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隐隐一动，眼睛有些湿润的感觉。有这样感情线的男人一生会活得很辛苦。但好在他生命线够强劲，要不然会是九死一生的命。为情而九死一生，爱情亲情友情……
忽然发现相命学有点对，不是那么唯心主义……
她身子没动，人家自动牵了她，朝乔天洪笑：“首长，小北陪我在医院待得太长。有些郁闷，我们先去外面走走再回来……”
不等容澜说来，乔天洪已大手一挥，本来不豫的脸泛起笑意：“去吧——如意，什么时候吃饭？”
“半个小时。”颜如意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来，“我在煎虾，这玩意儿耗时间。
乔天洪吩咐：”半个小时回来吃饭。“
明明在自己家里，她倒好象是客人，什么事都由大家说了算，就只没她乔小北的份。心有不甘，可是不得不一步一挨地跟在他身后。因为她完全明白，跟他出去比待在家里被父亲逼婚要舒服。
可是才关上门，她忽然洋洋一笑，挣开他的手，飞也似地往楼上跑。
她才不跟他出去呢！谁规定前半生没食过言的人后半生也不能食言？
”小北！“有些气恼，容澜却笑了，很好。在他面前她就是这么活跃，还会耍花招，会落跑。话说人都快三十了，明明清新雅致的人儿，明明看上去美不胜收，却突然变成了野丫头。
很好，别致可人。
她总是忘记她仅到他胸口高，个子小，腿不长，拼命跑三步当不了他一大步。他的小北什么都变了点儿，就是记性没变。窈窕的身影已经翩飞上楼，像只初夏灵动的蝴蝶，急于脱离茧的束缚。
轻笑，黑瞳深幽，他大步跟上。
三两步就到了楼上。并且很成功地在她关上门之前，一条手臂卡住了门缝。这个狠心的小北居然无视他的手卡在门缝里，一个劲地关门。
”我的手臂断了。“他平静地告诉那个咬牙的乔小北，黑瞳有着微微的笑意，大气得像棵白杨，稳稳地站在门口。手臂是快断了，那个心里有着不甘的女人用尽全力，就是不让他进去。问题是他若一用力，她还不得立即往后趴地上去。不忍心让她趴地上，只好自己受点皮肉伤。
”你可以回去了。“乔小北提醒。咬牙无视被门棱卡住的胳膊。
他居然轻笑，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语：”小北，我是军人出身。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你爸叫我娶你，我就必须服从首长的安排娶你。“
呸！乔小北瞪他，眸子止不住地喷火，似乎要在他身上灼出几个洞来才解恨。咬牙，痛恨，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她爸而不是为了他自己呀……心里忽然就有点伤感，一恍神，手就松下来。
这会儿不用用力气了，轻轻一推，他进来了。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东方先生……“路瑶眼尖地看到了，赶紧和救命恩人找招呼。
”叫他容澜。“乔小北无精打采地提醒。
乔小北不拘小节，这会儿特意提醒叫容澜，路瑶明知有问题，只从善如流：”容先生，进来请坐。“果然为了答谢救命恩人，宅女也热情起来，搬了条电脑椅给贵客坐。回头一看，路瑶忍不住笑：”小北，你脸是黑的。怎么了？“
”是啊！“杜心心也跑了过来。好几天没见老友，很想呢！一把熊抱住乔小北。
”杜啸和乔浪呢？“乔小北顾左右而言其它。闪避好友的问题——什么脸是黑的，她可以肯定脸还绿了。
”在楼下儿童游乐区玩呢！“杜心心说，皱眉，好奇地走近她，捏捏她脸儿，”脸还绷得这么紧，请问……“似乎忽然间明白了，转头，声音有点放鞭炮，”容澜？容澜是吧，你又欺侮我们小北了？“
双手叉腰，杜心心很有气势地替好友出头，可是仰头半天，只觉得脖子酸。只得叹息着败下阵来。这男人实在太高了，瞪他都费劲。乔小北干嘛惹了这个极品，连瞪都不能瞪的大男人！
”岂敢！“东方澜神采奕奕，可小心地不让自己显出得意之态，而轻和地，”只是想带她下去逛逛，顺便谈谈婚事……“
”啊？“路瑶轻轻呼出。这两人什么时候感情如初了？
”胡说八道。“乔小北”呸“地一声，掉头就走。
杜心心是绝对相信好友的，这会儿一听，接着叉腰吼：”咱小北嫁谁也不会再嫁你。“
”心心。“路瑶有些无可奈何，这杜心心就是名副其实的马大哈，幸亏她遇到了莫二，全天下最细致的男人，后半生有着落。可是如今她出什么头嘛！
”啥？“马大哈还不知道路瑶为何喊她。
不好明着和杜心心说，路瑶想让大家心平气和。只好绕弯儿，打趣儿：”容先生，现在谈婚事可麻烦了。不仅要门当户对，还要三子：票子，车子，房子。容先生都拿了什么来谈？我和心心想听呢！听得舒服了咱们帮你劝小北。“
”哦？“容澜随意扫了眼路瑶，”路小姐就知道我没拿这几样来谈？“
路瑶摇头，她最近几年宅得太过分，几乎与世隔绝，不是个会谈判的人：”好吧！咱还是走开，让小北来对你。“
”三子算什么呀！“杜心心轻哼，”现在不看那些俗气的东西。真有那些俗物的男人，不是没用的富二代，就是老得走不动的贪官赃商。现在要看男人的潜力，二十六七的男人最能看出潜力……“
他太老了，已经过了极好的可塑期。
原来他走进了女人帮。细长的眼眯起，隐隐含笑，凝着面前正生气的乔小北。
乔小北四顾着，看到了请的四个设计师正在门口探头。在陌生人面前这么捣乱，多没意思呀，赶紧她就撤。往外跑：”我去找孩子……“
又跑？他跟上，可在走到门口时微微皱眉，回头质问：”杜心心，司徒找了你几次了，怎么不给个机会给他？杜啸这孩子慧根那么好，为什么不让他回杜家接受良好教育？“
”啥？“杜心心也皱眉了，什么跟什么呀？那个该死的司徒只顾抱晴晴，都结婚了，早就不承认杜啸是他儿子。这容澜住院住糊涂了……
跟下楼，乔小北已经先进了电梯下去。耐着性子，坐上另一个电梯。等出了大门，发现她正在替一个五岁左右的小朋友拿飞到树上的羽毛球。她踮着脚，伸手长臂，模样既可爱又温暖。
”谢谢姐姐！“小朋友笑盈盈的，转发就跑。
姐姐？乔小北轻轻摇头，笑了。这称呼感觉真好，被比儿子还大的小朋友喊姐姐，想不骄傲都不行。
可是小朋友接下来很生气，训人：”伯伯，你怎么都不睁着眼睛走路。我的眼睛……“小朋友呜呜哭了。
喊他伯伯，喊她姐姐。容澜的脸绿了，无视面前的小朋友，脸色诡异地瞅着她。
”没什么的。“乔小北边哄孩子边云淡风清的，”不就是说你老牛吃嫩草嘛！孩子的眼睛向来最清澈。“
气死他不偿命。
”就大了六岁多点儿。“容澜咕哝着，显然气闷。从来没有过的气闷。居然说他老了？
孩子终于不哭了，跑开之前还发狠：”姐姐，这个伯伯太枯燥，不好玩。“
乔小北立即眉眼弯弯。果然孩子的话最动听。
身边寂静得很，她扭头，云淡风清：”别诱惑我爸，别打什么鬼点子，我们只有故事。“没有未来。
他说，轻笑，立即灿灿生光，邪魅诱人：”要诱惑，我也是诱惑小北。只是乔首长心里明澈，知道婚姻的契合。知道我们依然情义深沉，才会撮合。“
臭美吧！由他臭美。
”小北……“容澜忽然之间有些难以启齿。
哟，有点不像那个皮厚的男人了。乔小北挑眉，以眼示问。什么事？
”你真要三子吗？“容澜闷闷的。
”啊？“她愕然，才想起是刚刚路瑶和杜心心的那个话题。忍不住就噗哧笑了，很快严肃了神情：”现在三子算什么？现在流行的是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哦？“容澜蹙眉，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磍编出来的。好方法，谁说的？
乔小北说的，因为她正在自言自语：”的确不错。“突然笑了，眉眼弯弯。那抹可爱的神气让容澜蹙眉，她不会真用那个”好方法“吧？
她笑了，轻轻摇头，”我忽然想找个会做菜的人结婚。“
明知他只会煮面条，而且面条还煮得不太好。她才突发奇想用这个为难他。只要他够君子，相信这一辈子他也没法做一餐可口的菜来。
咬牙，面前帅气男人有些英雄气短：”小北想吃什么？“知道她故意为难，可是不得不接这个球。他要是不接，估计以后都被她瞧得扁扁的了。被女人看不起，凭什么让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
乔小北坐下了，她现在一点儿也没有和他复婚的心思，突然觉得这自由人的日子相当不错。她浅浅地笑了，回忆着，诉说着：”我要《红楼梦》里王熙凤给刘奶奶吃的茄子。嗯，我就想吃那个茄子。“
容澜当年研究四国语言都研究不过来，哪里会记得《红楼梦》里那个茄子是如何做的，更加不知其中的玄机。这会儿绝顶聪明的男人硬是中了套，居然爽快点头：”好。我给小北做茄子。“
乔小北笑了，眸间流光溢彩，唇角翘起，眉眼弯弯：”好呀。一言为定。你什么时候做好了这道菜，我什么时候献身祭英雄！“大气磅礴，有飞蛾扑火之势。
估计三五年之内他别想当这茄子英雄。
心情很好，和他谈话，彬彬有礼。他难得的风趣，她难得的和顺。看上去虽然不是十分般配，倒也郎才女貌，和谐配合。
只是，明明那只白皙的手一直就在身边，他硬是握不住——它似长了眼睛，在他快碰到的时候它就移了个方向。比蜻蜓振翅还快！
细长的眼眯起。容澜黑瞳灼灼，似笑蜚笑，很好，果然防他防得像防色狼。这么多年还是长进了不少！
只是晚间的时候，等乔浪熟睡。欲求不满了好久的大男人在乔天洪的默许下，走向乔小北的房间。
也许，今夜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走到门口，他修长的身体倚门而立，一手支着下巴，深思地凝着她。这一幕好象当年就有过。淡淡的温馨，淡淡的疏离，淡淡的合作，也有着淡淡的心意。
她长长的直发垂被，鹅黄的睡衣包裹着玲珑的身子，光着脚丫，向上翘起，正趴在被子上出神的看着什么。他只看得到她的侧面，很认真很严肃的模样。
她的面前是一张A4纸，有些泛黄，上面有字，龙飞凤舞的样子挺有气势。乔小北眉间轻拢，默默出神，竟似有着淡淡的轻愁，可是唇角翘着，眼眸含笑。
他的小北今天越看越可爱，恨不能当成珍品收藏起来……
她不知道后面有人，趴着念装傻充愣念念有辞：”头悬梁，锥刺骨。头悬梁，锥刺骨……“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他微愕，眉高高地挑起。她此刻趴得那么舒服，哪来的梁，哪来的锥？
这时她完全趴倒了，手中的A4纸举得高高的。自言自语，声音脆脆的：”《二十一条》果然是个好东西，一辈子让人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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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乔小北似乎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回头看看，乔天洪两夫妻已经关灯睡觉。凝神小会，容澜关紧了门。
朦胧间一双修长的双臂从她腋下伸过。纤细的身子立即紧紧密合在他有力的胸膛。被拥着的纤细身子微微一颤，暗暗伸出手，将面前泛黄的纸收到床单下面。
这样哪里还能睡。她一咕噜翻到一侧，让他落空，可还没沾到床单，人又被他紧搂在怀。如果就这样抱着，她会尽力当作睡着了，由他。可是才这样想着，他略微冰凉的指尖已经探入，触到她腰际。
“小北。”他轻唤，有失而复得的那种珍惜。
两个字唤出了她的泪光晶莹。当年她孤独一人时，多想听到这样一声柔情的呼唤。可是没有……在东方家的最后一年，她几乎是煎熬着过去的，日看夕阳夜听雨。猜测着他的心，容忍着汪晴晴和他朝夕相伴。以及汪苗苗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反手一拍，没拍掉狼爪，倒拍得他的手更进一步，和着低低的沉沉的笑：“小北，告诉我拒绝我的理由。”
一愣，心浪翻滚。她想得出了神。事到如今，似乎所有的理由都不薄弱——她天生就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很悲哀地发现，任何让她痛彻心扉的事，罪名都不能安到他头上来。
甚至父亲都有关联，她该找谁算帐……
“小北，太瘦了。”他低喃，跋扈的男人也懂得了忧伤，“什么时候才能和以前一样？”至少得恢复到他当年初见她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唇红齿白，眸子黑白分明，就算五官不是太出众，可是一站在那儿，和着淡雅的气质，硬是脱颖而出。
“哦？”她也想长胖。
“胃呢？”他把她埋进了胸口。
“还好。”最近休息得好，心里也不如前段郁闷。好多了。
“小北，如果没有拒绝的理由……”已经等不及她的回答，他欺身而上。无比的霸道，也无比的温柔。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大彻大悟，不再如以前那般强要霸要。但是要他斯文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以看出他是喜悦的，越来越浓密的喜悦。她的泪渐渐地湿透了枕头，别开眼，心口起伏着。纠缠这么多年，心中的情绪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恨，是有的；爱呢，早已萌生心底。
他是她前二十四年人生里最亲密的人。而现在，似乎也没离得太远。
搬过她的脸儿，他黑瞳幽亮。吻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北，看着你的眼睛，就想着总有一天无限光明。”他喃喃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似乎终于说出口而释然。
她默默地瞅着他，看着他前额掉下了刘海，那张长脸逼人的俊美。他有足够的本钱当花花公子，在当年的位置也可以花天酒地更赢得东方寿林的信任，可是他宁愿用真才实干来完成他的使命。尽管有恨，可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真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只是，她确实忘不了那些忧心如焚的岁月。那些水火交融的日子。以及她决然的离开。没有人知道，在那荒凉的岁月，在她决定离开时，也做错了许多事。
倒在她身上，却还霸着她的温软不放。她小小的身子紧紧地嵌入了他。颤栗的不止一个人。许久，她突然爬起，呆呆地瞅着他的身子。从上到下，每一处都不放过。她纤细的指尖划过他每一处，如一团火灼热了他全身。
“小北……”他声音嘶哑着。他绝对不相信她还没原谅他，却会挑逗他。这不可能。
肩部三处，胸口两处，腹部两处，他整个身子养了这么多子弹眼，还有别的刀伤。他不痛么？泪如泉涌，她轻轻吻上他胸口那个圆圆的子弹眼。无论如何想像不出来，这个地方中弹他还能活着站到她面前来。
“傻丫头。”容澜笑了，合眸。一用力，紧紧地搂住她。下巴顶着她的头。似在叹息，似在轻笑。
“你死了倒好，我省得痛苦。”乔小北恨恨地，却轻轻摸上他的腹部，这个地方中弹也是痛不欲生的啊！泪眼蒙胧间想着，当她在埋怨痛恨他的时候，他可能正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等死。
“我们复婚吧！”他说，低低地，有着似水柔情，显然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变得温柔些。
她却哭了。
“小北。”他慌了，抱着她，放开来看她一会又搂紧一会。不知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