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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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闪-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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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就矮他们大半截,何况以现在的速度,我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们。

  好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我没来得及急刹车一个酿跄贴上十四的背,我捂着鼻子,大喘着探头望去,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刀剑如注,喊声震天,一边几个中高个头的男人围住两个虎背熊腰的粗汉拚刺刀,另一边几个大汉正抡着腰刀,杀进别处的人堆。

  十四大力推了我把,吼道:“去御碑亭!”

  “啊?”我才回过神,却见他们三人也已经投入了混战。

  什么御碑亭,我哪知道该怎么走……人群中,大刀长剑闪电般的舞动,道光过处,人头削瓜似的落地。我在一旁早已吓得寸骨皆软,半步难移。现在敌军我军都分不清,若傻乎乎的冲出去……我望了眼不远处双目未瞑的尸体,不敢再多想。

  我咬唇,脚步落得极为小心;唯恐惊动花花草草,惹来杀身之祸。我一步步移置身后的大石块,然后探出半个脑袋观战。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十四的身影,只见他赤手空拳正和一个粗矿壮实的男人僵持着,男人咬牙瞪眼握着两把匕首突然朝他胸口刺去。十四蹙眉向旁边一闪,躲过一刀,然后飞起一脚向男人的右手踢去,正中他的手腕,匕首脱离了男人的手,像一旁飞去,深刺进一棵树上。我手里捏着一把汗,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贝儿。”

  我的脊背一寒,一脑黑线,惶恐的回头。“灵惜姨?!”我睁大眼睛看着站在背后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她的眸瞳转黯,苍白憔悴的脸上流露着无奈与悲哀。“你跟我来。”

  “去哪?”

  “御碑亭,皇上在那儿。”

  “皇上?这些人是来刺杀皇上的?”

  “对,七天前我按老爷的吩咐找到郑华,告诉他伊斯玛依洛夫招供后已经被刺死,我还告诉他皇上已经掌握了他杀害前提督和巡抚的证据,朝廷里布的眼线也日趋瓦解。”

  “他信你?”

  “我本就是他养的内应,他怎会不信。”灵惜的嘴角掠过一丝凄凉,冷清的眸子刻着孤寂。

  “你!严大人他……” 

  “老爷知道,从开始就知道。他不怨我,也不怪我,甚至收留我陪我在郑华面前演戏。这些年,他从没有把我当下人,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伤害清秋。”灵惜的声线颤抖,激动、痛苦的嗓音逸出喉间。“我又岂会不知好歹。十五年前我被郑华虏去糟蹋,利用,做尽肮脏的事。十年间我眼看着他不择手段的坐上江苏巡抚的位置,若不是老爷,灵惜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一行清泪涌出眼眶,沿着憔悴的脸颊滑落。“我欠老爷和清秋的,恐怕这生都还不完。”

  “灵惜姨……”

  “这里危险,快走吧。”

  “嗯。”

  ……背后刺刀和刺刀的撞击声、杀喊声、尖叫声和呻吟声已交织成一片。

  …………

  “他们。”“玄烨!”拨开树丛看到眼前的情形,我和灵惜不住惊叫。

  眼前俨然又是另一片战场……

  御碑亭前刀和剑交刺对杀,发着“啃啃擦擦”的响声,中间还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护驾!护驾!”的特色尖叫。

  亭口由面瘫、十三还有几个年轻的阿哥寸步不离的守着,停中,康熙负手屹立,以往的慈爱荡然无存,目光阴冷透亮,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冷若冰霜的脸上察觉不出半分惊慌。

  直到他的视线扫到我和灵惜的藏身处,震惊驱走了他眸中的冰冷,他抽动嘴角,紧绷的表情下隐藏着一丝颤意。

  “玄烨。”身边的灵惜早已泪流满面,握我的手不停颤抖着,艰涩的唤出心中的名字。

  灵惜唤得很轻,但是亭中的他似乎听到了,震撼、喜悦、疑惑、愤怒、痛苦一一呈现在他刚毅的面容……直到最后,表情在恐慌中停格。“灵惜!”他粗哑的狂喊:“快!你们还杵着做什么!快给朕去救人!快!”

  眼角忽闪过一道光,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本能的拉住灵惜后退了几步,却被身后的石块绊个正着,两人纷纷倒向树丛,却没想这一跤竟是救了我们的命。刚倒地眼前就掠过一束刀光,紧接着一个枯瘦的男人出现在我们上方,目光残虐暴戾,活像来摄魂的死神,他狰狞的奸笑,刀高举过头顶迎面就向我们斩来。濒临绝境的恐惧使我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刀刃离我越来越近,就在心跳快要停止时,一道剑光陡然暴涨,吞噬了眼前的刀光……我再睁开眼,一把剑已贯穿了男人的左胸,随着瞳孔渐渐的放大,他僵硬的向后倒去。

  看着脚边的尸体,他拳头握得指节发白,眼眸霎时划过一抹狠戾。

  “你。”我刚要开口,他倏的转过头来,满目怒火,一把将我从地上揪起。“笨女人,你来做什么!”面瘫脸上青筋跳动;用目光凌迟着我。

  “他们带我来的啊。”天地良心,要不是不得已谁会没事喜孜孜的跑来这儿送死。

  “多谢阿哥相救。”灵惜蹲了蹲身,脸上满载复杂,似欢喜又似痛苦。

  “不必多礼。”面瘫突然松开手任我重新摔回草丛。“夫人请。”他瞪了我眼转身走上前开路。

  灵惜蹲下身扶起我,螓首轻摇。“傻姑娘,快起来。”

  ……………

  从树丛到御碑亭不过短短几步路,我们却好似走了几个世纪。

  面瘫在前面杀开路,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护不了我们两个,一路我和灵惜身上还是或多或少的被划了好些口子,好在伤口不深。

  就在我们快到达时,御碑亭的防线也恰被击破,阿哥们被四面八方的攻击冲散,康熙身边只留下个咋呼的“中间人”。

  乘着空隙,亭侧突然跃进两个狂悍的汉子,一人咆哮着砍向太监,另一人的剑峰则直指向失神的康熙。

  “玄烨!”灵惜离开我们疯狂地奔向亭中。

  “灵惜姨!”我想去追回她却被胤禛一把拉回。“灵惜姨!”我口干舌燥,眼看着四面的刀剑在她身上添着一道又一道新的伤口,一道比一道深,一道比一道鲜红……

  她冲进亭中,扑进他的怀里……剑如银蛇,疾如闪电……血如朵朵梅花惊心动魄地盛开在她一身雪白的衣裳上……染红了她的背,也染红了他的指……

  “灵惜!”男人拖着她慢慢下滑的身子,悲痛欲绝的嘶叫,声音如同野兽受伤般呜咽,嘶哑而低弱。

  
  我迷茫的看着灵惜的背影,咽喉处阵阵刺痛,脑袋胀得似乎要裂开般,我几乎要窒息。

  “小心!”他挥剑,将我完全挡在臂弯下。“女人!”他强烈克制着声音的颤抖。

  右背肩胛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咝……”我痛苦的逸出一声呻吟。

  “笨蛋!睁开眼睛!”

  我闭着眼睛吗?

  “听到没有!”他紧箍着我肩。

  如果我有力气,我一定要告诉他我的肩膀快被他捏碎了。

  抵制着极度疲倦,我费力眯开眼,勉强接受外界的光线。阳光下,他脸部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似有双重叠影交错,不停在我眼前晃动。

  “罗贝!”

  不久,黑暗重新袭来,一片金星挥舞间,我慢慢失去知觉。 。。

永别
一个男人……尖尖的下巴,竹节般的手指……月光下能感受到他如刀刻般的轮廓,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貌……或许和他的声音一样,是冷清的……   

  飘飘乎乎的梦境……

  “……笨女人,我是不是完蛋了……”

  声音明明的透露着淡漠,却又不时有一股暖流掠过心尖,沁人心田。

  ……瞬间一切又朦胧去,那个高悬在空中的月亮也慢慢从我的视线逃遁,渐小渐小地,像一点细尘似的在一片伟大的乌云中消失。

  又是一个拢着轻纱的梦境……

  “……你不该招惹我……”

  冷冷的声调带着薄薄的怒气……还有淡淡的香味,柔软的触感……

  我刚启唇即带来撕裂的疼痛,仿佛舌根和喉管都粘在一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凉慢慢流入唇齿间。

  “咳咳。”顷刻,游离的意识好像被重新植入了大脑。

  “醒了?”

  黑暗渐渐散去,我从恍惚的梦中醒来,却再也说不起梦境。

  我试着挪动身体。

  “还要胳膊的话就别动。”面瘫低声喝斥,一个爆栗敲得我眼冒金星。“躺好!别让我花这么大力去救个死人。”

  “这是哪?”我的头还是不太安分。

  “多亏你,被逼到山洞来了。”他拿着捣碎的甘草,拉开我肩头的衣服“啪”的将草药贴上。

  “……你轻点儿。”

  “嫌疼自己抹!”

  “我哪会。”

  “那就闭嘴!左肩!”

  “……”

  “你脸红?”

  “什……什么!”我尴尬。“我是替你脸红,随随便便扯黄花闺女的衣服也不见你害臊!”

  “哼,整天混在男人堆里,能有这份觉悟倒也难得。……抬起来!”他抬起我的脚踝又贴上一大埔。

  “您自己的碗都没洗干净;还指责别人的锅底黑。”他的水漾佳人我又不是没见过,个个高品高质,拿出去,一个起码抵人五,整天泡在这种顶级红水里他还哪有资格说我。

  “……”

  “诶,脚,脚……断了断了……禽兽。”

  “什么。”

  “我说您是情圣。”

  “……” 

  “我闭嘴了。”他一语不发;看得出极力克制的痕迹,眼看我快要有条件报残奥,于是不敢再火上浇油。

  “躺回去!”

  “那个……灵惜姨她……”一想起她的背影,我的心就像被玻璃喳儿滑割着,揪心的疼。

  “她做了她认为对的。”面瘫冷冷扫了我眼,转身继续换自己身上的绷带。

  “那皇上会痛吗?”后宫佳丽三千,他并不缺灵惜一个。男人是钉子,女人是木板。钉子可以轻易的拔出,而木板上却会永远留有伤痕。

  他回头,白皙的脸上带着不悦,分外明显。“给我闭嘴睡觉!”他束好腰带,把我重新按回稻草上。

  “十三他们不会有危险?”

  “兵马应该已经到了。”他两指轻弹我额头。“闭上眼睛!”

  “好。”

  片刻,意识又如同大石头掉到大海里似的……

  “笨蛋,你到底想怎样。”迷糊间,脑袋被压置一个肩窝上。

  然而朦胧的睡意又越来越浓,令人不可抗拒……

  第二天一早,在面瘫的拳脚相加下,我连滚带爬的上路。

  直到中午,我们才回到御碑亭。

  远远的,我一眼就认准了亭子里的三个背影。

  我的兴奋如八月钱塘潮般涌起,一口咬掉面瘫的魔爪,冲去。“我回来了!”              

  小黑闻声第一个回头。“贝贝!”温柔的眼眸陡然一亮,他急急跑出亭子。

  “太好了。”看到他们个个安然无恙,我激动地扑上小黑。

  “哪里好。”他轻柔的将我揽进怀里,手臂箍得紧紧的连转了好几圈。我靠着他的胸口,能清晰的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你受伤了对不对。”他抬着我腋下将我提到半空,左看右看。“伤哪里了?疼不疼?上药了没?没碰水吧,刀伤千万不能下水,不能去灰尘多的地方,不能接近……不能再去……对了我带了……”

  “我头晕。”

  “头晕?糟了,是不是发烧了?”他蹙眉,一手搭上我额头。

  我哭笑不得,他老毛病怎么老改不了,我扯下他的手。“又是转圈又要听你唠叨,能不晕么。”

  他嘴角一抽,深邃的眼眸渐渐露出困惑来,许久,他鼓起腮帮子把头深深埋进我的发迹。“欺负人。”他的嘴呜里吗里的念叨。

  有时,男人的撒娇对女人来说是一种无可抗拒的魅力,听着他的低喃,如孩子一般,一股莫名幸福蜿蜒在我心头,手情不自禁的环上了他的腰际。

  然而……

  “为什么有这么人!”我冷不丁的大叫。

  此时,亭子里红橙黄绿清蓝紫,大堆的彩虹脸正盯着我们的现场直播,有些年长的阿哥甚至主动担负起护花使者的角色,捂起弟弟妹妹的眼睛。

  “本来就有这么多人啊。”

  “那你怎么还敢这样!快放开。”我推开他。

  “不要。”他牢牢勒住我的腰,居然耍起小孩子脾气来。

  “小黑!……对了,皇上呢。”

  他抬起头。“皇上在矶头,要见你。”

  然而,话刚说完,他竟又把头埋回了我的肩窝。

  “你这是逼我抗旨?”我语气轻柔,极力克制拧断他脖子的冲动。

  他使劲摇头,这才松手。“那我陪你去。”

  “不行。”罗奕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他拉开我道。“他为了找你一宿没睡,让他休息,我送你去。”

  “我睡过了,而且……”

  “够了!”我厉声打断。“去睡觉,还有在眼睛里的血丝没有退掉之前,你不准再和我说话!”说完,我拉着罗奕就走。

  …………

  一路上,罗奕神情犹豫不决,欲言又止,我们快到矶头的时候,他才决定启口。“姐,你一定小心,昨夜我们到的时候,皇上……皇上就像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 我叹息。“如果真是失心疯倒好,就怕皇上太清醒,清醒得使所有的痛楚都会跟着清晰起来。”

  “你都知道?难道皇上和那女子……”

  我点头。“若皇上真爱她,那么这种失心之痛恐怕天雷地火都难以抹去。”

  
  山风夹杂着凄凉与哀伤打在身上刺骨凛冽,我告诉罗奕我自己可以,让他先回去。

  矶头位于山顶,放眼望去,山连山,山叠山,山外有山,山上有山,山峰插进了云端,林梢穿破了天。

  水天一色的滇池尽收眼底,烟波浩渺,云蒸霞蔚,远处青山如黛,白云悠悠,却有一种气萧萧以瑟瑟,风飕飕以飗飗的气氛。

  他正抱着她坐在一块奇形怪状的灰黑色岩石上,两人依偎着欣赏那长龙飞天,群山重叠,重峰累累,海涛奔浪,巨浪排空。

  白色云带环绕着清仓山峰,浓重的水雾,像一张有形的帘幕,幽幽的弥漫在四周。

  面瘫长身侧立在崖边,一袭白底长衫上还染着数朵暗红的梅花,长风猎猎,掠起他的衣袂翻卷,眼眸罩着迷朦的雾气,好似云雾缭绕的湖泊。不得不佩服他,只那么静静地立在那,却有种说不出霸气与傲气。

  “老四,退下吧。”康熙望着前方,沙哑的开口。

  “儿臣告退。” 无论对谁,他都是冷冷淡淡。

  “贝儿。”

  闻声我抬头,却正对上一旁的满目怒火。

  “在。”我小心的开口,却换来某人下颚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双眸眯起,阴鸷之色瞬间暴涨千百倍,我两腿一软。

  “过来。”康熙根本没注意背后的战况。

  “时。”

  “女人都像你这样?”错身而过,他压低着声音一字一句蹦出,半垂下的眼帘,根本掩不住眼底翻腾的怒气。

  陈述句还是疑问句?但看样子肯定生气了。我心里像两小人在打水,七上八下,纳闷又在哪处踩了他老人家的地雷。“借过借过。”我心虚的干笑两声,躬背小心翼翼地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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