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紧盯着她的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良久,姚月儿都没有动。“月儿,你还好吗?”他轻声问了一句,用手抚上她的脸颊。
“容……容晅?”姚月儿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眼神也有些闪烁,头一偏,避开了他的手。
吉祥神色发紧:“你都记起来了?”
姚月儿一怔,猛的摇摇头,仿佛碰到烫手山芋似的将芦管一丢,声音带了一丝尖厉:“他为什么要送这个礼物?这礼物我不喜欢。”身体也往后缩了缩,拒绝吉祥的触碰。
吉祥闭了闭眼,缩回了手:“月儿对不起,这是我的主意,我让赤脚大仙替我去地府将你的记忆带了出来,本想再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今天你打开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姚月儿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对不起,”吉祥后悔极了,这段时间他见和月儿相处得恩爱融洽,便生出了这个想法,哪知道还是没掌控好。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姚月儿别过了身体,留下僵硬的脊背给他,全身隐隐发抖。此时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两股意识在撕扯着,倾月的因爱生恨,姚月儿的真心本我,左右交替着占据她的大脑,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月儿,你怎么了?”吉祥见她这么难受,不由得神色突变,一把抱起了她,哪知姚月儿尖叫一声,反抗挣扎得厉害,手脚齐上,毫不留情,脸上的表情痛苦到近乎扭曲。
“我错了,我错了,月儿你别这样!”吉祥慌了,紧抱着她按到了柔软的床铺里,怕她伤到自己,将她的手脚都压住:“乖,别想太多,我们今天结婚了,以后会永远在一起,月儿,我爱你,我爱你……”他附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吉祥,我好难受!”姚月儿呜咽着带了哭腔。
“容晅,我恨你!”倾月爱恨交织的低吼。
吉祥压抱着她,不停的安抚,可月儿的情绪还是无法冷静,他突然记起王母在敬茶时送给月儿的盒子,赶紧起身从月儿的手袋里将它翻了出来,姚月儿没有他的压制,在床上蜷成了一团,抓着被子哀声哭泣。
他打开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放着一对如来加持过的佛环,恰如月儿手腕粗细,上面显露出一圈经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翻身回到床上,月儿紧紧揪着床罩,不愿面对他,倾月的恨意一点一点的腐蚀着她,让她心痛如绞。
吉祥强行拉过她的手,将佛环戴了进去,只见得佛环上金光骤然加强,将月儿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经文流动,绕遍全身,最后回到手环上。手环逐渐变淡,慢慢融进了月儿的身体,只留下一圈经文印于皮肤,散发着淡淡的金泽。
姚月儿眨眨眼,慢慢坐了起来。
“月儿,你怎样了?”吉祥上前扶住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一开口,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嘶哑,似乎用力哭喊过,她清了清嗓子,摸上自己的心口:“就是这儿有点疼,一抽一抽的,我刚才怎么了?”
“乖!睡一觉就没事了。”吉祥哄她,心知这是倾月的意愿被经文强行压制住了,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感化她,他看着月儿疲惫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后悔。
姚月儿累了一天,晚上这一闹又透支了精力,听话的躺下,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吉祥坐在床边看着她,柔和的灯光,月儿眼下有两圈淡淡的乌青,由于刚才哭过,便又有些肿。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安睡的脸,又检查了一下手腕,发觉皮肤上经文已经消失,这才安下心来。
先将屋里乱七八糟的物件都轻手轻脚的整理收藏好,再把换下来的衣物等需要干洗的也分类叠放好,然后把地拖了一遍,再最后检查一次,确定明天不需要做任何家务劳动了,这才坐在沙发上歇口气。球球从窝里跑出来看稀奇的盯着他,以前这些事要么是姚月儿干,要么是柳荷干,偶尔吉祥搞一次劳动,也是趁人不注意,念个诀完事,今天怎么从头到尾都亲力亲为了?
似乎看出了球球的疑惑,吉祥抱起它开了口:“我答应过月儿,结婚后不准再随便使用法术,要像普通人一样跟她过日子,所以以后无论大小事,我都要亲自做。”他一下下轻抚着球球的脑袋,眼睛若乎带了一丝疑惑和迷茫,言语更加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今天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其实等到月儿阳寿一尽,她自然会和倾月重合,我却一时头脑发热,强行让此事提前了几十年,让她如此痛苦。我是不是错的太过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神情充满悔恨。
球球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似在安抚他的心情,可惜狗嘴不会说话,两只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呀转。吉祥拍拍它的屁股,将它赶回卧室睡觉,自己取了睡衣洗了个澡,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悄悄的回房搂住月儿睡觉,如果明天会有暴风骤雨,他会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承受。
柳荷一大早就带着父母出门转悠,俩老昨晚一回到家就轮番上阵逼供,硬是将郑止言给逼问了出来,不仅问出了工作和地址,还问出了电话号码。越过她跟那郑呆子聊得十分起劲,柳老爷子一生酷爱书法和钓鱼这两项,没想到郑止言精通书法,造诣颇深,更扬言家里收藏有柳公真迹,特邀柳老爷子前去品赏。又提议自驾去一趟小明湖,那里可钓肥美鲜嫩的鳜鱼,说的柳老爷子心驰神往,恨不得半夜就启程。
这不,柳荷早上还在睡梦里就被强行拉了起来,说是出去转转。
“你们俩在这城市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的?有什么好转的?”柳荷火冒三丈的冒起床气。
“我要去看我的母校!”柳老爷子一句话就把她堵死了。
郑止言在D大当教授。
柳荷木着脸开车送柳老爷子回母校,一路上绞尽心思拖延,一会儿好像没油了,拐个大弯去加油。一会儿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早餐,还特意选择广式早茶,一把小水壶,用酒精灯那小火苗慢吞吞的烧煮,一小壶水没半小时热不了。一会儿又说昨天酒喝多了头疼要下车买点药,总之把能用的借口都使了个遍,终于在离十二点还差十分的时候来到了D大。
里面的学生正逢下课吃饭时分,乌央乌央的都是人,车子在人群里慢得像蜗牛,好不容易挪到了学校停车场,柳荷松了一口气。这时候郑止言一般都跟同事出去吃饭了,或者还会打球等活动一会儿,很难找得到他。而且早上吃的那些茶点早就消化没了,两老肚子说不定早饿了。现在校园里都是人,等柳老爷子转悠一番,找不到人,嘿嘿,就可以打道回府,吃饭,睡觉,最重要的是——不会见到郑止言。她越想越划算,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来。
“荷儿,我们去那边!”柳老爷子仿佛受到了年轻人的感染,脸上颇有些意气风发,望着校园里参天的百年老树,心里无限唏嘘,想当年,他也是其中一员,如今已是古来稀。柳老太挽着他的手,两个一起朝着教学楼慢慢走去。
柳荷看着父母的背影,心头一震,突然有些淡淡的羡慕——就这样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一起携手相伴走在人生路上,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她看了看孤身的自己,心底涌起一丝落寞,不过又很快散去了。小跑着追上二老,“爸,妈,现在都下课了,教学楼里都没人了,还去干什么?”
“就是要去!”柳老爷子远远飘过来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柳荷无法,只得跟上。离教学楼还有五十来米的时候,她眼尖的看到楼下的大树下站了一个人,不是郑止言是谁?
“爸,妈,快回来,别走了!”她慌忙召唤。
“都到了,为什么不去?看,那边树下有个人呢,我们过去问问!”柳老爷子指向郑止言的方向。
“别指,别指,我们快回去吧,我肚子饿了。”柳荷急忙找了个借口。
“饿了?忍忍吧!”柳老爷子古怪的一笑,冲树下挥挥手,扬声喊道:“郑教授,让你久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客
姚月儿睡到自然醒,睁开了眼。身边早已没有人,只留下微微的余温,她伸了个懒腰,又赖了一会儿床,这才爬起来。开门便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她循着味道钻进了厨房,吉祥正围着围裙在准备早餐,没有发现她在背后。
她趴着门框看了好一会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蹑手蹑脚的走到吉祥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在做什么好吃的?”
吉祥一愣,停住了手,转过身来将她仔细看了看:“你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眼神带着忐忑和探究。
“还不错!”月儿瞟了一眼餐盘,脸上大喜:“吃浇头面?等等,我马上去洗漱!”乐颠颠的放开他跑进了卫生间。吉祥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姚月儿站在镜子前,一边哼歌一边刷牙,刷着刷着就停住了,镜子里,她好像看到了别的脸孔,可那明明是自己啊!她摇摇头,继续洗漱。可洗完脸擦面霜时又产生了那种看到别人脸孔的错觉,她凑近镜子仔细查看,又什么都没有。“奇怪,是不是眼神出了问题?居然觉得自己变得好看了。”她小声嘀咕,不期然一转身,吉祥脸色煞白的现在门外看着她,手上端着两盘面。
“我马上好!”她赶紧将脸上的面霜抹匀了,又理了理头发,走了出来。
吉祥没出声,只是点点头将面条放下,又去取小菜和炒的鸡蛋。姚月儿看着他奇怪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脸色还是没什么血色,眼中惶惶,这让她有些担心。
“没有,我好的很!”吉祥扯出一抹笑容,安慰她。
“今天表现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心虚啦!”姚月儿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
吉祥手上一顿,“月儿,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昨晚?”姚月儿抬起了头,拧这眉想了想,“啊!昨晚……”她突然记起了什么,手一扬似乎要说话,可脸上又有些迷茫:“不记得了,昨天很困,应该是回来睡着了。”
吉祥注意到她扬手的时候经文又淡淡的出现了一下,看来真的是刻意压制住了倾月的意识,他松了一口气,挟点鸡蛋放到她的盘里:“快吃!面都凉了。”不管以后会怎样,他都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如来的经文不知道能抑制多久,希望在那之前,他能有一个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
杨中林打来电话通知如期去上班,语气十分客气。
如期临出门的时候盯着手指上的戒指看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取了下来——太大了,太夺目,局长太太都没戴这么贵重的首饰,她一个小职员还是低调的好。仔细的收好,这才出门去上班。
雷靖扬早就给她买了一辆保时捷小跑,可她上班的时候还是选择乘地铁,顺便在地铁站下买了美记的点心带去公司分给同事吃。她主要是想送给赵胜平吃,但并不是要握手言和,而是要告诉他自己订婚了——气死他!一般的争吵她不会计较太多,笑笑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好同事,可赵胜平这家伙是原则问题,自己得不到的就下死劲打击挖苦造谣,太不是男人了,她不想就这么原谅他。
可惜一进办公室,就发现赵胜平的座位上是空的。
静姐热情的迎了上来:“如期,你来上班啦?”
“静姐!”如期打了个招呼,将手上的点心递给她:“这几天多亏你帮我分担工作,多谢啦!这是一点小心意。”又分别拿了几盒分给了小王他们,众人笑着接受了。
静姐看了看点心,小声问道:“这个牌子的点心不便宜吧?”
“呃?”如期挠挠头,看看手上的点心袋子,里面还有四盒,是她准备给杨局他们的,想了想道:“我当时买的急,忘了多少钱一盒,反正这一袋子好像四五百来着。”她取出三盒,去送给杨中林和刚出差回来的局长栾杰,还有局长办公室的两名员工。
静姐笑着送她出门,转而回到座位,将点心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抽屉里——他儿子最是嘴馋这家的点心,可惜价格太贵,她一个月顶多奢侈一回,没想到如期买了送来,倒真是有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如期花了小半个上午整理手上的事情,逮了个空偷偷问静姐赵胜平去哪儿了?
静姐噗嗤一笑:“我就说你肯定会问这事,他昨天感冒发烧了,请了三天假。”说完对她挤挤眼:“看不到他是不是很高兴?”
如期笑了笑,继续工作。
栾杰和杨中林在午饭前来到办公室开了个剪短会议,主要思想是让大家端正态度,不要再议论个人私事,说白了就是为如期说话,以后不准在办公室提及照片一事,就这么过去了。栾杰临走前还拍了拍如期的肩:“好好工作!”
此举一出,大家看如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上次杨中林在办公室门口跟雷靖扬的恭敬劲儿都没有消,如今又有栾杰拍肩并亲切的指导工作,看来今年的人事提干十有八九花落如期。
“如期,恭喜你!”静姐第一个道贺:“看来今年的提干很有可能就是你了。”
“静姐你可别乱说,栾局不过是看我一个星期没上班,让我好生工作而已,不然饭碗难保啊!”如期自嘲。
快下班时,如期接到了杜云馨的电话,“猜猜我是谁?”
她翻了个白眼:“妈!我都这么大了,别玩这招了好吗?你从美国回来啦?”
“可不,紧赶慢赶终于回来了,可惜还是错过了月儿的婚礼,我约定你荷姨明天晚上带着月儿小两口,在金御苑补一个小宴席,你和靖扬也要来。杜云馨的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但带着一丝兴奋。如期知道这预示着此后她会时不时提起自己的婚事,想想雷靖扬那个粗线条,她有些头疼。
……
柳荷接到好友的电话很是高兴,可这高兴不过维持了三分钟,因为柳老爷子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命令她必须带着郑止言出席。
“为什么?是云馨请月儿和吉祥吃饭,他去干什么?”柳荷不乐意,上次在学校里郑止言成功收买了柳老爷子和柳老太的心,半天的功夫就直接未经她同意以后可以随便过来找她玩,当然,郑止言当时不是使用的时候“玩”这个没内涵的字眼,他说要和她一起探讨人生,体验未来,一起创造和规划以后生活的可能性,他会尽自己的努力让她未来的人生感受到幸福。
柳老爷子当时就被忽悠晕了,和柳老太一起释放出看女婿的眼神。
“他是自己人,怎么不能去?难道你怕他看上云馨了不要你?”柳老爷子脑洞大开。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柳荷捂住脑袋,转身逃回卧室,她决定偷偷替他们把机票改签,尽早提前送回新西兰。
要说柳荷跟郑止言的认识,杜云馨功劳那是大大的,她和傅尘郑止言是校友,更是同事,两人都是D大教授,只不过杜云馨是生物教授,郑止言是语文教授。有一次学校年终庆典会后,多位老师相约去喝酒唱歌,有个平日里对杜云馨就有好感的男同事多敬了几杯,杜云馨酒量一般,醉了。恰好柳荷也带着员工在同一家夜总会消遣,碰上了醉酒的云馨,便和杜云馨的一个同事一起送她回家,那个同事就是郑止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宴请
起先柳荷对郑止言的印象仅留在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层面上,一个语文教授,快五十岁了,硬是没把眼睛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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