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在萧无畏一番安排之下,不但胜了,而且可以说是完胜,仅以伤六十,死四十的微小代价,竟一举将横行关中多年的三大寇彻底荡平,斩六百,生擒两千余,这等战果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便是老王爷当年只怕也没这等威风,更难得的是如此大胜之下,萧无畏居然没有激动得彻夜难眠,更没有忙着去审讯俘虏,竟大睡到了天亮,这等胸襟与从容之气度,又怎不令一众侍卫们钦佩万分。
激动么?多少有些罢,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萧无畏心里头其实也颇为自得的,只不过如今萧无畏考虑的不是那场已经结束了的战斗,甚至没多去想究竟是谁在背后阴自己一把,而是在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出使燕西之事表面上起来是萧无畏本人的意愿,可萧无畏自己却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有着几只不见的手在推动,这些幕后的黑手都是巨头,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货色,要想在这些巨头手底下有自保之力谈何容易,此番被关中三寇这么一闹,萧无畏这才觉得以前自己将事情想象得太过简单了一些,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萧无畏有些不太清了。
“小三,小三,哈哈,招了,那三小子都招了,哈哈,俺厉害不?”就在萧无畏沉思之际,唐大胖子手舞足蹈地跑到了近前,兴奋地嚷嚷个不停。
“嗯?”被唐大胖子这么一嚷嚷,萧无畏醒过了神来,回头了唐大胖子一眼,轻吭了一声,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兴奋的神色。
唐大胖子就一粗线条,也没管萧无畏是何等表情,自顾自地吹嘘道:“那三熊人还猖狂,奶奶的,俺一出手,得,全都软了,嘿,一个招得比一个快,哈哈,小三,俺厉害吧……”
“厉害,厉害,好了,走,进帐说去。”商队中除了那个死去的杀手之外,绝对还有着不少的各方探子在,萧无畏自不想此事张扬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便没好气地打断了唐大胖子的自吹自擂,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回身向不远处的大帐行了去。
“哎,等等俺。”唐大胖子见萧无畏神色不对,登时便愣住了,再一萧无畏头也不回地走了,忙高呼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赶了上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帐中,萧无畏刚听完唐大胖子的审讯结果,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便吼了一嗓子,这也怨不得萧无畏失态,实是唐大胖子的话太过惊人了一些——西门海云确实像陈淮南所言的那般是平卢刘铁涛的暗桩,安插在关中为寇,除了监视燕西之外,也不凡搅乱朝廷之用心,这一条昨夜陈淮南交待出来之际,萧无畏便判断此事十有**是真的,这会儿再听胖子一说,更是确信无疑,倒也不甚吃惊,至于最先被擒住的刘明淇之身份更是简单,纯粹就是个盗匪,没有旁的背景,可陈淮南的真实身份就令萧无畏很有些子摸不着头脑了——这厮竟然是燕西的人,此番与西门海云联手竟然是受了燕西传来的指令,这就由不得萧无畏不大惊失色了的。
“小三,俺办事你还不放心,要知道俺可是……”唐大胖子一见萧无畏失惊,立马不高兴地喋喋不休了起来,将其如何折磨三大寇的手段一一道了出来,啥子“蚂蚁上树”、“冰糖葫芦”之类的刑罚一一列举了一番,听得萧无畏额头直冒冷汗——蚂蚁上树,这名字听起来是一道名菜,可到了唐大胖子的手底下,那就是一等一的酷刑了,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拿蜂蜜涂满犯人的脚心、胳肢窝等痒痒处,然后找一窝蚂蚁来,由着蚂蚁去爬咬,那等钻心的瘙痒着实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至于“冰糖葫芦”那就更残忍了些,说穿了就是往手脚指甲里插竹签,十指连心之下,能抗得下来的人亦是不多见。
这死胖子还真有够狠的,有那么点来俊臣的潜质,当商人还真是屈才了!萧无畏满脑门黑线地了唐大胖子一眼,心里头暗自叨咕了一番,不过心思很快就转到了陈淮南此举的用意上去了——按萧无畏想来,在唐大胖子这等酷刑之下,陈淮南的招供应该是可信的,如此一来,燕西那头的诚意便很是可疑了的,问题是杀了自己,柳啸全这个当外公的又能得到甚好处?
亲情?这玩意儿对于有志于天下者来说,不过都是浮云罢了,连个屁都不如,萧无畏身在皇家,对这等事情自是早就烂熟于心了,倒也不至于阿q到认为柳啸全这等强者会因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就舍不得下手,可任凭萧无畏想破了头,也没能搞明白柳啸全要杀自己的原因何在,按理来说,此番萧无畏前往燕西乃是柳啸全伸出的橄榄枝,否则的话,萧无畏也不可能想到要去燕西,而今人都已走到半道了,却突然冒出个陈淮南来,这里头的蹊跷何在?莫非是燕西内部出了大乱子,柳啸全已无力掌控局势了么?
有可能,这等可能性还不是一般的高!萧无畏联想到自己所得知的燕西之消息,尽管只是些模糊的信息,可燕西内外交困之事怕是不假,很有可能指派陈淮南劫杀自己的便是柳啸全的敌人,当然了,也不能排除柳啸全暗算自己,嫁祸于人,从而引动自家老爹老娘出头的可能性,具体是何种可能,就目下所掌握的情况而论,实难以判断出真假虚实,再联想到那怀揣“甲十三”之令牌的神秘杀手,萧无畏可以断定一件事,那就是有很多人不想自己抵达燕西,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了,是不是该接着走将下去,自也由不得萧无畏不多想上一想的。
“小三,俺说的口都干了,你到底是听还是没听啊,气死老子了!”唐大胖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猛然发现萧无畏竟然走了神,登时便急了眼,气鼓鼓地推了萧无畏一把,没好气地埋汰了一句。
“听着呢,听着呢。”萧无畏心烦得很,不耐地伸手拍开了唐大胖子的胖手,皱着眉头道:“胖子,尔先前所言之事还有谁知道,嗯?”
“就宁南、宁北知晓,其他人都被俺打发了,嘿嘿,俺办事,你放心好了。”唐大胖子自得地一笑道。
“唔,那就好。”萧无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这才贴到唐大胖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胖子,给尔一个任务,那西门海云与陈淮南皆留不得,叫宁家兄弟想个稳妥的办法处理掉。”
“啊……”唐大胖子一听这话,嘴巴立马张成了o型,傻愣愣地着萧无畏,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不快去!”萧无畏懒得解释其中的蹊跷,眼一瞪,没好气地喝斥了一句——西门海云与陈淮南就是两块烫手的山芋,真要揣在怀中,那一准得被烫伤了,左右该了解的事也了解过了,留着就是祸害,该除便除了,萧无畏可不是啥菩萨心肠的人物,没那么多的好生之德,总不成人都杀到自己头上了,还将这等混球当菩萨供着,再说了,这两家伙牵扯太广,交到朝廷手中也是件麻烦事,索性除掉,来个一了百了。
“啊,是,那好,俺这就去!”唐大胖子虽想不明白萧无畏为何会下这道命令,可却不敢违抗萧无畏的命令,叨咕了一声之后,无趣地退出了大帐,自去寻宁家兄弟不提。
“禀殿下,王掣求见。”唐大胖子刚走,账外值守的一名侍卫大步行了进来,高声禀报道。
“叫他进来。”昨夜事忙,萧无畏仅匆匆接见了一下来援的林家兄弟,还没来得及问王掣此行的究竟,此时一听王掣前来求见,倒也没有迟疑,这便挥了下手道。
“属下王掣见过小王爷。”王掣也是跟随萧无畏多年的老侍卫,不过并不似宁家兄弟那般亲近,此时见到端坐在上首的萧无畏,还是颇有些子紧张,紧赶着躬身行礼参见不迭。
王掣搬来的救兵虽不算是雪中送炭,可对于迅速击溃三大寇也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对于这等有功之人,萧无畏自是客气得很,站起了身来,很是和蔼地说道:“王侍卫,免礼,昨夜辛苦尔了,小王自会铭记在心的。”
王掣跟随萧无畏日久,却始终不透萧无畏究竟是何等样人,原本以为萧无畏就是个好胡闹的主子,最多算是有点小能耐罢了,可经昨夜一战,却猛然发现这个小主子并不似表面上起来那么简单,一见萧无畏起身,忙不迭地谦逊道:“小王爷谬奖了,此皆属下该当之本分。”
“嗯,本分二字最为难得,尔能谨守本分,便属难能可贵,罢了,不说这个了。”萧无畏笑着挥了下手道:“小王还不曾听尔详谈过具体实情,唔,小王对那林家兄弟颇为好奇,尔且说说详情好了。”
“是,属下遵命。”萧无畏既出言询问,王掣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将如何遇到林家兄弟,以及林家兄弟在昨夜一战的种种表现都详细地述说了一番,听得萧无畏眼睛不由地便亮了起来……
第58章 风云际会(1)
第5章 风云际会
萧无畏如今不怎么缺钱,哪怕此番贩马不成,手里头也有着几十万两的底气在,再加上有唐大胖子的折腾能力,钱生钱已是不难,至于朝堂实力么,虽说目下尚属一穷二白,然则萧无畏却并不担心,实际上,该如何运营朝局萧无畏心里头也有了些眉目,即便不能立马见效,可行将下去,总能有些收获,这一条萧无畏自是有着相当的自信,可有一条却令萧无畏头疼不已,那便是人才!
萧无畏手下不缺人,奴才一大把,人才也有那么不多的一些,诸如王争、宁家兄弟等都勉强能算是有用之辈,问题是这些算得上人才的全都是老爷子指派过来的,用是可以用,可说到交心么,至少在没摸清自家老爷子的心思前,萧无畏可是不敢轻信的,也就是姑且用之罢了,再说了,宁家兄弟等人顶多只能算是高级打手而已,还远谈不上智勇双全,更别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了的,对于萧无畏来说,目下最要紧的不是捞钱与权,而是积蓄力量,人才便是其中的关键,而这也正是萧无畏此番出使燕西的目的之一。
自古以来便是奴才易得,人才难寻,此乃不易之常理,萧无畏此番出京,虽是存了打捞人才之心,然则说起来也就是姑妄一试罢了,内心深处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可这一听王掣说起搬救兵之情形,萧无畏的心便动了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为义;明知寡不敌众尤敢往,是为勇;能审时度势,是为智;有此三条在,即可称得上人才,至少在萧无畏来,那林崇明其人绝对算得上可用之才,至于是不是栋梁材,又或是能不能收为己用,却尚在两可之间,可不管怎么说,对于思贤似渴的萧无畏而论,怎么也不会放过这等大好的机会,这不,详细问明了昨夜一战中林崇明的表现之后,萧无畏便有些个坐不住了,也没去管唐大胖子如何处理西门海云与陈淮南这两块烫手的山芋,领着王掣等几名侍卫便急匆匆地奔山下陇县民团的营地而去。
“王侍卫早。”萧无畏等一行人刚赶到陇县民团营地,值守在营垒门前的一名巡哨官便领着几名兵丁迎了过来,一见到王掣,忙躬身行了个礼,招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放王掣进营的意思在。
“哦,是刘伍长啊,我家小王爷在此。”王掣了,认出了来者,忙一闪身,退到一旁,摆了下手,将萧无畏的身份介绍了出来。
那姓刘的伍长愣了一下,紧赶着走上前一步,对着萧无畏躬身行个了礼,恭敬地开口道:“草民参见小王爷,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小王爷海涵则个。”
“刘伍长免礼罢,林校尉可在营中?”萧无畏见这名伍长官位虽低微,可谈吐却甚是不凡,心中暗自称奇不已,谦和地笑了笑,虚抬了下手道。
“在,请小王爷稍后,在下这就前去通禀一声。”刘伍长并未因萧无畏的身份尊崇便擅自放行,态度虽恭敬,可语气却坚决得很。
“大胆!我家小王爷在此,岂能容尔等怠慢如斯!”
“放肆!”
萧无畏尚未开口,跟在其身后的几名王府卫士却是忍不住了,高声便喝斥了起来——民团乃是为防盗而由各县出面,召令县中大户自备的民间组织,并非军队,最多只能算是半官方性质,即便是民团首领得了个校尉的名号,也不过是虚衔而已,不说跟萧无畏这等身份之人相比,便是一众侍卫们的官衔都在林崇生之上,此际萧无畏亲自来访,本该林崇明召集全体民团前来叩见,可这伍长竟然敢不放萧无畏进营,这令一众王府侍卫们如何能忍得下去。
“嗯。”萧无畏沉着脸,一挥手,止住了侍卫们的怒叱,对着刘伍长温和地一笑道:“刘伍长请自便,小王便在此等候无妨。”
“小王爷恕罪。”刘伍长不亢不卑地躬身行了个礼,也没管一众王府侍卫们的脸色有多难,一转身,自顾自地大步行进了营中。
“小王爷,属下……”见一众同僚全都怒气冲冲,王掣登时大感尴尬,深恐萧无畏因受了轻慢而怀恨在心,紧赶着站了出来,开口欲为林氏兄弟说说情。
“王侍卫不必多言,小王心中有数。”萧无畏精明得很,哪会不知道王掣要说些甚子,这便微微一笑,挥手制止了王掣的话头,心里头却对这林家兄弟的能耐更多了几分的期待——由小处见真功夫,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这等伍长之流的小人物都有此素质,其长官之能就可想而知了的,若是此行能得贤才,则是大幸之事,萧无畏又岂会去计较那些个无所谓的尊卑礼节之类的东西。
昨夜一战中,林家兄弟的民团其实并没有费上多大的劲,也没遇上甚难啃的骨头,认真算起来,其实就是撒开两腿追杀罢了,整场战斗打将下来,仅仅死伤了十人不到,可斩获却是颇多,砍杀了的不算,光是抓到的战俘便多达五百余人,还缴获了三十余匹的战马,再算上项王府一方移交过来的战俘壹千五百出头,整个营地里官兵满打满算仅有四百余,可战俘却多达两千一百多人,这等战果令民团众人个个喜笑颜开,虽说因清点战俘以及安排扎营驻防等事务忙了整整一个通宵,可全军上下的士气却是高昂到了极点,即便是素来不苟言笑的林崇生也因此乐得合不拢嘴,此际正与几名亲信在中军大帐中笑谈昨日之战事,冷不丁听闻萧无畏亲自来访,登时便吃了一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迎接这位以好胡闹而闻名天下的纨绔小王爷方好。
“二弟,你这三王子此来何意?”林崇生素来崇拜勇冠天下的项王萧睿,此番前来救助萧无畏也是因着项王萧睿之故,其本人对萧无畏这等纨绔子弟其实半点好感都欠奉,乍一听萧无畏前来拜访,还真是头疼得很,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等方式接待,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含笑不语的林崇明,斟酌着出言问道。
“无妨,大哥尽管前去相迎,小弟在此等着便好。”林崇明脸上的笑容不变,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林崇生素来知晓自家二弟智谋过人,此际见其一副胸有成竹之状,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多问,领着数名心腹手下,急匆匆地便行出了中军大帐,一路急赶到了营房门口,待得见一身华服的萧无畏正微笑地站在营前,忙不迭地抢上前去,躬身行礼道:“下官陇县民团校尉林崇生参见小王爷。”
好一条大汉!萧无畏昨夜虽曾于暗夜里匆忙间接见了一下林家兄弟,也随口表彰了几句,可那时分萧无畏心里头正自疑虑丛生,对林家兄弟并没有太过重视,加之又是黑夜,甚至不曾认真地打量过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