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来说,江易琛毁了那个女子。
“江易琛,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
“切。”
“非常好。”
陈思琪笑了起来,“那我就当真了哦,你见过我堂姐没有,见过她的人可都说她很好呢!我爷爷特别喜欢她,说她不仅能画得一手好画,还能吟诗作对……”
“都什么年代了,还吟诗作对,你爷爷的眼光真是与众不同。我就讨厌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弄些模棱两可的语言描绘,好像就能高档些似的。”
“我也这么觉得,可惜大多数人不这么想。”
……
江易琛和陈思琪坐了一会儿后,他便送她回去了,陈思琪也没有拒绝。江易琛送她到了陈家,便开车离去,他是对陈思琪有兴趣,但他才结婚没有多久就闹出这些事儿,他妈妈会打断他的腿,何况陈思琪的家世可比纪柏灵厉害多了,他要真和陈思琪怎么样,到时候可就真的脱离不了,他可不是笨蛋,吃了纪柏灵一次亏,还来吃另一个女人的亏。现在想想,娶了纪柏灵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纪家的人也不敢来闹,好拿捏多了,而他也就可以要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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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易琛走了之后,纪柏灵就开始哭泣,一开始她还能够小声的抽泣,之后便忍不住开始大哭起来。她知道,自己哭得再小声也没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江易琛早已经离开,她做出一副不让别人听到自己在哭泣的倔强样子,简直就是在自欺欺人。她也想成为独立坚强的女性,从不轻易哭出来,但她做不到,她的人生就此被毁掉了,难道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她和蒋柏川从高中的时候就走得很近,两人一起约定上一所大学,高中的时候互相鼓励,一起补课,然后他给她讲功课,一直到大学才正式确立关系。她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和蒋柏川分手,她的理想就是毕业后和蒋柏川结婚,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然后江易琛出现,他只是一副表现得对她有兴趣的样子,不顾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硬是要掺进来,在没有能破坏她和蒋柏川的感情后,便又开始打她家里的主意,逼得她嫁给他。
所有人都说她嫁给江易琛后,会很好很好,家人会很好,蒋柏川的前途也不会受到影响了。她都已经认命了,认命的嫁给了江易琛,成为他的妻子。他给她的是什么,彻夜不归,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得翻天,回来的时候要么衣领有口红印子要么身上有香水和头发。她找他要说法时,他竟然说正常,说他那个圈子就那样,要她适应,别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他嫌她小家子气,嫌她不会和他朋友玩在一起,嫌她清高小资,觉得她扭扭捏捏不够大气……真是好笑,一开始的时候,说就是喜欢她,说她给他灌了*药让他神魂颠倒的人也是他。
纪柏灵一直在哭,她恨透了江易琛钻进了她的人生,更恨他钻进了她的人生后,又对她不屑一顾。
她是哭着哭着睡着的。
第三页
纪柏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属于白天独有的光钻进屋内,不明亮不暗沉,新的一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临了。好像总是这样,每次难受得睡不着时,总会到达一个临界值,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两个小时,或许四五个小时,总会睡着,然后睁开眼睛到第二天,从黑夜刷新到白天。如果人生也可以如此翻页,如此刷新,该多好。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她放的两盆花已经枯萎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一直细心照顾这两盆花,提醒江易琛也好好照顾,一开始他还照做,虽然会小小抱怨她对花比对他还好,然后他越发的不喜欢听她说话,她让他浇水,他就浇水,用烧开了的水,直接淋上去,没几天花就死了。
她的头已经不再晕了,也没有了那种难受得快要死掉的感觉了,只是浑身依旧酸软无力。而眼睛也像是沾了弱性胶水,不能完全睁开,她从床上爬起来,要穿拖鞋的时候发现了旁边的玻璃碎片,这些碎片提醒着她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她禁止去想江易琛去了哪里,晚上又是和谁一起过的夜,他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她把脚放进拖鞋里,才发现一只拖鞋很湿,大概是昨天他故意摔碎杯子的时候水溅了进去。她穿着这双湿了的拖鞋,去到下面的客厅换鞋子,因为昨天一直没有吃东西,她走路时脚步虚浮,只能够伸手牢牢的抓住栏杆,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直接摔到在地上。她换上新的拖鞋,才去到洗手间,准备整理着自己。
她站在洗手池前面,镜子里的自己,让她先愣了几秒,随即是无限的恐怖,原来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啊,眼睛红红的,眼睛下面是一圈黑眼圈,脸色惨白,眼睫毛上还沾着一些恶心的东西,头发杂乱如同稻草。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伸手摸着脸,“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呵呵。”原来她是这个样子,难怪江易琛会露出嫌弃的表情来,连她自己都在嫌弃了,原来她成这个样子了啊,“纪柏灵,你怎么会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在眼泪渗出来的瞬间,她打开水龙头,用水浇向自己的脸。那冰冷切骨的水,碰触到脸上,让她抖了抖,这极致的冰冷也让她完全的清醒过来。她打开热水,用热水泡着脸,再用洗面脸洗脸,之后做了个简短时间的面膜。用梳子梳头发时,她完全不顾及,那些头发缠绕在一起,变成无数死结,梳子根本就拉不下去,她用力的拖动梳子,梳子上挂着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而她的头皮被扯得疼得没有知觉了。她又懦弱了,因为她真的很想哭,哭自己的爱情,哭自己的人生,哭自己的婚姻,甚至是哭自己的头发。
掉落了一把把头发,她才将头发捋顺,然后找出衣服来,她要洗澡。她抬起头,这一次,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女人从来都善于伪装自己,换上新衣,化上妆,就跟有了另外一张脸似的。她看着打扮好的自己,镜子里的这个人,依旧美丽年轻靓丽,走在街上能有着无数的回头率,但她却笑不出来,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牵动着嘴角,这个强制露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她终于放弃了拯救自己。
纪柏灵拿着包出了门,她坐着出租车来到安明大学,她如今体内满满的都是负能量,她觉得如果再看不到什么希冀的东西,她真会支撑不下去。她打车来这里,没有进大学里面,只是在大门外面的小饭店吃早餐。早上出来吃饭的大学生不算多,也不算少,看上去还是很热闹。她默默的听着那些大学生吐槽自己的班导或者讲课的老师,一时间百感交集。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在蒋柏川面前抱怨她的某个老师,那个老师明明都说好了不会点明,一切都看同学们自愿,于是去上课的人非常少,那一门课程是开卷考试,但她的分数很低,她特别的郁闷,觉得那老师说话不算话。蒋柏川就笑她,自己又不去上课,分数低了还好意思怪老师。她嘟着嘴说他讨厌,都不帮自己说话,可实际上还是很认可他的说法,像她那种不上课的人都能得高分的话,那对那些天天去上课的同学是多么大的不公平。
往事历历在目,好似还发生在昨天,昨天的她还是青春明丽的少女,转瞬间,她的内心就变得如此苍老了。别人身上的朝气和意气风发,早已经在她身上消失殆尽,她看着那些大学生,突然好羡慕,并且觉得自己如此悲哀。
她一个人慢吞吞的吃饭,竟然也有三个男生来找她要电话号码,都以为她是本校的学生。她也没当回事儿,她只是才毕业的学生而已,别人这样认为才正常,而她大学才毕业,就成了老婆子。为了找到所谓的情怀,孤身坐车到这么远来,只是吃一顿早餐,如果江易琛知道她做的这事儿,大概又会讽刺她了吧,在他眼里,去一个地方吃饭就是因为那里的饭好吃,不用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呢,她的情绪低落起来。
吃了早餐,她这才进校园随便的转了转,这所大学一直是安明市的门面,不仅网络了众多成绩优秀的莘莘学子,还出了众多美男美女。她看着安明大学那几个字,莫名的觉得很亲切,这所大学从她得到毕业证那刻,或许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但总归不一样,像是某种根系植物的根,这所大学对她来说,也属于某种根。她坐在一个凉亭里,安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最终离开。
离开了安明大学的纪柏灵没有回自己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坐车回了纪家,她的父亲纪元舟和哥哥嫂子都不在,家里只有母亲邱玲一个人。没有父亲在,她轻松不少,家里的那个工厂是个食品厂,这几年大力检查食品,很多食品行业都萧条了起来,她家也不例外,为了能让工厂继续运转下去,之前她父亲已经抵押了房子和车辆了,对于那个工厂,父亲一直亲力亲为着,那个工厂就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纪元舟曾经说过,工厂在他在,工厂没了,那他也不用活了。纪元舟的那话,也是让纪柏灵选择和江易琛结婚的最大原因。
邱玲和一般母亲一样,见到纪柏灵回来,很是欣喜,开门的时候又看了看纪柏灵的身后,有些失望的开口,“易琛没有陪你一起回来啊!”
“没有。”纪柏灵进门后换鞋,“妈,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
邱玲盯着放下包的女儿,凝起了眉头,“什么叫做不要在你面前提那个人?易琛是你的丈夫,是这辈子要和你过一生的人,你怎么能这个态度。还有,前几天易琛的母亲打过电话来,暗示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让我劝劝你,你这又是怎么了?都结婚了,别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还那么任性。”
谁说了结婚了,就是必须共度一生的人?她看着自己的母亲,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来。就像母亲会告诉她夫妻的相处之道,邱玲一辈子几乎都在忍让着纪元舟,纪元舟的脾气不算好,邱玲做的就是一直包容再包容,就这样纪元舟有时候还会发脾气。她小时候就不明白,为何母亲在这个家里要如此委曲求全,她有一次没有忍住问了母亲,母亲告诉她,虽然父亲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的优点,比如即使条件好了也没有学那些人在外面乱来,并且邱玲认为自己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能力,花的都是纪元舟赚的钱,在生活上吃点亏也是应该的。
纪柏灵控制住反驳母亲的情绪,闭了闭眼,“知道了,妈妈,今天吃什么?”
邱玲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即去冰箱里查看,发现还有一些菜,便决定做纪柏灵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邱玲做的糖醋排骨味道很不错,就连不喜欢酸酸甜甜的纪元舟都会吃一点。纪柏灵看到母亲高兴的拿出排骨了,松了一口气,大概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去想父母对自己的好,从而让自己不那么偏执。
纪柏灵一直都知道很多事和母亲说不通,就像母亲认为谈恋爱的话,就得好好谈,然后直接结婚生子,带回来的男人,那就必须是结婚了的。但母亲是那种不知道外面社会的无知妇女吗?也不是,母亲甚至在她成年后告诉过她一些外面社会的状态。
她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每个电视节目她都能找到看不下去的理由,把遥控器放在一边,电视停留在一个类似于动物世界的节目。
邱玲从厨房里出来拿东西,看了眼电视,“你喜欢的那个唱歌节目现在在放重播。”
纪柏灵拿过遥控器,按到那个频道,发现是真的,真在放重播。她一时间又有点感动,她都好久没回来了,但母亲还知道她喜欢这个唱歌节目,甚至还清楚重播时间,而她对于母亲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完全不清楚。
她认真的看着这个歌唱节目,她就是在听歌,至于那些草根出生的歌手,她没有好感,也没有反感。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人的缘故,邱玲只做了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邱玲常年在家里做饭,厨艺那是没话说,纪柏灵和纪柏凯都喜欢吃邱玲做的菜。饭厅是在客厅的旁边,有一个明显的隔断,这种比较大的房子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他们早年买得还算便宜,现在这房子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番了。纪柏灵一边吃饭,一遍夸奖邱玲的好手艺,惹得邱玲一直乐呵,让女儿多吃点。
纪柏灵吃着饭,她瞟了瞟坐在对方的邱玲,“妈妈,我想和你说件事。”
“说吧!”邱玲不以为意,她都不觉得女儿身上有什么大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觉得我和江易琛过不下去了,你会怎么样?”她有些怯怯的对上母亲的目光,她都已经成年了,却始终是个二十二岁不到的女生而已,提出这种问题,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什么叫你和易琛过不下去了?”邱玲猛的放下筷子,让纪柏灵本能的抖了一下,邱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易琛对你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还不知足?你要怎么样才觉得好?我看你就是太年轻,没有过过苦日子,才喜欢这么胡思乱想。以后少看点电视剧和小说,别幻想什么情啊爱的,有什么能比得上生活。”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易琛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每天连家都不会,身上动不动就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什么的……”
邱玲摇摇头,“你这就是不懂事,易琛每天工作那么忙,不仅得在公司忙碌,还得出去各种应酬。你不仅不去体谅他,还抱怨这些小事。你别那么任性,好好和易琛过日子,多体谅她,少发你的小姐脾气。”
体谅,什么叫体谅?像母亲这样,在父亲回来的第一时间把茶递过去,给父亲放洗澡水,把饭菜早早准备好,一旦有任何不对,父亲就能大发雷霆。
“我都说了,你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事。”
“行了,你就是被我宠坏了,凡事都理所当然,你结婚了,不是个小女孩,谁都得迁就你。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我把你们抚养这么大,不求你们对我多好,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要求不算高吧?你这样,你大哥也这样,现在你大哥大嫂逼着我们出钱给他们买房子,还得买别墅,我们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全都是些不省心的……”邱玲揉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很头疼的样子。
纪柏灵动了动嘴角,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当初,所有人都在劝说着她嫁给江易琛,妈妈说那小伙子不错对她那么好,爸爸说那样条件的人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哥哥让她嫁了这样就可以保住爸爸的工厂,嫂子也对她各种劝说,好像如果她不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做,她就是这个家的罪人。没有人会过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江易琛,也没有人问她喜不喜欢江易琛,她所谓的爱情在他们看来,就是可笑和不懂事,一个个都说她是在执迷不悟。
当她被家人反复念叨着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时,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真的是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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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灵和邱玲不欢而散,她从出门的那一刻就把手机关了。她现在的状态,好似在一个偏执的顶端,说是心如乱麻或者是心空空的荒凉都可以。有太多的事纠缠在一起了,偏偏缠得太紧,她早已经无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