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牢里,欧阳无双就跟心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让心兰别害怕,明儿个她一出这大牢,她立马筹钱来救她!
心兰虽说嘴上答应着,可是她毕竟也还是不那么放心。万一这欧阳无双丢下她跑了,或者她在这个时间段内筹不到钱,到时候自己也只能认命在这儿蹲大牢了。心兰心里也是纠结万分,但又不能要求别人做什么。虽说她已经把金牌在哥哥手上的事实告诉了欧阳无双,可是哥哥历来都未曾出现在宜兰的市井中,只有王府的一些人认得哥哥,如今王府的人全部被困京城,他们若真想要找到金牌,自然少不了心兰。一想到这一点,心兰的心里稍稍有了些把握。
第二天,欧阳无双果然跟着那些公差走了。心兰的心里空落落的。
可欧阳无双没走多久,竟然有人破天荒的地来看心兰,这倒把心兰给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个提着一篮好吃的,略显憔悴的英俊男子,便是那义合堂的少东家——李云飞。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心兰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一篮子的美食,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的有些脱了形的云飞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看看你?我早想来了,只是被我爹派人把我给盯住了,这么多天都出不来!”云飞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女孩儿,竟有些不知所措,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
心兰已经好久没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这牢里,每天派的都是一些馊饭冷菜,都是些连牲口都不愿吃的东西。今儿个心兰见到这些食物,就像那整整饿了一个冬天的野狼逮着了一窝兔子那般,只有兴奋和说不出的高兴。
“原来能吃上一顿像样的菜饭,也是人生一种莫大的幸福啊!”心兰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
在一旁看呆了的云飞一个劲儿地跟心兰说:“你慢着点儿,当心噎着,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可是心兰的眼睛根本没离开过那些食物,怎么可能听见云飞说了什么呢?
好半天,心兰几乎把整个篮子里的食物都吃光了,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把旁边几个牢房的囚犯给羡慕的在那儿起哄尖叫呢!看到心兰如此的狼狈不堪,云飞心里只剩下酸楚,他恨自己没早点来,让她独自一人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他发誓,一定要把心兰从这个鬼地方救出去!
心兰吃饱喝足之后,她终于能开始正常的思考了。她看着云飞直盯盯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拿起那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嘴上的油渍。
可是云飞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这会儿心兰可急了,她慌张地问云飞:“我脸上有饭粒吗?”
云飞这才觉得自己失礼了,他挠挠头红着脸说:“没,没什么。”
“那你还会来看我吗?”心兰可怜兮兮地迎着云飞炽热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今日她觉得云飞并不像平日她想得那样: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爱炫耀的富家子弟。
以前心兰和云飞的接触并不多,她从来就不屑于和这样的公子哥接触。他们正面接触的就两次,一次在王府,心兰觉得云飞是个伪君子,一见到红衣姐姐就跟丢了魂似的。另外一次就是前段时间心兰在醉云楼里抚琴那会子,他出了几百两,一个人占了一整个前排的座儿。当时心兰只觉得这就是一个仗着自己爹娘有钱,整日混吃混喝的公子哥,心里对他是满满的鄙夷。可不知道为什么,翠儿却非常青睐这个公子哥,整日跟心兰夸这个云飞公子的书法如何如何好,画的画,做的诗词又如何如何好,说的好像是谁嫁了这云飞公子,就是谁上辈子积来的得似的。当时可把心兰恶心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心兰没想到,正是在自己蒙难,面临困境的时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却只有这李云飞还愿意来这里看她。心兰今儿个是打心眼里对这李云飞刮目相看了。
对了,李云飞的父亲李义山不正是欧阳无双的义父吗?李云飞家里有的是金山银山,现在自己能花点钱从这大牢里出去,等王爷的案子判下来,也许再多的银子都不管用了。这会儿欧阳无双出去筹钱未必能筹得到钱,按欧阳无双的性格来说,她绝对不会跟她的义父开口借钱的。那这样的话,欧阳无双想弄点钱,是非奸即盗啊,到时候只怕还没把自己救出去,就先搭上自己的命。
对了,要不可以先跟这个李云飞借借。心兰在醉云楼所得的钱财都进了曹妈妈的口袋里,在王府里的那些赏赐加起来最起码也有几百两黄金。她打算先跟李云飞借了钱,从这儿出去之后,她再把那些钱还给云飞。对,就这么办!
“李公子,你看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大牢里没的吃,没的穿,没的喝,可怜的很。我据说现在刚上任不久的知州大人,他很喜欢这个。”心兰竖起大拇指,拿着食指和大拇指上下一搓,云飞立马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想要这个不难,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办法把你从这个救出去的。”云飞没想到心兰会开口向自己求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来心兰与他果真是心灵相通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你先借这个给我,我一旦从这里出去了,我立马还给你!我那些家当都还在王府里呢。”心兰微微一笑说。
“好,你等着我的好消息,我今儿个就回去准备。”云飞心里乐滋滋的,这次总算没白来。
第五十四章 迷影重重心未知
欧阳无双刚从这地牢里出去,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穿着织锦赤金祥云袍的男人。
“义父,您怎么亲自来接我了?”欧阳无双惊喜地朝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走过去。
这个男人笑眯眯地说:“怎么?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义父就不能亲自来了呀?”
欧阳无双一听义父这话,正急着想解释,李义山立马拦住了她,乐呵呵地带着欧阳无双回了李府。
即使十年没见了,欧阳无双仍觉得义父还是和十年前那样慈祥。
二人一路坐着摇摇晃晃轿子到了李府,欧阳无双浪迹天涯惯了,这么让人抬着走,瞬间觉得全身都不舒畅。轿子到了李府,正赶上午膳的时间,义母的热情招待,让欧阳无双瞬间更不自在起来,连饭菜都用的少了。用过午膳后,李义山命人在花园里摆了几道茶点,沏了壶上好的龙井,差灵儿前去请了欧阳无双。
“义父好兴致!”欧阳无双换了一套绛红色的织锦长裙,仔细梳洗过后果然是容光焕发,她远远看见李义山便远远地行了礼。
李义山赶紧上前虚扶了一把,便请欧阳无双入座。
“怎么样,这裙子还合身吗?”李义山悠悠地问道。
“穿上了正合适,真是有劳义父您费心了。”欧阳无双浅笑盈盈地说。
“咦,这拿谈的上费心呢。无双你是有所不知,自从十年前我们在湘西的小树林里一别,我伤好后四处派人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你,后来我只好孤身一人回了宜兰!这些年来,我的钱庄酒肆生意确是一年比一年好,财富一年比一年多,但是我心里始终高兴不起来。”李义山叹着气说。
“嗯?难道义父还有什么什么心事吗?”欧阳无双不解地问。
“哎,这个事情说起来呢,前几天我还处在过去十年的烦恼中,不过自从昨天开始,我的烦恼就没有啦!这几年我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可昨天这个事情一敲定下来的时候,昨晚我连梦都没做一个,一觉轻轻松松地睡到了天大亮!今儿个我一起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舒坦了呢!”说着,李义山站了起来,双手一伸,畅快地呼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看着站在亭子里的欧阳无双哈哈大笑。
“别笑话义父老了话多,来来,别站在那儿,坐下来吧,咱父女俩好久都没说说话了。”李义山边说边上前拉着欧阳无双的手,一起欣赏这难得的春光。
欧阳无双心里是满满的感动,连眼眶都快湿润了。
欧阳无双和李义山一边品着刚沏出的龙井,一边欣赏这迷人的景色。欧阳无双抬眼望去,花园里真是一片春光明媚,远远望去一片片的杨柳随风舞动着细软的腰肢,上边停着几只轻巧的黄鹂,黄鹂边上还站着几只黑白分明的燕子,远远看去,这仿佛是一盘设计精妙的棋局。
话说这李府的环山而建,在兰芷山上的位置居高,而这花园正是为了观景所建,选址便选在这兰芷山的最高处。李府三面环山,院子正前方恰临一江春水,院外的山泉叮咚作响,山溪迤逦蜿蜒,顺着李府的走势,从最高处的花园一路往山下而流,一路上大大小小泉池倒映着兰芷山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欧阳无双看着眼前尽收眼底的美景,也不禁要感叹道:“简直是如梦如幻的仙境!”
李义山一脸慈爱地看着欧阳无双,仿佛欣赏着前几日卢大人刚送他的那幅《江帆楼阁图》那般认真细致。
李义山和欧阳无双两人吹着山风,品着茗,聊着些不相关的话。不一会儿,突然从假山后边匆匆忙忙跑出一个小厮来,打破了这原有的宁静。他急匆匆地赶到李义山的身边,看着欧阳无双在场,欲言又止。李义山瞬间怒了,高着嗓门说了一句:“这个是欧阳无双姑娘,从今天起,她便是我们李府的大小姐了,今后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那个小厮会了意,连忙报告说:“刘大将军的飞鸽传书刚刚到,管家让我前来请老爷到前厅去。”
“好,我知道了。”李义山摆摆手,那个小厮便垂着手退了出去。
“哎,如今这但凡生意做的好些,朝廷总要变着法子从我们这些商贾身上捞钱。无双啊,你先回房休息,义父今天怕是不能陪你了。”李义山满脸无奈地说。
欧阳无双一看到义父为难,立马站起身来说:“无双这会子也觉得身上有些乏了,正想回房休息呢。义父您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无双有灵儿陪着呢,您放心吧。”
李义山点点头,向灵儿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刚刚前来的那个小厮从花园下了,往前厅方向走。
“说,李大将军的飞鸽传书里都写了什么?”李义山一走远,便急匆匆地问。
“李大将军说,皇上得到消息说,当年四大堂的余孽还未全清,还有扬威堂堂主的女儿至今尚未找到,请老爷您务必要好好配合。”
“你一会儿让管家回信说,请李将军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把控之中。”
“除了这个;李将军还说什么了吗?”
“有,李将军说,前段时间从我们柳江运出去的那批军粮现在已经到了胡人的手里,过几天便派人把老爷您应得的黄金从水路运来。”
“好!实在太好了!你们把云飞给我找来,立马吩咐人给我备轿,一会儿我们直接上知州大人府上去。对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看好了欧阳无双,千万被让她出了府门一步!”交代完一切,李义山便坐上了轿子,晃晃悠悠地往云飞的府上来了。
今儿个,李义山的心情真是大好啊!现在马上到手的三万两黄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快乐可言了,现在唯一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第五十五章 冰释前嫌头一遭
云飞前脚刚进云宅,后脚李义山便到了。今日云飞背着李义山到牢里探望心兰的事情,其实一直就处在李义山的严密监视之下。
云飞只觉得今天从府中逃走的似乎特别的容易,心中正为自己高超的轻功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不想,父亲竟然那么快就的得到消息了!
哎!反正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论谁对谁错,母亲总是要自己跟父亲认错,还要乖乖接受处罚,他早已经习惯了。不过这次和往日不同的是,即使自己会被父亲狠狠处罚,但也仍然要坚持救心兰出狱,哪怕死也要坚持。
“我听说,今儿个你到牢里去看那个醉云楼的头牌了?”李义山坐在堂上,端着杯茶,悠悠地问。
“是。”云飞看着父亲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中顿感不详。
“你打算救她是吗?”李义山紧紧盯着云飞那清澈的眼睛看。
“是!”云飞知道,此时不说真话定会后患无穷。
“那你打算怎么救?”
“我还没想好。”
“是还没想好还是已经想好了但不好说。”
“爹,您有话直说吧。今天是我趁着大家不注意才逃出云府去的,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和别人无关。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我什么都承认。”云飞再也受不了这样不温不火的煎熬了,他不愿承认自己今天的行为有错,却更不愿意连累云府上下任何一个人。
“哎!爹说你今天做错了吗?平白无故地处罚你们干什么?云飞啊,如今你长大了,虽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沉不住气,但是现在你一人在这住着,府上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不必在意爹的看法。从前你还小,很多时候爹怕你年纪太轻,容易一冲动做错事情,所以你每次惹麻烦,爹总是要处罚你,毕竟以后你可是要继承我们义合堂的少东家。爹以前对你是严厉了些,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先把你罚一顿。可爹也无奈啊,要是从小爹就把你惯出一身少爷毛病来,到时候咱义合堂还不得毁在你的手上,那爹到时候百年归山的时候,哪里还有脸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啊!云飞啊,你不要怪爹爹过去对你太狠心,爹这么做也是事出无奈啊!”李义山流着老泪,一边忏悔一边说。
这十几年来,云飞从未见过父亲像今晚这样掏心掏肺地和自己说话。父亲说的话让云飞不禁回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父母双亲对自己的嫌恶,骂自己不成才,说自己一整天没个正行,说自己败坏李家的门风。从前他是如此恨他们的无情,自己小小年纪便搬来这云府独处,平时能和自己说说话的只有小厮一名,自己结交了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父母觉得自己游戏人生,虚度光阴。一次街上的那些小混混当街到处说父亲抛弃糟糠之妻,杀害自己亲生儿子,比老虎还毒!他为了这件事,和那些小混混打了一架,把脸都打肿了,可一回家,父母双亲不由分说便把自己关进小黑屋里,罚他抄了整整一天的《金刚经》才让他吃饭的。云飞心中对这个家已经失望了,他应了父母的愿,也遂了自己的愿,搬离了李府,独自住在这清静的云府。不想父亲竟然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这么多的眼线,一日三报,风雨无阻。云飞觉得人生无趣,一切都在父母的掌控之中,自己永远像个丑角一样,永远站在舞台的角落里,默默数着自己的伤口。而今,自己愤恨已久的父亲竟然能和自己说了这番肺腑之言,云飞心里某一块原本坚硬如铁的地方,开始悄悄融化。
但是云飞知道,这只是一种融化,而不是消融。
“今天爹爹把话撂在这儿了,你如果想帮助那个心兰姑娘,一会儿就跟爹爹一起去一趟知州大人的府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用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而人情则是让你所花费的这些钱买一个百分之百的保障!你考虑一下,我在外头等你。不过要快,我们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云飞稍微沉思了一下,便回头跟李义山说:“父亲稍候,孩子换件衣服便来!”
云飞不知为何,他对父亲所说的话仍然是很不赞同,但是今时今日他不得不接受。自己虽然分分钟都能拿出几百两黄金来,可是要打点知州大人,没点关系这些银子是送不进去的。为了心兰,自己只能破一次例,准备低声下气地去求一求知州大人。
不到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