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的指甲如同魔爪，在顷刻间窜出十条毒刃，仿佛嘶吟长啸的饮血长龙，穿透了黑衣男人周身，如同飞花的鲜血溅满整座石壁！
此时此刻，弄月满心的伤痛愤怒需要发泄！他要灭了这个男人，搅碎他的身，断他的魂，让他尸骨不存！极致的怒意心疼令弄月近乎疯狂的边缘，让他无法冷静，翻涌的杀浪令紫发狂卷飞舞，闪现着骇人的邪恶魔气。
暗夜冥从石壁上滚落，再一次扬起嘶哑的笑，然而他的笑声还未停下，一阵更大的撕裂痛楚声袭来，红衣男子在同一时间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孤雪……”弄月刹那间惊慌失措，猛然将倒在地上的人抱在怀里，心胆俱碎，从未有过的恐惧战栗涌入脑海。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你究竟给他下了什么毒！？”弄月近乎狂吼出声，剧烈起伏的心口根本无法平息，连仅有的理智都已经崩溃。
孤雪紧紧的抓住妖邪男子的衣襟，几次想说话，却说不出口，红眸渐渐涣散。
“哈哈……”满身是血的暗夜冥忽然大笑起来，“受不了了吧弄月，我告诉你，你刚才对我的折磨，已经以百倍千倍的痛苦转移到了赫连孤雪身上，这就是血夜妖罗，哈哈，我痛就是他痛，我死就是他死，哈哈哈……”
弄月浑身一震，紫眸如同妖鬼，他紧紧的抱住孤雪的身子，无法掏心痛已经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全部摧毁！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伤了他，他刚才竟然间接亲手伤了他……
弄月捏头亲吻着孤雪的面庞，悔恨与无措烦乱交织，声音颤抖的不子，“你在惩罚我是不是？我的雪儿，你恨我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别拿自己的命惩罚我好不好？”
孤雪摇晃着脑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体内的疼痛早已忘却，那双一触即碎的紫眸令他第一次知晓到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杀了我吧，弄月，地狱里有赫连孤雪相伴，哈哈哈……”暗夜冥满是得逞报复的大笑，黑眸中涌动着赴死的期许，“南宫弄月，我得不到的人，你也别想得到，我末让赫连孤雪生不如死，不但如此，我还要你南宫弄月痛不欲生！”
弄月愤怒的近乎发狂，他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浸沉石地，墨紫指尖流出绝望的血丝，伴随着一声震动大地的巨响，绵延数里的石地在那一掌中碎裂了一道缝隙，飞尘陨落。
“去杀他。”孤雪勾起妖邪男子的脖颈，凑到他的耳际，微弱的声音却冷静决绝，“月，如果你恨他就去杀他！”
月，如果你难过，就拿他的命发泄一下也好……
红眸闪烁着宁静的惑芒，孤雪仰头亲吻着弄月的唇，平息着他体内不断激起的狂意。
那隐忍到极限的愤怒，已经让弄月的呼吸都在战栗。
弄月微微垂眸，亲吻着红衣男子苍白的唇，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散射着邪紫暗影。
“我的雪儿，别说傻话……”
杀了暗夜冥就等于是杀了他的孤雪，他怎么能这样做？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每当看到那双冰红色的眼睛，再猩红疯狂的紫眸都能在瞬间匿满柔情，无论心里是怎样极致的痛苦，他也能退去一切属于魔鬼的杀戮无情。
然而对于孤雪来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妖邪男子因他而发疯的样子，每当看到那双隐忍沉重的眼睛，他就恨不得狠狠的亲吻他，永远都不放手。
弄月勉强扬起一丝安心的笑，轻抚着孤雪苍白的面，“我一定会治好你。”
“想知道血夜妖罗的解毒方法么？”嘶哑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震动着妖邪男子的耳膜。
弄月如同厉鬼般狠毒的掐住暗夜冥的脖颈，指甲上的黑紫妖光冰冷如斯，“说！”
黑衣人发出阴冷的笑：“弄月，你最好小心着点，你若把我给杀死了，就等于是亲手杀死了赫连孤雪！”
紫眸危险的眯起，指甲在顷刻间退去了毒芒，闪现着犹豫。
满身是血的黑衣男子笑的更加猖狂。
南宫弄月与赫连孤雪，他们最大的软肋就是彼此！
“呵呵……”暗夜冥将一把秋水短刀扔给了弄月，血色斑纹布满阴狞狠绝，“只要你日月教主肯屈膝跪在我面前自行了断，我可以帮赫连孤雪解毒。”
长久压制在心中的恨意如喷薄之浪，在身体的每一处叫嚣。
恨心中所爱之人倔强桀骜永不臣服，恨弄月掌控一切不可战胜的强大，恨他们的爱不可动摇摧毁。
无望的爱，才是真正的悲凉绝望。
因爱生恨，将他一生束缚，唯有用破碎才能偿还他心底的煎熬，寻求着可悲的欲望。
毁灭他们，毁灭自己。
弄月微微阖上双目，妖异的眉宇平澈如水，那不可失败的神情永远都是灼眼耀人。
“怎么？犹豫了？”暗夜冥冷笑出声：“弄月，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失败，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弄月，你今日终于掌控不了一切了吧！”
幽深的紫眸睁开，晦暗而深邃，根本倒映不出任何痕迹。
“天下人都奈何不了的盖世妖魔，今天都通通栽到我手里了……如此美丽动人的一幕就要在我面前上演，哈哈……”
“日月教主，让我看看，你对他极致的爱……让我看看，你对他至死不悔的爱究竟到何种地步……”
扭曲的脸在暗夜中更为邪狞恐怖，狂野的笑声令赫连孤雪瞬间腾起嗜血的火焰。
弄月走到红衣男子面前，扬起淡然的笑意，双手捧起孤雪的脸，亲吻着他的眉心，紫眸散射着淡淡的柔光，“我的雪儿，不要看我好不好……”
全身的穴道被封住，孤雪死死的看着弄月，红眸中摇晃着如水的光泽，欲要把自己所有的心绪所有的阻止之意传递给他。
不要，月……
不要伤自己，不要……
他的弄月，是如此的骄傲自负，怎么可以受那样的侮辱？怎么可以卑躬屈膝？怎么可以忍受失败？怎么可以失去自尊？
月，不要那样做，不要……
孤雪撕咬着嘴唇，无论他受多少折磨，都比不上眼前那一幕让他痛的体无完肤。
“我想血夜妖罗的母毒一定是根治在你的体内。”弄月的神情没有丝毫慌乱，声音平静无波。
紫发在风中四散，在圣雪白袍上摇曳着邪魅的弧度。
秋水短刀被弄月拾起，他手腕一翻，抵住自己的腹部，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唇角勾起一丝决绝的淡笑：“暗夜冥，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可以侮辱我，但你绝不能侮辱他。”
深紫色的眼眸明亮妖异，傲然而深邃。
——不要！
孤雪清楚的听到利刃刺入身体的声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声中崩塌。
若他现在可以动，他恨不得暗夜冥同归于尽！
那一刻，所有的孤傲倔强全部退去，唯有绝望心痛的泪在红眸中闪烁。
弄月将短刀从体内拔出，妖娆的鲜血染红了白衣，凄艳魔冶，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痛的感觉。
雪儿，让我陪你一起承受折磨好不好……
雪儿，不要再看我狼狈的样子了，我只是在惩罚我自己而已……
雪儿，我没有保护好你，竟然把你弄丢了那么久，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一滴滴零落鲜血的声音响彻整座地窟，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际。
黑衣男人收起了笑意，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却无法笑出声。
从来不曾失败的霸主，竟然……自伤如此……
“暗夜冥，我告诉你，我不是败给你，而是败给我自己。”弄月妖异的容颜苍白如雪，短刀再次刺入自己的身体，紫眸依旧是不可侵犯的骄傲，霸气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南宫弄月一生，必定会为他输心碎心……”
淡淡的声音如同不可明灭的诺言，震动着孤雪的耳际，将他原本不可击垮的防线在顷刻间全部打碎。
月，我求你了，不要再伤自己了……
“因为我的爱……注定是给他的。”
弄月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慢慢跪倒在地，唇角上满是释然的笑意。
忽然就在弄月左膝即将触地的那一刻，一道妖红的身影瞬间闪过，猛的将他扑倒在地。
孤雪轻抚着弄月妖异的脸，红眸中摇晃着颤抖的水光，微微渗透着一丝欣喜。
还好自己在最后一刻冲破穴道了……
他不允许他的弄月失去自尊！绝不允许！哪怕是因为他也不可以！
“月，你可以不在乎，可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你明不明白！”
弄月轻柔的捧起孤雪的脸，眼底匿满柔痕。
红眸忽然涌动着嗜血的怒火，孤雪瞬间转身掐住暗夜冥的脖颈，狠狠的给了他几个耳光，直至将他的唇角打出浓血，“不准再威胁他！”
“好！好！你们两个真是好啊……”暗夜冥再次恢复狰狞的面孔，“我告诉你弄月，血夜妖罗的解毒方法就是……”
黑眸微微眯起，黑衣男人一字一句的吐出：“母毒与子毒交合。”
红眸猛然睁大，在孤雪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弄月在刹那间起身，一脚踹向暗夜冥的双腿，将男人踹倒在地，苍白的容颜无法百分制的绽放极致杀意。
柔痕全部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邪狞阴毒的眸光。
母毒与子毒交合，弄月何尝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的孤雪，他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让别人碰的心爱之人，怎么可以让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去触碰，去糟蹋！？
“弄月，你不是想给他解毒么？”暗夜冥虚弱的笑出声：“只要赫连孤雪让我宠幸一次，毒自然可以解。”
“你去死！”孤雪气愤的欲要拧断黑衣男人的脖颈，弄月瞬间拦住孤雪的腰际，拥他入怀，紫眸中闪烁着纷乱交错的，“不要伤自己……”
红眸闪烁着决绝的光泽，“月，我就是死也不要……”
弄月堵住孤雪的唇，霸气安抚的舌彼此纠缠，燃烧了整座冰凉的地窟。
紫发红发在地窟中绽放着妖异的光，在风中纠缠。
旁若无人的炎热拥吻，刺痛着黑衣男人的双眼。
最后一丝破碎摧毁的机会，都要失去了么？
“赫连孤雪永远是我南宫弄月的人，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拥有！”
“轰——”
一声震破暗夜的巨响，整个地窟在弄月摧毁性的一掌中，化为了灰烬……
月朗星稀，秋风缠缠。
暗夜冥狂喊出声：“弄月，你这根本不是救他，你是在害他！”
“赫连孤雪，你就等着心痛而死吧！”
狂野的笑声响彻云霄，而两个妖娆男子根本不再理会，不再倾听……
妖紫惑红的身影在暗夜中模糊，他们脚踏着大暗河成千上万的尸体，绽放着血色的蛊毒美艳。
妖孽，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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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抉择
秋雨过后的樱花闪现着更绮丽的色泽，零零散散的随风飘落。
清冷的房间里，一玉面少年背靠在石柱上，媚气的脸再没有往昔玩世不恭的笑意，他静静的看着妖邪男子，双眸暗淡了几分。
“我无能为力，那种奇毒，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南风隐淡淡开口，毫无往日的气力。
深紫色的凤眸微微阖上，妖异的脸泛着苍白。
察觉到圣雪白袍上渗透的几分殷红，南风隐微微叹气，他走到弄月面前，将怀中的药瓶在檀木桌上，“你自己都不好自己，如何能照顾的了赫连宫主？”
弄月没有答话，妖异的眉宇冷漠平静，如同远离尘世的狐仙，在独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中停留。
南风隐看向远方青山，淡淡说：“天地盟已经毁去，司徒空城不知去向，白道人士已经失去龙头之主，如一盘散沙，六神无主，现在能称霸武林的唯有日月教、傲神宫、还有……”玉面少年顿了顿，声音开始飘渺不定，“大暗河。”
南风隐转身，看向没有丝毫反应的妖邪男子，目光闪烁不定，“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你与赫连宫主毁掉的天地盟，武林正道不会放过报仇的机会，你应该心里有数。”
“我知道。”清淡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邪魅的紫眸幽深如云海。
“你知道？”南风隐有些气不过，“杀掉楚云霜、炸毁天地盟的人分明就是大暗河宫！你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为何不解释？”
“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南风隐似是有些愤怒，他走到弄月面前，心中愤懑不甘，“现在的武林已经乱成一团，每天杀戮不断，大暗河宫的人顶着你与赫连孤雪的名义在武林中兴风作浪，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么？”
弄月起身，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紫眸深邃幽静，“怎么？你隐川鬼医好像比我还着急？”
南风隐刚要开口说话，却还是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随即冷嘲热讽道：“是啊，反正你们这两个妖孽作恶多端，现在的人找不到凶手，都将罪过推给你们，到时候所有人都来寻仇，我看你们两个怎么办！？”
弄月淡漠轻笑，根本没有丝毫触动的神情，“我不在乎。”
妖紫身影如同随风而散的云雾，从玉面少年眼前掠过，留下飘渺的莲香。
“南宫弄月！”南风隐叫住他，想要留住那抹孤伤的紫影，“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圣手毒仙这般模样。”
妖邪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紫发在风中缱绻，深深隔绝着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如果你恨暗河天尊，为何不去杀他！？”南风隐满是不解，“若你想夺得血夜妖罗的解药，杀暗夜冥不可能得不到！”
“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他！？”弄月猛然转身，近乎狂吼出声，深紫眼眸猛然腾起嗜血的猩红，因为极致的愤怒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妖异的容颜更为苍白。
南风隐凝视着弄月的眼神，忽然间通透了这么些，眼中满是震惊，“莫非，赫连孤雪与暗夜冥相互牵制？”
墨紫妖光绽放着阴毒的异芒，弄月轻闭双目，不忍再去回想。
南风隐的心越来越工，“那解药呢？也在暗夜冥身上是不是？”
凄凉的冷风吹过，紫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失控无措。
南风隐淡淡道：“你不是不知道，如今，血夜妖罗的毒已经侵蚀了赫连孤雪的七经八脉，毒物太过剧烈，如果是普通人，三天就会被毒物侵蚀的血尽人亡，就算赫连孤雪有护体之术，也一样撑不过一个月，你想看着他失血而死么？”
“你懂什么！？”弄月的声音已经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栗。
紫发无风自动，杀气漫空，那一瞬，房间里的所有摆设因为承受不住巨大怒意的释放，全部部碎……
弄月死死的掐住南风隐的脖颈，紫眸中的悲痛再无法掩饰，“我不会把他给任何人，他是我的，他永远都是我南宫弄月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去碰他！我不准任何人去碰他！”
南风隐不可思议的看着妖邪男子近乎疯狂的眼神。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伤痛，竟能让永不可击垮的霸主露出这样难以置信的神情……？
弄月撕咬着嘴唇，连呼吸都在发颤，“他就算死，我都不要……给暗夜冥拥有他的机会！”
彼时，一抹冷气袭来，瞬间冰冻了整个房间。
南风隐一惊，猛然抬眸，妖惑绝艳的火红在顷刻间占满了他全部的视线。
冰红的眼眸，孤傲妖寒，永不可侵犯。
弄月松开南风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绪，一抹邪魅的笑意勾起，刚才的愤怒全部不着痕迹。
南风隐也恢复了，撤出一丝媚气的笑：“赫连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