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貌似对主子的工作不感兴趣,呆滞脸听他吐槽,忽然耳朵一竖,冲大门的方向叫了一声。
门铃响了,李维斯洗了手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见开门的是他,有点惊讶:“你是?”
“您找谁?”李维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轻易放陌生人进来,警惕地问他。
“宗处长在吗?”那人掏出一个皮夹,打开给他看,“我是石湖镇派出所刑警大队的,我姓白。”
“哦哦,请进。”李维斯想起昨晚宗铭说过的“白小雷”,料想他便是了,忙请他进来,“宗先生在楼上,要我上去叫他吗?”
白小雷跟他进了客厅:“不,我在这里等他,我已经联系过他了。”又将李维斯上下打量一番,“你是哪位?十一处的新人?”
李维斯万万不敢说自己是宗夫人,想说助理,貌似自己又没入党,于是便胡诌道:“我是他表弟。”
说完想起近亲不能结婚,男男貌似也不行,又补充道,“远房表弟,我们出了五服的。”
白小雷笑了笑,道:“没听他说过有海外关系啊,你是混血吧?”
“呵呵,我有四分之一的维京人血统。”李维斯随口开玩笑,“海盗的后代。”
白小雷哈哈大笑,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宗处身体好点了吗?听说他在休假,我一直想来看看他,事儿太忙耽误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前两天刚来。”李维斯回答,“你吃早饭了吗?我煮了粥,要一块吃点儿吗?”
“不用了,你去吃吧。”白小雷说,“我都听他们说了,昨晚闹了半宿,你这是才起床吧?”
李维斯刚要回答,忽听楼梯上传来蹒跚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宗铭拄着拐杖下来了。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比昨晚似乎还晦败了些,但精神还行,眼睛很亮,发着贼光。李维斯依稀觉得他这种状态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来了。”他向白小雷打了个招呼,“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你也才从现场回来,我们边吃边说。”
三个人坐到了餐厅里,李维斯给大家盛了粥,将豆沙包和榨菜摆上来。宗铭问白小雷:“那个疯子抓着没有?”
“还没。”白小雷一脸晦气地道,“您给我发了消息,我马上让人上养殖场去搜查,结果那疯子压根没回去,等到天亮也没见人影,大概是知道事情败露,跑了。”
宗铭像是早有预料,倒没什么失望的神色,慢条斯理地喝着麦片粥。白小雷又道:“不过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很多东西,我七点多赶过去的时候,法医已经到场了,证实四人斩连环杀人案的第一现场就是那里。”
“噗!”李维斯想起昨晚自己浏览过的那些帖子,顿时呛住了,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道,“你、你们继续。”
白小雷询问地看了一眼宗铭,宗铭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李维斯,对他道:“没事你说吧。”
李维斯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信任,不禁受宠若惊,站起来道:“你们谈,我再弄点小菜。”
白小雷接着讲:“法医在那疯子宿舍里发现了一些清洗过的血迹残痕,还有受害人的小件物品……那家伙心真大啊,居然还把受害人的包留着,口香糖就放在桌子上,还吃了大半瓶!另外,法医证实死者身上的伤口是猪啃的,那疯子把人打死以后直接丢进了猪圈,除了最后一名死者,其他三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啃食。”
李维斯正在解冻炸鸡,胃里不禁一阵翻腾,只听宗铭道:“他智力有问题,这些东西一查一个准,现在关键的是找人,我怀疑他还会杀其他的人。从他历次作案的时间间隔看,他越来越失控了。”
“已经把人手都派下去了,他特征那么明显,应该很快能找到。”白小雷道,“现在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最大的问题是,专案组的专家当初分析,凶手不止一人,因为尸体身上的痕迹明确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方式,从心理学角度来讲,应该是两个人先后处理过尸体。”
李维斯硬着头皮听他们分析案情,渐渐也不那么恶心了,将解冻好的炸鸡和薯条放进空气炸锅,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白小雷道:“如果凶手只有疯子一人,我们早就查到了,尸体被猪啃过,只要排查当地的养猪场就行——您是没见今天的场面,那家伙根本没有清理现场湮灭痕迹的意识,什么都留着。可当初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清洗过了,伤口被伪装过,还裹了白布埋起来……所以他肯定有个帮手,这个帮手非常厉害,把尸体处理得很干净,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宗铭不置可否,继续喝他的麦片粥。白小雷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他那份,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个还您,昨天您忘收回了。”
李维斯将炸好的鸡块和薯条端上来,看到那是宗铭之前交给警察的逮捕令。白小雷道:“宗处,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昨天亲自逮捕了王浩,是不是他和这件案子有关?”
宗铭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机密。”
白小雷又问:“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帮手?”
宗铭不语,白小雷道:“下头人跟我说了昨晚的事,我回头查了一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王浩和疯子有关,但他和四名受害者都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十一处目前也在查这件案子?”
李维斯听入了神,习惯性地将炸鸡沾上甜辣酱,给他们放在盘子里,又摆上薯条,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挤上番茄酱。
白小雷凑到宗铭身边,神秘兮兮地问:“宗处,这案子和超自然力有关吗?不然为什么你们超案十一处插手了?提前给我透个底行么?”
李维斯这才知道“超案十一处”的“超”不是指超能力,而是指超自然案件,不禁对神秘的母国叹为观止——刑事侦查局居然有专门针对超自然案件的组织,那不是国产黑衣人吗?
不禁对未婚夫的职业肃然起敬。
宗铭沉吟片刻,对白小雷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王浩确实有嫌疑,我还在进一步查证,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白小雷一拍大腿:“宗处您真是个爽快人!”将那张逮捕令往他手边一递,“这个您收着,顺便跟您下面人说一句,下次签发的时候把令号核对好,我在系统网查了一下,这个号是空的。”
宗铭下眼睑抖了抖,道:“我回头说他。”
白小雷倒不好意思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局里搞文件管理,我顺手查了一下。”
宗铭点了点头,道:“你们回去注意一下,查一查王浩的社会关系,重点关注一下和他曾经发生过龃龉的人。我怀疑疯子的下一个对象可能会在这些人里。”
白小雷郑重答应了,站起身来:“行,那我先回了,宗处您先忙……不对您好好休息。”又向李维斯道谢,“谢谢你啊小表弟,你饭做得不错,比我们食堂大娘强多了!还给我画个笑脸,看着心情就好!”
李维斯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出于职业习惯给他的薯条上用番茄酱挤了一个笑脸,扭头一看宗铭的盘子……这他妈就尴尬了——他画的是个爱心!
宗铭挥手向白小雷再见,拈着薯条蘸番茄酱吃,还夸他:“等移民局来家访的时候就这么秀,我看我们连写假情书的环节都可以省了,直接就能领结婚证!”
你还真是个老司机,什么都懂……李维斯无语望天,宗铭还不忘戳刀:“他为什么管你叫表弟?”
“这……你听我解释……”
10、S1。E10。上贼船
10,
李维斯心塞塞地向户主大人解释了一下“表弟”的问题,宗铭听完居然颇为称赞,夸他“有急智”,还告诉他以后就这么说。
李维斯松了口气,将碗盘收拾进洗碗机,刷了巴顿吃完的饭盆。宗铭全程坐在餐台边闭目沉思,像是在考虑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等李维斯把家务活都干完了,他忽然睁开眼,说:“你上来帮我个忙。”
李维斯跟他上了三楼,宗铭指了指沙发:“帮我把他抱到床上去,顺便收拾一下茶几上的东西。”
王浩居然还躺在沙发上,保持昨晚李维斯把他抱上来的姿势,仿佛一直就这么睡着。但茶几上的鸡汤面被吃过了,显然他是醒过的。李维斯满脑袋问号,又不好直接问,只好依言将他抱起,轻轻放在宗铭的四柱大床上,盖上毯子。
宗铭说了声“谢谢”,便推开靠门这边的书架,进了里面一间密室。李维斯收拾了茶几上的照片、卷宗和烟灰缸——他现在才知道宗铭是抽烟的——最后将垃圾和面碗收拾了,送到了楼下。
“还有什么要我弄的吗?”李维斯全都干完了,站在书架前问宗铭,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探身往进看了看。书架里的空间居然颇为宽大,足有二十多个平米,四周是轻钢搁架,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工作台,宗铭正在工作台上忙碌着什么,说:“稍等。”
“哦。”李维斯忍不住往里走了一步,悄悄打量起了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正对入口的搁架上放着各种冷兵器,匕首、短刀、警棍,还有比较少见的美式指套等等。侧面则放着几个半旧的盒子,长长短短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东西,但就最上头搁着的那把没来得及收进去的□□手|枪看,恐怕都是类似的凶器。
这屋子貌似真是宗铭的办公室,否则不会放这么多枪械……李维斯有点怯得慌,又有点肾上腺素升高,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离这里远点儿,又迫不及待想打开那个最长的盒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传说中的狙击|枪,一公里爆头的那种。
“马上就好。”宗铭头也不抬地在一个全息笔记本上敲着什么,一边说,“稍后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开车载一下我,我腿不方便,昨晚骨折好像恶化了,今天装支架有点疼。”
李维斯梦游般答应着,半天才反应过来宗铭这是把他当手下使了,不禁又是惶恐又是期待——我这是要参加超自然案件了?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宗铭鼓捣了半天,拿起手机打电话,也不知道那头是什么人,他特别不客气:“阿菡,你能靠点儿谱吗?让你给我弄个令号怎么这么长时间?这么慢你还算什么殿堂级黑客啊摔!”
李维斯依稀感觉那里不对,那边宗铭已经拿到了“令号”,接通打印机打了一张崭崭新的逮捕令出来,又打开旁边一台3d打印机,吭哧吭哧喷了五分钟,喷出来个圆柱形物体。
“差不多吧……”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个圆柱,沾了点儿印泥往逮捕令上一盖,一个鲜红欲滴的“刑事侦查局”公章便骇然出现在了右下角。
李维斯都惊悚了:“你、你、你在印假的逮捕令?”
“嗯哼。”宗铭将逮捕令挥舞着风干,说,“之前那个做得仓促,套了个假令号差点被发现,这回用个真的。”
李维斯满脑子的wtf,崩溃地问:“你那警徽不会也是3d打印机喷出来的吧?为什么你一个处长还要办假|证?……不对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是什么处长?”
宗铭将风干的逮捕令对折,塞进衬衫口袋,道:“处长是真的,不过……宗佳玉没告诉你吗?我在停职休假。”
“……”李维斯发现自己完全无言以对,只觉得宗铭整个人简直就是一艘大写的贼船!
然而为什么内心竟然有一种跃跃欲上的冲动?
“走吧。”宗铭拿起那把小巧的□□,关上书架,对李维斯说,“去换一双轻便的鞋,我在车库等你。”
李维斯见他还带了枪,顿时脑子有点眩晕:“我要带个武器吗?我没有枪。”可以给我发一把吗?
宗铭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我会保护你的。”
“……”
二十分钟后,李维斯开着宗铭价值一百万美金的奔驰amg越野离开了石湖农场,他的旁边,坐着他不可思议的不知道是未婚夫还是上司还是表哥的户主大人。
宗铭照旧脸色苍白,双眼贼亮,指点他将车子开上通往西堰市方向的省道,说:“你慢慢开,开稳点,我太累了,稍微睡一会儿。”
李维斯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整晚都没有睡,或者之前一天一夜也没怎么睡,连忙放缓了速度,道:“你睡你睡,到了我叫你。”
宗铭将座位放低,取出一个眼罩戴上。李维斯犹豫了一下,问:“王浩就这么留在家里,合适吗?你和白小雷不说他是犯罪嫌疑人吗?他醒了会不会逃跑?”
宗铭言简意赅地回答:“不会。”
李维斯好奇地问:“为什么?你给他下安眠药了?用超能力把他催眠了?还是使用了结界?”
宗铭将眼罩推起来,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什么结界?”
李维斯兴奋道:“我都感觉到了,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我都好像被什么力量魇住了一样,那种感觉和网上描述结界的感觉挺像,今天早上起床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呢,总觉得眼睑黏糊糊的。”
宗铭重重将眼罩拉下去,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道:“你那是眼屎没洗净!”
李维斯:“……”
一小时后,车子开进西堰市,李维斯叫醒了宗铭:“下高速了,咱们去哪儿?”
宗铭掀开眼罩,貌似恢复了一些精神,搓了搓脸,道:“青少年心理援助中心。”
李维斯开了导航,十分钟后到达市立中心医院,和宗铭走进位于顶楼的青少年心理援助中心。
“王浩?”值班员看了宗铭出示的警徽,将他们带进资料室,在终端上查询了近十年的记录,调出一份名为“王浩”的副本,“就是他了,资料显示他从2018年底开始接受选择性缄默症的咨询,2024年初结束,期间一共经过五个疗程。”
“负责他的医生都有谁?现在还在你们中心吗?”
“有一个还在。”值班员回答,“负责最后两个疗程的黄医生,今天恰好她轮值。”
宗铭约见了那位黄医生,黄医生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女子,听他问起王浩,立刻道:“我记得他,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科技大学的学生。我给他辅导了两个疗程,第一个疗程效果不明显,但第二个疗程进步非常大。之后我本来建议他再巩固一个疗程,可他说学习太忙,拒绝了。”
宗铭翻阅了黄医生提供的手书病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的情况挺复杂啊,不单是选择性缄默,还有点偏执……”
“是的,他的性格非常矛盾。”黄医生说,“这也和他的经历有关吧,从小缺乏母爱,父亲性格暴戾,儿童时期因为发育迟缓,受到同学的嘲笑和欺辱……我曾经看过前几位医生对他的评估,问题挺严重的,但在我接手治疗的第二期,他情况好转得非常快,缄默症消失了,性格也开始变得开朗而自信。我甚至曾经怀疑他在中心以外还接受过其他治疗。”
“你问过他这个吗?”宗铭眼神一凛。
黄医生耸肩,道:“我问过,但他否认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说了谎,但实际上民间有很多互助会、虚拟群之类的组织,会给这些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提供帮助,并要求他们保密。我当时出于担心,曾经劝过他,因为这些组织没有执照,目的可能很难说——以前就有虚拟群教唆青少年集体自杀的案例。”
宗铭若有所思,黄医生又道:“不过我感觉他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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