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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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花鬼-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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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再也呆不下去了。以前,这里是我的监狱,也是我的避难所。我就像深海中的水草,只需要一点点能量,半死不活地在海底浮着。我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我吃的很少,连水也不怎么喝,把生命需求降到最低。这样,才能维持我心如死灰的状态。
  然而,轩朗搅乱了我内心的沉寂。我怒不可遏、烦闷不已,感觉自己就要爆裂了。强大的痛苦一波又一波地侵袭着我,我再也无法用平静来压制这山洪海啸般的情绪了。于是,我穿好衣服,梳洗装扮,走下楼来。
  看着妈妈和姗姗关切的目光,我于心不忍,告诉她们,我想去散散心,马上就回来,让她们不要替我担心。姗姗要陪我去,我拒绝了。
  “或者,你可以叫你的那个朋友一起去。”妈妈支支吾吾地说。
  “啊?”我一时有些诧异。
  “那个男孩……叫轩朗吧,他又来过好多次,只是没有上去看你。”妈妈说。
  “以后不要让他来了,妈妈,你不知道吗?他是我们学校最坏的学生!”
  “好学生长大了不一定就是好人。你的朋友太少了!”妈妈拉住了我。
  “可是他的朋友太多了。”我甩开妈妈的手,走出了家门。
  我坐着公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到了一个好听的站名,就下车来走一走,或者换上另外一个公交车。公车上大多数人是独自站着或者坐着,他们低着头打着盹或者玩着手机,不用和人应酬搭讪的时候,每个人才显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原来大家都是那么疲惫,原来大家并没有他们显示的那样精神饱满、活力充沛,原来这世上还是不开心的人多。
  中午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感,于是,我不远万里的跑到那家世界第一的煎蛋店。走到门口,我渐渐地收住了脚步。店门口的牌子被摘了下来,歪倒在地上,落着灰尘,店里有许多装修工人正在把这家店重新装修。
  清淡简约的画被摘了下来,洁白的墙面贴上了金黄与大红的装饰,门口一个崭新的牌子就要被挂上了。三个滚烫的金色大字灼烧了我的眼睛——“鸿宾楼”。
  高坤的话在我心里响起。
  “不过这家店生意冷清,怕是难以支撑下去吧。”
  “如果那家店倒闭了,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煎蛋了。”
  在店门口站了很久,早已饿的七荤八素,我走到了旁边那家店,点了青菜和米饭。我向老板打听煎蛋店的下落,老板冲我礼貌而客气地笑着,说,不知道。哦,我点了点头,这早已不是“远亲不如近邻”的时代了。
  吃完午餐,我又开始了一天的流浪。晚上,我来到了学校,然后我没有看学校一眼,笔直地向高坤带我去的那家酒吧走去。
  一口酒喝下去,胸口火辣辣的,有一种烧灼的感觉。刺激和晕眩“腾”地升上了头顶,鼻子有些酸。
  “我知道你可能会关门,可是你为什么关的这么突然,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我对着熟悉却从未聊过天的煎蛋店老板说,他好像冲我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他就是这样,不爱多说话,不管受了多少委屈或是遭受了多大的困难,都不发一句怨言,只是简简单单地苦笑一下。他现在就对着我做着这个表情,好像是在说:“对不起,可是,我该怎么通知你呢?”
  对哦,老板,为什么我没有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呢?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是哦,你是个害羞的大叔,而我天生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再多喝几口,脑袋就有种木木的感觉,感觉神经也跟着迟钝了,可是眼泪却很轻易地流下来了。
  干杯,大叔!
  干杯,世界第一的煎蛋!
  喝着,喝着,世界变得朦胧了。
  爸爸,你那一天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独自喝酒呢?
  为什么嘴里喊着家,却又不回来呢?
  你寂寞吗?
  你害怕吗?
  不怕,不怕,
  有我们在。
  来,爸爸,女儿陪你喝。
  我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要了一桌子的酒,然后,我对着空气举起了酒杯。
  爸爸,干杯。
  我一口气灌下去,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看来是喝多了。我在心里胡思乱想。
  然后,我的眼前就出现了轩朗。他站在我身前,黑着脸,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样子有些可怕。我看看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肯定是刚才被他拿走了。
  “还给我!”我冲他伸出了手。
  可是他却仰头把我的酒喝干了。
  “混蛋!”我骂着他,又拿起了一个杯子,还没放到嘴边,就被轩朗夺去了。
  “你想干什么!”我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拿起另一个酒杯。
  轩朗仰头喝光手里的酒,将酒杯直接扔到了地上,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酒杯,再次喝干了里面的酒。
  “有本事你就全喝完!”我被彻底激怒了。不顾一切地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可是轩朗一次次地夺过我嘴上的酒,喝光,扔掉杯子。霹雳巴拉地碎酒杯惊吓到了周围的人。一个酒吧里的保安冲了过来,但是被大堂经理拦住了,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桌子的酒全都被轩朗喝光砸完了,我们周围成了无人区。很多人在不远处对我们指指点点看热闹。
  “是不是不尽兴?”他冲着我冷笑。
  “你想怎样?”我对他怒目而视,但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可是他对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完全不为所动。
  “想做点更刺激的。”
  轩朗掏出一打钱来,扔到桌子上,一把拽起了我,我使劲挣脱却挣脱不开。他像提起一个玩偶一般,直接把我扛在肩上。我头朝着地,觉得天旋地转,但是还不忘奋力挣扎,努力对着他拳打脚踢。他用力拍打了几下我的臀部,向酒吧外面走去。
  轩朗把我塞进了一辆汽车里,我倒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看来喝得真的有点多。
  不知过了多久,轩朗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夜风凉丝丝地吹在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这是哪?”我浑身无力,只能红着脸,任由轩朗抱着。
  “都到这儿了还装什么?”轩朗嘲讽地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我茫然地看向四周。附近的小商贩很多,满地的垃圾堆在地上,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抽着烟,灰头土脸的民工模样的人在路边摊吃着东西,隐隐能闻到臭水沟的味道……我们的面前有一座寒碜的宾馆,油漆掉了颜色,墙面不太干净,有着大片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黄色污渍,只有硕大的霓虹灯招牌在黑夜里闪烁着。
  “hotel love”
  像极了欧美或日本电影里廉价而肮脏的情人旅馆,而轩朗就抱着我大步朝旅馆走去。
  “你,你……”我气的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你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不是就等着什么男人把你带走吗?”
  我想要从轩朗身上跳下来,可是硬是使不出力气。旅馆里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人的模样,只有围成桃心状的红色彩灯在狭小的走道里显得触目惊心。三三两两的男女从这里出入,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男人身上纹着刺青,女人穿着夸张的网袜,刺鼻的香水味呛得我头昏脑涨。
  前台的服务员坐在高台后面,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头都不抬地说:“押金100。现在是10点5分。”然后递出了一把钥匙。
  不问姓名,不要身份证……这简直是城市里最黑暗最肮脏的角落。
  轩朗拿起钥匙,抱着我走进了那简陋而破败的走廊。这里的隔音很不好,总是能听见男男女女放肆的嬉笑声。一打开门,我就闻到一种陈腐的味道,由于这家旅店不好的服务性质,我立刻就联想到了乡下那种存放粮食与蔬菜的地窖,散发着沤烂的酸味。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根本没有窗户,只有几个勉强算是排气孔的小洞。
  轩朗把我扔在了床上,转身锁上了门。
  “这里很便宜,我们不过夜,按小时收费。”他边说边脱衣服。
  我挣扎地坐起来,颤抖地说:“我要回家。”
  轩朗已经把上衣都脱掉了:“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我心慌意乱,哭着大骂:
  “你这个流氓,禽兽,你不是人!”
  “你天天去我家,假装关心我,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伪君子!”
  轩朗被我逗笑了:“你一会儿也要喊这么大声吗?”
  轩朗打开了电视,里面播放着涩情影片,他换了几个台,每一个台都大同小异。
  “喜欢哪个?”他问我。
  我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从令我羞愧难忍的影片声中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我睁开眼,轩朗已经去洗澡了。
  我赶紧起来,东倒西歪地跑到门口,使劲转门把手却转不开。该死,这个破旅馆,什么都是烂的,只有锁是好的!
  桌子上没有,床上也没有。我手忙脚乱地翻着轩朗扔在地上的衣服,希望能找到钥匙。
  “你在找什么?”背后响起了轩朗的声音。
  我心一惊,一转身看见轩朗赤裸着上身,站在我身后。我害怕地倒退两步,却险些被地上的衣服绊倒。轩朗上来一把抓住了我。
  “一点都不乖!”
  说完,轩朗捡起一件衣服,把我的手绑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
  还没等我话音落地,轩朗就再次把我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他整个人都压住了我。现在,我完全没办法活动,只能任人宰割。
  “放了我吧。”我六神无主,只能恳求他,做最后的努力。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一手把我绑着的双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解我衬衣的扣子。
  “什么?”他暧昧地笑着。
  “求求你,放了我吧。”
  他一把将我的衬衣拉了起来,露出了白色的文胸。
  我惊呼起来。
  他的手用力拉住了我的文胸,似乎要把它扯掉。我撇过头,闭上了眼。
  他俯身含住了我的耳垂。短暂的沉默,我听见他黯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睁开眼睛,乞求地看着他。
  “要回家还是继续?”他问我。
  “回、回家。”我磕磕巴巴地说。
  轩朗笑了,我知道我此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以后还要一个人去酒吧喝那么多酒吗?”
  “不,不去了……”我像吓破了胆的小动物。
  “可是我的火已经被勾起来了,怎么办?”轩朗忽然凑到我嘴边说。
  我再次紧张起来,轩朗却已经站了起来,把我也拉了起来。他解开了我的手,我哆哆嗦嗦地整理着衣服,把扣子扣好。他坐在床上,嘴角含笑地看着我。我穿好衣服后,轩朗转过身旁若无人地扯掉了浴巾,开始穿衣服,我赶紧移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乌龟壳

  
  轩朗把我送回家,已经晚上12点多了,姗姗和妈妈还在客厅等我,可她们的脸上并没有我以为的着急的神色。
  轩朗和妈妈道歉,这么晚才把我送回来,可是妈妈却对他满口的感谢。
  “你一找到她就给我们打来了电话,我们这才放下心来。”妈妈拍着轩朗的胳膊,一副亲切的样子。我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分明就是个禽兽,还在我家人面前演得像个大善人,恬不知耻地博取我们全家人的好感。
  “咦!”姗姗看着轩朗的车,惊叹道,“兰博基尼!你是富二代吗?”
  轩朗摊开了手:“这不是我的车,跟别人借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驾照吧,你满18周岁了?”
  “我留过级,已经18了。”
  “真的假的?”姗姗一副不信的样子。
  轩朗笑了:“反正没被警察逮着。”
  “你该走了!”一股酸意又从我胸口涌了起来,于是我不客气地对轩朗下了逐客令。
  妈妈留轩朗今晚住下,轩朗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我,勉强笑地说他家人不让他在外面过夜,妈妈便没有硬留他。哼,不在外面过夜?鬼才信,装什么好人!不过算他识相,知道我不想让他留下。轩朗走后,妈妈一个劲儿地埋怨我让人家轩朗找了一天。
  “是你给轩朗打的电话?”我生气地问妈妈。
  “不是,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我跟他说你独自出门了,他就说把你找回来。”
  “妈妈,他在学校可是个出了名的坏学生,你不要被他骗了!”我虽然不好意思对妈妈说出轩朗在情人旅馆对我的所作所为,但我不能让妈妈误以为他是一个大好人。
  “行了,行了,你要一心想找个你认为的白马王子,最后只会从马上摔下来,惹上一身腥!”妈妈说。我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她想起了谁——那个穿着白色西装,像飞行员一样的男人。
  “白露,”走上楼梯后,妈妈对我说,“回房睡吧,阁楼太潮了,对身体不好。”我略一犹豫,还是走向了阁楼。虽然我心里也清楚,现在的阁楼对我来说,已经形同虚设,不再起作用了。可是,就让我沉沦吧,我实在不愿意应和“什么事都会过去的”、“人总要向前看”诸如此类的话。爸爸,这也是我对你,可能非常愚蠢的,几乎毫无用处的纪念。
  晚上,姗姗偷溜进了小阁楼,钻进了我的被子。“姐,我陪你……我们一起陪爸爸!”她搂住了我,身上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子,是她喜好的玫瑰花乳液的味道。我想起小时候姗姗的身上还没有香味,而是爱尿床的小女孩特有的骚气。那个时候,她什么都听我的,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永远和我站在同一战线。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不,只有姗姗长大了。
  姗姗,你从一个尿骚味的小跟屁虫变成了一只孔雀,一只白天鹅。
  而我,一直原地踏步。因为和你的差距越来越大,所以显得越发渺小。你的妩媚、你的火辣、你的热情,还有你的成熟,都把我比下去了。小时候,你视为我偶像,现在,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姐,你还是处女吗?”姗姗忽然问我。
  “啊?”我诧异地看着姗姗,脸已经红了。
  “你不是吧你,现在是一个open的时代,自由的时代,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难道你已经不是了?”我反问姗姗。
  “切,初中就不是了!跟你说,你就固执地呆在自己的壳里吧,你以为人们还稀罕处女吗?处女就是个贬义词!”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开放吧。”
  “你看看身边的人,有几个像你一样的?”
  “难道非要和别人一样吗?”
  “这不是关键问题,关键是你这样下去会比同龄人少了很多生活经验,没有这些经验,吃亏的永远是你!”
  我思索着姗姗的话,是啊,和同龄人比起来,我可能只是个小学生。姗姗又开始教育我了,现在她真的可以做我的姐姐了,怪不得她很少叫我姐。我在心里也为自己感到羞愧。我知道,人是否单纯,其实和处女不处女没有根本关系。姗姗就是这样,成熟而单纯。
  “有处女情结的男人趁早踢开,谁能永远是处女呢?”姗姗还在滔滔不绝。
  “你是说,喜欢我的人,都是因为我是处女?”我艰难地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啦,难道你拿着大喇叭在学校广播室说过:‘我,高二三班的女生白露,还是个处女’?”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轻轻地推了姗姗一下。
  “姐,明天不要躲在你的壳里了,好吗?”姗姗抱住了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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