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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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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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眉心一跳,神色却更见惘然,“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呢?”

    许世禾忽抬手便抓向木槿的手,“你也不用听懂!你只需知道,你是注定要在这里陪着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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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心,茹毛饮血峭风冷(二)

    木槿早有防备,一闪身避开,眼见他腾身又要扑来,飞身便跃往山岩下。舒殢殩獍

    下方虽有鳄鱼,但有着许世禾这个食鳄动物在,到底呆在水中的时候居多。纵有几只在岸上,以木槿的灵巧敏捷,并不难避开。

    她吃亏在对环境并不了解,且手中夜明珠所能照耀的地方有限,再不知道稍远处会是怎样的情形,故而每一处落脚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而许世禾在此地呆了二十五年,早已习惯此处黑暗,木槿手中的夜明珠更是等于送给他一个明确的攻击靶子。

    木槿之前已经看出,许世禾手足俱锁着锁链,行动范围受限,根本不可能离开山岩太远,所以面对他的袭击,第一件事便是逃离山岩孀。

    就在她打量着该从哪边逃开时,只听锁链当啷抖动,一个手指粗细的铁链径往她身上卷来,铁链上甚至有着巨大的倒钩,隐隐看得到上面沾着的血肉……

    原来这就是他用来猎杀鳄鱼的兵器……

    木槿飞身纵跃闪避,却不得不留意脚下动静,再加上之前崴了脚,虽无大恙,到底不如平时灵活煞。

    而这老怪物似乎没事就在这里练习猎杀鳄鱼,那动作快捷如闪电,木槿连闪几次,却见那铁链如同长了眼睛的毒蛇紧紧咬着,只等她脚下一个趔趄,便迅速将她缠住,绕了几圈,用力一扯。

    木槿只觉自己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回山岩,重重摔在岩石上,跌得眼冒金星,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居然敢跑!”

    许世禾冷笑,取过铁链的另一端,扬手便向木槿甩去。

    铁链没头没脑抽上,木槿抱住头,只觉那铁链砸到背上,一下一下火辣辣地入骨疼痛。

    许世禾犹在骂道:“小贱人,仗着有几分功夫便敢跑!看我打断你腿!”

    那铁链果然又打上木槿的腿。

    木槿呻。吟,疼得浑身冷汗,只怕他再下狠手真把自己腿打断,连忙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我不再跑了!”

    许世禾果然顿住,却将她用力一拖,直拖到他腿边,刺鼻的尸臭味便直冲鼻际。

    木槿再也忍不住,胃部猛一收缩,不顾背上腿上正疼得厉害,干呕出声。

    许世禾便森森笑道:“怎么?金枝玉叶的蜀国贵家小姐嫌我脏,嫌我臭?别怕别怕,既到这里,可谓是老天爷定的好姻缘,自然会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小美人你没看到吗?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食物,没有柴火,连根草都没有!顶多半个月,你想活,就会变成和我一样茹毛饮血的怪物!若你听话,或许我可以放你到水里抓鱼,那么我们就不只生鳄鱼可以吃,还有生鱼可以吃!”

    他一厢说着,一厢已将铁链松开,只缠住她一只脚踝,然后扑过去就要压下来。

    木槿真怕自己克制不住,将翻涌的胃部秽物吐到这老怪物脸上;但想来这怪物像久在污泥里钻惯了的泥鳅,未必怕这个,便愈发地毛骨悚然。

    她悄悄用右手指甲勾出袖子里事先所藏之物,正待甩出时,许世禾腕上的镣铐奋力一甩,正打在她的手上,那物顿时跌落下来。

    黑暗中,那物小如粟米,落地便不见了踪影。

    木槿吸气,疼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连手指都似已抬不起来。

    许世禾二十五年没碰到女人,此时与木槿近在咫尺,只闻得温软馨香的处子气息直冲鼻际,只觉僵硬了多少年的骨骼仿佛软了,直要化在眼前少女身上,而某处却前所未有地硬挺起来。

    他再顾不得去查看那跌落地上的玩意儿是什么,伸手便去撕扯木槿衣裳。

    木槿又惊又惧,一边躲闪着这头怪物的魔爪,一边暗自数着数字。

    “一,二,三,四,五……”

    许世禾背上忽然痒了一痒,然后刺了一刺。

    接着,那刺痛处迅速把某种奇痒扩散开来,由不得他松了一只手先去抓挠。

    可那痒竟再也止不住,越抓越痒入骨髓。

    他那饿狼一样的眼睛便瞪向木槿,捕捉到她眼底一抹冷冽光线,顿时喝道:“你……你还敢暗中动手脚!”

    他忍着剧痒,正要拖动缠着木槿铁链,先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弄残再说时,木槿忽然用力一甩腿,竟将缠于她脚的铁链搭到他手上的镣铐上。

    看起来是竟像是她急糊涂了,自己把弱点送上了门。

    他正要用镣铐将她缠紧时,但见木槿双脚夹紧铁链,在他镣铐上飞快一拉。

    锁着他手足的镣铐不知扣在哪处山壁,但基本看得出,困他之人并不打算要他的命,锁链拉得极长,给了他一定活动余地,好让他有机会自己猎杀鳄鱼之类的东西吃。

    如今两人一齐使力,交击的力道集结于小小的一处,刺耳的金属交击声里,便已见铁链在镣铐上磨擦闪出耀眼的火花,一串小焰火般迸发在许世禾面前。

    许世禾久不见光明,连夜明珠的柔和光线都受不住,何况近在咫尺的耀眼光芒,顿时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便先护住眼睛。

    他的双手一松,木槿已脱身而出,抓过那条带反钩的铁链,飞身跃起。

    许世禾叫道:“你别跑!再动一动我直接砍掉你一双腿吃掉!”

    木槿充耳不闻,竟揉身顺了锁住许世禾的镣铐向上飞奔。

    许世禾待要奔上去擒她,木槿将她的软剑剑尖拖在镣铐上,一路狠划过去,便见火光四射,如针尖般刺向眼睛,一时再看不清前方情形,只听得刺耳的金属声过后,自己身体一轻,已经腾空而起。

    他惊骇抬头,正见缚住自己手脚的镣铐已经被木槿拉了上去,被她用原先缚她的铁链穿过,拉上去丈余,在半中间利用链子上的倒钩扣住,竟生生地把他悬到了半空中,——脸面向下,手足却向上掰着,那姿势真多难受有多难受。

    何况他身上的奇痒越来越厉害,已经从背部向全身蔓延,偏偏还无从抓挠……

    “小贱人,小贱人,放我下来!”

    他怒喝。

    木槿飞身跃下,依然站在山岩上,高持明珠向他冷笑道,“怪不得你知晓那许多的秘密,那些人还能容你活到现在!大约就瞧着你这蠢样,就是放开你,你也没法从这里逃出生天吧?居然叫我放你下来?以为我是你这样的蠢货!”

    许世禾又惊又气又急,悬在半空奋力挣扎扭曲着身子,叫道:“好吧,我不打你主意了,我分你鳄鱼肉吃,快放开我,快给我解药!”

    木槿眼皮都不抬,冷冷道:“现在外面还是白天,别做梦了!”

    就是真的出不去,她尽可以自己天天捕鳄鱼;且既然鳄鱼能成长,这潭中必有其他鱼类,若能寻到些枯枝烂木,烤鱼什么的更不在话下,又怎会放了这比鳄鱼凶狠十倍的老怪物?

    摸摸被许世禾用铁链打过的地方,不由她疼得龇牙咧嘴,背上虽瞧不见,手腕上却已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若不及时包扎用药,只怕这手腕都能废了。

    木槿愈发恨得咬牙,也不理那许世禾怎样怒嚎鬼吼,翻出伤药来,先为自己敷了,草草裹好,又自服了伤药,才去检查其它东西。

    药物之类的大多密封得好好的,即使落水也不曾受影响;但火折子和游丝素心香都已浸透了,便是想试试素心蛊能不能引部属到这地下溶洞里来救她也已不可能。

    当然,在这样不见天日的溶洞里,她那已经湿透的焰火更加没用处。

    她有些沮丧,只得将那些湿透之物晾在山岩上,将其他东西收好,继续穿着那身**的衣裤,飞下山岩去寻找出路。

    许世禾叫道:“别找了!关我的人每半年过来一次,都是从上面放绳吊下来的!若真的有出路,还用这样折腾?”

    木槿充耳不闻,沿着潭水边四处寻了一遍,心下已大失所望。

    这溶洞并不大,这边有钟乳石并些嶙峋山岩,往上则是渐渐狭窄如瓶颈,且峭壁如削,便是最灵巧的猿猴也攀不上去,更别说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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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心,茹毛饮血峭风冷(三)

    另一边就是水潭。舒殢殩獍

    木槿沿着潭边走了一圈,并未发现这潭水通向哪里。

    便是有暗河可以通到外边,这潭里足有数百头对“美食”虎视耽耽的鳄鱼,她就是三头六壁也没法潜水里去寻那暗河藏在何处。

    不久她已稍稍适应周围环境,抬脚把一头试图攻击自己的鳄鱼重重踹回水里,寻了离鳄鱼撕咬尸体处略远的地方,草草洗了手,梳了梳发,另寻了一块稍高处的洁净山岩,坐上去慢慢等着长发和衣衫风干。

    许世禾的怒骂已经转作哀嚎孀。

    他这姿势本来就是寻常练武人都无法承受的,更兼木槿不知何时在他身上动了手脚,那剧痒却比凌迟还令人难受。

    若能让那剧痒略微舒缓些,便是有人过来割他几刀,或者让鳄鱼咬他几口,他也是求之不得的。

    如今煎熬得仿佛连骨髓都痒得疯了,由不得他口水和泪水一起往下挂,痛苦地扭着身子哑声叫道:“有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呀!这样折腾人,你是畜。生不如,你畜。生不如!忆”

    木槿向来贪零嘴,怀中尚有逛街时买的松子,却是在最好的店铺买的最好的松子,用油纸包得结结实实,居然大半不曾湿掉。

    她便坐在山石上,一边活动着崴伤的腿,一边嗑着松子,不紧不慢道:“我那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怎会有种?你倒是有种,连我一个弱女子也欺负,何止不如畜生,连这潭里的鳄鱼都不如。我呸!”

    她丢出几瓣硬硬的松子壳,皱眉叹道:“松子虽比葵瓜子好吃,可到底难剥。唉,应该把房里那包葵瓜子带身边的……”

    那模样,不像被困在溶洞与死亡和黑暗为伍的被囚之人,倒像是谁家小姐正在台下看戏,边看边品评点心口味风格,戏子唱功高低。

    许世禾痛苦之极,几乎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悬在半空如被剁了手脚的蜘蛛垂死挣扎。

    他哭叫道:“哪有你这样的千金闺秀,如此心狠手辣!你爹娘难道没教你,女孩子得学会温良恭俭让,才能嫁个好人家吗?如此毒辣,怪不得会把你嫁给老头子做填房!”

    木槿笑道:“温良恭俭让?那是啥玩意儿?我父亲只教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害我者杀,犯我者斩!”

    山岩上的夜明珠将她的面容照得洁白如玉,双眸如黑水银般璀璨生辉,颊边的一抹笑意却生冷之极。

    “若掉下来的真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女子,只能算她倒霉,遇到你这怪物;可惜我偏不是。犯我手上,只算你倒霉,你且慢慢儿受着吧!我的蚕心蛊饿得久了,大约至少要闹腾上七八个时辰才会安静两个时辰,然后继续闹腾……”

    她摸摸背上疼痛的伤处,看向许世禾的目光愈发蕴了冰霜般果决无情。

    被父母捧在掌心长这么大,她还真没吃过那么大的亏。

    而且此地潮湿凄冷,不慎落下病根,更是一辈子的事。

    如此想着时,她吃了片刻松子,心神略定,便盘膝坐下来运功调息,静候部属和太子府的人相救。

    此地诚然万分隐蔽,但她行事谨慎,在不远处已经点了游丝素心香提醒部属自己位置,青桦等很快便能寻到附近;若离弦不曾走远,发现她失踪,同样会设法帮忙。

    而她最后所到的破庙,必定会重点搜寻对象。

    她和许思颜一路同行这么多天,已由之前的井水不犯河水,转作见面便吵架、开口便拌嘴,彼此挖苦嘲讽成了常态,连试图做和事佬的楼小眠都无可奈何。

    可纵然相见两相厌,她依然是他生母辛苦养育的女儿,父皇视同亲生的儿媳,若不想长辈伤心,他便不得不全力搜救她。

    就如,她觉出泾阳侯有异心,猜到他可能对许思颜不利,即便只冲着母后和吴国父皇,她也会立刻赶过去相助,唯恐他有所差池。

    如今她所要做的,无非是静等二字而已。

    当然,挂在上面的那头蜘蛛般的怪物许世禾,无论如何是不肯让她静的。

    尽管,到后来,他的嗓子像敲坏了的锣,已经完全哑掉了。

    木槿恢复些精神起身走动走动时,许世禾的挣扎已不再那样激烈。

    不是他不想再挣扎,也不是蚕心蛊毒性减弱,而是实在挣扎不动了……

    他挂在半空,无力地哀求道:“萧大小姐,小姑奶奶,小祖宗,你就行行好,给我解了蛊毒吧,我求你,我求你了!”

    木槿回到原先许世禾呆过的山岩上,看看素心香和火折子还潮湿着,心下大不痛快,答道:“我可没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侄孙或后辈,再乱叫我挖了你舌头!”

    许世禾果然不敢叫了。

    这个女子看着年幼,可胆大心狠,手段毒辣,本就已被折磨掉了半条命,再连舌头都挖了,维持着这种状态到死去,只怕比凌迟还要痛苦。

    木槿听得他安静些,便继续在钟乳石间张望,果看到有的石缝间正一滴滴慢慢渗出泉水来,便仰头张口接那水喝,再不去理会许世禾。

    许世禾够着头看她片刻,像终于下了决心一般,说道:“萧大小姐,若你放了我,我便把我那样宝贝所藏位置告诉你。”

    木槿漫不经心道:“什么宝贝?我不希罕!”

    许世禾急道:“我知道你出身皇家,又有个当太子的哥哥,一般的金银珠宝是不放在眼里的。可这东西,就你那太子哥哥只怕也会日思夜想要寻到手。”

    木槿怔了怔,终于正眼瞧了他一眼,黑亮的眸光里明显闪动着不屑和不信。

    许世禾只求解脱,惟恐她不肯信自己,叫道:“就为了那么件东西,许安仁一直不肯杀了我这个他毒杀亲弟的证人,连关我的看守都把我当作了一步登天的筹码,你说这东西重不重要?”

    于是,这也是他在此间苟延残喘的筹码?

    “这么重要,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木槿嘲弄地看着他,“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能夺人所好,害了你的性命岂不造孽?”

    她仰脖又接了两滴水,甚觉甘甜,开心地啧了啧嘴巴。许世禾听得简直疯了,叫道:“你、你、你这不是害我性命,是比害我性命还狠……索性一剑刺死我给我个痛快好不好?”

    “不好。”

    木槿嫣然笑道:“这里阴森森的,鳄鱼又不会陪我说话,留着你的命当条狗养着,不时汪汪叫上几声,听着还热闹些。”

    许世禾差点没号啕大哭,叫道:“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先把我痒止了,我立刻便告诉你那东西放在哪里。”

    木槿继续仰脖接水。

    许世禾叫道:“是《帝策》呀,是武成帝亲自手书的怎样君临天下、创建盛世江山的策论呀!”

    木槿依然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神色,眉心却不觉跳了跳。

    武成帝,那个结束两百年四分五裂的乱世,十年时间横扫诸国一统天下,只留了个当时极弱的蜀国,还是靠着自家出了个千伶百俐的绝色公主,不顾那红颜韶华委身于白发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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