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她耳畔呢喃,鼻息全喷进她耳窝。
“啊……”受不了突如其来的热气吹拂,夏宁倏地手脚并用的推开他,而他没有料到她的举动,跌坐在地上。
“看你还敢装睡吗?”虽然被她推倒了,他还是难掩得意之色,因为她此刻又羞又怒的神情相当可爱。
“很好玩吗?无聊!”她别开脸,不想看着他,体内深处持续掠过灼热,情欲因为他的接近而鼓动。
她厌弃这个贪欲的自己!
就像尝过了禁果一般,她渴望得到更多的甜美。多年来被她抑压的情绪忽然间迸发出来,她一下子难以将所有感受统统收藏妥当,只能消极地回避。
“才不是无聊。”他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昨晚可是努力地取悦你,难道不该得到一个亲吻作为回报吗?”
“少来了,你想要女人的话还会少吗?你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我告诉你,昨晚的事你最好不要记住,否则日后倒尽你的胃口,我可不负责任。”
唯有自我贬抑,她才能保持清醒,不受他影响。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他盘腿坐在她面前,抬手轻抚她的脸蛋,微凉的触感令他眉头蹙起。“真是的,要逃走也该多穿一件衣服,要是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当他的指尖碰上颊畔时,她感到一股电流窜进身体,心脏因而微微颤动,他带有关心的呵斥,令她的脑袋好像突然融化了,完全不懂得如何回应,只能傻愣愣地看着他来回地抚摸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要拍掉他的手,可是他却快一步抓住她。
“放、放手!”她喝斥,语气却没有半点强硬,虚软得很。“我才没有想过要逃走,正如你所说,这是一宗交易,在完成后我可以得到的报酬实在太吸引人了,我怎么可能放过?”
对!是交易、交易……她在心底默念了数十遍,强调自己此时所做的一切并不包含丝毫的情感。
“我想取消了。”他蓦地说。
“呃?”夏宁瞠目,全然忘记要挣开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在与她上床后的隔天觉得腻了,还是发现她已不若六年前合他的口味?
“我说,我不想再跟你交易了。”他重申。
反正交易本来就不是真的,他想让所有的事情还原至本来的面貌,他是因为深爱她,才想重新追求她。
如果放任她继续误会这一切是宗交易,那么到世界终结的时候,她都不会相信他爱她,他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呵呵……”她轻笑,以为自己这样子很洒脱,却没有留意到笑声中是不容忽视的勉强。“好呀,反正这一切本来就很荒谬,既然你想到如何跟爷……任老先生交代,是最好不过的事,我不用再奉陪了……真好……”
对!这是最好的结局,她从第一天开始便不想与他有任何牵连,勉为其难地答允,是基于一时心软,她忘了这个星期过得如何辛苦吗?现在让一切回到本来的轨道,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心坎会不停地抽搐发痛?
此刻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用过即丢的产品,而她正像是这样的产品,所以他可以随手丢掉……她难过地垂下头,感到眼眶泛起刺痛。
“我的意思是,我想假戏真做,因为我很喜欢你。”他两手突然捧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濡湿。“你怎么哭了?”
他为了她突如其来的眼泪感到慌乱,她并不爱哭,但她此时的泪滴,竟然让他感到胸口微微地抽紧。他从来不在意女人的泪水,却为她的眼泪而心痛,只想拥她入怀,用尽一切心思,务求让她重现笑颜。
沉浸于伤感之中的她呆呆地对上他的黑眸,对他刚才的话难以相信。他说什么?假……假戏真做?他……他喜欢她?还说……她在哭?
别说笑了!她哪可能为了他哭泣?就算她真的哭了,也是喜极而泣,是因为她终于跟他划清界线了!
假戏真做?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以为所有女人都会渴望得到他的青睐吗?
他说喜欢她,这是新的把戏吗?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哼!要是他以为她会上当,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她早就对他免疫,现在只想远离他!
“任先生,你真会说笑!我只是答应跟你做假夫妻,你这样的念头太异想天开了!”
她挥开他的手,霍地站起来。“你不要以为经过昨晚会有什么转变,这只是一夜情,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跟许多男人都这么做过了!”
她逞强地说,两脚自有意识地越走越远。
“跟很多男人做过?”他轻声道。“宁宁呀宁宁,你是当我傻掉了,我会看不出来吗?”
她青涩的反应,说明了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尽管他很清楚没有别的男人碰过她,可是她逞一时之快撂下的狂语,还是令他感到不悦,不过看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又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她真的……很可爱。
吓、吓死她了!
夏宁近乎仓皇的返回卧室,也不管身上仍布满他的气息,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便匆忙地逃离大宅。明知今天是周日,她却选择回到办公室,想藉着工作麻痹脑袋,不让自己闲下来揣测他刚才的意思。
他说……他想假戏真做?
刚才,因为大吃一惊,她根本管不住嘴巴,胡说自己跟很多男人有一腿,现在平静下来后,她不由得为自己可笑的逞强而懊恼。
为什么她会这样回应?六年来她都跟爱情绝缘,现在竟煞有介事地说自己有很多经验,一听就知道在扯谎,反过来说不就是摆明了她只有他一个男人?
“啧!”她一手打在办公桌上,气恼得想扫光桌面上的东西,但是想到之后她还是得自行收拾凌乱,便只好隐忍下来。
她知道他没有笨到听不出她是在逞一时之快,想到自己愚蠢的举动等同于将底牌摊在他面前,她便觉得羞愤不已。
可是……就算她没有这样说,又能代表什么?
仅仅一晚而已,六年的心理建设已摇摇欲坠,提醒她从未对他忘情,只是一直利。忙碌的生活令自己没有静下来面对现实的机会。
要是她真的能遗忘他,那么她早能重新投入别人的怀抱。
正因为她的心始终被他霸占着,她才能一直维持单身……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却因为一晚的失控而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眼前。
教她,难以再自欺欺人。
重重地吐一口气,她拿过一份文件翻开来看,可是不到十秒钟,她便合上眼,又一次叹气。
眼前的铅字就像有意识地重新排列,拼凑成任晋之的模样,她一心急着逃离,不顾身上仍满是他的气息,现在想起来,这还真是愚蠢的举动,每次的呼吸都有着让他进入体内的感觉,使她难以自制地想起昨晚的情节。
肢体交缠的热烈,气息互换的暧昧,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收藏妥当的匣子,将小心翼翼锁住的情感释放出来。
然而,她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对她,根本就不是爱情,即使他刚才信誓旦旦地说喜欢她。
她怎么可能遗忘他当日利用她的感情取得继承权的恶行?这次,他又是趴了什么才说喜欢她?
她难过地垂下头,指间反射的光芒刺痛了双眼,她拿下戒指,失神地凝视某一点,想起自己最初戴上婚戒时,怀抱着多少的期盼:她以为他是陪伴她一生一世的人,他们会圆满彼此的生命,在年华老去的时候,他会如一的牵着她的手走下去……可是,她错了,她只是一件平凡不过的工具,正好给他顺手拿来使用。
“咦?Gary,你怎么来了?”Gary的声音蓦地自门扉处响起,令夏宁因为惊慌而松开了两手,戒指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同时滚到了别处去。
“呀!”她惊呼,眸中盛满了仓皇。“你……你也在呀?”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吓着你。”Gary入内,感觉好像踩住了什么硬物,稍微低头查看,只见一只闪闪发光的戒指。
“我看到你的房门打开了,所以才走过来看看,怎么了?难道有文件重要到你得今天回来处理?”
“不……”夏宁猛地看手中空无一物,随即紧张地离开椅子,半蹲在地上搜寻。
“你呢?为什么回来?”
她的戒指呢?要是给任晋之发现她弄丢了,不知道他会有多生气,别看他平常都噙着微笑,一旦惹他生气了,可是会很麻烦的……
咦?她猛地停下动作,为自己如此顾虑他而愣住,她明明就不喜欢这只戒指,那跟以前一模一样的款式,让她不禁幻想他一直妥善保存它,意味着他对她其实也有一丝的眷恋,证明他刚才说喜欢她是真实的……
啧!该死的!她明明告诫自己不要有这种想法,偏偏现在竟然因为它不见了而方寸大乱!
其实,这证明了上天也觉得他们不该在一起,不是吗?既然找不到,就等于他们连做戏也是违逆上天的意思,他们应该从此不相往来,彻底淡出彼此的世界……
这些,她都知道的,也一直如此提醒自己,偏偏……她的心却揪作一团,发出阵阵痛楚!
因为在桌底下遍寻不获,她转而搜寻其他地方。
“我只是发现留下了东西。”Gary看见她神情掺杂丝丝的慌乱,轻易地联想到她在担心戒指的下落。
“Grete,你在找什么?”
“呃……”她分神抬眸看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她并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她需要时间去厘清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跟任晋之的交易,她真的没有自信在经过昨晚及今早的对话以后,可以继续视一切为买卖……或是说,她还能欺骗自己对他毫无感觉吗?
“你是在找它吗?”正当她忙于搜寻地面时,Gary将戒指递至她眼前,她如获至宝地双手接过,如释重负。
“谢谢……”猛地发现自己太过高兴了,她的神情刹那间蒙上一层阴影。
这些心思上的转变,统统说明了她对任晋之的爱恋……始终如一。
“好漂亮的戒指,”Gary跟着蹲在她面前。“是什么人送的吗?”
“呃?”她顿了数秒,才拚命地摇头。“不!不、不是的……是我自己储蓄了好久才买的,所以不想遗失……对,就是这样。”
从她脸上的神情,Gary知道她是在说谎。这些年来,他一直待在她身边,虽然是上司与助手的关系,可是……他总希望有一天能跨越这道界线。
是的,他喜欢夏宁,只是她从来都对恋爱兴致缺缺,每次接下离婚的个案时,她都会摆出一副“结婚根本就是为了离婚”的表情,他怕要是他开口了,以她的性格,在事后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尴尬,所以他一直都按捺着不行动,只是……
看见她此刻的神情,他直觉地认为那只戒指是男人送的,加上她这个星期都没加班,让他不禁担心是否有人捷足先登。
“是这样吗?”他喃喃地说,半秒以后又道:“你大后天有空吗?”
“咦?”她瞠目。“有什么重要个案?”
“不是的,只是……只是想请你吃午饭,”Gary深吸一口气。“不可以吗?”
“喔……是这样呀,好呀。”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他识破刚才的谎言。
“那么,一言为定。我不妨碍你工作了。”Gary微微一笑。
“嗯。”她尴尬地回以微笑,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当这儿是避难所。“今天是周日,应该好好享受一下。”
“你也是。”Gary听得出她不想自己留下来,于是很快便离开了。
夏宁在他走后吁了一口气。
差点被发现呢。望着躺在掌心的戒指,她微叹一声后将它戴上,再度坐在椅子上,逼迫自己投入工作中。
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指间,她感到心坎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就像心脏再次套上了枷锁,从今以后所有的跳动都因一人而起……
这是绝对不应该的,她必须尽快抹掉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他那句“喜欢你”不过是戏言,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而已,所以她不要多想了,否则……
真的会再陷进喜欢他的漩涡之中。
他就知道她没地方可去。
当夜幕低垂,任晋之也在家中等待了足足一天,爷爷今天约了老朋友,早早离家。他面对偌大的空间,心思都往夏宁身上打转,他当然知道今早的对话令她感到困扰,所以他体贴地给她时间去消化,只是到了晚上十点都还未见到她的踪影,他不禁有点担心,于是驾车来到她的律师事务所。
四周寂静得令耳朵深处产生了鸣叫,他蹙起眉头,推开她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她伏在桌上的画面。
她既然感到疲累,为什么不回家?
为了逃避他,她放着柔软舒适的床榻不睡,选择坐着睡觉?
踏着无声的步伐,他缓慢地走近她,看见她眼底下淡淡的阴影,他昨晚真的太不知节制了,如宣称般在接近天亮之际才让她睡觉,而她却在睡不了多久以后便醒来,之后便躲回来这儿。
凌乱的桌面说明她真的忙了许久,也让他胸口滋生浓厚的担心。
大手轻轻拂开沾黏于额角的发丝,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挑动了心坎某一根细弦,或许她没有最亮丽的外表,然而她有时会露出娇憨纯真的神态,心思有时更单纯得像个小孩子,这些特质……
意外地勾住他的注意力,让他从六年前便锁定了她。
只是,当日的他不懂得何谓珍惜,也羞于承认自己为她动心,最终轻易地放手,却在事后反覆地怀念她。即使分离许久,他也不曾将她从回忆中抹去。
纵使在回忆中,她的身影跟现在有所不同,可是她始终存在,稳妥地安放于心坎一隅。
哎,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迷恋一个人。即使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就是没法子将眸光从她身上挪走,同样地也希望她的瞳心中只有他的存在。
可惜,现在她眼中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微叹一声,为免她着凉,他小心地抱起她,她因为突如其来的颠簸而睁开两眼,迷濛的眸子盯着他两秒钟,然后缓缓地合上,顺势窝在他身前,从喉头发出咕哝声,脸颊磨蹭他的胸膛,似乎颇满意他这张睡床。
黑眸凝视她的睡颜,粉嫩的脸蛋透出一抹嫣红,小嘴微微噘起,一副等待他人品尝的模样,要不是怕吵醒她,他真的会给她一个热吻。
想起她甜美的滋味,他感到热源逐渐地集中于某一点,连忙调整呼吸。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薄弱了,她根本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呼吸吹拂着他的胸口,恬然地躺在他臂弯中而已,他竟然想起她在身下妖娆承欢的情景……
“啧!”他低咒一声,为自己濒临崩溃的自制力懊恼不已。
不一会儿,他将她安放在车厢中,并为她盖上了外套,发动车子离去。途中,他不时分神看向她,眼尖地看见她打了个冷颜,于是调高车厢内的温度。
她还真是如一的怕冷。他摇了摇头,对于她单薄的身体只能摇头叹息,以前爷爷跟蔡先生都会趁她前来北京时为她进补,又会为她准备许多补品带回柏林,看来在离开他以后,她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不过……看她瘦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造成的,所以说……她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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