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汪晴晴本来黯然神伤的眸子越来越亮,一双手悠闲地卷着自己的发尖,然后忽地松开,弹开美丽的弧度。一双眸子斜斜地盯着乔小北,绽放着浅浅的笑意。
“哦,那我出去吧!”浅浅一笑,乔小北不计较。果然转身就走。来的时候就一个随身小包,这会儿走也方便。
“喂,你——”汪晴晴愕然,起身跟出。没想到乔小北真就这样走了。这不是当年那情况呀,当年特殊情况,能不着痕迹地赶走她。可这次容澜要是知道,别说她这个邻居哪里还能做下去,兄妹情可就真完了。
追出,乔小北面对着电梯门站着,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正平静地看着她。
电梯门正缓缓合上。乔小北消失了。
“你——”回来,后面两个字硬是吐不出口,汪晴晴默默地坐回屋子,想着。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乔小北怎么还是当年那个模样,不替自己争取,一言不发地走了。只是电梯合上时那个平静的表情让汪晴晴从心底发寒。
早就没有返程飞机,当然不是回家。乔小北慢慢下楼,走到马路边,倚着栏杆看着有点冷清的马路,悄悄地合上眼眸。悄悄地捂紧心口,淡淡的失望慢慢地像乌云凝聚在心头。
手机握在手里,塑料壳都握得热热的了,拿起又放下。默默地望着他房间的方向,抿紧唇。最终还是拨通了。静静地等着他的回音。
“小北,我正要打电话给小北呢!”容澜略带欣喜的声音传来。第一次收到晚间主动打过来的电话,意外之喜,失了淡定。
稍顿,乔小北仰首,看着孟夏星空,北斗七星正默默地和她对视。轻轻地,十分轻柔:“你还在外面吗,听起来不像在家里。还没下班?很晚了,该睡了。”
“应酬。”容澜解释,“我现在正要回家。小北还不睡?”
“我在飞机上。”乔小北轻轻抿好耳际被夏风拂起的长发,眸子氤氲,“我来A市了。”
“啊?”容澜似乎吓了一跳,声音高亢,而又遮不住的喜悦,节奏加快,“小北,我马上回来去机场接你。天,小北,你下了飞机就别动。陆潜在吧?别离开他半步,我马上就来。”
眼睛不知不觉间湿润了,他房间的灯白晃晃地亮着。乔小北不明白,难道汪晴晴退化了,也参照起汪苗苗的缠字决了吗。
如果汪晴晴没有钥匙,怎么能进得了容澜的屋子。
乔小北不敢想这个问题。
“不用接。”盈盈一笑,长长的睫毛遮住满是心事的眸子,乔小北轻柔地,“我马上要下飞机,陆潜会替我直接叫出租车。你别让我等就好了。等会儿见。”
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不直接说汪晴晴把她给赶了出来?她心里有些乱,突然间不是特别明白自己的心。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这样做。
一直认为,如果不能在她和那些兄弟姐妹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他们总是有着隔阂。
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他的心里把她排在那些兄弟姐妹之前,那才是真正的珍惜吧!
像个侦探似地走到另一边,静静地瞧着大门,一身略微有些僵硬,等待那个数月未见的人出现。夜色微凉,紧紧环住胸前,却忽然打开自己的钱包。
他曾硬塞了张他的一寸彩照在里面。
拿出来,就着金色的路灯细细打量着:鼻子英挺,眼细长,是典型的丹凤眼,长脸,浓眉横插入鬓。浓密黑发根根竖立,这是张严肃而俊美的脸。唇紧紧抿着,微微扬首,气势立即出来。
特别是那双幽深的黑瞳,夺尽风采。
目光最后落在菲薄的唇间,这双唇平时总是显得有些倨傲,只有在夜间时,在被窝里,才会放肆地烙到她身上,伴着齿尖的挑逗,加速男男女女的亲热之旅……
咬着牙,盯着这唇。突然孩子气地哼了声,她若无其事地收进钱包。
他出现了,走得飞快,人高腿长,似乎只在她跟前一晃就进了大门。
甚至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心湖却沸腾起来,来不及细想,她紧紧跟上。他已经进了电梯,楼层数字正直往上冒。
偏头想了想,乔小北爬上了楼梯。也不过八楼嘛,爬楼梯当作锻炼身体了。
五个月的身孕还真有点碍事,爬上去还是觉得有点辛苦,可不是,爬到六楼的时候她爬不动了,不得不歇会儿。这里已经听得到八楼说话的声音。
汪晴晴向来甜腻的声音没有了,高亢的声音传来,乔小北乍一听还以为是杜心心的破嗓门。
容澜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晴晴,小北来了,你得马上回去。”
那么她不来呢,是不是汪晴晴就可以不回去?乔小北不知不觉叹息着——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呀?
“她来了我也在这儿,我就住在这儿。”汪晴晴的声音和缓了些,可没有退让。
“我们谈谈司徒谦。”容澜镇定如昔。
这话题似乎挺让汪晴晴郁闷,没再听到汪晴晴的回话,而是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终于出来了。长吁一口气,可又不知不觉地想到汪晴晴是如何进入容澜的家。容澜这个人还真有点烦,北京那个两居室他居然给钥匙给容海,那么这里是不是钥匙会给汪晴晴,那不是汪晴晴半夜三更都能进去……
越想越纠结。看看时间,还不到机场回来的时间,那还在楼梯间待着吧。好郁闷的她,笨得要死。时间说晚了。这会儿为了圆谎居然在这吹风。
问题是她什么错也没有。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冷汗直冒,寂静的夜晚里这里响八楼听得到,赶紧关机。真想打自己两下啊,明明她什么也没干,反而像个小偷。
半个小时过去,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认命地爬起来,开了手机。不再爬楼梯,而是按了电梯上八楼。
他人不在。
门敞开着,乔小北进去又出来。站在门口呆呆地想着,斜睨了眼汪晴晴虚掩着的门,默默收回目光。汪晴晴似有感觉,看了她一眼啪地关了。
电话终于又响了,翻翻白眼,她不听。让他找吧,谁叫他让汪晴晴待在家里,还把她给赶了出去。如果依当初她的傲脾气,这会儿说不定真掉头就走了。现在她手下留情了呀。
关机睡觉。果然二话不说时了卧室,爬到他床上睡觉。他的被子折得整整齐齐的,残留着他做军人的风范。一扬手,被子就乱了。倒床就睡。被子里有着他的味道,闻着,想着他。
“讨厌的男人!”唇角慢慢翘了起来。慢慢地睡着了。
容澜在外面等,打不通乔小北的电话。打电话给乔家二老,乔家二老是说来A市了。打电话给陆潜,陆潜说人已送到。可偏偏就没人。偌大的A市,他要去哪里找人?
直到凌晨一点筋疲力尽地回家。无精打采地进了屋子,微微的打呼声让他瞬间变了脸。迟疑地走向卧室,床上正有一个美人儿在睡觉。
“乔小北!”他恨恨地喊着,狠狠地压上去了。似在惩罚她的顽皮,撬开了她柔嫩红唇,吸光她所有氧气。一双手却拾起她娇嫩的身子,几乎嵌入了骨髓。
“喔。”她发出熟睡时困倦的满足的声音。似乎找到了熟悉的怀抱,反身搂紧了他。
当他清凉的手贴入温热的腹间,乔小北被冻醒了。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几乎灼热了她的眼睛。
“容澜——”以为讨厌他放纵汪晴晴,结果一见他,心思如潮,似乎三生未见,扑上他,一身紧紧地贴着他。夜让她氤氲的眸子漾起含蓄动人的春色。
“坏丫头,让我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容澜气咻咻的,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把女人折腾得主动拉下了他的身子,进入了夜的旖旎。
他成了标准的色狼。她似乎承受不住,发出又恨又恼地低喃,可是拼命与他抵死纠缠。
春梦浓浓。
完了,侧身而卧,这才支起一只胳膊,细细打量着她细致优雅的容颜。他变了,早不是那座冰山。她也变了,不再如当初清冷。有了些热度的女人更加诱人,像粉红的莲花。
久别胜新婚。这感觉多美妙,似乎飘飘欲仙。虽然恨这丫头哄他在外面吹了半天风,可是她此刻竟窝在他怀中,便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拿过她手机,她居然关机?
微微蹙眉,他的小北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为啥偏偏放他鸽子。五个月的身孕的她腹间已经高高隆起,容澜长脸漾起畅快的笑容。轻轻吻上她的肚脐一侧。
凉凉的唇经过,引起腹间酥麻的感觉。容澜还在笑,一双纤细的手伸过遮住了色狼的眼睛。
“小北!”他抓过她不听话的手儿。
“居然接不到人。”她闷哼,脑海里还停留在汪晴晴窝在他沙发上的画面。
“我接了,在下面等了两个小时。”大男人声音低低的,拼命装委屈给她看。
“谁知道呢!”她闷闷地,“也许家里藏个江南美女,不希罕我来。”
“我发誓这房子什么美女也没来过。”急忙宣誓来证明清白。
“没有?”汪晴晴不是美女?
“没有。”他信誓旦旦。
皱眉,忽然爬起,像个善妒的女人那样,她忽然捡起他的衣服闻了闻:“有女人的香味。”
心中一跳,汪晴晴是伏在他怀中过。容澜立即断言:“没有。”
“不对。”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得眨,几分狡黠几分惆怅,“以前汪晴晴闻起来也是这味道。”
要解释估计就麻烦了,半夜两点的人可不想来这麻烦事。容澜摇头:“小北你不相信我?”
本来和悦的脸儿微微黯淡。乔小北却轻轻笑了:“澜,我相信你。”隐藏了纷乱的心思——为什么要瞒她汪晴晴的事?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了。
又似漫不经心:“如果哪一天汪晴晴在你家,却把我赶出去了怎么办?”
“她敢!”他声音立即从炎热到冰寒。
半信半疑,乔小北悄悄地抚额头。男人的话不可信——头痛!
“再过四个月我做爸爸了。”他在她耳际轻喃,无比神往四个月后的生活。
轻叹,四个月后他也不在身边啊!有些寒冷,起身沐浴,三下五除二就爬出来。洗得一身清爽的两人再也睡不着。
“想我了?”他索求爱语。晚上回家床上有个渴望的小女人,比中了五百万大奖还惊喜。
“容海说寂寞,我想起你上次说寂寞,为了让你知道我没忘记你,所以来了。”乔小北偏偏不如他意。心里还憋着火儿呢,她为北澜拼了个半死,整天挺着个越来越大的肚子游走于北京商界。他却在这里和汪晴晴过好日子。
大惊,容澜陡地坐起:“容澜说寂寞?”
“汪苗苗不肯生下他的孩子,说要打胎。”乔小北闷闷的,那颗心脏救活了这个女人,可同时救活了汪苗苗的野心。曾经跪着要她求菩萨保佑的女人如今又得瑟起来。
“这个汪苗苗。”容澜的牙齿磨出了声音,黑瞳缩紧,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模样。
闻言她心情好了些。
“她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容海。”她似在吃醋,其实在婉转地提醒他汪苗苗喜欢他的事实。
“胡闹!”容澜断言,起身,不顾半夜两点快到,打电话,“Abe,告诉汪苗苗,命令她不能打孩子。”
“容澜,我不是妇科医生。”毕朝欢慢条斯理。
“想办法。说她打孩子心脏病复发也好,说她打了这个以后不能再生也好。随你便,反正你如果让孩子掉了,我会专程回来和你们庞大的步氏家族算算小帐。”容澜的眼眯紧,一手却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人,不老实地摸索着她娇嫩的肌肤。让她脸儿越来越红。
“那个……”毕朝欢油腔滑调地呵呵笑,“我啥时抢到你前妻,我们再来谈合作。呵呵,少妇更懂风情,我迫不及得待了。哇卡卡!”
细长的眼眯紧,容澜似要爆发。乔小北赶紧抢下手机:“毕先生,麻烦你了,留下孩子很重要。”
“天啦!”毕朝欢发出世界末日的绝望的喊声,“凌晨两点,你们奸夫淫妇居然睡在一起。这前妻我还怎么追……”
听了内容恶心,可是他半拉子的语气就是让人忍俊不住。乔小北没见过这么滑溜的人。还要劝说,容澜早关了机,鄙视:“人渣!”
她闻言笑了,汪晴晴带来的郁闷暂时远离。是朋友也是对手,这两人啊!静默了会,圈着他胳膊,脸儿贴着他的下巴,低低地问:“澜,你来这儿是不是为了婆婆?”
蓦地楼紧,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他一把提到身上。让她的脸紧紧贴着他胸口。声音低沉有力:“小北,东方旭一直在给北澜栽赃,东方岩逃狱行踪不定,我娘大冤未雪。等这三件事有了下落,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法让我们分开。小北记着,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们长相厮守。”
这么说来这里他是为了婆婆了。心底涌上担忧,她轻问:“欺负婆婆的是谁?”他能斗得过么?她记得他曾说过,东方寿林当初是把自己绝色妻子送给高官家换好处。
圈紧她,彼此贴着彼此,引起阵阵轻颤。容澜声音沙哑:“雪耻是我一个人的事,不会太久。小北养好身子,替我生个孩子,再一起去见我妈,说不定我妈一见孙子神智就清醒了。”
“澜。”她哭了。这个男人历尽沧桑,看尽丑陋,心机算尽,可仍然有着最纯朴的愿望。婆婆是幸福的。
“怎么倔丫头变成傻丫头了。”他低低地取笑着她。睡到她胸口了,挤压得她难受。他那么大个人她怎么承受得起他的体重。嗔着:“色狼,好点睡。”
“啊?”他语气有些危险,“色狼?”
“不是吗?”只有色狼才会这么放肆。她现在身子似乎又痛了。这不懂得节制不知道疼惜的男人!
“不是色狼。是萝卜。”他铁板钉钉地扭转她的看法。
心头还记着汪晴晴在他屋子呢,可这会儿噗哧笑了。他是萝卜,这世上有他这样的萝卜吗?瞄他,他很严肃,那她只好也严肃:“是的,容先生是萝卜。”
“嗯,容先生是萝卜,容太太是坑。”容澜细长的眼微弯,很满意她的顺从。
“难听。”她这么清灵的人儿,怎么会是什么坑。她又没坑他,反而是他坑了她好几年。
“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郑重言明。
乔小北一拉被子。把脸儿全遮住了。可是立即被翻开,某厚脸皮开始了他的索取:“萝卜开始填坑……”
春光无限。乔小北在动不了的时候闷哼:“宝贝会抗议的。”可不,好象现在肚皮正在动,她一抚上,几乎触到了里面的小拳头。
“去。”他不屑极了,“他还不是他老爸努力填坑填出来的。他以后必须要好好崇拜他老爸才对。”
彻底无语。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下午两人去了北澜集团总部。东方明雪立即跑出来迎接,脸色灿亮:“大哥大嫂来了,欢迎欢迎!”
“跑慢点儿。”乔小北笑这个小姑子,都成了北澜委托的执行官,这明雪有时候还是那么爱笑爱说,没有做老大的自觉。这可是个问题。笑完又皱眉,东方明雪似乎神色欠佳,心事重重的样子。
东方明雪后面跟着那个永远一身黑衣,寡言少语的苏复。苏复看到两人并不要招呼,只是默默地瞅着容澜。苏复的神情无一不落入乔小北眼中。似曾相识的目光让乔小北放下来的心又高高提起。
这个苏复一定有来历。
“莫二说要看看管理的情况。”容澜进了公司脸色自然变得清淡,锐气倾刻外露,眼睛犀利幽深,这个男人一碰到工作就认真得和平常不像同一个人。
“大哥请进。”东方明雪做了个相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