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不散的宴席
不知道哥昨天什么时候被放出来,出来了应该去医院了吧,找不到我会很担心吧。
一直到估摸着该吃午饭的时候,我才离开医务室。这条去寝室的路熟的不能再熟,却从没有想过会像今天这样的长。
他还是找来了,蹒跚的步伐,佝偻的腰背,熟悉的身形,只是有什么已经是不一样了。
他逆着光走过来,我想象着他淡淡的笑容,还有眼角细微的鱼尾纹,被晒黑的脸,揉乱的头发。
一切看似美好真实的表象下早已布满伤痕。
他什么也没问,也没有喊我的名字,只是说,“早就想来你这里逛逛,不是我没空就是你上课,今天一定要逛逛!”
我说,“好!”
我们并排走在校园里,却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学校的梧桐树叶子早就掉光,连落叶也一片不留的被扫去了,而花坛里也没有什么绿意。只有几株腊梅已经结出了花蕾。
学校也不是很大,逛一圈不过半个多小时,教学楼、艺术大楼、学生教室公寓、图书馆……也不过在外面瞅瞅,只是写着楼名的铜牌折射出刺眼的光。
然后两个人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吹着西北风,晒着稀薄的阳光。这个下午宁静安详,徒有心中一团呼之欲出却又无法释怀的悲伤。
他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摸了下我的手又把它们轻轻搓热,他说“不管怎么样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什么都是假的,活着就有希望!”
我说,“我知道了!”
两个人都没有看向彼此,不过默默流泪。
他说,“我要走了!”
我问,“到哪里去?”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他说,“密码是你生日!”
我说,“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你哥没用,没什么本事,让你也跟着受欺负!这钱来的不干净但也不容易,你要是想让我放心的话就拿去!我们两个不知道还会不会见面。”
我拿着这张卡觉得无比沉重。
“好了,我该走了,哥什么都给不了你,只能给你一份自由,想爱就去爱吧,不想做得事情就不要去做,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要知道哥哥永远爱你!”
他就这样一步没回头潇洒的走了,连外套也忘了拿走。
还没来得及问他一声冷不冷,也没说出一句保重。
已经到了深冬时节,陆辉很久都没有出现了,那家夜总会实为地下毒品加工厂被警局封锁,听说一干人等被一网打尽。
毒品?威胁?无论什么都无法控制一个人,只有真情可以。
总是相信冬天已经来了,春天就不会远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农历年三十,这天晚上爆竹声与烟花齐鸣。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家家户户沉浸在瑞雪兆丰年的喜庆中,梅花都已经盛情开放,花香沁在每一片雪中。
天空被烟火染成五光十色,朵朵的烟花争相开放,爆竹声此起彼伏,为每个人脸上更添一份喜气。
“哇,真漂亮!今年比往年更好看!”女孩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
在G城最高的一座大厦楼顶,两个人相拥着欣赏这个城市的绚烂美景。
“可是烟花太短暂了,转瞬即逝!”不知为何心生感伤。
“花无百日红嘛,即使是鲜花也有凋谢的一天,即使人也要垂垂老去,所以只要快快乐乐活在当下就此生无憾了。今天那么喜庆的日子,你就不要悲秋伤怀了吧!”
“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突然觉得你最近变得好安静,话也不多了!”韩舒桐撒娇,“抱抱嘛!”
韩舒桐张开怀抱猛扑了过来,然后两人紧紧相拥,站在城市的最高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旋转着,幸福的感觉也是此起彼伏,就像乘着旋转木马。
“小桐,你好象胖勒!都快抱不动你了!”
“是吗?好像是你瘦了吧,或者冬天穿的多了就显得臃肿了!不信你摸摸我有没有小肚子。”
“好啊,我来拉!”女孩便像个小麻雀似得跑来跳去。
她还是那么怕痒,只是永远不会害羞似得,还没等捉到她,她便跑回来捧着人家的脸开始啄来啄去,最可恨的是她爱涂唇彩,非得把人变成个大花脸。
“咳咳……”孟之洋无奈,“两个人好也要顾及顾及咱这个老处男的心情啊。”
“谁叫你不谈恋爱啊,天天瞎晃悠!”韩舒桐数落他,“给你介绍我妹给你你又不要,我跟她长得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再像也不是你!”孟之洋感慨,“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啊,破坏气氛!”韩舒桐拉着我的手就跑,“不理他,我们换地方!”
“喂,你们等等我,你们哪里去啊”
温暖能使冰雪融化,而真情也能使冷若冰霜的心变软变暖。
在很多人的关心下,韩舒桐渐渐原谅了他的父亲,慢慢一家人就聚在了一起。于是我看到了韩舒桐跟她的妹妹韩舒楠还有父亲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火锅冒着白雾,热汤开始翻滚。
“大家都多吃点,不要客气!”
“当然不客气,校长大人请吃的饭一定要多吃!”
“小孟你还是吊儿郎当的!”
“叶子,来吃牛肉!”韩舒楠把一大筷子熟牛腩放我盆里,看的某人直翻白眼。
“老孟,你吃羊肉!”我又把熟羊肉放进他的盆子里。
“还是我妹夫好,疼我!”孟之洋矫揉做作状。
“哈哈,那小秋哥以后把孟大哥一起娶了吧!”韩舒楠捂着嘴巴笑。
“小丫头,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孟之洋恼羞。
“哈哈哈……”不过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被都笑了。
“那我勉强答应,不过我是正室!”韩舒桐开玩笑。
“我呸!啊啊啊!你们就欺负我,我是不是很好欺负?小楠你说!”
“是啊是啊,还好玩得很!”
“小南,要不你我跟你凑合凑合?”孟之洋献媚般说,“你看我长得不错,还身强体壮,孔武有力,要是回到古代一定是骠骑大将军!”
“是长着膘的牛将军吧!还骠骑大将军!”所有人做鄙夷状。
“唉,我跟你们真不是一路人,老说不到一块。”孟之洋摇头拍脑的说,“我的好永远没人知道,问知己何在,海角天边!真是同是天涯大熟人,相逢只管掉头跑!”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打了声招呼去外面接电话。
“……”
“请问你是谁?”是个陌生的号码。
“……”
“你不说话我挂了!”
“呵呵,叶小秋,别来无恙啊?”
“你到底是谁?”
“最熟悉的陌生人!最亲爱的仇人!”
“……”
心中某个最脆弱的地方“哄”得一下爆裂开来,像落地的手机一样瞬间七零八落。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
混混沌沌中,心口的剧痛从一点扩散开来,直到充斥整个胸腔。
“叶子,你坚持一下,马上就会好的。”
“叶小秋你个混蛋,你赶紧睁眼!”
“姐……”
耳边响着各种声音,眼前人影恍恍惚惚分不清谁是谁,只有滴落于脸上的液体格外炙热。就像之前那个日子一样。口中弥漫着药物的苦味,全身是湿透的冷。
“呃!”直到缓过一口气,才看清身边那些紧张的面孔。他们在我耳边不停地喊,大声的喊,也许就是这样把我的魂喊了回来。
我直直地躺在冰冷的阳台上,几乎所有上衣都敞开着,冷风就这么灌了进来,有双有力的手不停地在我胸口有节奏的按压着。四肢没有一点力气好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我……怎么了?”嗓子哑的只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有双耳朵附了了下来,紧紧贴着我的唇,她说,“叶子,你在说什么?”
我闭了闭眼睛试图赶走眼前的黑霾,再睁开时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要马上离开,并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强撑着试图站起来,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喘痛不止。他们见状一起把我小心地抬到温暖的屋里。
“叶子,你坚持一下,救护车就要来了!”
我摇头示意没事了。
等双脚恢复了点知觉我便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但是很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并带着呜咽声,“叶子,你干嘛去啊?”
“我要走,马上!”
“你这样子怎么走,你躺一会儿好吗?”
“我要走!”我用力想要挣脱那个怀抱,但是毫无作用,我懊恼地挣扎着试图摆脱,却一下子连同后面的人摔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不过是接了一个电话。到底是谁?”韩舒桐哭着说。
“快走啊!快走!”
“你去哪里啊,你能到哪里呢?”
我缓了几口气,“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你们也不要呆在G城了,走得越远越好。”
“不,我不放你走!”韩舒桐坐在地上把我压在她怀里,“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我气恼自己的无力,心急如焚,一根根掰她的手指。
“我怀孕了,笨蛋!所以你不能走!”韩舒桐带着哭腔,“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摇着头,“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是真的,你不是说我胖了吗,本来想过几天给你惊喜的,可是你却不要我们了!”
我暂时安静了下来,其他人也一直在沉默中。
心痛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只是这时让人难以忍受,我把视线转向双哭泣的眼睛,闭上眼然后下定决心的说,“把他拿了吧!”
“叶小秋,你这个畜生!”一只拳头“砰”得打在我的头部,于是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一阵恶心,一侧头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吐了起来。
“孟之洋,你凭什么打他,你给我滚!”韩舒桐坚定地把我护在怀里,固定着我的头部,然后任呕吐物吐在她的身上。
“就凭他不负责任!”原来温馨的屋子里刹时间硝烟四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但眼神却迷离的看着外面,此时新一轮的烟花爆竹声热烈地沸腾起来。
一床厚被子把我们包裹了起来,四周已经无人,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只小手在我胸口慢慢地揉着,像小时候的妈妈一样。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睡了一觉醒来恢复了些许体力,我动了动四肢,她的眼睛便向我看来,那是可以让人沉湎的温柔。
“叶子,你还要走吗?”
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可是真的我要走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小桐,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啊!”我记得这句话原是韩舒桐说的,只是诉说的人交换了一下。而前面那句“小桐,我是多么的爱你!”终是没有说出口,我是多么害怕你会因我受到伤害。
她的身体猛烈的一颤,我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也体验过这句话有多让人心痛。
她扶着我站了起来,安安静静的不再哭闹,她说,“你想走就走吧,我给你自由!”
心猛然一抽动,我全身大幅度地晃荡了一下,然后虚虚地站住。
她说,“外面冷,多穿一点!药在你口袋里,别忘了吃!”
我最后留恋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向外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我用更为坚定的口气说,“这孩子一定不能留!一定!”
她说,“我知道了!”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呵呵,我是多么希望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啊,但是你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啊!
带着父亲身体里的毒液生长起来的孩子,你是多么无辜,多么可怜啊,多么不幸啊,所以不要来世上受苦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宝贝,虽然你听不到,但是爸爸真的很爱很爱你!
如果人有灵魂,那么以后你会到哪里去呢?
像我一样从此四处漂泊吗?
黑夜恢复了安详宁静,所有节日的生气全部褪尽,大街上没有一个人,除了我,还有这无尽的令人心寒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
漂泊的日子,平淡的日子,像水一样流过。
四月,冬天的脚步声已远,木槿花开奢靡。
一个人的日子里,一个人的屋子里,连呼吸也显得沉闷。
暗淡的台灯下,写着一张张代表思念却无法送出的信笺。
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吃饭,衣着邋遢,粗茶淡饭。
看太阳升起又降落,又像古人一样对月伤怀。
一个人度过各种天气,晴空万里或者阴雨绵绵。
一个人守着一个季节,冬去春来。
活着的时候做梦,做梦的时候活着。
日颠夜倒,麻木不仁。
好像忘记了怎么说话,也不想听别人家的风言风语。
一张床就是半个世界,一书一桌就是半个世纪。
两眼茫茫,两手空空。
在破碎的黎明,接住自己的眼泪。
在将尽的黄昏,盖住自己的双眼。
渴望一声问候,欲接一杯热茶。
窗外人来人去,门外花谢花开
无意播下的一颗种子冒出嫩芽,
下上一场无人预料的春雨,
墙里画满圈圈,墙外青苔依依
一个人漂来泊去,不知身处何方。
在梦里生活,生活在梦里
夜幕四合,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然后围墙的栅栏发出“吱”得一声。
掀帘而入,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眉目清净,全身是农村人的气息。
小黄狗率先跑了过来在我的脚边嗅来嗅去,我打开灯,屋里便蒙蒙亮了起来。
“小秋,你在屋里啊,也不开一盏灯!”
“天还没全黑呢!”
“那也得开一盏,屋子里就是要亮敞些,这样人心情也会好。”
我摸了摸小黄狗,它兴奋地在我脚边打滚,低声叫唤。
“阿黄,过来!你脏死了。还喜欢抱着人裤腿。”林嫂一声喝,小黄狗便乖乖的朝她跑了过去,然后恹恹得趴在地上。
“毛毛,快叫叔叔!”林嫂抱着小家伙走了过来。那是个养得滚圆的小家伙,三岁。
小家伙害羞,别过头去,趴在妈妈肩膀上,“你看他真没出息,都见过多少回了,还是认生。”
我倒了杯热白开放桌上,暗淡的灯光下升起袅袅的白烟。
“来,毛毛,叔叔抱抱,叔叔有糖哦!”小家伙像发现新大陆般高兴的扭过头来,两手臂前伸着要我抱。
林嫂顺溜着把孩子递过来,然后我坐床边把他抱腿上玩,小家伙哪安分得下来,两只小手在我口袋里掏啊掏,半天没找到一粒糖便有些沮丧地拉着脸。
“毛毛,再找找,有没有在床上?”小家伙又来了劲在床上爬来爬去,枕头底下,被子底下仔仔细细摸过来,终于拿出颗糖然后满足得开怀一笑。
“毛毛真聪明!”说着我在他圆圆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得了好处就不认生了,又自顾自满床爬,像猎人一样搜索着糖果。
“林嫂你随便坐!对了,林大哥还没回来吗?”
“快了,他种完地就回来了,我正等着他吃完饭。”
我看向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林嫂,你肚子里那个多大了?”
“他啊,快五个月了吧!”她有些害羞得笑了笑,“小秋啊,你很喜欢孩子啊。”
“是啊。”如果宝宝还在的话也是五个月大了吧。
“看你蛮会带孩子的,不会是当过爹了吧!”她猎奇般睁大眼。
“有过!”
“奥,这样啊!”她沉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