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晴看着戚原那句话沉静片刻，“他不足以影响我的判断。”
“就源筑本身来说，成立三年以黑马之姿驰骋设计行业。虽然他们过去没涉足景观，但从建筑和城市规划领域的口碑来讲，他们的设计是一直是精品中的精品。其实，选择源筑也未尝不可。”
“为什么？”
籽恬详细给她分析一番：“首先，戚原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两年时间在设计院晋升到项目负责人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其次，源筑在设计界具有一定地位，有戚原的能力加上源筑已经打下的根基，相信景观所会迅速发展，我看好它的前景；至于工资待遇方面，我相信戚原必定不会坑你，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力想要把你招进来。”
羽晴也曾认真考虑过戚原的提议，只不过每次她想到这事又会陷进一种无法名状的死循环里无法自拔。
她不认为和前任过多接触是件好事，哪怕他和她之间现在的关系多么平常，偶尔吃个饭聊聊天她可以接受，如果要她天天面对戚原，实在无法安心。
她明白，束缚她做出选择的并不是戚原，是她自己。
如果她打算去源筑，那戚原势必会成为她的一道硬伤。
羽晴没有用心听籽恬关于源筑的介绍，转而问：“在我并不了解源筑的情况下仅仅因为戚原否定它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客观地说，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否定任何一方都是不理智的选择。”籽恬建议，“你完全可以去源筑考察一下再做决定，也许源筑的环境会比A更加适合你。”
羽晴成长过程中最受用的一句话：永远不要因为任何外界因素左右自己的判断。
她决定用客观的眼光看待源筑，同时也想印证戚原那句“源筑会比任何公司都适合你”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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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筑总经理办公室内，戚原和季清阳面对而坐。
清阳的办公室以简约的黑白色系为主调，浅咖色木质铺筑墙面借助流畅的线形元素构成主要视觉焦点；现代风格的沙发、桌椅等家具配上随处可见的绿植减少单调沉闷的气氛；透过办公室尽头硕大的玻璃推拉门，广袤天空尽收眼底。
清阳起身将桌上的建筑模型搁到身后储物架上最显眼的地方，同时不忘告诉戚原：“源筑的校园招聘下周启动，你们景观所人才匮乏，你记得尽快把景观所招聘要求告诉人力资源部，好让他们按时拟定招聘简章。”
戚原有自己的想法：“景观所成立初期不适合大规模招人，我想等明年春招再说。”
清阳以为他在开玩笑，“你手上一个投标项目十二月中旬汇报，还有一个委托项目明年年初要交稿，现在不招人你想单打独斗？”
他相信戚原有这个能力单打独斗，但时间未必允许戚原这么做。
戚原淡淡地说：“如果我的目标人选不愿意来源筑实习一阵子，那我单打独斗未尝不可。”
清阳坐下来慵懒地靠在皮质座椅上，笑意明朗：“原来你已经在物色合适人选，看来是我多虑了。”
“不是物色。我只找过她一个，不过她愿不愿意来我无法确定。”
在无法预知结果的情况下，一切只得听天由命。
“这个人得有多大面子值得你这么做。”清阳见他非此人不要，“既然我给了你充分的自主权，我必然相信你看中的人不差。”
戚原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本科和她一起参加过IFLA设计竞赛，平心而论她有能力也有想法，我应该不会找到比她更加合适的人。”
“你熟悉的人那更是再好不过。要是她拒绝来源筑，需要我出马你可以告诉我。”
见戚原不再说话，清阳面带笑意走到开水壶前泡了杯西湖龙井递给他：“你尝尝，品茶这么多年这次的茶叶味道真心不错。”
清阳特地拿出压箱底的青花瓷茶具套件配这上乘的西湖龙井，古色古香的气息伴随龙井渗出的水雾蔓延开来，沁人心脾。
戚原对品茶这种需要雅兴和耐心的事素来没有兴趣，说了这么多话确实渴了，他接过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我一介俗人哪喝的出这么高深的味道差异，对我来说，能解渴的都是好茶。”
“哎哟喂，戚原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摄影作为主流爱好，你这俗人未免当得太土豪了。”
谁不知道单反是个特别烧钱的爱好，戚原现在的摄影装备已经进阶到大神级别，西湖龙井在价格上和单反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带单反出门拍照每次都有高质量的妹子来搭讪，西湖龙井会有这个效果？”
作为被搭讪的那一方，戚原对什么时候单反成了搭讪利器这事很费解，刚玩单反的那会连个懂行的人都很难碰到，现在单反满大街都是，莫非他已经跟不上时代脚步了？
在上乘西湖龙井搭讪效果得到戚原的鄙视以后，清阳撂下一句：“我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转告你未来老婆。”
戚原失笑，“这年头谁没被搭讪过。”
开玩笑而已，尽情转告无妨。
和清阳聊完近况，戚原回到属于自己的景观所办公室内。
目前景观所的员工只有他一个，一间一百多平米的专属办公室显得略微空旷，一张实木长桌和一台笔记本构成戚原主要办公空间。
戚原打开正在休眠的笔记本电脑，映入眼帘的是他借用源筑HR公共账号发给羽晴的邮件。
在浏览器上刷新了几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回复，换了个浏览器重试，新消息提醒处的数字依然为零，他无奈地说：“果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将笔记本电脑关机，收拾好桌上堆叠的草图纸，重新投入方案构思中。
在一个景观设计项目中，方案的构思往往最耗费心神，也是最消耗时间的部分，只要方案定下来，剩下的文本编排基本不会出现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本科每年寒暑假实习加上两年工作，戚原曾经参与过的项目多达五十个。对于每个项目，无论场地大小、设计费多少，他都会以百分之百的精力对待。每次项目汇报完就像结束了一场恶战，然后他通常会请几天假外出走走，用来缓解积攒已久的心里压力。
手机不经意响起。
戚原摘掉耳机，拿起手机看见了期待出现的名字。
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上次看到手机上出现羽晴的名字是因为苏幕的疏忽，那么这次……
他没有犹疑，他按下接听键。
红霞印染天际，池畔倒映着落日的余晖，羽晴站在宿舍阳台上欣赏夕阳西下的景色，手机靠在耳畔静待回音。
电话接通，戚原的声音毫不迟疑传来：“贺羽晴。”
“我在。”羽晴应和，“怎么了？”
他很难得喊羽晴的名字，羽晴本能地以为他有其他事要问她。
“没什么，我想确定这个电话是不是你本人打的。”
原来是这样。
莫非上次苏幕拨错电话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因此他料定自己不会主动联系他。
“戚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羽晴试探性地说。
“如果事关源筑，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的确事关源筑。”羽晴说，“在你的offer发给我半小时前，我同样也收到了A的offer。”
“所以呢？你还是决定拒绝我的邀约？”戚原问。
“你说源筑会比任何公司都适合我，你是否该给我一个验证的机会？”
戚原来了兴致，“如果你有来源筑‘莅临指导’的意向，我当然欢迎。”
噗……
莅临指导。
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源筑的办公大楼实地感受一下。”
“有。”放眼整个源筑员工里，最自由的人非戚原莫属。
戚原认真思考后接着说：“今晚我有事回学校，陪我妈吃过晚饭我去找你。关于源筑的情况我想让你提前了解。”
“嗯，好的。”
挂了电话，羽晴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
原来迈出这一步，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天色渐渐昏暗，她远眺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沉醉于朦胧的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啥时候才有人看我的文呢~~应该会有这么一天的吧哈哈~~~~
——By 槭语暄/2015。1。27
☆、Chapter 10
晚上八点，羽晴和戚原约在F大篮球场碰面。
羽晴出门前洗了头，还没来得及用吹风机吹干。一路走来头发湿漉漉的，再经过风一吹，寒意四面涌来。
遥想前几年冬天，羽晴会穿短裙露大腿与寒冷抗争。读研后，刚入冬她就穿上棉毛衫棉毛裤，天气再冷一点几件羽绒服轮番穿上阵。每当这时她总会感叹：“年纪大了，真是越来越怕冷。”兴许再过几年，她整个冬天都不愿意出门。
相较白天的热闹非凡，晚间的篮球场多了几分冷清，鲜少看到有人活动的影子。
羽晴穿过铁网构筑的大门，看见不远处伫立在篮框下的戚原。
戚原注视着她慢慢走过来，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她，“我刚刚路过香樟苑买的抹茶奶绿。”
羽晴看着熟悉的热饮包装，诧异地说：“我晚饭前刚喝过一杯。”
戚原买的抹茶奶绿和她饭前喝的来自于同一家甜品店。这家甜品店是羽晴F大辐射范围内她所钟爱的一家，抹茶味浓郁醇正，并且价格适中。
“我不喜欢喝奶茶，你拿着吧，实在喝不了再考虑怎么处理掉。” 戚原没有将抹茶奶绿收回。
羽晴从他手中接过抹茶奶绿，将厚实的纸杯捧在手心里驱散凉意。
若是她拒绝的话，依照戚原的一贯作风，没准就把抹茶奶绿扔进垃圾箱了，反正他是不会喝的。
羽晴和戚原并肩坐在篮球场上那棵古老的枫杨树下。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产生讪讪加快脚步离开。
戚原看着男生们拿着篮球突然加快步伐，笑着问羽晴：“你有没有听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羽晴隐约听见了他们的讨论出现了“kiss”、“胆小”的词汇，但并未听清全句。
戚原模仿刚才听到的说话口吻复述给羽晴：“我看他们俩在这坐很久啦！那个男生怎么这么胆小，kiss还磨磨蹭蹭，没看见人家女生都等急了吗？放着让我来都比他强。”
羽晴摇头叹气：“这帮小孩真是言情剧看多了。”
“刚才应该让那几个小屁孩留个篮球给我们，我现在看着篮框干坐着有点手痒。”坐着纯聊天什么都不干……似乎不合常理呐。
羽晴反问：“难道你想和我比赛投篮？”想起了不堪的过去。
“又不是没比过，比赛结果都是看你输的惨不惨而已。”她没有身高优势和弹跳优势，在戚原面前毫无胜算。
大一那年的体育选课，羽晴意外错过了其他体育项目的报名时间，被教务处的选课系统硬塞进篮球班，成为篮球班里唯一的女生。
第一堂课，体育老师见她是个特别的存在，让她在整个篮球班男生面前发表感言，羽晴清了清嗓子勇敢说道：“F大大概也只有这里能看见这么多男生了，我看到了找另一半的希望。”
她说完以后全场男生哄堂大笑，连体育老师都忍不住鼓励她：“同学，我真心祝你成功。”
篮球课从来都不会讲任何理论知识，做完准备活动男生们飞奔抢占场地。羽晴不会打篮球，索性连请了好几节课的假。
和戚原在一起后，戚原怕她落单，教会她投篮的标准动作后总会和她一起玩上几个回合。奈何实力悬殊，在戚原站在三分线上、羽晴站在罚球线上的情况下，羽晴还是惨败。
不过在戚原的影响下，羽晴逐渐对篮球有了深刻的了解，包括NBA、CBA和其他各种赛事，她有了自己喜欢的球队和球星，经常会关注他们的比赛。
想到这儿，羽晴流露出伤怀的情愫，凝着眸对戚原说：“NBA96黄金一代只剩下科比还驰骋在赛场上，不知道等我明年毕业后科比是不是已经退役了。”
未能亲临斯台普斯球场看一场湖人的比赛是羽晴近年来最大的遗憾。
戚原的眼神深沉而炽热，“我记得我说过，要带你去洛杉矶看场湖人的比赛。”
“戚总可以往我银行卡账户里打上几万块洛杉矶旅行经费，我可以当你已经兑现了这个承诺。” 羽晴笑意浓郁。
“能自己兑现的承诺为什么要用钱来完成。”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谈钱多伤感情，拿出实际行动才是硬道理。
只要有机会兑现承诺，他愿等到付诸实施的那一天。
闲聊很久，戚原忽然想起了正事：“和你说说源筑的情况吧。”
他记得以前也常常这样。每次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楼下聊着聊着就会忘记时间，从而导致许多次羽晴都是在宿舍关门前最后一秒飞奔到宿舍楼内。
羽晴侧过头看他，洗耳恭听。
“源筑的创办人兼建筑所负责人季清阳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建筑系；规划所负责人赵嘉荻毕业于密歇根州立大学城市规划系。在源筑，多数员工都拥有研究生以上学历，在海外留学过的员工也不在少数。”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羽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
戚原的嘴角勾勒出弧度：“你是不是好奇我既没有研究生学历也没有海外留学背景，是怎么混上景观所负责人的？”
戚原继续说：“我在设计院时和清阳合作过一个居住区的项目，他负责建筑设计，我负责景观设计，这个项目持续了两个月，慢慢地我和他成了朋友。突然有一天他说源筑没有景观所是一个遗憾，他有意向成立景观所却找不到负责人。他问我愿不愿意跳槽到源筑当景观所负责人，于是我答应了他。”
“季清阳看人挺准的。”
羽晴也觉得戚原项目经历颇丰，完全可以胜任景观所负责人一职。
“我厌倦了设计院程序般的设计模式。我想让自己更自由一点，这样才有精力顾及别的事。”
在设计院，流水线式的设计模式最终导致每个人只会擅长设计中的一部分，对于其它环节的把控能力几乎为零。
“可曹亦非告诉我，你在源筑比在设计院还要忙碌很多。”
戚原不否认，“以前在设计院我只要专心做项目，关于公司决策的事根本不需要我插手。现在出任景观所负责人，按照源筑的章程必须同时晋升成副总经理，进而得参与公司大大小小事情的决策，项目得做公司的事也得管，肯定比以前忙碌。”
“你哪还有精力可以顾及别的事。”
“想有自然就会有的。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自己阵亡让你来替我收拾烂摊子。”
“你天天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对你的身体我放一亿个心。”
“承蒙抬爱，在下不会令你失望。”
羽晴：“我在网上搜过大家对源筑的评价，印象最深的是有人说它可以成为员工的第二个家。”这听起来很温馨。
“别人说的都不算，明天你亲眼见到自然可以判断。”戚原说，“我相信你的判断能力。”
戚原照例将羽晴送回研究生宿舍楼下。
羽晴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在狂风中凌乱飞舞，立刻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戚原看她企图压制头发乱飞的样子有些好笑，“头发这么不听话，可以考虑把它剪了。”
他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一字不差。
羽晴想狠狠踩他一脚：“长发及腰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这是需要恒心的，剪掉她会心疼。
“羽晴姐！”
羽晴回头一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