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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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梅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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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一面纸都写满了。
  看看自己写的字,同样的字,怎么不一样呢?。。。我就不相信,写不出一样的字来,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一个字写了好几十遍,这种游戏上小学的时候玩过的,那时候没玩好现在玩。写来写去还是写不出一样的字,再写再看还是不一样,气得差点骂出声来:“***,这笔不像切菜刀,太轻了,一点重量都没有,拿在手上就跟没拿到一样。拿轻了笔会掉,拿重了手会抖。。。唉,自己切菜无论是切丝切片都一样,写字他妈真难。”
  写着写着,台上换人了,掌声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吵醒了,突然想到记笔记的事。
  上台讲话的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领导,他讲的自己会写的多:“为人民服务”还没写几遍,“学习雷锋”又讲了出来。“学习雷锋”写了不到半页纸,“无产阶级专政“又冒了出来,龚凡梅忙得是不亦乐乎。
  一会这个上台,一会那个上台,一下午他们单位有三个人上台汇报,龚凡梅就没停过笔,同样的:“为人民服务,学习雷锋,社会主义……。”写了不少,两三篇纸了。
  吴副局长看在眼里心里想:“嗳,这小姑娘还真错,比自己强,自己记一会停一会的,她从来就没停过笔,速记能力还蛮强。”
  龚凡梅听了一下午的汇报还挺精神,别人都讲完了她还不知道,还在等着台上的领导讲下文,其实“文化大革命”这几个字也会写的,怎么还没讲出来呢?,身后坐的人起身走了,她还一愣,转过头去,挣大眼睛:“怎么?完了?”
  别人坐得腰酸背痛早都想结束了,她还意犹未尽,他们单位的人看到她还坐着:“凡梅!完了!”外单位的人看到她不想动有些纳闷:“这种精神,值得学习。”
  吃完晚饭,吴副局长把大家召集到一个大点的宿舍里,想听听大家的反映就开口说:“明天呀,大家都要回各自的单位了,把大家召集来耽搁你们几分钟时间,你们说说,听了后有什么收获,讨论讨论。。。。唉,你们也是的,叫你们做笔记嘛,没几个人动笔的,我在后面又不好说。。。。别人在台上讲得满嘴白沫子流,你们笔都懒得动一下,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记多记少动动笔嘛!最起码给人家一个尊重嘛!不要让别人看不起,还以为我们团队都是一群文盲!。。。。装都要装出来嘛!。。。。在这里,我到要表杨一下,平乡镇军供站的那位小同志。”
  吴副局长用手指了指龚凡梅接着说:“她从一开始到最后一直都在记,就没停过笔。”
  话音刚落,平乡镇军供站来的五六个人哈哈哈大笑着,龚凡梅本人笑得最凶。
  吴副局长看到他们嘻嘻哈哈的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严肃点好不好啊,我们现在也是在开会!”
  吴副局长面向龚凡梅和蔼可亲地说:“小同志,来,把你记的,我看看。”
  龚凡梅不好意思地把笔记拿了出来,起身扭扭捏捏地走到局长面前:“有什么好看的嘛?。。。。想看就看呗!”把笔记本递了过去,转过身低着头右手捂着嘴喀喀喀的笑着回到了坐位上。
  吴副局长接过笔记本一看笑了:“哈哈哈!记得还不错嘛!。。。。关键的东西都记上了嘛。。。。你看,社会主义好,学雷锋见行动,为人民服务,无产阶级专政,都记上了嘛。。。。我说呀,记不记是态度问题,记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我认为这个小同志就是记得不错!”
  龚凡梅知道自己记了什么,写了无数遍了,自己记的是“社会主义、学习雷锋”,局长读成:“社会主义好、学雷锋见行动。”照着读都读错了,低下头双手蒙着嘴怕笑出声,忍不住还是喀喀喀的笑了。
  吴副局长看到龚凡梅笑个不停,以为是让她出了洋像,觉得不好意思就说道:“小同志!你不要不好意思嘛!你确实记得很不错的!”
  大伙看到吴副局长把龚凡梅的笔记翻了两三张纸,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笑得前俯后仰的。
  其实,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文化,地方跟大老粗开会从没说记笔记的事。吴副局长刚到地方工作不知道,他把部队的那一套照搬到这里来了。部队有文化没文化都要记笔记:“能写一个字也是学习嘛,学文化要天天进步嘛。”这是他的观点。
  只有龚凡梅新来的不知道这里可以不记笔记的事,老老实实的一板一拍的记着。刚才大伙笑,是笑吴副局长官僚呢,还是笑龚凡梅傻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吴副局长是新调到州民政局的,大家对他不了解,本次考察学习是谁带队的事大家就笑过一次。一个星期前,平乡寨军供站全体人员在小食堂吃晚饭,龚凡梅问站长:“这次去考察谁带队?”
  站长说:“州民政局吴副局长。”龚凡梅大声地说:“我没问你,州民政局有没有副局长的事,我问你,这次去考察学习是谁带队?”站长郁闷地:“我不是说了吗?州民政局吴副局长!”
  龚凡梅理解成,州民政局无副局长了,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吴副局长深深的吸了口气,文绉绉的很严肃地说:“咱们书归正传,你们谈谈此行,有什么收获?先从平乡镇军供站开始。”
  平乡镇军供站来了六个人,个个低着头不说话,吴副局长看到他们半天没人讲话,头转向龚凡梅这边:“你们餐饮部先说,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要拘束,畅所欲言嘛,不要一个个像大姑娘似的。”
  吴副局长五十岁左右,是从部队刚到地方工作的军队转业干部,听说原来在部队是一个团的政委,调到州民政局担任副局长。这是他第一次跟大伙见面,大家对他不了解,心有疑虑。
  文化大革命虽说过去几年了,但还是怕说错话,怕扣大帽子,怕打成**分子。年纪大的人经历过文化大革命,说错话的、把有主席像报纸当包装纸的,在报纸上乱写乱画凑成反动字眼的,上纲上线的见得多了。
  龚凡梅单位餐饮部来了一个厨师,一个洗菜的阿姨,另一个就是她了。她看看没人说话又不想让领导下不了台,就开了口:“他们说,地沟油能做肥皂,我到是第一次听说,要不,我们回去也把地沟油收起来,便宜点卖给肥皂厂。或者,拉去给他们,说不准还能换点肥皂回来。”
  吴副局长高兴得大声叫了起来:“你这个想法好呀!不错,不错!。。。大家看看,她这个建议,怎么样?”
  有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吴副局长又看着龚凡梅:“你说得不错,说得不错,继续说,继续说。”
  龚凡梅得到大家的认可胆子大了:“他们说,有四川兵来就餐,就做些辣菜,我不赞成,我反对!”
  跟龚凡梅一个单位的阿姨拽了拽她的衣服,小声地说:“不要乱讲,我们是来学习的,不要说反对。”
  吴副局长听了下午别人介绍的经验,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其中就有做辣菜的事,针对不同省份的兵,要做出不同的菜来,想吃辣的,就做成辣的。现在话还没说,就有人反对了,自己没主意了,睁大眼睛,不解地问:“哪你说怎么办?”
  龚凡梅看到吴副局长严肃的面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战战兢兢的急忙改口:“哦,哦,哦,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我,我不是哪个意思,我是说每次做了辣菜,我去收菜盆的时候,看到剩的辣菜太多。。。。他们一个班十多个人,四川兵就俩仨个,吃不了一盆菜的,以前我们做过,辣菜半盆半盆的剩,太浪费了,太可惜了。王师傅你说是吧?”王师傅是他们炊事班的厨师,龚凡梅问他,他只好点了点头。
  龚凡梅又补充说:“我到觉得,菜还是不要做成辣的,一个班就两盆菜,辣的占了一盆,好多人都吃不成。如果有人要吃辣的,我们要不要准备点辣椒油之类的,放在外面谁想吃自己去拿。我们村里做的辣椒酱、豆瓣酱、豆腐乳又辣又香很好吃的,要是能买点来,四川湖南兵肯定喜欢吃,让他们吃了这顿还想着下顿,说不定以后还能记得我们。”
  吴副局长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主意不错!大家就要多动脑子,做出自己的特色来,让他们吃好吃饱,吃了还想到咱们。。。。你们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根据今天下午他们的介绍,看看我们还有什么创新的东西,我们也要做出自己的亮点嘛!。。。。还有长期住在军供站里的军代表,他们也是来自五湖四海,每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你们也要经常征求征求他们的意见,制定出不同风格的菜来,要让他们吃得满意。。。。大队人马来就餐,也要听听他们带队领导的意见,做出符合他们口味的菜肴来。。。。我们就是做服务工作的嘛!服务,服务,就是要服从他们的指导!做好务实的工作!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龚凡梅回到军供站后,把自己的想法跟站长说了说,看到院子北边的墙角处有几个废油桶,就叫了几个男士帮忙抬到厨房墙角边,放把火烧了烧里面的油污。自己就先做起了收地沟油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龚凡梅就到自己的村寨里,买了些少数民族自家做的咸菜、辣椒酱、豆瓣酱、豆腐乳,当天中午就让四川兵辣不怕、云南贵州兵不怕辣、湖南兵怕不辣的战士们,一个个吃得不冒汗都不行,有辣咸菜就饭,他们的饭量也增加了不少。





    正文 第四十六章:最可爱的人

对越自卫反击战虽说过去一年多了,但过往平乡镇的部队和军车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不出战争结束的迹象。参战的部队要撤回到内地修整,未参战的部队要开往前线守卫,他们紧张有绪的来往着。军代表说:“这是部队换防。”
  战争是不是还要打,谁也说不准。越南军队会不会进行报复性开战,也不得而知。中越边境两国屯兵数十万,听说前线还是一级战备。
  龚凡梅只能从电视新闻里知道前线的战况,只能从电影《高山下的花环》里知道真正战场上的厮杀。每当看到电影里连长梁三喜那封遗书时,她会流出眼泪。
  遗书有几句话是这样写的:“秀:我除了给你留下一张帐单外,没有任何遗产留给你。几身军装,摸爬滚打全破旧了,唯有一件新大衣……。”
  连长梁三喜牺牲了,留下的只是欠别人的账,除了留下军大衣外别的一无所有。中国很穷,国穷家也穷。
  战争是残酷的,只有经历过战争的士兵,才能真正懂得生命的可贵。只有上过战场的士兵,才能真正知道生命是那样的脆弱。人们更希望的是和平。
  龚凡梅在越战之前,跟冷峰的关系很好,时常关心他的安危,知道他在河南不上前线才放心。越战休战一年多了,跟冷峰的关系改变了,变得不敢去关心他了。。。。每当看到当兵的就会想起冷峰,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内疚:“冷峰啊冷峰,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跟你说。。。。说什么呢?还真不知道说什么,跟庄子强、龚梦洁那些烂事,好意思说吗?。。。”她只能自责,自问,自答。
  站长在开会的时说:“军供站就是军人之家,在接待工作中,对过往的军人必须笑脸相迎,热情接待,他们是最可爱的人。要让他们感受到祖国人民对他们的体贴,对他们的温暖。自己有多大的委屈,都不能表露出来,哭丧个脸,是绝对不行的!”
  龚凡梅本来就是个爱说爱笑,活泼可爱的姑娘,处处为别人着想。每次部队来吃饭她都会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他们,不停地叫喊着:“大兵同志!这里有辣咸菜!这里有辣咸菜!喜欢吃辣的!到这里来拿!到这里来拿!……。”
  战士们听到龚凡梅的吆喝声,吃不吃都要过去看个究竟:“什么辣咸菜?值得这么叫吗?我看看!我看看!”吃的人还真不少。
  部队吃完饭会主动打扫场地卫生,龚凡梅看到就会去跟他们抢扫帚:“不用你们打扫,不用你们打扫,你们快去打开水吧!快去打开水吧!”
  龚凡梅和好朋友李霞每次部队来就餐,就会早早把开水抬到广场的平台上凉着,为的是让战士们吃完饭,能打到凉开水。
  战士们每人都有一个军绿色扁扁的钢制水壶,装满水斜挎在肩上行军用。行军打仗喝水吃干粮全靠它。
  部队长期运送物资的车队,有时是十多辆一起,有时是三十多辆一路。车上用军绿色的防布封闭着,不知里面拉什么货。
  车身防布上覆盖着防空护罩,是用尼龙绳编制成的镂空网状,上面挂着稀稀柳柳的丝线,颜色有点像秋天的草、大地的土,连车头都盖住了。
  从省城下来的军车,到平乡镇军供站不停,他们要连夜运送物资到前线。是不是这里太乱不敢停?还是就不能停?不清楚。。。。民用车辆晚上到这里肯定是不敢停,这一带司机中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吃饱饭,加足油,平乡镇上不停留。”就是怕被偷被盗被抢。
  只有从前线反回的空车,停在军供站外面的公路旁。有时晚上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天不亮开走。。。。他们吃了晚饭会三五成群到军供站对面的马路上买小东小西。满大街摆着黄色图片,黄色磁带,跳刀,匕首,要多少有多少。卖**弹药、白粉的游民,不停的来回游动着,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那些人对外来人强买强卖,比比皆是。吵架闹事一起接着一起,很是热闹。这里乱是出了名的乱,部队都知道,当地公安管不了,国家也许是战争的原因顾不上管。
  每次当兵的出军供站大门,龚凡梅会去提醒他们:“你们去买东西,不要随便讲价还价啊,价格水得很,还有托。一旦讲好价,不买是不行的,他们会围攻,会打人抢人的。”
  不听劝告发生吵闹的事,她真管不了,只能劝说当兵的老老实实给钱走人,避免生出更大的支节来。最可爱的人,在那些人眼里是不管用的,该宰还得宰。
  龚凡梅二姐从县运输公司调到州运输公司上班,一个多月了她从没去过,她原定星期六去星期天返回。二姐夫是州运输公司调度员,正好有辆货车星期一到省城拉贷,二姐夫安排她星期一跟车走,只要早点走,七点半赶到军供站上班没问题。
  星期一天刚蒙蒙亮,龚凡梅坐上大货车出发了。前几天刚下过小雨,路上很滑,空车行驶都要小心翼翼的。
  这条路就是省城通往前线的唯一通道,虽说两车道,其实只看到中间一条车道。这条路没有很好的路基,边上的土填高石子铺上压到土里就是路基。撒上石子就是路面。道路两边取土已经形成了深深的沟道。
  谁都不会想到这里会打仗,要早知道把路好好修修。这个地区是多民族地区,交通不便,平时没几辆车行驶,要不打仗,路还是很好走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公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大水塘,修路时只能一车车石子往里倒,只要过往几十辆军车,最后一辆车走的就是水塘。
  军车长期过往,这条路不堪重负了,修来修去还是老样子,两车错车,只能是轻车停下来,让重车慢慢通行。
  山区多雨,天气预报不管用,这个山头下雨,那个山头出太阳是常有的事,这就是高原山区多变的天,公路上到处是小水塘。
  龚凡梅坐在车上从东往西走,一个多少时就到了距平乡镇十公里左右的歪头山。
  歪头山就是平乡镇西边水坝群山之首,它跟群山是不相连的离十多公里。听老人传说,歪头山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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