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迟疑了一下收回手:“不喝就算了。”
语毕,她抽空觑了眼手上的牛奶,温温热热的液体弥漫出一股子的奶香味,没多想的往嘴里倒了小半杯。
顾倾城看着她把自己那份喝了,顿时急红眼:“那是我的!”
“你不是不喝吗?”明雅挑高眉。
“不喝也是我的!”
顾倾城豁的起身,仗着人高马大一把抢下她手里的杯子,“咕噜咕噜”干了个干净。
明雅睁着一双大眼,眼瞅着他喝完还跟她咂巴咂巴嘴巴的动作,拔高音量说:“你要喝我给你重新泡,没看到那杯子是我动过的吗?”
这话一出,原本顶着一张小人得志嘴脸的顾倾城愣住了,他慢吞吞的搁下杯子缓了缓,而后脸色就跟被突然烧着了似的,“噌”的一下变得火红:“呸,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喝你的……你的口水,脏死了!”
☆、第二十六章 危险的双响炮
明雅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险些没抽过去,回过身她与顾顷然交换个眼神:你弟弟是不是被关太久,精神出问题,人傻了?
顾顷然没回话,他默默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而眉头则是越皱越紧,虽然知道明雅没那个意思,可也不能放任这段感情下去,毕竟他心底还是偏向自己弟弟,也很清楚再让两人这么相处,最终受伤的一定是单纯的顾倾城。
电磁炉传来“嗞嗞”的声音,明雅凑过去一瞧,菜热好了。
正好招呼两兄弟过来吃东西,摆碗筷的时候还不忘说:“过来,陪我吃点。”
两兄弟没开宴就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而后又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肚子一早就在那唱着双响炮。
这会儿,不用明雅招呼人已经自动自发的搬着小板凳,围着小圆桌大快朵颐。
明雅美滋滋的喝着热汤,抽空瞥了眼包装盒上的商标,得!难怪她觉得味道老熟悉,原来是以前经常跟爸爸去的那家饭店。
三人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的把菜吃得渣都不剩,最后剔着牙窝在不足十平米的地方,三颗黑压压的脑袋聚在一起,看着倒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温馨。
之后,顾倾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袋子鞭炮、烟花。
顾顷然瞪着他:“什么时候买的。”
顾倾城嘿嘿一笑:“大过年不放点鞭炮,哪来的年味!”
“不准放,你没看这几天电视播放的新闻?”谁谁谁被炸伤,谁谁谁断了一根手指,光是听听已经足够令人悚然。
顾倾城哪管他,拎着小保姆就出门了。
放鞭炮?明雅一听这个立刻来了劲,原本昏昏欲睡的人瞬间变得清醒,屁颠颠的跟着顾倾城下楼。
年三十的夜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看到远处于天际绽放的花火,“砰”的一声接一声,愣是将黑夜照的仿如白昼。
顾顷然喋喋不休的跟在身后,不停给两人普及烟花爆竹会发生的危害,过节应季点根烟花棒,浪漫浪漫也就算了,别搞得年初一还得上医院报道。
可两人嘴里“哼哼唧唧”的应着,实际上可不是那么回事,只见顾倾城往地上摆了一圈的万年红,长长的铺了半个路口,而明雅还好,只是自顾自的掏出一根双响在那玩儿。
顾顷然盯着明雅一会儿,没把她手上那根小小的双响当回事,转过身专心致志的和他弟弟抢打火机,谁知道这头明雅刚放了一根,两兄弟立即跟见鬼似的,吓得脸都绿了。
七岁之前,明雅是在乡下度过的童年,那时候乡下孩子玩起鞭炮来才叫个疯!
而明雅经过多年的耳濡目染,也真以为双响就该这么放:
先是捏着上方点燃引线,响了一声之后看着它在手里炸开,而后在接近第二响的最后几秒里,像扔手榴弹一样把剩下的半截扔出去。
这个玩法是相当的危险,一不小心,那双白腻腻的小手就该被炸得血肉模糊了。
当下,瞅着明雅放完一根,还想再放第二根的时候,顾倾城连万年红也不玩了,赶紧凑过来,一人一边把她架开。
“喂,你们干什么呀?!”
☆、第二十七章 瓮中捉鳖
两兄弟没回话,一人一边驾着她上楼,在路过一个小广告牌的时候,顾顷然不禁留心观察,默默在心中改成了:
珍爱生命,远离方明雅。
***
下午的阳光微暖,透过玻璃窗倾斜而入,零散的洒在布满文件的办公桌旁。
董事长办公室里的装修色调相对简约,清一色的冷调下,入口处摆了一圈乳白色的真皮沙发,扶手覆有一层软毛,摸起来手感相当好。
这时,刚结束两场紧急会议的卓然出现在大门,晕黄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疲惫的坐回办公椅,他揉揉眉心,而后对着左手边的鱼缸轻轻的吁出了一口气。
镶嵌在办公墙上的鱼缸装饰奢华,阳光下几尾色彩缤纷的活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看着虽然活泼生趣,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突兀的立在办公室里,着实与周围单调的环境格格不入。
算起来这一箱子的观赏鱼还是明雅大老远运回来的,只因她嫌弃他的办公室太过古板乏味,所以不管他如何反对,依然高价从某位爱鱼人士手里抢来,摆在办公室靠门的地方,美其名曰给他灰扑扑的人生增添色彩。
他凝着金鱼缸许久,从抽屉中取出香烟点燃,吞云吐雾中摸上搁在一旁的钥匙。
年三十那晚,不管她目的为何,可光从她留下钥匙的举动他也能猜出一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的了解甚至深于她的亲生父亲,既然她有心结束这段婚姻,那么如无意外,方明雅将会在短期之内联系自己。
轻轻摩挲起钥匙的边框,脑海不禁漂浮着妻子的笑颜,想到那只随时都在炸毛的猫儿,男人的嘴角不觉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狡黠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头不知餍足的公狐。
***
果然,卓少爷那聪明劲可是明雅拍着马也比不上的,也难怪人家年年拿全校第一,自己却老是垫底,最后大学还是老爸花了钱,打通关系,才能让她勉强毕业。
两相对比下来,明雅只觉惭愧,她当年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敢顶着一张蛤蟆脸强行把天鹅肉吃了。
要换做古代,她跟强抢民女的流氓有啥区别,还是个家道中落的流氓。
明雅低着头,在哪自怨自怜,除了年三十晚有两兄弟来她这发了一阵疯以外,整个春节过得孤独寂寞,形单影只。
瞅着空荡荡的出租房,又默默扫了眼手上的火车票,她轻叹口气,打算过几天就收拾收拾包裹离开这个城市。
到外省找个老公,凑合凑合过一辈子算了,毕竟她已经受够了孤独一人的生活,既然一个人是过日子,两个人也是过日子,那倒不如找个伴儿,找个真心喜欢自己,喜欢方明雅这个人的伴儿过一辈子……
明雅想是这么想的,可轮到做的时候,又止步不前了。
要找个伴儿她总得先解决手头上的婚姻吧,别到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被人告二婚。
可她光是想想要正面与卓然对上就脑壳发疼,一来她毁了他美好自主的婚姻,二来她弄没了他红颜知己的孩子,三来……太多了,一时说不清……
而且卓氏里认识她的人不少,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她好面子,实在是不敢。
最后拖着拖,一眨眼人家上班了。
***
卓世大厦一楼的大厅内,虽然已是黄昏,但依旧人来人往。
明雅拎着行李袋远远的站在不远处,盯着大厦门口是犹豫又犹豫,怎么也不敢进去。
可是眼瞅着火车票快过期,人也站了半小时,再傻呆呆的站下去非得被人当问题人物,抓回去不可。
最后她捶了捶胸,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迟早要死,倒不如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坦了,而且她今天来的目的是跟人摊牌的,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赡养费能拿多少……就看今天了!
是以,刚才还畏畏缩缩的方明雅,脑瓜子里在飘过“赡养费”这三个字的时候,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抛弃上一秒的懦弱心态,瞬间化身骄傲的斗鸡,踩着她的平底鞋,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卓然的公司。
然而没到十分钟,在前台小姐机械似的“请问您有没有预约?”中,明雅夸下脸。
“我是卓太太。”
“很抱歉,请问您有没有预约?”这年头装老板娘的人多了去,看她一身寒酸,谁信?
“告诉卓然,方明雅找他。”
“很抱歉,如果您没有预约,方便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稍后等我们部门核实过后,会通知您?”
瞅着对方快要僵硬的笑脸,明雅拖着行李阴沉沉的退到角落。
蹲下,她抖着手拨通卓然的私人电话。
等到电话接通,不等对方搭腔,她已经快一步的抢话:
“是我。”
电话那头是一串沉长的沉默,好半晌才从话筒中传出对方略带磁性的嗓音:
“明雅……”
温温和和的声音穿透耳膜,直达心扉……明雅摸了摸已经感受不到蛰痛的心脏,放心的吁出口气:
“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
“……”
“让你的人放我上去,我有事和你谈。”
男人顿了顿,而后微微勾起唇,话中透出几许笑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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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家猫与狐狸的正面交锋
说完明雅率先挂了电话,而后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美丽的前台小姐已经抛开刚才的僵尸脸,回过身毕恭毕敬的把她迎上了十八楼。
刚进电梯,小姑娘嘴里就跟抹了蜜似的,“卓太太”前“卓太太”的叫,直将明雅喊得浑身竖起鸡皮疙瘩,不过也罢,穿成这样还能被人如此尊敬,她就当是卓然给的最后一次福利,心安理得的受着了。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明雅挥挥手让她下去,这块地方她得多熟悉,想想三年前,她日日上来闹事,回到这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能不认识路?
只见她上一秒摆脱了小姑娘,下一秒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看着眼前厚重的大门,她站在原地头一次感到心里发悚。
可这人来都来了,现在打退堂鼓又太显窝囊,更何况是在卓然面前,她怎么的也不能丢人。
眼瞅着夕阳褪尽,窗外的蓝天白云开始变得暗淡,明雅猜测是快要下雨。
垂着脑袋她轻轻的敲了敲门,这事得速战速决,相信卓然也不打算拖下去,应该与她一拍即合才对,她没什么好怕的,赶紧完事赶紧走,她还没带伞呢。
“进来。”
虽然明雅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可随着那道低低沉沉的声音飘出门板,她整颗心脏依旧无法抑制的跳动,“砰砰砰”剧烈的声音萦绕耳畔,这让她不由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卓然伏在案头,手中书写的动作不停,可等了好半晌没看到有人进来,又重复的唤了一声:
“明雅?”
人都指名道姓了,她再呆站着算什么东西,是以,明雅深深的又吸了口气,这才硬着头皮把门打开。
从窗户外斜斜打进来的阳光暖融融的将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覆盖,仿佛在周围给他打上了一层光圈,衬托着其英俊立体的五官,金光耀眼。
明雅被金闪闪的光线刺激,忍不住闭了闭眼,只觉得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九重天外的天仙,仙气四溢彷如不食人间烟火,而他所处的位置更是高不可攀,全然不是她这种凡尘微粒能够企及的高度。
其实也不是明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主要卓然这人啊,世家出身,模样好,身材棒,如果他父母不是在他十六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他急需资金,卓太太这个位置也轮不上她。
当初她有钱,才买来一个条件好到顶天的丈夫,可是她现在没了,所以除了灰溜溜的下台,她还能怎么着。
卓然看到来人,搁下笔,修长的十指轻轻对拢,眼里溢着笑,状似无意的打量起站在门边的女人。
“明雅,你瘦了。”虽然瘦了,但是精神饱满,气势颇足,很显然这几个月她过得不错。
“人都说心宽体胖,可我这几年心窄得很,当然瘦了。”明雅撇撇嘴,会落到如此田地她不怪旁人,全是她瞎了双眼,自作自受,撞出一头鲜血淋漓也是活该犯贱。
卓然听着,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随即眼底晃过一丝心疼:
“你放心,我亏欠过你的,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他欠了她什么?
明雅听罢心头顿时一跳,可瞅着对方笑意盈盈的眼,琢磨一阵决定打蛇随棍上:
“好,你要还就给我钱吧,找律师合计合计,分我一半家产,咱们把婚离了,再这么拖着对谁也没好处。”
卓然的笑意僵在脸上,沉吟半晌他轻轻摇头:
“明雅,多少年了你还是没变。”
真所谓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话做事全凭一股冲劲,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哪怕撞破脑袋也不知道疼。
明雅看着对方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的模样,心里一急,脱口而出:
“卓然,你知道我不喜欢兜圈子,咱们把话说开了吧,我知道以前都是我自找的,你不是巴不得摆脱我吗,好不容易我想开,不缠你了,你就不能把握机会,把这场错误给结了?”
“你觉得我们两人的婚姻是一场错误……”他交叠着双手,眸里精光一闪而过。
可很快他又收敛情绪,握着笔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
“我还有几份公文要处理,你先在旁边等等,关于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
不过是三言两语,他夺回主权。
听他这么说,明雅便乖乖的窝回真皮沙发里,她今天是找他要赡养费来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如今是她有求于人,理当配合他的时间。
可瞅着某天仙蹩眉沉思,专注工作的模样,明雅又猛然惊醒,她怎么才刚进门,就噼里啪啦的把自己老底给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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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记忆中的卓然
明雅心里郁闷得紧,顺手从桌子低下抽出一本杂志,翻了翻才发现……日期居然是三年前,而且瞧着内容,应该是她留在他办公室解闷用的。
瞧着微微泛黄的封面,她忍不住朝九重天外的天仙身上投注不解的视线,恰好卓然在这个时候抬首,不偏不倚的与她对了个正着。
不得不承认,卓然长得真好,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当然如果他只有皮相,她当年也不会对他如此如痴如醉,跟着了魔似的纠缠不清。
只能说这人身上有一种气质,温文而儒雅的让人不自觉产生出好感,而后就是想方设法的靠近,甚至到最后生出据为己有的心思。
一如她本人,就是个非常好的例子。
明雅被人抓到偷窥,刚要灰溜溜的把目光收回,可转念一想她怕他什么呀?她今天是来跟他谈判了,气势非常重要!
所以当卓然瞥到明雅睁圆着一双大眼,跟一只炸了毛的猫似的瞪着自己的时候,他微微一愣,而后用力的抿了抿唇,垂下目光,嘴角边极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
卓然并没有骗她,他是真的忙,想想年后的几个项目,脑袋瓜子一埋入文案就没有起来。
见他没空搭理自己,明雅便抓着那本杂志东瞧瞧西看看,眼瞅着窗外天色越发昏暗,雨声开始淅沥沥的传入耳里时,她耸拉下脑袋,眼皮越来越重。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适宜的温度很舒服,而这种温暖则令人懒意渐生。
她昨天忙着收拾行李和处理房租的事,晚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