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听红袖讲过去的故事（三）
“阿卜杜拉是怎么做到的呢？”高继追问道：“要放敌方通过自己把守的要塞，这难度可不小哇。就算他想叛变投敌，他的手下也不会答应去当兽人的小弟吧？”
“他自然是早就设计好了办法的。”红袖现在说起这些事已经不再激动了，“其实一切都要怪教皇那个白痴。阿卜杜拉在教皇面前吹牛自然是想往上爬，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教皇会把他捧得那么高，以至于他根本就下不来了。五年讨平兽人，这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啊！可是海口已经夸下了，教皇的支持又是不遗余力，让阿卜杜拉想找借口推卸责任都找不到。那五年之后怎么办？到时暴怒的教皇一定会把他送上火刑架的！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他只好打起了歪主意，那就是跟兽人议和！”
这下高继又不明白了，“跟兽人议和？这算什么办法，难道议和也算是取得了胜利，可以交差？”
“这自然是阿卜杜拉的痴心妄想，但当时对他而言，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条生路了。”红袖回答道：“要说当时的形势，真可谓一片大好，因为兽人们自己居然闹起内讧来了。兽人内部主要有两股势力，本土派和外来派。本土派一直生活在这一地区，在教廷的统治下生活过很长时间，对教廷昔日的威严还怀有敬畏之意，因此反叛并不坚决，有时还跟教廷暗通款曲；而外来派则是因为屡受罗斯王国打击，在老家呆不下去了，最近这几十年才迁移过来的。这些外来派刚来时势力不强，而当时关外还有一位神斗士穆罕默德大人坐镇，所以它们也还算老实。后来它们羽翼逐渐丰满起来，穆罕默德大人又因年老去世了，它们便趁机反叛起来，再后来更带动本土派也跟着反叛。”
原来在教皇国闹得牛皮哄哄的兽人只是一帮残兵败将而已，教廷居然连这样一群丧家之犬都收拾不下，也实在是太无能了！高继摇摇头，又问道：“教廷为什么没有再派一个神斗士去坐镇呢，那样说不定兽人就不敢反叛了？”
“主人您真的是以知识渊博著称的魔法师吗？整个教廷以前也只有四位神斗士而已。一位要统领神殿骑士团拱卫梵都；一位要镇守异端裁判所；还有一位要经常保护圣女在各国巡游、传教，能让谁去补穆罕默德大人去世后留下的空缺呢？这次兽人入侵，神殿骑士团统领赛义德大人战死，教廷就只剩下两位神斗士了，还不知道几时才会有新的神斗士产生呢！”小女奴浑不知高继正在心里给她记着帐，准备晚上拉清单，还在继续刺激无良的主人，“不是说剑圣和神斗士对魔法师威胁很大吗，怎么主人连这些情况都不知道？”
娘希匹！剑圣的情况老子当然知道，可是神斗士难道还能无声无息地跑到西大陆来威胁老子？那老子是不是还要去了解一下世上有多少拿得动千磅重锤的兽人？（河蟹：“插一句，其实剑圣的情况你也并不完全了解。”高继一脸警惕：“什么意思？”河蟹神秘地微笑：“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先别管神斗士了，还是继续说兽人吧，它们不是闹内讧了吗，教廷就没抓住机会干点什么？”现在还不是跟小女奴算总账的时候，高继明智地转移话题道。
“怎么没有呢，阿卜杜拉就成功地让它们消弭了纷争，重新团结起来进攻教廷。”红袖回答道。
小女奴也成功地让高继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什么，他的脑袋被门板夹了吗？”
“他的脑袋可没问题，他只是为了贯彻议和的既定方针罢了。”红袖解释道：“本土派和外来派内讧之后，又重新投靠了教廷与外来派作战，阿卜杜拉也趁此机会修建了一座城堡。随后还有更大的好消息，外来派的头目野猪皮在征途中病死了，它的几个儿子为了争夺头目的位置几乎要兵戎相见了。可是，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阿卜杜拉居然派人带着礼物去吊唁野猪皮，和兽人们商量议和的事情。”
高继夸张地倒回躺椅上，问道：“他凭什么敢这么干呢？”
“人家胆子大嘛！”红袖的回答让高继差点产生撞墙的冲动，“而且人家还有充足的理由。他向教皇报告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打探兽人的虚实，另外也是缓兵之计，好争取时间修城堡。教皇虽然不满他擅作主张，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承认自己用错了人吧？所以这事就被糊弄过去了。”
“可是这事造成的后果却是灾难性的！本土派兽人见教廷欲与外来派兽人媾和，自己却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一怒之下便与外来派兽人重新秘密结盟，而外来派兽人经过经过一番火并也选出了新头目，双方一拍即合，约定捐弃前嫌，共同对付教廷。于是外来派兽人一边假意与阿卜杜拉议和，一边秘密向阿特拉斯山口附近集结，然后一举突袭得手。这时，阿卜杜拉才明白自己被兽人耍了。”
“我父亲得知兽人突破阿特拉斯山口的消息，立即带领人马迅速赶往圣阿拉丁堡布防。可是阿卜杜拉赶来后，却命令我父亲率部离开圣阿拉丁堡，去把守神圣陵园，将防务交给他。”
听到此处，高继打断红袖的话问道：“那个什么陵园也是很要紧的地方吗？”
“神圣陵园是历代教皇、圣徒和圣女的埋骨之所，当然是非常要紧的地方。”红袖回答道，“但是阿卜杜拉命令我父亲去防守神圣陵园的理由却不是这个，他的理由是如果兽人得知阿卜杜拉大人在此，说不定会闻风远遁，退出山口再绕上二三百里路，强行翻越阿特拉斯群峰从陵园附近杀出，所以要预先派人守卫！”
这样也行？高继实在是无语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你父亲居然会服从这样的命令？”
“我父亲就是因为服从了这道荒谬的命令，所以战后才被判了死罪。”红袖恨恨地说道：“可是那阿卜杜拉是教皇的宠臣，又全权负责对兽人战事，他的命令我父亲怎么敢不执行！”
高继叹了口气，坐起身把小女奴揽到怀中，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问道：“阿卜杜拉调开你父亲，就是为了放兽人过去，如果它们把教廷一锅端了，自然就没人来治他的罪了，是这样吧？”
红袖大为惊诧，“主人您怎么忽然聪明起来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老子好歹也当了多年的人民公仆。那阿卜杜拉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要想逃脱惩罚，自然只有把原来的秩序全部打乱，搞出一个乱世才行。
不过对小女奴还是要惩罚的，高继又在红袖的翘臀上拍了两巴掌，“怎么说话呢，难道主人以前很蠢吗？”
“主人英明神武，都是奴婢不会说话，主人您不要生气嘛！”小女奴撒娇地抱着高继的手臂不停地摇晃，见高继不像生气的样子，又说道：“不过主人还是没有完全猜对，阿卜杜拉只是想让兽人搅乱局势，对付教皇的事他打算自己亲手来干。可惜他忘了，教皇也许治国、打仗真的不咋样，但论到搞阴谋，他阿卜杜拉还不够看。”
这点高继完全赞同，上位者不会做事的很多，但不会搞阴谋诡计的却极为罕见。不过高继还是那个问题，“他到底是怎么把兽人放过去的呢？”
“这件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战后我父亲就被抓了，我也是在后来才听到一些传闻。”红袖答道，“据说阿卜杜拉的心腹手下还到宣称他很冤枉，说当时兽人派了两百人前来进攻，于是阿卜杜拉领兵一万迎战，结果却与兽人对峙了一整天。然后说不曾想这是兽人的奸计，它们的大部队趁机从小路潜越过去了。”
高继的第一反应是《智取华山》、《奇袭》等革命影片中的经典情节，忙问道：“难道那附近有什么只有当地的猎人或是采药人才知道的隐秘小路？”
“什么叫采药人？”红袖先是不解地问道，然后又反问道：“我不知道是否有您说的那种小路，就算有吧。但什么样的隐秘小路能让兽人的四、五万人马，还有战猪，在一天之内就全部通过呢？”
高继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想到哪里去了。算了，好奇心也满足得差不多了，“后来教皇是怎么处置阿卜杜拉的呢？”
“除了火刑架还有什么别的更适合他的去处吗！”红袖不屑地说道。
落后啊，太落后了！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凌迟、车裂、腰斩、剥皮实草、点天灯、……，适合这小子的方式多了，高继很不满意地摇摇头。转念又想，自己又不是教皇，操这个心做什么，东大陆那种神棍横行的鬼地方，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
此时的高继自然还不知道，现在东大陆正在发生的一切将会在几年之后对他的人生产生怎样的深远影响。
第三十章 海洋打捞工作者与海盗船
“大师，可爱的丞相大人今天有没有发现沉船啊？”老杰克远远地就高声问道。
老杰克是这艘飞翔号的船长，据他自己说，他从十五岁上船做水手，至今已经在大海上跑了四十多个年头了。但高继看他那张粗糙而皱纹密布的脸，觉得他完全可以去冒充克莱克斯顿大法师的哥哥。
“老家伙，你以为沉船是海底的石头吗，有那么容易找到？”高继躺在椅子上，连眼睛都懒得睁，懒洋洋地回答道，红袖也在旁边配合地大点其头。
这两个人说的沉船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丞相回到大海之后，一路上经常习惯性地到海底去捞东西（可见启蒙教育有多重要）。由于业务水平熟练，还真让它捞上来不少东西，虽然绝大部分高继都看不上眼，但商人、船长们可不这么看。比如指头大小的珍珠，高继以前在海岛上都是拿来直接磨碎了当护肤品内服外敷的，几个商人却争相表达了购买的意愿。于是这些高继看不上的东西，除了小女奴喜欢的，其余都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商人和船长们，有时候连水手都能得到一两样高继随手打赏的东西。于是散财魔兽丞相大人人气持续高涨，最后连名字前面都被加上了“可爱的”的这个形容词。
有一次，丞相竟然捞起来几件锈迹斑斑的武器，让高继意识到海底可能有沉船，可惜他潜下去后并没有在船上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来高继听老杰克说，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航线两千多年来一直非常繁忙，沉没的船只可说是多如繁星。高继听后便上了心，此后的几天不停地指使丞相四下搜索，果然又在三天后发现了一艘沉船。这次发现没有让高继失望，他在沉船的船舱里找到了近二百桶美酒。花了一天时间把这些酒都打捞上来后，经过某位见多识广的商人的鉴定，断定这是东大陆的格尼罗王国出产的龙舌兰酒，这个判断也得到了东大陆人士、自称品尝过龙舌兰酒的红袖小姐的支持。这个结论一出，商人和船长们顿时连眼睛都红了，一时间把对魔法师的敬畏都抛到了脑后，纷纷缠着高继希望他卖一部分酒给自己。商人们的热情搞得高继心中纳闷不已，难道美酒的威力有这么大？
对高继的疑问，大家表示了充分的理解。毕竟魔法师们不爱喝酒是众所周知的——当然他们不知道梵高大师是酒精考验的——大多数魔法师基本上滴酒不沾，少数魔法师也只是偶尔喝点葡萄酒之类的低度酒，所以魔法师不了解酒类知识是很正常的。
身为高继的侍女，红袖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主人的财产，为了避免主人被那帮她心目中的黑心奸商欺骗，她详细地给高继全面讲述了一遍龙舌兰酒的相关知识。
归纳起来简单地说，龙舌兰酒是格尼罗王国的特产，以口味凶烈、香气浓郁独特而著称，与罗斯王国的白兰地、法兰王国的香槟葡萄酒和西奥王国的朗姆酒并称为大陆四大名酒。因为此酒的原料龙舌兰只生长于格尼罗王国西北的沙漠地区，而且龙舌兰这种植物产量很低（很正常，否则沙漠早就变成绿洲了），还需要至少10年以上的生长周期才能成熟，所以龙舌兰酒的产量很低。基本上在优先满足了光明诸国的市场需求之后，就只剩下极少量的龙舌兰酒可供出口西大陆，这也造成了这种酒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目前一桶完全未经窖藏的龙舌兰新酒，在产地的价格折合大约五个魔金币；运抵西大陆后它的价格就立即上涨为二十个魔金币；如果再窖藏一两年，用玻璃瓶分装出售，则可以卖到近五十个魔金币；要是耐得住性子，窖藏它个一二十年，呃，那就基本上不可能用于出售了。至于高继捞上来的这批酒，酒液呈金黄色的琥珀状，不知道已经在海底躺了多少年，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既然价值都无法估量了，高继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现在就把这批酒卖掉。不过为了平息大家的怨念，也为了尝尝这种大名鼎鼎的美酒，高继从已经打开的那个酒桶里取出一些酒，再兑上用魔法制造出来的纯净水——这不是造假酒，而是陈酿的酒液在饮用时必须要稀释——请每个人都喝了一杯，才算暂时把这件事了结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老杰克就一直鼓动高继继续开展沉船打捞业务，可惜沉船虽多，但大海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丞相这两天似乎已经过够了捞东西的瘾，不怎么继续潜水了，高继又来了个放任自流，结果这老家伙居然又来问了。
“哎，要是我也有一只丞相大人那样的魔兽该多好啊。”老杰克羡慕地道：“大师，您实在是太浪费可爱的丞相大人的能力了！”
难道堂堂海洋霸主龙龟的龙生（或是龟生？）规划就是一辈子从事海底打捞工作？要是丞相知道了这老家伙的想法，没准会扑上来一口把他吞到肚子里去。
就在老杰克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桅杆上的瞭望手高声喊道：“船长，前方发现两艘海盗船！”
“小兔崽子，两艘海盗船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老杰克不耐烦地大声骂道，“又不是第一次发现海盗了，等他们看见了船帆上的标志，自然就会离开的。”
不过海盗这次明显是不给老杰克面子，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给法师公会面子，瞭望手继续高喊道：“他们没有离开，继续向我们驶来了。咦，他们打出了旗语，要求我们立即下锚，直到获得他们的允许方可继续前进。”
“放屁！他们以为自己是谁，王国海军舰队吗？”老杰克暴跳如雷，高声命令道：“告诉他们，这是一位尊贵的魔法师的座船，命令他们立即滚蛋！”
这老家伙还真会狐假虎威。不过高继倒也不反对他这么做，这伙海盗实在是太嚣张了，高继敢肯定，海盗绝对是看清了船帆上的法师公会标志的。对于任何胆敢冒犯公会的反动派，法师们的态度都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坚决予以打击，高继自然不可能破坏这项优良传统。
趁着双方交涉的空当，高继问道：“老杰克，你说那些海盗在前面干什么？难道海盗们打劫的时候还有专人负责把风？”
“没听说过海盗还有这种做法啊！”老杰克也是相当迷惑，“大海不比陆地，有什么风吹草动老远就能看见，海盗船的速度又快，实在是没必要搞什么警戒。再说，敢在海上跑的，就没有好捏的软柿子。海盗要想确保以最快速度打劫成功，一般都要倾尽全力，哪有分散力量来望风的道理。”
两人都想不明白海盗的用意是什么，高继随即又问道：“要是遇到有船正被海盗打劫，你们一般会怎么做呢？”
老杰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海上的规矩，遇到这种情况必须过去帮忙。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碰上海盗，因此帮别人同时也是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