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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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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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史海?”迟自越知道是史海。
  史海沉声道:“大人是在看夫人,还是在看别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迟自越这才转过头看着他。
  “大人!夫人她是大家闺秀,虽……脾气不太好,但心地善良。既然嫁了大人,大人还是多珍惜吧!下官虽同情卓,卓夫人的遭遇,可她总是卓大人的寡妻…… 而夫人与卓大人也是旧相识,她很敬重五公子为人,所以对卓夫人也是真心实意得好……如果大人有什么……她还蒙在鼓里,这样对她实在太残忍了!下官实在不忍心看着,看着她被如此糟践——”
  史海犹犹豫豫地说完。虽然他也担心迟自越察觉他的心思,但又自问无愧于心。同时觉得该说的,他自然要说!而这么多天来,他根据自己亲眼所见的,思来想去,觉得迟自越有些过分!怎么能对朋友之妻如此关注,而又那样冷落自己的妻子呢?
  迟自越冷冷地瞥了史海一眼。那次他为真娘晕厥生病的事,那样张皇失措,这史海看在眼里,自然会觉得奇怪,可能会猜到什么了吧。可是,看着史海的眼光偷偷一瞥的方向,却只哼了一声,他才不在乎这个史海知道这样的事呢!
  
  韦珮珠一眼瞥见迟自越,吃了一惊;更令她吃惊的是,史海居然也在一旁!她一吓,手上的蝈蝈儿不由掉落地上。可转念想到迟自越自然不会理睬她的事,而史海自然更不敢过来,自然马上又镇定下来。
  小凡早就等着这个“夫人”归还自己的蝈蝈儿了,忙奔过去捡了起来。
  真娘牵了小凡,准备回房。
  韦珮珠虽看到迟自越的目光正在这边,只是,那目光依旧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是个透明人;而史海张皇的目光也不过一晃过去,这又叫她实在很是失落。
  “真娘!”
  “夫人?”
  韦珮珠瞥了那两个已经离开的人一眼,看着真娘也要离开,忙叫住。心里忽 又泛起那早想一问的问题了。
  “真娘,你——”韦珮珠有些犹豫,但看她面上一直是那样恬静安详,也便不觉得是什么冒昧,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和五公子,哦,五公子他对你如何呀?”
  “他,待我很好。”真娘只看着跑走的儿子。
  “怎么好法?”韦珮珠奇怪,会不会和姊姊姊夫最初时那般恩爱?
  真娘看小凡跑出了视线,忙叫:“小凡!”
  小凡咯咯笑着跑了回来,摇着一个小拨浪鼓,“是小刚哥哥给小凡的!”
  韦珮珠皱了皱眉,为没有得到真娘的回答不满,但想到她新寡,定然还是不愿人提起。毕竟不是男人哪!要是男人,可能早就忘了吧!说不定这时候已经续弦了呢,守着新人,或许也假惺惺地写点悼亡旧人的诗词吧;也说不定一直都有什么小老婆陪着,早把发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可惜女人却只能这样一辈子守着!
  
  下午,韦珮珠在锦春苑歇息了一阵醒来。家人来报,迟家老夫人来了。
  韦珮珠从未见过婆婆。
  虽然成亲半载多,婚前也听父亲提到迟自越家中是有老母寡嫂的,却一直并不见他提起——当然他们也从来没有说家常的时候。
  此时一面去大门前去接,一面心内奇怪。难道这回,迟自越终于接来母嫂,一起同住?她虽然也知道一些家庭里婆媳妯娌不和,以至多事,也略略不安过,所以颇为这大半年来没有和那两个婆家长辈同住而感到轻松欣喜的,但她作为大家闺秀的教导,自然该当奉养公婆,她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忽然想到一件更让她奇怪的事,怎么他们成婚时,迟母及寡嫂都不曾来参加呢?
  她自是小心殷勤地接了迟母进府。迟母只带了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大丫头,赶了两天的路,颇为倦怠。韦珮珠更是迅速而妥善地安排她在锦春苑近旁的一处住所,又让那跟来的迟自越的奶母宋嬷嬷和一个大丫头去厢房歇息,自己带了人亲自服侍婆母。
  迟母见未曾见面的儿媳如此殷勤,颇为欣慰,也陪笑与她说些话。
  “婆婆一路辛苦!媳妇愚钝,侍候不周,一直让您老在家乡,论理早该去亲自接了来才是。”
  韦珮珠极力谦和地与她敷衍,极力要给初次见面的婆婆好感,以求日后的好相处;并想缓和这一向都未曾侍养婆婆的自己方面的过错——其实,她也未必就有错,她又从未提过不让婆婆来这里!更不要说,迟自越提到,自己反对了!不过,她没有主动提出这样的事,却是不能和那些受朝廷褒扬的所谓的贤孝儿媳能比的了!虽然她与迟自越不和,但也不想过于落人口实,说是因为自己不奉养长辈。
  迟母忙道:“不怪你,不怪你!先前越儿本来也是要 接我进京里的,是我一直对他说,过不惯那里的生活,也就一直没去……这次,是家里有些事,我才赶来……”
  “婆婆有事,只当吩咐儿子媳妇就是,怎么还亲身赶来……哦!”想来也只是这样说说,恐怕还是应该来养老的,韦珮珠忙又笑道,“婆婆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儿我让人将大嫂也接来就是了。”
  迟母顿时激动不已,这个儿媳真是懂事,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她于是更客气小心地笑着,絮絮说些话,颇为小心谨慎,也是极力想和儿媳搞好关系。
  韦珮珠只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是尴尬。
  婆婆是长辈,如此客气小心在意,却是极令她不够舒服的——虽不要说内心隐隐地瞧不起,但毕竟不能去像未曾见面前那般尊重了。而且迟母那些土语方言,她也不甚能听得懂;而她说的话,迟母却也往往领会错了:倒更使得她不是很耐烦,但面上还得敷衍。
  她只得忙令丫头给老夫人捶腿,自己吩咐厨房去做接风宴,并令人去告诉出去办公的迟自越,让他早点回来。
  
  晚间迟自越回府,自然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母亲。韦珮珠也忙赶着又去了,本是以为母子婆媳该要一起吃饭的,迟自越却并不就提起。
  “母亲怎么忽然赶来?”迟自越问安之后,看着母亲道。
  韦珮珠想插嘴,但迟自越仍是那样冷清,只得忍住。想到迟母果然并不是他接来的,且又是这样问,心里颇为惊疑不屑。这母子二人难道也是如此不和,还是都在自己面前自卑了不成?
  迟母呐呐道:“家里有些事,我们——”
  “家里有事,母亲送信过来,儿子自会派人去处理。母亲不是一直说只要和大嫂单独在家乡过,何必还辛苦亲身跑来这里呢?”迟自越对母亲的态度说不上十分冷清,却也并不像一般儿子对母亲的态度。
  “这个……”迟母偷看了韦珮珠一眼。儿子在儿媳面前这样说,不知他是护着这新娶的儿媳,还是一直在为以前那件事生气。
  只是看着儿子依旧冷清,进门之后都没有看一眼儿媳;儿媳向他招呼,他也没有理睬,也没有丝毫亲热之意,老人自很是惊疑的。
  想到儿子目前的身份地位,儿子自那件事之后一直如此的冷清淡漠,让她很难再以母亲的威严来约束他,她的心就又开始隐隐地惴惴不安。
  当初儿子得官之后虽也曾派人接母嫂同住,但她们婆媳两个以住不惯京里拒绝之后,他也没有坚持。虽一直供养甚厚,省问无缺,只是究竟不是自己亲自侍养。而这回听人带信说儿子新娶了亲,成了当今朝廷炙手可热的宰相大人的乘龙快婿,她自是高兴得意。这个消息让她以为儿子已经忘了那些往事,于是就想来依附于儿子儿媳一起过 活了。而且,现在看到如此佳妇,她心里本是极为欣慰而满足得意的。可儿子怎么还这样呢?是儿子媳妇不和,还是这个出身大家的儿媳只不过是表面的好,儿子并不能做主?
  韦珮珠见那母子二人如此尴尬,忙笑道:“如今我们这里也是南边,婆婆该能习惯了。要早知道是因为这个,应该早去接的。”
  迟母忙对儿媳投以感激卑微的一笑。
  迟自越见了,面色更为阴沉,“只怕这里母亲也过不惯,还是先住几天再说吧!”
  韦珮珠忙道:“婆婆该饿了,还是先用餐吧?”
  迟母也忙道:“越儿,你在外面也忙了一天,该吃饭了。”
  “我已吃过了,母亲自己用吧。”迟自越说完,就出了院子。吩咐周斯令人好生侍候老夫人,就离开了。
  韦珮珠惊诧之极,这个迟自越未免太不象话了吧!纵然性子一直冷清,也不至于对自己亲生母亲也如此吧?
二三章 。。。
  第二天,韦珮珠记着要去省问婆婆,很早就到了迟母所住的院落。等迟自越问安后出门办事,忙也进去问安。然后自是一直陪着侍奉,极尽一个儿媳应尽之务。
  迟母见此,自是欢喜无限。两人虽是语言不通,缠杂不清,也还是竭力亲亲热热地说些家务琐碎之事。
  饭后,韦珮珠陪迟母在后花园里走走。迟母极力赞叹这园子很大,很是富丽整洁。韦珮珠只笑笑,看来这小乡绅出身的婆婆是没见过世面,还是在极力奉承自己呢?或者只是在夸耀自己养的儿子了不起?
  她虽然并不太喜欢这样,但想到老人却是一片善心对己,比之迟自越那像是冷漠、又像是傲慢的态度,总是要好得多。毕竟婆婆已经来了,总是要和她相处一辈子,今后不必操心她会与自己不对付,那也该是值得庆幸的。何况,如果婆婆喜欢自己,那她今后与迟自越再有什么矛盾,或者自己纵有不是,说不定还会得到婆婆的支持呢!再加上,刚才听婆婆说,大嫂似乎并不贤惠,而且连孩子都没有一个,迟母自然也小心翼翼地表示希望能抱孙子的心意了。就凭着这些,她也知道,婆婆对自己如此小心,实在也是喜欢自己、重视自己的,这叫她究竟还是觉得高兴的。
  新来乍到,迟母虽也感到这个新媳妇种种与自己习惯不相合的事,有些压力,但看到媳妇这样落落大方,言语和顺,还这样有事没事一直陪着自己耐心说话,少不得都随着一一改过来,小心地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她总不能再让儿子因媳妇而对自己冷淡啊!
  一时,婆媳俩虽谈话不多,却也还真是其乐融融,各自都颇为自得。
  
  真娘拎了早起没洗完的衣服再去水边。
  韦珮珠正带着迟母从芙蓉树丛里走出来。
  真娘看到韦珮珠,微微施了一礼;待看到韦珮珠身边的迟母,自是吃了一惊。
  迟母正四处张望,那枝头上白的,粉的,红的……各色芙蓉花正开得热闹,她啧啧几声,表示赞叹。忽一眼瞥见一个白色身影,也感到颇为眼熟。与她一照面,定神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真娘已经收了面上诧异之色。迟自越在此,迟母自然是会偶尔来住一住的。这几个月,倒还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她面上微微发白,但还是冲迟母也微微行了一礼,才掉头匆匆到水边。
  韦珮珠自是一副主妇模样,用眼睛表示看到真娘了。一回头,却见迟母神色张皇,忙问:“婆婆?你怎么了?”
  迟母颤抖的手指指着真娘去的方向,“她,她……”
  韦珮珠笑道:“哦,她是府里新来的仆妇。人还不错,却也可怜,丈夫新近去世……”她自然不说卓叔源之事,只当婆婆随便问问,也就随便说说。
  迟母本当自己
眼花,听到此话,想想刚才真娘的态度,该是认出自己的。忙再问:“她,她叫什么?”
  “叫真娘。”韦珮珠看婆婆身子猛然一阵,也觉出婆婆不太对头,忙问,“怎么,婆婆您认识她?”
  迟母听韦珮珠的话里似乎是一点也不知道真娘曾是迟自越的妻子之事,难道儿子在娶这个媳妇前,说自己是没娶过的?只是,她自也当然要为儿子遮挡这些,何况还有其他……忙道:“不,不认识……我,我只是一时眼花,看着有点像认识的一个人,才……”
  “哦。”韦珮珠不疑有他,笑道,“婆婆一向不出门的?”
  “是呀,我一直都在家里呆着的……”迟母还是抑制不住激跳的心,心虚不已,忙道,“越儿他这一向脾气不太好,你……”
  韦珮珠自是变了脸色,她不想谈他,纵然是面对婆母。只道:“婆婆说差了,他哪里是脾气不好?我看他脾气倒也还好呢,根本只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罢了!……”说完自然马上后悔,怎么能这样当着婆母说丈夫的不是呢?
  “他,他对你……”迟母听媳妇如此抱怨,早已结巴,忙道,“他对你真的……就一直像昨晚那样?这小子,这小子……”好像看都不看她,也不与她说话。
  韦珮珠看迟母满脸着急关切,大为亲切欢喜,婆婆是为自己抱不平?不由起了撒娇之意,道:“就是那样的呀!我只当他性子就是这样,难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自己的母亲都是那样,她还有什么指望?哎!可能他还真就只是性子不对,自己错怪他了,所以婆婆着急?
  迟母颤巍巍地嗫嚅着,“一定是,一定是那个狐狸精……”
  韦珮珠没听清婆婆的话,嗯了一声,道:“婆婆,他性子如果就是那样冷清,恐怕一时也难改变。也许终究是媳妇不好,或者像我奶母说的,我们属相不合,有什么冲的克的,所以他才那样更冷淡吧。”
  迟母听韦珮珠还只说自己不好,更是连连摇头。这样好的媳妇,怎么儿子这么不知道珍惜!忙小心地道:“这个,这个不怪你,他就是那个德行……哦,我……那个,刚才那个洗衣妇,是你们到这里才买来的?”
  韦珮珠看向真娘洗衣的方向,笑道:“不是。她丈夫犯了罪,她就成了奴隶。大人同情她们母子,就带她回来的。”她知道迟母也不会懂得什么官婢之类,也懒得解释给她听,只简单地说说。
  迟母一听之下,更是惊慌之极!怎么?真娘后来嫁的丈夫已经死了,竟是儿子带她来的?心里更是慌乱不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怕韦珮珠起疑心,忙说累了,要回房休息。
  
  韦珮珠看迟母似乎神色总是不对,以为她真累了,送她回房,安顿好,才退了出
去。
  一时又想迟自越那个怪脾气,这个婆母未必能帮自己什么!何况,如果以后迟自越真的会让母亲压着和自己好,那又有什么意思?她一时新鲜劲头过去,很快就冷了心肠,觉得还是照旧过自己日子吧。纵然是长辈,难道就非要时时承欢膝下么?说不定那样倒还生出什么是非,反正只要礼节不亏就可以了!而婆婆在自己面前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内心隐隐地还有些看不上!
  
  迟母却在自己房内坐卧不宁!
  真娘居然在儿子府里?这可真是……虽然媳妇说她已是仆妇,又死了丈夫,可既然是儿子亲自带她过来,不知儿子究竟是什么心思。
  当初得知真娘改嫁他人,儿子自是愤恨之极,几乎要疯掉!可现在怎么竟有这样的事?如果真的只当她做奴隶,以报复当初,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算是称愿,只是,就怕……
  想到新媳妇人是如此好,儿子却还与她如此不和!而且看样子他也没告诉新媳妇真娘的事,还把真娘放在身边,怎么不叫她担心呢?
  思来想去,想到还是去找真娘,探探她的口风。
  
  宋嬷嬷看着老夫人的样子,忙也试探着说:“老夫人,你真要去找真娘?”她刚才跟着侍候老夫人在后花园,自然也看到了真娘的。现在迟家也只有她一个是先前的老仆,其他的家奴都是迟自越做官后重新买来的。
  迟母皱眉道:“老宋,你悄悄儿去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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