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时候端亲王不是尚未回京吗?沈源贴告示的事儿,可是全京都都知道了,女儿的那糊涂病,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就算纪策自个儿瞅着没介意,但他不是还有个臭脾气的老子吗?
所以这会儿沈源也不想故意遮着掩着,呵呵笑了两声说:“说起这丫头,王爷恐怕要见笑了。前些天她跟她二哥犯了点儿错,这会儿在自己园子里思过呢!王爷难不成想见见这小丫头?不过她可糊涂得紧,这会儿见了,下次王爷再来,她就未必认得出了。”
纪吟风昨儿听了秦宇一席话,早就知道了沈嘉的毛病,要说一点儿没在意,那还真是骗人。可他纪吟风什么人哪?沙场上见惯了生死,能把这当回事儿?只稍稍介意了那么一小会儿便被他摆在了一边儿。
要知道当年大儿子去那会儿,他还真差点儿没顶住。那小子当时也在边塞那儿瞅上个姑娘,可惜对方出身贫寒,就这样被他压了几年没成事儿。可儿子一走,他便悔上了,那丫头一听纪安走了,临走还唤着她的名儿,当夜便投了井,捞上来时人已断了气儿。纪吟风那时才知道什么叫做鸳鸯蝴蝶命,这情一用得深了,便会做出些矢志不渝的事儿。
昨儿听了秦宇一番话,他就知道纪策这小子在情这一字上,受他大哥影响太深。要没瞅上还好,真动了心,恐怕也得随他大哥那般,到走那天都放不下。遗憾事儿经历得太多,纪吟风早已看得透了,只要儿子好,那就由着他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可今儿来都来了,不见到人,纪吟风怎甘心,哈哈笑了两声说:“难不成还真是个丑媳妇儿?太师在这遮着掩着,她不早晚还得见着本王吗?”
沈源瞅着端亲王这神情就知道他一早知道了却一点儿没介意,哪能还阻着人家,立马叫来下人去唤女儿。与大儿子一道陪着王爷饮了一盏茶,稍稍聊了会儿边塞的事儿,没一会儿就见到女儿带着琪玉打里边出来了。
纪吟风自然也瞅见了,放下茶盏仔细瞧起了这未过门的儿媳。那小模小样儿的,就跟只小白兔似的可人,心里顿时就明白为啥儿子会当宝似的揣心窝子里了。
你还别说,纪策那小子混归混,但要与他一道上山打猎,这小子就会专挑凶猛的来杀。什么豹子老虎,给他见着准没活路,唯独不碰那些小东西。有回他帐下有个家伙射伤了一只松鼠,回来便被他一顿好骂,说什么是个爷们儿就跟猛兽叫劲去。
纪吟风那会儿一听这话就乐了,逮着儿子问:“难不成你小子还有点儿怜悯之心?”
这小子当时就答了句:“这小模小样的,你下得了手啊?”说完就抱着那只松鼠找他娘疗伤去了。
打那时候起,纪吟风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真救不回,即便是瞅着他攻城略地也知道他心里为着是那一丝执念。他要护着那些弱小的,就得做那最恶的人。
这小子身上怎么都有处最软的肋,瞅着沈嘉的模样,纪吟风就知道儿子这回是真栽跟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吃过家里的烧烤了!!!
☆、42
沈嘉方才正跟屋里生闷气,以往要谁惹了她,没一会儿准能被琪玉逗得乐呵起来。
可今儿不知这是怎么了,被纪策一闹,一早起来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还真乐不起来了。
正闷着呢!就听见有人来院儿里传话说,端亲王来了府上,点着名儿的要见她。一时倒忘了自己在生他儿子的气,稍稍拾掇了一下,便来了前边儿。
一见到未来公公,沈嘉就不知道自个儿的手脚该往哪儿摆好了。柔柔的问了声好,便跟爹身边儿站着,低着头,再不敢抬起来。这会儿正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紧张呢!
纪吟风瞅着自己这未来儿媳那是越瞧越顺眼,跟那儿爽朗地笑了几声,却又板起了脸。连沈源都没能弄明白,王爷这是为了啥。
却听端亲王说了:“你这丫头怎心肠那么软哪?被那混小子一哄便真听了他话啊?这小子在自己喜欢的人跟前儿嘴可甜得很,但要混起来就没人能管得了他,往后本王还指望你能帮上忙呢。回头得给他点儿苦果子吃,若不好好管着,他早晚得将这京都城给翻过来了。咱这病往后不瞅了,本王一点儿没在意,可别再放那混小子进来,让他自个儿好好修身养性去。”
沈源跟沈洋那是一点儿没听明白,只是从人家话里听出,他已认了这门亲事儿。
唯有沈嘉是真听懂了,脸上一热,头低得更下去了点儿。想着昨儿纪策来闹的那顿脾气,心里又闷了起来,就着嗯了一声当是应了。
纪吟风今儿上门为的就是这事儿,秦宇可是什么都交代清楚了,自己家那小东西为了见个媳妇儿那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这不听说俩人跟这儿闹别扭了吗?他还不赶紧支了儿子去三弟那边儿,自己来这儿将事儿给搅和了呀?
且不说这小子偷偷跑人家府上来偷香,实在有些丢他老子的脸,就说他回来惹出的那两件事儿,他也得给他个教训。纪宁那事儿就不说了,但二皇子那儿,这小子却没交代清楚。只是听秦宇话里的意思,母后跟二弟都没计较,但始终是这小子没管住自己的手,又给自己树敌了。
这朝里可不比边塞那会儿,他混起来攻了人家的城池,那也算是功劳一件,战场上明刀明枪的好防。可朝里这些人阴起来,背后跟你使坏,指不定哪天就得真得罪自己那天子弟弟。所以儿子这脾气得压压了,可不想他再闯出什么祸事儿来。
这不瞅着儿子跟这儿上心呢吗?纪吟风还不立马就着使使坏?那小子越在意,他就越有法子治他,以为写几篇字来哄哄媳妇儿就没事儿了?想得倒挺美。一早就想他好好静下心来念念书了,既然瞅上人家沈太师的女儿了,哪能让他再敷衍过去。
见着沈嘉应了,纪吟风又笑了起来,“这混小子脾气不好,可心眼还真不坏。本王这些年瞅着过来,也知道他还有救。你可得帮帮本王才行。知道吗?”
沈源这会儿才弄明白了,敢情端亲王与皇上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觉有些好笑,还真是一条肠出来的亲兄弟呀!这两人拿人家纪策没辙,倒巴望上他女儿了。看来女儿肩上的担子还挺沉,沈源倒有些不舍得了。
纪策这会儿可不知道人家太师府里发生的事儿。
长这么大,他就没玩儿过什么阴招,做什么事儿都是直来直去,不愿转这弯儿。可回来这么久,也经历了一些事儿,你还别说,这京里的人个个儿都这么耍心眼儿,既是这样,他还跟人家客气个什么劲儿?今儿一大早被老东西提点了一句,他拎着些老东西打边塞那儿带回来的礼便上了三叔的门儿。
荣亲王可是想都没想过这小子会来主动认错,估摸着兴许是被大哥训了一顿,知道错了,也没多说什么。叫了人去世子府唤儿子过来作陪,便与侄儿闲聊了起来。
一开头,纪策没提他家老东西要他说的事儿,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才扯到了人家纪宁身上。
按说依着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除非纪宁娶了媳妇儿才可以分府而居,纪策就着这话头便问:“怎的堂弟尚未成婚便分了府了?”
荣亲王呵呵笑着说:“还不是你皇奶奶给纵的。”
说起这事儿荣亲王还真是很无奈。纪宁打小就在母后跟前儿转,那是和自个儿那母后亲的很,太后将这亲孙子捧上了天,连二哥家那几位皇子都没他这般宠过。只要这小子跟她老人家跟前儿一开口,没什么事儿是办不成的,不过也确实因为纪宁性子温顺,讨她老人家喜欢,就太后身边儿的几位老嬷嬷也对这小子赞不绝口。
荣亲王这些年可谓喜忧参半,这小子有啥事儿一准儿得第一个跟他皇奶奶说去,连他这做爹的都替他做不了什么主,反倒是有几回因为他,被自个儿母后一顿好训。
纪策听了这话,抿着嘴点点头,故意长叹一声说:“那也是,皇奶奶的确是很疼人。她既然允了这事儿,只怕堂弟的好事儿也该近了吧?”
这么一说,荣亲王就愁了起来,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小子心气儿高着呢!这么些年也没瞅上个什么人。早几年……”
荣亲王说到这儿便将话头停了下来,赶紧瞥了侄儿一眼,又招呼了他饮茶,自己顺道喝了一口才又说道:“这京都城虽大,还真找不出几个他看得上眼的才女。这小子就好这个,倘若挑不到一个他满意的,只怕这小子也跟你似的得耍脾气。本瞅着潘家那丫头还成吧!可惜就是性子太坏,你堂弟定是瞧不上的。”
纪策就算再不想纪宁惦记自己的媳妇儿也不想他去跳这坑,就着说了句:“确实不怎么好。”
他这两天儿可是想明白了,媳妇儿能看出端倪来的事儿,只怕潘家那丫头一早就知道,定是没安好心的。虽然他这会儿还不知道人家的心思,但铁定不会是善意。多多少少他还敬人家纪宁是条汉子,因此倒是真替他说了句话。
可也不能这样由着他盯着媳妇儿不是,纪策瞅着机会便说:“不过他也不小了,难不成皇叔不想早点儿抱孙子?我父王可是急着呢!人还没到京城就上了折子请旨。这不,总算是让他乐了,嘴上不说,指不定这会儿高兴着呢!”
荣亲王听着这话便皱起了眉,点点头应了声:“说得也是。看来是时候替他张罗下了。”
二人正说着,纪宁便打外边儿进来了。
听说是堂兄到家里来认错了,他也挺意外。可心里想着小嘉的事儿,又不太怎么乐意见人,被人催了三四次,才不情不愿地到了父王府里。
一见着纪策,他的脸便冷了下来,跟父王那儿问了声安,便坐到了一边儿去。
荣亲王头一回见着儿子失礼,有些哭笑不得,可人家都已经上门来致歉了,总不能真见着儿子这样不管吧?
唯有板着脸说了他一句:“坐那么远干嘛?过来跟你堂兄好好聊会儿。”
没想纪宁黑着脸应道:“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荣亲王听了这话哪能不火的,正想骂他句不懂事儿,却听侄儿说了:“之前是我先动手打了人,他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荣亲王赶紧就着他的话,跟儿子说:“看看你堂兄的气度。你再跟这儿胡闹,也不怕失了自己身份。好歹你俩是同一个祖宗的血脉,往后可不能这样了。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了,可不能再拿脸色给人家看。”
纪宁碍于父王面前,唯有咬牙转过了身,坐到两人近点儿的地方别开了脸。
想着皇伯父已回了京城,才故意问:“堂兄的婚事儿可还筹备得顺利?”
纪策抿着嘴笑笑说:“顺利得很。昨儿我父王回来就没出过声。至于我母妃……总之这会儿定是在张罗我成婚的事儿。倒是堂弟你什么时候请我喝上一杯喜酒啊?”
纪宁那会儿听了沈飞的话,就巴望着皇伯父回来阻了这婚事儿,听纪策这么一说,便皱起眉头来,心里寻思着兴许他们还没来得及知道小嘉那丫头的糊涂事儿。暗暗压下心里的火头,冷笑了一声,“看来堂兄还真不着急。不过也是,只怕这会儿还没人去嚼舌根儿。”
纪策怎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跟那儿呵呵一笑,说道:“只怕昨晚已经有人向我父王禀告过了。今儿一早他可是什么话都没说,还忧心着你的终身大事。”
纪宁顿时瞪大了眼,转头看向自己的父王,一时间眼里的情绪颇为复杂,连在旁听着二人说话的荣亲王都不觉愣了一瞬。
儿子这眼神儿啥意思?难不成……
这么一琢磨,荣亲王顿时便明白了二人之前为何会打起来。这两年下来,只道儿子对沈嘉的心思已经淡了,只挂着四处去玩儿,不想急着逼他才由着他老往外边儿跑。按说纪策这才回来几天哪?听自己那天子二哥说,他就跟哪儿折腾那丫头的事儿去了,连自个儿府上都没空来呆一会儿,哪有闲功夫跟自己儿子结怨。
就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奇怪嘛!儿子一向待人谦和,怎会同人动起手来?这么一想,他又记起前几日沈嘉丢了那会儿,纪宁可是一连几日都在外边儿折腾,原本以为是被沈飞叫去了,现在看来只怕是他自己上心。
儿子那抹眼神里分明带着怨恨,荣亲王这才知道原来是这小子两年过去了,还没将人家放下啊!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不觉长叹了一声,看来还真是时候替儿子张罗下婚事儿了。要由得他这样下去,指不定还真得出大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刚赶回来。晕忽忽的。
☆、43
端亲王府这头,纪吟风一回府就听说自己那堂妹带了女儿来瞅他媳妇儿。知道安熙小时候就与媳妇儿亲,也没多在意,由得她们一块儿逛花园儿,自个儿打了声招呼便回了书房去折腾朝里的正事儿。
可人家前头一走,媳妇儿便到了他跟前儿,眼里莫名地含着几滴泪水,就差没掉下来,纪吟风立马就心疼上了。
赶紧问:“咋啦?她们跟你说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啦?”
要说这安熙,他瞅着就不怎么喜欢。打小就是个幽幽怨怨的性子,总之见着什么不顺心就会叹上好一阵子,弄得人心里特别不畅快。想杀人一刀了结了也就罢了,要听她感叹,那是比死还难受。
媳妇儿这几年倒是从大儿子的事儿里缓过来了,可也经不住人提起。难不成安熙跟她面前儿提起了安儿?
纪吟风正寻思着呢,就听媳妇儿说了:“你今儿出去就没听到什么事儿?”
纪吟风那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听了媳妇儿这口气就知道不是为着安儿在伤心,心稍稍宽了些,琢磨一下问:“我应该听到啥事儿?”
纪连氏听了这话就真掉起了泪珠子,一边抹一边怨:“我就知道你不会为策儿上心。打小你就只疼大的,策儿是顽皮了点儿,但他也是你儿子不是?怎么这么大件事儿,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还真由着策儿这般胡闹啊?”
纪吟风这才知道媳妇儿为的是自己家那小东西,不觉暗暗在心里喊冤。要说两个儿子,他从来都是一块儿疼,怎会厚此薄彼?倒是媳妇儿自己,打小就护着那小东西,弄出一身毛病来。不过策儿还真朝了他一个性子,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跟他大哥没法比。想当初纪安可是乖巧得很,啥都听他一句话,连当年那么钟情于人家,都暗暗压着性子慢慢等他松口。
可这放小东西身上能成吗?且不说沈嘉这丫头他已看上了眼,就算真没看上,他能跟小东西那儿蛮横地说句不行吗?
但媳妇儿这会儿又是啥意思?
纪吟风这么一琢磨便问了:“安熙都跟你说了啥?”
纪连氏抹干眼泪,说:“这婚你得阻了他。人家安熙也没说啥,倒是她女儿乖巧,替咱儿子着急呢!你说策儿看上个什么丫头不好?就安熙这女儿也不错啊?怎的非要瞅上个没记性的?万一哪天出去闹了笑话,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我这儿可是知道了,沈家那丫头长这么大,就没记住过一张外人的脸。万一……万一哪天在外边儿闹出什么笑话来,你儿子……”
纪连氏是越说越说不下去了,就算那丫头再乖巧,万一真要弄出个糊涂事儿来,别说端亲王府丢不起这人,她那宝贝儿子以后怎么见人呢?这么一想就觉着她俩儿子都命苦,能不伤心吗?
纪吟风微微眯了下眼,这事儿他昨儿就在寻思怎么告诉媳妇儿了,没想这么快就被她听了去。听着媳妇儿这话就问:“你是不是瞅着安熙那女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