。
迹部景吾倒是走过来,看了看他手中的新娘捧花,略为不满:“你还是来迎亲了,不是说过本大爷会把景颐送到教堂的么?”
“景吾,我也说过,”凤镜夜含笑看着他,眼睛不自觉地望向梯,“我一定要亲自来接景颐,亲眼看着她走进新娘休息室。”
“怎么,你还担心本大爷舍不得把景颐交给你,带她悔婚么,啊恩?”迹部大爷立刻不满了,眼角微挑,倨傲道。
“不,景吾。我只是等不及了,”凤镜夜轻笑摇头,“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还是没能沉得住气,总想尽快看到她,在她身边,才能放下心。”
迹部景吾沉默,凝视着他眼中如坠梦幻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打破了这一场幸福的几乎奢侈的美梦。想到他这十多年来倾心的守护,倾情的爱恋,终于不忍地轻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景颐很快就下来,她会是你的新娘。
凤镜夜抬眼深深望进迹部景吾眼底,微笑:“ 恩,我知道。谢谢你,景吾。”
景吾,你果然知我。
这一场婚礼,我已经等了太久,终于握在手中,反而有种易碎的不真实感。
不过没关系,当我牵起她的手,世界会在我们交握的掌心,沉淀。
“你们打算去哪里度蜜月?”迹部谦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个年轻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苍然的痕迹,脸色是近来常见的苍白,“好像没听你说起过。”
“父亲,”凤镜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轻声答道,“恐怕蜜月的计划要取消了。”
“恩?为什么?”迹部谦曜一愣,沉声问。
“因为您的身体,”凤镜夜抬眸,深不见底的墨色凤眸毫不避让地看着迹部谦曜,“您的病情已经有恶化的趋势了,我不认为继续瞒下去是个正确的选择。事实上,我打算在婚后就尽可能早地告诉景颐,再瞒下去,你会再度伤害她。”
迹部谦曜沉默了,半晌无奈地摊手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真是服了你了,镜夜,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的情报网,我瞒得那么彻底的消息你都能拿到。”
叹了口气,迹部谦曜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妥协了:“恩,我听你的,不过……请你尽可能委婉的告诉她……”
“放心,我会的,”凤镜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