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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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证-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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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娘早已看到那两个人影,其实,她也并非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形。当时她并不在意,现在见碧桃如此
,反而觉得奇怪。
  碧桃笑道:“哎,你画好那些花样子,到时候给我一份哪!我虽不会,看着也学着点;要不,你教我吧?”
  真娘淡淡一笑,“好。”
  碧桃道:“你绣的那些花鸟虫鱼,小姐说,倒像些名家书画的风韵,那都是怎么学会的?我听小姐说,你好像也并非出身官宦人家的?”
  “那些是小凡的爹教我的,我本来就是不识字的。”绣花自是她早就会的,不过与那些书画有关的,自然都是卓叔源闲暇时指点她写写画画之余,她绣着玩儿罢了!上次也不过在衣服上点缀了一点而已。
  碧桃撇撇嘴。果然出身低微,亏小姐还那么器重,原来不过她是嫁了个有学问的丈夫才学会这些的。
  
  韦珮珠回到自己房间,一颗心似乎还是飘着的一般,轻浮不已。她觉得奇怪,怎么她会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呢?照理说,知道这样一个消息,她该吃惊,该愤怒的!可是,她却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是一时接受不了,还是不太相信?
  看着窗外自己喜欢的牡丹,尚是光秃秃的,还未发芽著叶……她忽然想到,有几次在真娘面前,迟自越那样慷慨大方,温和有礼,满足她的那一点虚荣之心,给她那些礼遇。那,其实该是故意做给真娘看的?
  她那时还以为他忽然对她有了情意呢,可幸亏她终于也没有抱有什么指望,却原来果真是这样的实情呀!
  原来,他们竟曾经是夫妇?!
  她居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就是现在,她也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
  只是,这样看来,迟自越竟似乎对真娘旧情难忘?到现在他还对她藕断丝连?
  可是,他不是一个不能人道的人吗?是不是因为这个,真娘就离开了他?
  看来,小户人家的女子,终究是好啊!没有夫妇的情意,也没有礼法的束缚,想断绝夫妇情分,就可以这样决绝地离开!
  当然,她的离开,肯定还是伤了迟自越的自尊,所以,他现在是在报复她!恰好卓叔源犯罪,就正好要她过来为奴做婢,还那样在她面前羞辱她,让她后悔?
  可是,这也还是很可笑的!这样所谓的有名无实的夫妇,又有什么可叫人羡慕的?所以,真娘就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她当然根本不会后悔的……
  难怪呢!真娘嫁给卓叔源可是得其所在,而自己这一年来的夫妇生活却原来是这样的可笑!唉!以后,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
  只是,这个迟自越未免也太可恶了!既然知道自己不行,怎么还敢答应自己家的婚事?不,也不算是他的错。当初也是父亲坚持要结亲的,第一次她也不太愿意;一年半之后,父亲又旧事重提,还请了鲁王爷做媒主婚,他又怎么好自己说那个不行
的?可惜,她却是一生都要被此束缚了!
  这样想着,又觉得羡慕起真娘卑贱低下的身份来,她毕竟还跟了卓叔源做了四年多真正的夫妇,还有个孩子……唉!虽然她是下层百姓,却有这样的际遇,也还是不错的吧?如果自己也是低微之人,自然也甘心情愿。但因为不是,又有什么办法?
  可想到卓叔源,真叫她奇怪——这个五公子,怎么一生行事如此奇特!真正想不到,那样一个清高绝俗之人唯一娶的居然是一个再婚之妇!纵然她还是清白之身,可毕竟还是嫁过人,名节上也不好听哪!看来,这个五公子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连这样的嫌忌也没有……那真是真娘的幸与不幸了!前夫至今还如此有情,只是可惜没有缘分;后夫倒也算是顶尖人物,结局却又是如此不好!
  
  郑嬷嬷进来,悄悄地说要去给姑爷找偏方去。韦珮珠不理睬,只令碧桃去注意一下迟自越回府后,看他做些什么。
  郑嬷嬷面上欣慰,小姐是要开始对姑爷好起来了?
  一时,碧桃回来。
  “姑爷不过照旧在观月亭散心,他经常在那里的。虽然也到别处走走。”
  “他神情什么的,怎么样?”
  “姑爷不总是那样愁眉苦脸的,我看他比以前好像更容易发愣呢!也不知他在衙门里遇到什么事,总那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世人都欠他什么似的!”碧桃一直很不理解,这样的姑爷真是少有!做官那么高,也有小姐这样美貌的妻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韦珮珠沉默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道:“那个,真娘在干什么?”
  “她现在在厨房里做活。哎,她们都说她做活儿真是利落,做完了厨房里的事,还是一天到晚呆在那里做针线。都是府里头丫头婆子要她帮忙做的,说她的活计好……那些丫头们出嫁的婚服也都要她给绣花呢!”
  碧桃喜笑颜开的。连小姐都要真娘给大小姐做事,她其实也很想要真娘给她做一套,但小姐是经常赏那些好衣服给她的,她又还没心上人,不能找这样的由头……
  韦珮珠微微皱眉。这个真娘倒也还是聪明,她一天到晚就在那人多的地方,倒是在避开迟自越直面的侮辱了?
  “她什么时候不洗衣了,倒进厨房做事呢?”她怎么不知?
  碧桃忙道:“听周嫂说,真娘上次洗衣出了大事,她就让她在厨房里帮忙了。周嫂本来是要来禀告小姐的。”
  “大事?什么大事?”韦珮珠心里一惊。迟自越一直在观月亭那边,大概是一直在看着在那里洗衣的真娘了?难道他们……
  “唉!她去年腊月里冻着了,大病了一场。可能是那个月事不调,所以……”
  韦珮珠猜疑不定,但想如果真有什么,也不会连周嫂 都瞒住吧?可能这只是迟自越一厢情愿,也不会真对她还有什么企图。毕竟,他根本就不能人道呀!想到此,又觉得迟自越可恶可鄙之余,也颇可怜可悲!
  第四四章 。。。
  韦珮珠思来想去,还是郁闷之极,烦乱不堪。看着郑嬷嬷现在那样的热心,想到那个被迟自越故意作践为奴隶的真娘——她觉得他应该是故意的:这些都让她很是失望沮丧!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会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呢?
  她不许碧桃跟着,情不自禁地又走到园门后。远远看那巷子里史海就近租赁的那所房子,心里莫名地还是很烦燥。
  
  史海也有些惊异,韦珮珠竟主动来找自己说话,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她不会是……
  “你告诉我那些,是什么意思呢?”
  “小姐,夫人,小人……”史海看韦珮珠满脸怒气,倒觉得亲切起来。她原先就是这样脾气不好的,近半年来南,在人前似乎温柔多了,但也矜持之极——虽她一直对别人这样,但那距离自己也很远。
  “别小人小人的了!”韦珮珠不耐烦地道,“我记得原先也是你说她是卓叔源的妻子的,他可一直没提过这些。”虽然,迟自越是从来不可能和她聊天说这些事,但其实府里其他知道此事的人也没有。
  史海目光闪过一旁,“史海只是看到大人他那样,那样对待小姐,实在是太过分!史海很为小姐感到愤慨不平,所以才告诉你……”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我就能因此得到他的喜欢了?你这么想让他……”韦珮珠瞪着他,有些不满:他居然看都不看自己!
  “不,不是。小姐这样蒙在鼓里,还对那个真娘那么好,我实在是为小姐感到,感到委屈……”
  “委屈?那也不算什么!”不过都是苦命人而已!只是,这个真娘也够倒霉的吧,即使离开他之后还要继续受辱……不,自己才更是倒霉,还不能离开呢!
  “怎么不算什么,小姐!我想应该是那真娘妨碍小姐的幸福。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的,但看上去,好像是真娘对不住大人!大人就是在这样报复她,可又还总是对她很关心。可能对她似乎还有,还有旧情……我担心,他这样冷落小姐,这样委屈……”他真的为韦珮珠感到不忿,不平!但或许也有他的私心,想看看她的真实反应吧。
  韦珮珠从来没想到史海是这样的复杂心思,忍不住撇嘴,不屑地道:“他即使有那想法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让真娘回头再嫁给他?”
  真娘总是一副沉静自如的样子,虽然也可能并不完全就对迟自越无情,但她是卓叔源的寡妻,又岂会回头再嫁给前夫?而且还是要做妾的?
  
  史海惊诧之极。这真娘是不是给韦珮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她怎么这样维护她?
  “小姐!你心地善良,应该得到幸福,至少也该得到应有的尊重!他们怎么能如此相欺于你?史海是一片真心为小姐,就是当初……唉!只 怪我太无用……老大人他……”如果当初是他像迟自越那般得中科举,重振家业,或许能得到韦宰相的欢心,韦珮珠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韦珮珠不由直愣愣地看着史海。他一直以为是父亲阻扰,所以才……他竟是一点也没怨恨过自己?
  史海忙从那哀怜自己的情绪里走出,她已经嫁人,自己唯有希望她幸福罢了!郑重道:“小姐!那真娘即使对大人没有什么情意,可如果大人就这样一直留她在身边,总是会妨碍小姐的终身幸福的!而且,他们,他们两个也并非……还,还……”
  韦珮珠瞧着史海那尴尬的面色,心道,难道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不清白的被史海看到了?她不能想象那样冷酷无情的迟自越和那样泰然坦白的真娘会在私下里做什么龌龊的事!
  史海实在憋不住,只得道,“自从,自从知道了大人和真娘的关系后,我就特别注意了一下。大人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去真娘住的院子外守着,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更次。反正不等真娘灭灯,他就不离开!这事,周斯肯定也知道一些。而且,前儿我还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大人和她,拉拉扯扯,动手动脚……”不然他也不会非要告诉韦珮珠不可的。
  韦珮珠瞪大了眼,实在难以相信。拉拉扯扯,动手动脚?她不由红了脸,想到以前也曾和面前这个人曾有过的一些亲密动作,也不由羞惭起来。
  史海似乎没意识到这个,只道:“你要不信,你可以在晚饭后,真娘从厨房回房的路上……”
  
  韦珮珠吃完饭,皱着眉头,她有必要去那里吗?可心里究竟还是十分好奇的。出了院门,不让碧桃跟着,说是随便走走,悄悄赶到厨房到府里东边下人们住的院落的那一条路上。
  那里也还都是径直的甬道。她想了想,迟自越要对真娘有什么,该是要选择在那拐弯处的竹篱花丛后吧。
  她也没看到真娘的身影,更没看到迟自越,只觉得可能自己来早了吧?
  天色虽已阴暗得很了,那里自是没什么人影往来。
  她装作不在意地慢慢走到那偏僻竹篱边,探头看一看花丛。还没想到会看到什么,却已听到动静。
  
  “真儿!”
  韦珮珠一震,果然是迟自越的声音。他叫她“真儿”?倒真是亲热,那声音居然是她从未听过的低沉深情!
  半日没听到真娘说话,韦珮珠只以为真娘或许不在他身边,他或是自言自语?
  “……大人!”
  迟自越震惊的声音立即道:“你叫我什么?”
  “你本来就是……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想再那样……夫人她……”
  哼!这个真娘,她居然拿自己来摆脱迟自越的纠缠吗?迟自越心里眼里哪有自己的存
在?
  “哼!夫人?你现在为什么老把这个词挂在嘴边?……你妒忌?”迟自越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狠意恼意,最后几个字却又似乎是一丝欣喜。
  韦珮珠只觉得好笑,妒忌?她真娘怎么可能妒忌?不过,她现在处境如此,也许迟自越会以为她是会后悔丢了这荣华富贵,这些本都该属于她的呀!虽然真娘或许是跟卓叔源一样的性子,并不在乎名利地位,但迟自越或许并不这样想——他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获得这样的富贵名位!
  侧耳再听真娘的声音轻轻地道:“没有,我不妒忌夫人。其实,她人真的很好,你应该珍惜……我不过是一个官婢……”
  “你——”迟自越的声音气呼呼的,似乎连呼吸都那么用力!
  “放开我!你……”真娘低声叫。随即声音却被什么堵住,只剩呜呜之音。
  
  韦珮珠一愣,虽然她那样的经历并不多,可还是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本想立即离开,却又忍不住想看个究竟,想那个冷清的迟自越难道还会那样……微微从花丛后探头出来,却果然看见迟自越正搂着真娘亲吻!
  真娘在拼命挣扎躲闪。
  迟自越却毫不放松,一只手紧紧地揽着她腰肢,一只手扶着她的头。发狠地吻住真娘的唇,用力吸吮着。
  真娘的挣扎躲闪,让他有时偏离了一点,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只寻着那个地方去,间或连她的面颊,头发也都不放过……他几乎是发了疯一般,狂乱地吻着。
  真娘用力推拒,又羞又急,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对着他又移过来的唇咬了下去。
  
  韦珮珠震惊之极!这个迟自越,居然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他是故意这么侮辱一个守节的寡妇吗?
  真娘一低头,撞了他胸膛一下,从他怀里挣脱,飞快地跑了。
  迟自越转过头,却还是看着真娘的去向。那眼神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既深情眷恋,又凄凉失落。
  韦珮珠气得浑身颤抖,直愣愣地看着迟自越发呆!
  迟自越一直呆呆地伫立不动,好半天才抬腿,要离开。一瞥眼看到韦珮珠,愣了一下,却仍旧立即漠然冷清地离开了,似乎刚才他强吻真娘时的热情和狂乱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韦珮珠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锦春苑的。一时心里只觉得又酸又苦!昏昏沉沉,郁闷之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看他们那样,竟然这般浑身无力,连脾气都没有了!
  可头脑中那幅画面实在叫她挥之不去,那个迟自越竟也有如此不冷清的时候?那看真娘背影的专注目光,那痴痴深情的样子,实在也难以说他只是在报复真娘!
  难道他们还曾经恩爱过吗?就是迟自越是个那样的人,真娘对他也该还是有一些情意
,所以迟自越就恨她……
  也是!如果真娘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他该不会那么痛苦了吧?他是故意侮辱真娘,报复她当初离开他,应该是这样吧?她想到此,真是觉得鄙视之极!怎么会这样呢?真娘真是可怜!
  只是,真娘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这如果是她,就是死,也不要这个无用的前夫来这样侮辱自己!怎么可以任前夫这样侮辱自己呢?看来,真娘也实在并不怎么样!亏自己还一直当她是个有见识的人呢!
  可再想想迟自越看到自己发现他们那样的时候,居然毫不愧疚,毫无解释,又觉得气闷之极!那样子,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妻子——虽然这样的妻子身份也一直的确可笑得很!哼!就是个陌生人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吧?
  
  碧桃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小姐怎么就喝这么多酒了呢?平时也只是和姊妹们在一起,喝一点而已!现在独自这样喝酒,这要让郑嬷嬷知道,可不又要怪她了?郑嬷嬷这几天生病,在自己房里没出门。
  韦珮珠只觉得醉醺醺的,其实也并没有喝多少呀,怎么会这样头晕脑胀起来?她推开碧桃的搀扶,不准她跟着。走出院子,跌跌撞撞地奔到前面去。虽一时也并没有想到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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