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以后有一辈子要过的是你们!或许他这辈子都会记住我,但那些已经过去了,你又怎么知道你在他生命中不会占有一席之地!你才是他的现在和未来,引导他一步一步走出来,这是你的责任!”
不知道是在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我将目光移向别处,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你要看长远一点儿,感情都是在时间中慢慢沉淀下来的。太拘泥于过去,不禁困住了他,也困住了你自己!与其与人去争去斗,患得患失做些良心不安的事儿,倒不如做好自己分内的就已经足够了!”
完颜。锦鸾这个娇纵的女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脆弱,“未来,我不敢想!”
我唤过八斤半来欲走,最后对完颜。锦鸾说了一句,“兰儿言尽于此,该怎么做要看福晋自己了!”
“兰格……兰儿!”完颜。锦鸾呐呐的叫住我,“八阿哥要纳妾了,待会儿八嫂若是来了,你多劝劝她!”
彷佛一道天雷在我耳边炸响,我不可置信的拽着她双臂问道,“为什么?你再说一次,八阿哥胤禩?”
“是真的!”完颜。锦鸾点点头,“前几天八福晋找了一个大夫上门替八哥看诊,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夫走了以后两个人吵得很厉害,连十嫂都劝解不住!之后八嫂一气之下回到安亲王府,八哥就去了九哥府上喝酒,也不知道他们关上门来谈了些什么,后来把十哥和爷一并找了过去。
反正他们谈话的内容,爷是不肯告诉我,只说这次八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即便芸绚搬出安亲王和宜妃娘娘,也阻止不了他!说来也奇怪,对方倒不是那家府里的格格千金,只是九哥府上一个叫毛怡彤的侍女,家世还称得上清白。”
这下我心里全乱了,“这么大的事儿,芸绚姐怎么也不告诉我!”
“听说八嫂知道以后杀去九哥府上要人,却连影子也没有看到!”完颜。锦鸾摇了摇头,“我与八嫂她们不是十分要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她这些天都没住在府上。”
胤禛和胤祯并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胤禛看见我们有些错愕,“你们俩站在这儿干嘛?”
“四哥!”完颜。锦鸾俯身请安,“我是来寻我家爷的,碰巧和兰格格在路上遇见,她也过来找四爷,咱们就一块儿来了。”
我赶紧点了点头,“是呀,不敢随便进去,所以在这儿候着!”
“即使这样儿,你们夫妻先去前边儿吧!”胤禛朝我招招手,“兰儿随我进来!”
我刚将门由里关上,胤禛就从后边一把抱住我,把头搁在我肩窝上,用脸颊蹭了蹭我颈项,“说吧,什么事儿?”
原本是想追问他和宋格格的旧情史,却临时被八阿哥纳妾的事儿搞得头昏脑胀,只得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拍拍他胳膊说道,“噢,我来问问你,乌龟呢?我怕卸车的时候被你府上的小厮连那些用具一并送去了厨房,就想过来提醒你一句,要好好儿收着!”
胤禛突地攀着我肩膀不动了,我偏过头去,胤禛的脸色跟水母似的!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苏培盛带人去了客栈取东西,只怕其他人不知道,当真送过去厨房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呃……”我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我随口说说,居然真的就做准了!
“呃什么呃,还不快走!”胤禛牵着我手就往门外奔去,“再温温吞吞的,你就等着喝乌龟汤吧!该死,爷居然忘了这档子事儿,都是叫十四两口子害的!”
122芸绚家变
胤禛带着我一路小跑冲到厨房;出乎意料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未见过有刻字的乌龟。胤禛动怒,唤人将本来热气腾腾的厨房翻了一个底儿朝天;乌龟是找到好几只;却均未见背壳上有刻字。
正闹得不可开交,苏培盛赶进来凑在胤禛耳畔一阵耳语;原来我们下车以后;苏培盛急着回来伺候晚宴;便将就原来那辆车没有换马;带人去了客栈取东西。那乌龟事关重大;他不放心交给别人,便自己细心收拾了起来;现已送去了胤禛的小书房饲养,竟是我们走得急;一时刚巧错开了。胤禛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厨子仆妇们一番,方才带着我去了正厅。
夏天昼长夜短,夕光未散却已经灯火辉煌,宾客满堂好不热闹。只见正对六棱大门的墙上挂着大大的寿字,堂内摆了三张圆桌,烛光衬着红底描金的丝绸桌布甚是夺目,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再从简也是朱门大户的气派。
四阿哥在朝中一向不喜拉帮结派,除了胤祯这个胞弟外,到场的都是与四福晋平日往来的女宾。一看见我和四阿哥进来,原本围在那拉氏周围的人群马上散开,纷纷客气礼貌的给胤禛见礼。我抬眼扫视一圈儿,苏敏倒是在人群中,而芸绚却并未看见踪迹,一不小心碰上胤祯的眼神,默默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徒留满心惆怅。
胤禛绷着脸客套的点头寒暄几句,四福晋便拉着胤禛入座,预备开宴了。四福晋自是坐了中间那张桌子的主位,身侧是胤禛作陪,右手挨着迎仙儿、弘时,其余依次是大阿哥的继室张佳氏、五福晋、七福晋、十福晋、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和十四阿哥胤祯,而我自是坐在末座了。
原本该是胤祯挨着十三福晋,不知道完颜。锦鸾是故意陷害我,还是确实不想挨我坐,居然和十四对调了位置,让我左胤禛右胤祯,还没开始下箸呢,脊梁骨就冒出丝丝凉意,渗出满背的冷汗,将内衫都打湿了。
其另外两桌分别以李倩云和年韵诗为尊,弘时她额娘那一桌还坐了府上几位与春桃地位相当的庶福晋,其余全是爱新觉罗家其他旁系血亲,不是福晋便是格格,身份也不低贱。倒是年韵诗那一桌,座上全是汉官老婆,不然就是那些嫡妻带来见世面的偏房小妾,作陪的自然是胤禛的一般侍妾格格,显然要低人一等。
耿忆柳见我朝她们席上打量,端起酒杯朝我友好的示意,引来上座年韵诗蹙眉斜瞄,显得十分不满。她脸上的不屑转瞬化去,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发现她背后那个持酒壶的侍女有些面善,猛地想起刚才在李氏门口遇见,告诉我胤禛在书房的可不就是她么!
我心脏一抽,刹那间明白了……她其实并不知道胤禛在书房,而是得了她主子的授意,要观察我知不知道去书房的路!而我今天的行为,明白无误的告诉了年韵诗,当初那个小雨的话并非胡叽,而是确有其事。
唉,实在是太大意了!既然年韵诗已经知道我和胤禛的私情,这个梁子便是结定了。只是这个女人心机颇深,并不像面相那般孱弱无害,一山难容二虎,早晚有得厮斗的一日!至于胤禛小书房不设防的悬疑,想想比我稍晚片刻的完颜。锦鸾,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是误打误撞闯了进去,而她却是胤禛或者那拉氏欲请君入瓮的对象,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若不是遇上我,让完颜。锦鸾听到胤禛和胤祯的对话,今日不知道要闹到何等田地才肯罢休!
……
酒过三巡,一屋子女眷皆有了醉意,特别是我。倒是耿忆柳两颊酡红,一点儿醉的迹象都没有,越发显得光彩照人,比起平日的娇柔平添了一股子英气。我盯盯胤禛,又瞅瞅胤祯,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胤禛皱眉夺过我手中的酒杯,“兰儿,别喝了!”
“噢,那我吃别的!”我毫不介意的摆摆手,醉醺醺的拾起筷子欲夹菜,半眯着眼睛盯住眼前的几只盘子,九味贵妃鸭、墨鱼炖肚条、鲍汁扣鹅掌、武夷山笋丝、爽口大片牛肉……嗯,吃什么好呢?想了很久还未决定,最后手一沉,“啪嗒”一声将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不满意的嘟囔两声,胤祯赶紧伏□去,将落在脚边的筷子拾起来,用丝巾使劲儿擦干净,伸手递到我面前。我定定的看着他,偏头唤过一个婢女,“你……再拿双筷子给我!”
侍婢伏身应道,“喳,奴婢知道了!”
“兰格格真是好胃口!”兆佳。雪芊微醺的柔声浅笑道,“照我就不敢这么吃法,怕胖!”
“怕胖啊,下顿再减呗!”我喋喋不休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给你说一个百试百灵的方法,苹果加酸奶!”
兆佳。雪芊也有点儿高了,随口答道,“啊?”
胤祯怕我酒后失态,低声提醒道,“知道你酒量浅,快别说话了!你们这些美容养颜的话题,改日再聊吧!”
“管你什么事儿,不想听把耳朵捂上!”我转过身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伸出食指晃了晃,“还有你,一样!”
那拉氏搁下筷子,“兰儿,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我拍桌子吆喝一声,又眼巴巴的望着兆佳。雪芊,“我告诉你……你只管放心吃,不过明天回去只能吃七个苹果,不可以喝一口水!后天改喝酸奶,不准超过两斤,同样不能喝水,保证你多余的体重都能瘦下来!”
“还说没醉,夏天哪儿来那么多苹果让你们糟蹋!”胤禛将我手臂硬掰回来,“你进去歇一会儿,先醒醒酒再说!”
这下子桌上的女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酸奶,什么叫做酸奶?”
“嘿嘿嘿……。孤陋寡闻了吧!”我挣扎着挥动另一支手臂,越说越来劲儿了,“没见过酸奶总见过馒头吧,那个就是面粉发酵制成的!呵呵……米酒也是用酒曲发酵做的嘛,把牛奶拿来发酵不就是酸奶了!”
“酸奶,臭奶还差不多!”胤禛强制把我架了起来,“一股子酸臭味儿的牛奶,吃了不闹肚子才怪!”
“胡说!酸奶可好喝了,才不臭!”我使劲儿捶打他,大声纠正道,“你只是没喝过,以前我天天都喝的,可是现在街上没得卖!不然我……呃……”
“这痴人,还说没喝醉呢!哪儿有人天天喝臭奶的,还要花钱去买!”四福晋哭笑不得,朝如霜招招手,“把兰格格送回我院子里去歇息,待会儿送碗醒酒汤过去!”
如霜和八斤半赶紧过来搀住我,苏敏见状将筷子一搁也站了起来,“四嫂,你这府上的陈年佳酿可真厉害!我这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了,不如我随兰儿一块儿去休息会儿吧!”
“去吧!”那拉氏端庄的微笑着点点头,“你若醉倒在我府上,老十可得打上门来要人了!谁不知道弟妹你酒量好,只怕是我给你下了蒙汗药了!”
苏敏礼貌的报以一笑,“哪儿能呢,那倒不至于!”
……
出门吹了一阵风,又睡了小半个时辰,我很快清醒过来。苏敏见我醒了,便将一碗黑糊糊的醒酒汤推到我面前,“喏,赶紧喝了!省得明儿起来叫头疼!”
我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抬手揉揉太阳穴,“芸绚姐呢,她怎么不过来?八阿哥纳妾的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唉,既然你已经打别处听说,我也不继续隐瞒下去了!”苏敏将药碗交到我手上,“这事儿大概是十拿九稳了,我看八哥不会让步!”
我捏着鼻子将汤药灌下去,一抹嘴说道,“这么大的事儿,芸绚姐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莫不是还在为上次我说八阿哥……”
“别提了,她可不是在气你!”苏敏无奈的摆摆手否认道,“原本芸绚是很生气,可回到府里静心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主要是旧年里有一档子事儿,猛地叫她忆了起来,越发起了疑心!”
我纳罕的问道,“究竟什么事儿啊,可别让我说准了吧?”
“罢了,但愿是你乌鸦嘴!”苏敏深锁双眉回答道,“大概是在十年前,芸绚姐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只拔掉毒牙的竹叶青,一时兴起拿去阿哥所里恐吓八哥。她趁太监们不注意,偷偷藏在了八哥的房间里,没想到那条蛇居然钻进了八哥的被褥,还把他那个地方咬伤了。
因为受伤的地方难以启齿,加上害怕芸绚会受到眼里的责罚,所以这事儿只在私下处理。除了几位年纪相仿的阿哥,并没有让皇上和惠妃他们知道,好在八阿哥发现得早,立刻将毒汁挤了出来,所以病情也不十分严重,只是偷偷叫一个民间大夫进宫诊治了一次。
后来煎了几幅汤药,再外敷了一些药膏,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些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了芸绚久未妊娠谁也说不准。所以芸绚想先不声张,找个大夫替八哥整治一番再说!谁料到下人们口风不严,竟把这话儿传到了八哥耳朵里。
八哥听到这话可真是发火儿了,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他认为芸绚这些年不曾生养,自己没批评过她半句,没想到芸绚反倒是混赖起他来了。芸绚的意思不是说这是八阿哥的问题么,那他就另找一个女人来试试,看看究竟是谁的责任!”
“岂有此理!”我听了苏敏的话顿时怒不可抑,“芸绚姐只是怀疑,私下找大夫也是顾全八爷的面子!两夫妻有什么不好商量呢,非要做得那么绝!”
“可不是嘛,我们都这么劝他!谁料八哥一句话听不进去,径直去了九哥府上喝闷酒,还一并把我家胤誐和胤祯都唤了过去!原本只是和芸绚斗斗气,可有时候酒喝多了就是坏事儿!九哥他们见八哥喝得烂醉,还吐得一身都是,就叫那个不要脸的毛怡彤去伺候他,可也仅限于洗把脸,换身衣服!”
苏敏越说越愤然,“酒气一冲头,这八哥是越想越窝火,按说这两年他也替芸绚挡了不少压力,那会子就是越想越不值得!正好眼前有个现成的人物儿,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勾引谁,反正稀里糊涂就把心里想的事情办了!等到胤誐他们发现的时候,八哥已经入港了!
芸绚姐和八哥一吵完架就回了安亲王府,正一心等着八哥来登门认错呢,谁料第二天居然传出了这等消息!芸绚姐是急怒攻心,片刻也等不得了,立刻冲到九哥府上大闹,可惜晚了一步,八哥早把那个毛怡彤藏了起来!
虽说八阿哥原本有些歉疚,可一看芸绚那副不依不饶的泼辣相儿,心里刚消了一点儿怒火也翻腾了起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要给毛怡彤一个名份!芸绚自是不依的,两口子就当场在九哥府上大打出手!虽说八哥在这上面儿让着芸绚,可这要纳妾的态度却是坚定极了,半毫也不肯让!
你想啊,八福晋和八阿哥在九阿哥府上大家,这人多口杂怎么可能掩盖得住呢,很快就传到了惠妃耳朵里!她正唯恐天下不乱呢,立刻派人将那毛怡彤从八哥手上讨了过去,交给她娘家人秘密照料,谁都不知道人究竟藏在哪里!而且她还让明珠疏通关系将毛怡彤抬到镶蓝旗下,连她老子也一并赏了个管领的职务,张扬着要替八阿哥大办一场,起码是个庶福晋呢!
现如今宜妃不在京里,其余人……包括九哥也劝芸绚认下算了!她这几天在安亲王府是又哭又闹,一会儿说要跳井,做鬼也不放过八哥和那个毛怡彤,一会儿说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可把安亲王唬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只能将她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日夜派人轮流看守着,等皇上回京了再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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