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嫣桐心中一顿,他把自己当做棋子的话,不是应该将自己留在身边然后再甜言蜜语地哄着自己去月儿面前为他美言吗?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自己,让自己羞恼难当地离开,这样还怎么做棋子呢?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要利用我攀上贵妃的关系,可是,我并没有在这其中有任何的牵线搭桥,而是直接回了苍梧,所以,这个利用其实是没有发挥作用的。
想到这里,嫣桐脑中白光一闪,全部的纠结理顺了,她知道了,元隽没有变,从来都没有变,他依然爱护着她。因为德妃的禁足,他觉得月儿会对汝嫣家不利,他那样说她,只是为了让她恨他,远远地离开他,离开危险。元隽,你这是何苦呢,若是桐儿能帮你,何苦自己一个人扛呢。
深深叹了一口气,窗外风轻轻吹过,脸上凉凉的,伸手轻抹脸颊,湿湿的,自己竟流了泪。想通了,也就放下了,元隽还是原来的元隽,这就够了,至于其他,既然他不想她去,那就随他。想来这里离京城也不远,若是有什么问题,想必很快就能传到这里的。
………【66。想通了(2)】………
紫菀端着茶一进屋就看见姑娘正在擦眼泪,忙将茶放在桌面,紧张地说,“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嫣桐抬起头,笑了笑,“没事了,哭过就好了,以后不再哭了。”
紫菀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姑娘从京城回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经常会一个人坐着发呆,看着她能感觉到淡淡的哀伤,虽然不经常掉眼泪,那种哀伤却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让人心疼得紧。
“真的没事了,茶呢?让你拿杯茶也拿那么久,真是皮紧了。”嫣桐淡淡笑了笑,轻声责备,却没有一点责备该有的样子。
紫菀见她能开玩笑了,略略放了心,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事,“对了,姑娘,刚才白术说银花连翘不够用,让我到后山上采些银花、连翘回来。我到了后山,看见远处有个白色的身影,因为天色已近黄昏,白色的身影特别明显,再仔细一看,似乎就是那日来找姑娘的那个汝嫣元隽。他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后山呢。回头一看,这里应该是可以看见医馆的院子的,你每天在院子里诊病,那里应该是能看见你的身影的。只是赶着回来,没有走过去仔细看是不是。前两日,我也听黄精说过,也是黄昏时她去后山洗衣服,说是看见有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在山上坐着,看着我们医馆,当时我们还笑话他,现在想来,说不定真是那汝嫣少爷呢。”
元隽,他在后山?为什么?他不是要将我推开吗?为什么还要在后山看着医馆吗?
头好痛,既然有太多的为什么解不开,还是不要想了,该解开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抿了口茶,对紫菀说,“算了,别管那么多,他若是有事,自会下来的。说不定你认错人了也未可知啊。你先去忙吧,我略坐坐。”紫菀看了看她,脸上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或许,她真的对这个事情没有了喜怒呢,便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姑娘有事便叫我一声。”
“嗯,去吧。”淡淡的声音,一如以往。
紫菀看见的那个身影,确实是元隽。今天舒炀传来书信,说是璃儿已启程回宛陵了,想必再过半月便能兄妹团聚,想起这个为自己付出许多的妹妹元隽心里有太多的亏欠。
可是,舒炀在信中也提到,他们曾经在茶楼偶遇一世家公子,名唤郝廉,很得璃儿青眼,甚至为了与他同行,推迟了半月启程。
这让元隽意外,璃儿是一直知道自己是在礼部挂了名的备选秀女,所以一直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即使和舒炀这么多年的并肩联手,也只是越来越深厚兄妹情意。怎么会突然间在就要进宫的时候,竟然会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青眼有加。
这让元隽有些心烦,他不想委屈了妹妹,可是,皇命难违,她是逃不开入宫的命运的,若在此时对一个男子有了感情,那对她也是一种打击。
心烦意乱地,慢慢地出了门,上了马,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竟然就来到了医馆的后山。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想着她,原以为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却原来,已然泛滥成灾了,这份相思,如此之深。既如此,便在她左右,护她周全吧。
翻身上马,回转宛陵,要为与璃儿的相聚做些准备了。
………【67。巧相遇(1)】………
璃儿自从那日在怡红院碰到了郝连杰之后,确实已是心有所系,那日闲聊,知道郝连杰他们要回京都,也定了启程日期,心中便开始盘算与他“巧遇”之事。
对于他汝嫣家来说,知道一个并不刻意隐瞒行踪的人的情况,那只是举手之间的事情。璃儿也不瞒舒炀,在舒炀问她怎么还不启程的时候,倒是老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舒炀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璃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表哥,我不是正在这么做吗?”璃儿从来都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孩子。
“璃儿,你从来都知道自己将来必是入宫待选的,而且以你姑姑的情势看来,你几乎没有落选的可能,你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将自己陷进去呢。”舒炀看着她,难得正色地对她说。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元隽早就将姑姑禁足的实情告诉了他们。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若是他也喜欢我,那我就去求姑姑,让皇上放我回去。若是他不喜欢我……那我入宫,嫁了谁不都是一样吗?”璃儿说道最后,有些黯淡。
舒炀却是明白了,璃儿也想要自己心中的爱情,愿意为了自己的爱情轰轰烈烈一把,不愿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就让自己的一生便在那见不得人的去处消磨殆尽。那后宫的女人有多少,又有多少能像她姑姑那样雍容大气,进退有度,才能十几年荣宠不断。既然这样,便在入宫之前让自己任性一把又如何。
舒炀也是随性之人,既然听璃儿这么说,心中即便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再开口。合作这么久,他太了解璃儿了,她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的。
轻轻叹了口气,拍拍璃儿的肩,“那回去收拾东西吧,自己要小心些。我要去给元隽写封信,让他准备好给你收拾烂摊子。”说完,不等璃儿反应过来,转身便走。
“哎……表哥,表哥……”璃儿听言,忙想拦住他,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便随他去了,想来二哥若是知道了,即使会有些反对,也不至于太激烈,让他知道了也好,到时候若是需要求姑姑,哥哥还能帮上忙。
对着菱花镜,慢慢地换上当日的易容,这次依然没有将耳洞堵上。本来就打算到时候找个机会让自己恢复女装。更何况上次回来的路上舒炀就发现了自己没有贴上耳洞的疏忽,想来,那郝廉公子那么锐利的眼光,怕是早已发现了她的秘密了。
嘴角慢慢勾起,眼中有些期待,转头对身边侍候的侍女敏儿交待着,“敏儿,你也去换身男装吧,本公子带着个侍女实在说不过去。”
敏儿掩口轻笑,“是,公子,奴婢先下去了。”
郝连杰带着随从展阳在建章城外官道上的茶寮看见璃儿主仆的时候,眼神中毫不掩饰的了然让璃儿觉得,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舒心。
笑着站起身打招呼,“郝公子,真是巧遇啊。”
郝连杰将缰绳扔给展阳,笑嘻嘻地拱手,“燕公子可真巧啊。”没有客套,直接落座。
郝连杰轻笑着看着她,她倒是好耐性,只轻轻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但这气氛倒是有些诡异,若是一男一女,倒可以让人觉得是在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可两个男人,那可就是诡异了。不过,当事的两人倒都是心知肚明。
………【68。巧相遇(2)】………
璃儿终究是女孩子脸皮薄,还是先开了口,“那日茶楼上知道郝公子今日回京,璃儿碰巧也有事要回宛陵郡,既然巧遇,不如结伴而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燕公子之意,正合我心,结伴而行倒是个好提议,路上有人说说话,也能排遣旅途寂寞,若燕公子不急着回去,我们倒是可以将这一路的风光看遍,慢慢往回走。”郝连杰当然知道在这里碰到这个燕离肯定不会是所谓的巧遇。不过,一个女孩子敢这样对着一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提出结伴而行的提议,倒是相当的大胆。
虽然西凉国民风开放,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从事各种职业,甚至在婚姻上也有一定自主权,不排斥男女的自由恋爱。但是这样明显地毫不掩饰地邀请,倒是少见。
那日在茶楼倒是相谈甚欢,对璃儿的广博见识、爽朗性格的欣赏倒是冲淡了初见时的成见,见到舒炀确实如哥哥般护着她,倒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的暧昧,更是觉得自己多想了。
“既如此,那我们稍事休息便出发吧。”心想事成,即使是易了容,璃儿的灿烂的笑脸依然有十足的感染力,眼中的纯净笑意更是满溢出来。
郝连杰竟然被感染了,竟然咧开嘴轻轻笑了起来,觉得是那么纯粹地开心,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这么纯净的笑意,这么灿烂的笑容了。不记得了,娘亲去世,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对他露出单纯的笑的人就不在了。即使抚养他的德妃也会照顾他心疼他,可是,他始终觉得就是因为德妃入宫受宠,才会害得母妃终日寡欢,郁郁而终。所以,即使德妃对他也是关爱有加,他却始终疏远着她,只在礼节上保持着该有的恭敬,却再也没有对谁真心地笑过,也没有见谁真心地笑过。
一路上有人作伴就是不一样,谈笑风生,郝连杰常年在外,当然有些趣闻,璃儿虽然常居江南,倒也有些生意场上的趣事,便是这样一路走来,倒真是少了旅游的寂寞。
展阳摇摇头,看着前面快乐不知时日过的两人,不得不出声提醒,“公子,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镇上歇息吧,若过了这镇上,只怕今晚便要露宿荒山了。”
“那就去找客栈吧。”眼神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展阳是从小跟着他家公子一起长大的,两人的默契岂是等闲。
很快,展阳回来,“公子,因为今日这镇上弘福寺的荷花盛开,游人太多,镇上的几家客栈都满客了,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客栈腾出一间上房,一间普通客房,奴才自作主张,想着,主子和燕公子相谈甚欢,想必要秉烛夜谈,要不就委屈主子和燕公子,今晚就在上房将就一下,奴才和这位敏兄弟就在普通客房挤一挤,因为实在是找不出其他客房了。”
“啊……”敏儿可不如璃儿沉稳,听说自己要和一个男子一个房间歇息,吓得脸都绿了,张口就叫了一句,“小姐……”收到小姐一记带着凌厉目光的无奈的白眼,意识到自己露了陷,立刻住嘴了。
………【69。巧相遇(3)】………
璃儿见敏儿已经露了陷了,本身自己也打算找个机会和郝廉坦白的,既如此,倒是不失为一个机会,便有些尴尬地说,“郝兄,你看……”自从结伴同行,两人便兄弟相称,讪讪地呵呵笑了两声,“其实,小弟……呃……不是,其实璃儿不是故意骗你的,上次和表哥去怡红院是怕父母责罚,再说那去处,女孩子去也确实不妥,便女扮男装了。这次……一个单身女子上路也多有不便,女扮男装方便些。”本想说这次为了和你一起走,可这又岂是女孩子能说得出口的,幸而有这么好的借口,唯恐他不信,急急地补了一句,“我往常回宛陵也都是如此的。”说完,一脸真诚无辜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
璃儿本就长得花容月貌,虽然稍加易容,却也不掩俊美,再加上这真诚的眼神,郝廉还真是没有抵抗力地,只能无奈地笑了笑,“那璃弟以后怎么称呼呢?”
“呵呵,你叫我璃儿就好。”见他如此表情,知道他一句不计较自己的女扮男装,璃儿高兴的说,洋溢着笑意的眼睛纯净得让人想伸出手去抓住。
看着璃儿如此落落大方,被抓了个现形竟然还如此坦荡,郝连杰也不禁笑了起来,“好,璃儿,那我们今晚……还是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斜睨着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趣闻。
“哎……廉兄,人家都认错了还这样抓弄人家,可不厚道啊。”璃儿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笑着跺脚。
“好,好,不开玩笑,那今晚你们主仆就住上房,我和展阳就住普通房间吧。”看着她着急跳脚的样子,郝连杰心里一阵开心,是不为名不为利,没有功利的,纯粹的开心。
一行人刚进客栈,走在最后的展阳向掌柜的使了个颜色,掌柜的立刻站起来,迎着展阳急急地说,“客官,客官,刚刚还想派人出去找你呢,好消息啊,刚才有两位客人退了房,现在又有了一间上房和一间普通客房,不知您要是不要。”
“好啊,那这两间房我们都要了吧。”展阳转头看了一眼郝连杰,点头道。
“廉兄,只要一间就够了。”璃儿淡淡地笑了笑,“既然是游人很多,客栈都客满,就多腾一间房间给其他人也好。我和敏儿住一间,也好有个照应。”
“这样啊,那就按璃儿的意思要一间吧。”
“那客官随我这边来。”看着这几位衣着气质都不凡,掌柜的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将他们引到二楼上房,让他们先行歇息,然后下去安排酒菜。
稍事梳洗之后,璃儿换了女装下了楼,想了想,还是将脸上的易容洗去,免得以后露出真容时像今天这般尴尬,甚至惹恼了他。
郝连杰看见换回女装的璃儿,虽然早就知道她易了容,但是看见真容时,仍然有些讶异和小小的着恼,“璃儿竟是易了容的。”虽然是陈述句,语气中却有着小小的不悦。
璃儿庆幸自己及时地去了易容,若是到以后交往深了,再让他发现自己易了容,说不定就不是这小小的不耐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廉兄见谅,璃儿实在不是有心骗你,女子单身上路,还是易了容稍稳妥些。”
郝连杰想想也是,璃儿虽说不是闭月羞花,但是也是肤若凝脂,明眸皓齿,与她刚才的易容相比,不知美了多少倍去,想来她确实是为了出行方便。看着她纯洁清澈的眼,他想不出她有骗他的理由,便也不在意地笑了笑,示意展阳招呼上菜了。
………【70。赏荷花(1)】………
“璃儿,若是不急着回宛陵,不如我们在这里稍稍逗留一日可好。为兄听得这弘福寺的荷花可很是有名的,连先皇都曾经巡幸此处,并为之题词呢。”
“这样啊……我是怕我二哥在家里等着急了。”璃儿有点为难,她其实也想和郝连杰去玩一下,可是自己为了和郝连杰同行而耽搁了半个月的时间,若再回去晚了,与二哥团聚的日子就不多了,更别说误了选秀的日子,礼部追究下来,那是爹爹也扛不住的,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我们明天去玩一天,后天一早就启程,可好?”
“如此……也罢,晚一日便晚一日,想来哥哥也不会怪我的。”
殊不知,就是晚了这一日,差点让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日,主仆四人早早出发,因为郝连杰说了,赏荷花,要在清晨,看着荷花荷叶上的点点露珠才漂亮。
来到弘福寺,果然是深山宝刹,灵气所聚,清晨橘红色的阳光照着琉璃瓦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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