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荷白了他一眼:“当着我的面就别装了,我早知道你结过婚,这女人怀孕难不难受你还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郑止言放下贴画,脸色正经起来:“我是结过婚,但是我们都没有要孩子,所以,你看我现在除了远在老家的父母,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柳荷保证。
柳荷原本怕这是郑止言的伤心事,就一直没有过问,想不到是他根本就没有要孩子,不由得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小孩中途夭折了,怕你伤心难过,一直不敢问你这事。原来是你不要孩子啊?”可看郑止言平日的言行,他不想是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而且有时候出去散步,碰见半大小子打篮球,他还能参加进去投一个再出来继续跟她散步。更别提对课堂上那堆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了,简直就像是他们的贴心密友。
郑止言笑了笑,开口道:“其实这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不算重要,你要是愿意听的话,我愿意全部都告诉你。”他看着柳荷询问,柳荷也在他眼里搜寻着,等到确定没有看到他眼里有受伤的神色后,便点点头:“行,你说吧!”
“我跟我的前妻是大学同学,我们一毕业就结了婚,同时留校当老师。那时候清苦,除了学校发的宿舍,我们什么都没有。当时,以为两个人相爱就能忍受住一切,可没想到学校里下来一个让新晋老师出国交流的名额,本来是给我的,可我让给了她。这一出去就要三个月,她高兴的去了。”郑止言讲到这里自嘲的一笑:“接下来的事很多电视剧都有演,要不你猜猜?”
柳荷一脸的唏嘘:“该不是她在外面见识了花花世界不想跟你继续过清贫日子了吧?”
“对,没错。”郑止言点点头:“她回来后像换了一个人,先是跟我约定三年内不要孩子,我同意了,接着就是不停办理出国手续。”郑止言捂住了脸:“我还像个傻子一样支持人家伟大的事业,搞了半天,她在国外早就跟人老外勾搭上了。她在这边办手续,老外在那边等着她。以至于后来她要跟我离婚时,我足足被气病了,躺了半个多月才好,一起来,却看到她在国外结婚的消息,那段时间,我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啊!”郑止言不胜唏嘘。
“想不到郑老师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难怪单身到如今。”姚月儿在卫生间里听了个大概,吐完后又跑出来听了后续,这才发表感慨。身后的吉祥无奈的扶着她坐回沙发:“这下别吃多了。”
“好些没?”柳荷和郑止言异口同声问道。
柳荷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倒点热水。”不待郑止言反应过来,快步走进了厨房。她心里有个小九九,在刚才郑止言讲故事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她想给郑止言生个孩子。这念头吓了她一跳,心也跳的厉害起来。其实高龄产妇记录离她还差好几岁,四十来岁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这几年也有中年夫妇生二胎的趋势。可吓住她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居然自然而然冒出了这个念头,这让她有些惶恐,恐怕她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早已经深爱上了郑止言。
……
大年三十这一天,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雪花,吉祥取出姚月儿的单反相机,四个人在楼下的院子里照了张全家福,又商量着等柳老爷子和柳老太从新西兰回来,再一起照一张。吉祥又给柳荷和郑止言单独照了几张,自己也和姚月儿照了一些,有温馨也有搞怪的,配着漫漫雪景,看的姚月儿连说要买个数码相框,将这些照片都放进去。
三十晚上全家人聚在一块儿包了饺子,又和新西兰通了半天电话,凌晨时分还跑去院子里放了一堆烟花炮竹,热热闹闹的过了个美满的新年。吉祥特别活跃,将月儿所有开心的样子都照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治罪
初四的时候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回来了,吃了郑止言和柳荷的订婚酒。宴席办的简单而热烈,除了邀请杜云馨,傅如期和雷靖扬以外,居然还请了郑止言的几位教学好友,将一场订婚宴举办的十分圆满。郑止言当着大伙儿的面,掏出了一个订婚戒指以外的东西:一对儿清乾隆年间的双色碧玺做的手钏,配着中间的蓝宝,两头还各有一只翡翠小貔貅,用的红线,打了个吉祥如意结,结上缀两颗火红的珊瑚大珠。
柳荷挑挑眉:“东西是好东西!”盯着手钏,脸色却有些奇怪。
姚月儿伸头欣赏了一下,接过了话:“这肯定是郑教授自己串的,光顾着把好东西都弄一块儿,现在看起来都扎堆了。”
如期也插了一嘴:“您这真是大手笔,任哪一样儿拆下来都可以单独做一个饰品了,这么多凑一块儿真新鲜!”
话音刚落,一桌子人哄堂大笑,那几个郑止言的同事差点滑下桌子去了,其中一个谢老师道出了缘由:“这手钏可是老郑窝在家一手一脚编了半个月才编出来了的,任谁提意见都推翻了,说就这么着才好看,柳荷肯定喜欢。”说完,看了郑止言一眼,眼中不无戏谑。
郑止言脸一红:“现在被你们这么一笑,我突然觉得我那时候是不是太钻牛角尖了,”他望向柳荷:“要不,我再回去改改?”
柳荷赶紧摇头:“不用不用,这样看着也还不错,以后就算要改我自己改好了。”可不敢欣赏郑止言的品味,这手钏太让她感到震惊了。
“”可不,上面都是好东西,你就将就着戴吧!”柳老爷子盯着她的手腕不无揶揄。
吉祥在姚月儿身边看着这一幕:姚月儿倒在他怀里偷笑;柳荷正在手腕扒拉着逐个看宝贝的品相;郑止言追着罚那几个老师喝酒;雷靖扬应为蜜月旅行耽误了太多工作不时的起身接个电话;傅如期正和柳老爷子柳老太太聊天。他低头看看姚月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姚月儿却抓过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肚子:“你摸摸,现在能感觉到什么没有?”煞有介事的逗他。
“傻瓜!”他笑得有些牵强。姚月儿却没能看出来,继续兴奋的说话:“你说我们会生男孩还是女孩?我想要女儿,女儿比儿子贴心,还可以穿美美的小裙子,梳漂亮的小辫子!”她的眼几乎憧憬成心形。
吉祥答应道:“好,你说要女儿我们就生女儿。”他现在对姚月儿近乎宠溺得有求必应,以至于这个回答让姚月儿瞪大了眼:“天哪?你还有这本事?”
“只要你想,又有什么不可能!”他唯一担心的只是几天后的离别,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又不愿意去想后果会怎样。天神在人间私用如此严重的刑法是会受到严惩的,或关上一段长得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时日,终日面壁思过,抄写永远写不完的佛经。或经受一次雷劈三煞,金箭诛心之苦。快倒是很快,只是能不能活下来就难说了。他轻轻按抚着月儿的肚子,里面有个小生命正安静的孕育,而他正是创造这个小东西的人,想想就让他充满了毅力和决心——不论怎样,他都要为了这个小东西,为了月儿,为了自己而博一把。
……
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年也算过完了,大学里还没有这么早开学,郑止言便带着柳荷回了老家。姚月儿和傅如期的店子也准时开了张,雷靖扬特意帮她们请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工人,让她俩能轻松工作,还另请了一个煮饭阿姨每天中午给她们做一顿午饭。姚月儿除了早上起来有些晨吐,别的时间都跟正常人差不多,早上六点半出门,下午五点半回来顺便带菜回来让吉祥下厨。只是最近,吉祥似乎都没有再去天宫上班,因为有时候她回去吉祥都还没有回来,长鸣却偶尔会跑来跟她絮絮叨叨一些最近天宫的八卦,大概是跟吉祥有关的,因为吉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天宫上班了,反而是去地府去得勤便。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啊?”这天晚上,姚月儿抓着他追问。她白天不在家,不然也跟着吉祥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连长鸣都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可不能坐视不管。“不许搪塞我!”她伸出食指按住吉祥的嘴巴,冲他缓缓摇头。
吉祥拿下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搂到怀里,开口道:“你不问我今天也要告诉你的,”时间所剩无几了,这几天他在家的时候能清晰的感应到周围有仙家出没的气息。“还记得年前你碰到金美言的事吗?”
“怎么了?出问题了?”姚月儿敏感的觉察到不好,该是有事发生了。
“那天我为了救你,滥用了刑罚,让金美言神形俱灭,永不超生。现在,此事已经被天宫知晓了,明天我就要回天宫去接受刑罚,将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月儿,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你有孕在身,又和如期一起开店,我怕你吃不消。”他终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要去多久?”姚月儿一脸的不乐意,眼泪出来又给她逼了回去,不待吉祥回答又道:“那天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在金美言刀下了,为什么还要惩罚你?我不愿意。”老天爷瞎了吗?吉祥要是不救她,他们此时早就天人两隔了。
“其实,我这几天都有去地府,一是查询那天如果我不救你,会是什么结果,你和金美言各寿命多少。二是找阎罗走走后门,看能不能去地藏菩萨那儿将金美言的不生丹提炼出来,养出灵魂进行补救。如今,地藏菩萨已经帮了我这个忙,金美言的灵魂已经被养出了一部分,再假以时日,就可以转世投胎了。”
“那我寿命多少?”姚月儿见他跳过这个答案,心里一阵狂跳,该不会其实自己命中注定被金美言杀死吧?
“放心,我还要跟你在人间做满百年夫妻呢!你会看到我们的孙子上大学,结婚!”吉祥笑着安慰她,她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到。
“那你要去多久?”姚月儿紧接着问。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吉祥要是去个四五天,她估计要疯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吉祥不敢定时间只能说出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果然,姚月儿猛的坐起了身:“不会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吧?他们要把你关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吗?我跟你说,你要是半个月不回来,我用尽一切办法都会去找你的。” 她紧紧的抱住他,不让他看到自己惊怕的眼泪。
“我一定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回来。”吉祥对她许下了一个承诺。早在杀掉金美言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的决心,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在后半夜时分悄悄起床离开了,不敢面对醒着的姚月儿,只能半夜偷偷离开。他直接去了南天门,那里,早就有一队人马等着他,毕竟,他这次干的这事,又再创了天宫历史最不可思议事情的新高。
“容晅,你怎么回事?竟在人间使了这法术?你没有想过后果吗?”鸿曦首先对弟弟发难,这段时间玉帝王母的心情都不太好,皆是为了这件事。刚结婚就出娄子,看来这人间还真是够杂乱的。
“谢大哥关心。”他点点头,一撩衣服下摆,对大殿之上威武严肃的玉帝跪了下去:“罪臣容晅谢天帝宽限之恩,今日特意回来领罪,望天帝责罚!”不卑不亢的声音立刻盖过了朝堂上的窃窃私语。所有人皆看了过来,其中便有那日的托塔天王李靖,此时双眼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可知罪?”玉帝看着这个自己钟爱儿子,心里滋味难喻。
“罪臣知罪!请天帝责罚。”吉祥伏下身去。
“等等,臣有话说。”李靖终于按耐不住的出了行列:“禀告玉帝,当日之事二殿下乃是处在紧要救人关头,实属事出有因。望玉帝明鉴。”他委实佩服吉祥居然还没有逃离,毕竟搁一般人那儿早逃逸了。
“托塔天王说的事情可否属实?”玉帝询问身边的太白金星。太白金星翻了翻簿子,捻着胡子点了点头:“那妇人要杀二太子妃来着,且有失心疯。”
“这样……”玉帝有些沉思。
“臣等以为不妥!”队列里突然扬声冒出一个反对的声音,寻声望去,一个瘦小干巴的绿袍子老头儿站了出来,一双三角小眼,滴溜溜的闪着莫名的光芒,他举了举玉圭:“若是不治二殿下的滥用私刑之罪,以儆效尤,那以后人间可就乱套了,都可以打着各种旗号去滥杀无辜。二殿下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诛仙台
吉祥看着眼前的干巴老头儿,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千年以前:那时他正一心跟凌霜仙子恋爱,以至于对凌霜仙子的任何要求都有求必应。有一日凌霜仙子哭哭啼啼来找他,说是自己那当土地爷的舅公犯了点事,被贬去每日挑土填海去了,一把年纪因为一点小错就将其贬到那荒无人烟的西南蛮荒,她这亲外甥女实不忍心。“凌霜纵然舍了这身皮囊,也要替舅公申冤,呜呜……二殿下,若是凌霜有什么不测,只能来世与您再续情意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让当时的他愤怒难平,立时就让人免了这位舅公的罪,另将其招进奉舆殿好生结识了,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又将他介绍给天帝,上天做了一名大殿勤事。
“包淮多谢二殿下的知遇之恩,日后自当涌泉相报!”当时干巴老头儿是这么说的,还给他行了个大礼,差点没拱进地里去。吉祥看着他如今的嘴脸,大有落井下石之势,可自己好歹与他有恩,不至于这时候插刀吧?可惜接下来的话却印证了他的疑惑。包淮一撩袍子,对着玉帝也跪了下来:“臣虽然受二殿下知遇之恩,则更不能行包庇之罪,否则如何对得起天帝,如何对得起苍生。而今二殿下虽身为太子,但知法犯法,臣只能忍痛断义,请天帝依刑法处置。”倒了个个儿,反倒他看起来像吉祥的爹起来。
殿上的玉帝不太高兴,这包淮他是看着二儿子的面子收的,这千把年来倒也进修成了这凌霄宝殿的末等神仙了,此时冒出来落了这么一石头,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他向周围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星尊昭颉正与其侧目而望。玉帝面色一沉,心中明白了一二,抬手招来身边文官询问:“二殿下该受何种责罚?”
“禀玉帝,依据二殿下的罪行,有幽闭和雷箭二劫可选,或在一万年中面壁思过,抄写佛经。或经受一次雷劈三煞,金箭诛心之劫难。”
“罪臣选雷劈三煞,金箭诛心。”吉祥不待玉帝说话,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疯了?”鸿曦猛然喝出声来,站出来阻止。“雷劈三煞和金箭诛心的话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自有神仙以来,还没有哪一位经受过这两种刑法,就算有也是在中途便死去了,容晅虽然是杀了一个凡人,犯了天条,但也是救妻心切,望玉帝明鉴,酌情减刑。”话音一落,同时又站出了几位仙家帮吉祥求情。
包淮显然没料到还有人帮忙求情的,又不好再次开口,那样就显得他别有居心了,只好不再出声。大殿上一番讨论,最终玉帝拍板,罚吉祥被缚于诛仙台的玉柱之上,经受一次天雷劈身,金箭诛心之刑。虽然都减了量,但要活下来也非难事。鸿曦回家取了一套若月宝甲,两片护心镜,给吉祥全部穿上了。
“别看这宝甲又透又薄,这可是你嫂子当年跟着织女学了上百年,用每个满月的子时光华编制而成,那天雷劈下来,至少可以挡一半儿。这护心镜是我在巡游时从西部天山未泯潭底下淘澄出来的,乃是上古真神伏羲所留,你且先挡挡,我觉得是有用的。”鸿曦三两下都给他穿戴妥当了。又走过来两个天兵,给吉祥绑了,身上也绕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