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龙吟- 第28部分

　　　　身后的热闹的别人的，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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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城，又名流放之城，地处大兴王朝最北方。这里的人多为被流放，和一些终身带着罪籍的人，还有一些便是无家可归流浪到此的人。这里生活着的，是大兴王朝最底层的人。这里不属于任何州郡管辖，不设官衙，没派驻军，实为一座废城。

　　　　边缘之地，总是容易被人忘记。这里土地贫瘠，生产落后，气候恶劣，出产的作物粮食根本不足以养活所有人。但是，就算没有朝廷的命令，一般人都不会管这座城中百姓的死活。

　　　　就算距冰城只有十里之遥的燕州守军，在耶律狼们一次次洗劫冰城，残害城中百姓之时，也只当没看见。

　　　　快马加鞭地赶了几天路，小语一行终于跟姚霜于冰城外会合。

　　　　城墙已残破不堪，城门亦形同虚设，进得城内，尽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迎面走来的人们均衣衫褴褛，面黄饥瘦，见到陌生面孔有着本能的恐惧与防备。

　　　　更何况，五位翩翩佳公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定有不寻常的目的。而且，他们身上的绸缎锦袍与这里的环境极不和谐。

　　　　“霜儿，你确定英婶就住在这里？”小语问道。

　　　　姚霜肯定道：“再拐两个弯便到了，属下昨天已经查探清楚了，只是……”

　　　　小语疑惑道：“只是什么？”

　　　　“英婶的记性好像不大好了……”

　　　　小语眸光一扫：“你已经探过她的口风？”

　　　　姚霜心下一惊，忙告罪道：“属下多嘴！”

　　　　姚霜这般反应倒叫小语暗自吃了一惊，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也像楚戈般令人畏惧了？

　　　　小语继续前行：“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姚霜忙快步上前带路，其余三人则紧紧跟随在小语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喊：“耶律狼来啦——”

　　　　“耶律狼又来啦？”

　　　　“快！快！快躲起来！”

　　　　城中百姓闻言纷纷开始四处躲藏。

　　　　小语还没弄明白状况，街上的人早已躲的不见了踪影。

　　　　不多会儿，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一连串狂野的吼声。

　　　　这两种声音相伴相和，由远及近，待看清声音来源，小语一行已被一个由十六个人组成的耶律骑兵团团围住。

　　　　这支骑兵统一身着耶律士兵服，腰配弯刀，肩背弓弩，身上衣着却是比这冰城中人厚实了许多。

　　　　为首之人长着络腮胡，一双贪婪的眼睛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今日的猎物。

　　　　“哈哈哈！没想到冰城还藏着这样的宝贝，今晚又有肉吃了，兄弟们，上！”络腮胡一声令下，骑兵队成员便齐齐举着弯刀向小语一行砍去。

　　　　小语见状，凌空一跃，出了包围圈，寻了个高处坐下，笑看姚雪他们如何收拾这群耶律狼。

　　　　小语的举动一早便被耶律骑兵看在眼里，但他们还来不及阻拦，自身便已陷入了困境。

　　　　姚雪他们可不是吃素的，一个打四个，还没过瘾便已经把人都打趴下了，然后将人逐个给绑了，再押到小语跟前。

　　　　小语深觉扫兴，还没看够呢，这就结束了？话又说回来，就这水平也敢出来打家劫舍？

　　　　旋身落在络腮胡跟前，问道：“你想吃肉啊？”

　　　　络腮胡脖子一拧道：“哼！老子就爱吃肉！”

　　　　小语一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撑在上面，伸出食指轻敲着侧脸。相比起其他俘虏灰头土脸地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这络腮胡怎么瞧怎么不顺眼。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脖子竟还梗得笔直，如此嚣张，你上级知道吗？

　　　　“小磊，拿刀来。”小语吩咐道。

　　　　“是！”

　　　　小语拿着小刀在络腮胡身上到处比划着，一边比划还一边做出为难的模样，越是为难，她的动作就越慢，动作越慢，络腮胡心底就越慌。

　　　　最后，络腮胡终于经不住她这般反复琢磨比划，忍不住问道：“你想做什么？”

　　　　小语答道：“我在想你身上哪里的肉好吃，好割下来给你吃啊！”极其认真的表情，几乎叫人觉得她想做的事是多么合理！

　　　　络腮胡脸色瞬间发白：“你……你说什么？”

　　　　小语一本正经道：“你不是喜欢吃肉吗？我给你挑一块好的。”

　　　　说着，在络腮胡的胸膛拍了拍：“看来看去，还是这块肉最好了。”

　　　　言罢，举起刀便欲朝他胸口剜去，被俘众人纷纷扭过头，不敢再看，络腮胡也紧紧闭上了眼，虽心里惧怕不已，却不见他有半点求饶的意思，只咬紧牙关等着挨这一刀。

　　　　可等了许久，也等不到胸口剧痛的感觉，络腮胡不禁好奇睁开眼，其他人没听到声音，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边，拿捏不住对方到底是何态度。

　　　　小语不理会那些人的疑问，收起刀，冲那络腮胡笑笑：“倒是条汉子，可是为何做这勾当？”

　　　　毕竟是耶律王朝的骑兵，若是做的太过，只怕会引起更大的矛盾，自己若是一走，难保这些人不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在冰城百姓身上，绝不能为逞一时之快，而给这片土地埋下祸患，使这里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一到冬季，我们便没的吃没的穿，不来抢点，怎么过冬？”

　　　　呵，抢东西倒抢的理直气壮了？

　　　　“东西被你们抢走，你们是可以过冬了，那这里的人们怎么过冬？”

　　　　“这……”络腮胡的气焰终于开始减弱。

　　　　小语的眼神却开始凌厉：“抢东西也就罢了，为何又要摧毁屋舍，残害无辜？”

　　　　“他们反抗……”

　　　　“啪！”

　　　　小语抬手给了他重重一巴掌，随即退到一旁冷眼看着络腮胡气愤挣扎，然后又迅速被制服，又挣扎，又被制服，如此反复着，等他挣扎够了，小语才问道：“如果你现在没被绑着，你会反抗吗？”

　　　　“我……”络腮胡彻底无言以对。

　　　　小语眼光扫过这一票人，正色道：“只要你们对着雪狼起誓，今后不再骚扰冰城百姓，本公子今日便放了你们。”

　　　　雪狼乃耶律王朝的守护神，只要对雪狼起誓，就无人敢违背诺言。

　　　　本来以为脱身无望，谁知竟还有机会，虽要起誓，但条件并不苛刻。如今来每年来这里逛上几回，也只是种习惯，并不是真的少了这里的东西便会挨饿。

　　　　于是，耶律骑兵异口同声道：“好！我们答应你！”
第五十八章　耶律狼
　　　　缴了耶律骑兵身上的物件，扒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小语将那十六人赶出了冰城，至于留下的衣物及十六匹骏马，就当是对冰城百姓的些许补偿吧！

　　　　躲在暗处观望了许久的冰城百姓，看到耶律狼被狼狈赶走之后，纷纷探出头来，有些胆子大的走到了街面上，更有甚者，直接奔向了小语一行。

　　　　“感谢公子替我们赶走了耶律狼！”说话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自称姓刘，看样子在这个群体中地位颇高。

　　　　小语可不敢受老人的大礼，忙将人扶起：“老人家谬赞，只是恰巧叫我给碰上了，耶律狼留下的这些个东西，您看着给分了吧。”

　　　　“谢谢公子！”众人喜不自胜，东西虽少，但这些骏马可是难得的运输工具和耕作劳力啊！

　　　　面对冰城百姓的热切目光，小语觉着有些惭愧：“只是东西少了点。”

　　　　“不不，最重要的是公子您让他们起了誓，今后这批人是绝对不会再来洗劫这里了。”老人道，“只是这批人不会再来，其他的耶律狼还会再来的。”

　　　　“其他的？”小语不解。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都向着小语这边聚拢，将小语所在的小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争相一睹英雄的风采。

　　　　小语干脆寻了道矮墙坐下，准备听老人细细说来。姚雪他们则自觉护在主子一侧。

　　　　老人见状，跟着在矮墙边寻了块石头坐下，其他人都安静地呆在原地。

　　　　老人从头开始讲道：“这得从＇耶律狼＇这个称呼的由来开始说起。早在我们的先祖时期，冰城之外本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每当入冬，下过雪后，被白雪覆盖的草原上便会出现成群的雪狼。它们会袭击出城的人，有时为了觅食还会闯进城里，那时不知多少人家的孩子被叼走。后来，大家商量好，只要一入冬便封锁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此法果然奏效，雪狼虽然还是成群出现在冰城外，但进不了城，也便伤不到人，渐渐地，雪狼在这儿讨不了好处，便不再出现，因此，冰城中人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几年后，一个耶律族男子率领狼群突袭了冰城，冰城百姓伤亡惨重。当时，城外的草地，有相当一部分面积已被冰城中人开垦，种上了谷物蔬菜。那男子突袭冰城之后，第二天便带着耶律族人前来劫掠，将冰城的粮食作物还有过冬的衣物洗劫一空。

　　　　许是尝到了甜头，耶律一族每年都会来这里洗劫几次，尤其是冬天，来的就更频繁。开始，他们只是抢点粮食衣物，后来只要是值点钱的东西，他们都要抢。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见着什么就抢什么了。实在没有什么可抢了，便烧毁砸坏我们的屋舍建筑，或者直接抢了女人和孩子。”

　　　　“他们抢了女人孩子做什么？”小语不禁问道。

　　　　老人叹着气，在场之人也都心情低沉，女人和孩子更是害怕地紧紧搂在一起。

　　　　“不是卖了就是给他们自己做了奴隶，”老人回答完小语的问题后接着讲道，“这里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有马贼，有人贩子，他们把这里当做了免费的粮食出产地和奴隶输出地，隔三差五地就要来城里洗劫一番。后来，只要是来劫掠的，我们都叫他们为＇耶律狼＇。”

　　　　“你们没有将情况上报给朝廷吗？”小语忍不住又问道。

　　　　“这里本就是被朝廷遗弃的地方，就算整个冰城的人都死了，朝廷也不会当一回事。”老人平静道。

　　　　是啊，流放之城，这里的人本就是被朝廷遗弃的。

　　　　小语抬眼扫过人群，其中不乏青壮年，复又问道：“冰城之**有多少人？为何不抵抗？”

　　　　老人又开始了讲述：“最初，这城里只有百来个人，根本不是勇猛的耶律士兵的对手。后来人数虽有增加，但每年折损的不在少数，剩下的多为老弱伤残，别说是抵抗耶律士兵，就连人贩子团伙，我们也无法与之相抵抗。这么些年破坏频繁，城墙与城门都已形同虚设，我们亦无力修缮。”

　　　　小语回想起先前看到的已经千疮百孔的防御屏障，不觉摇头，连门都关不起来，又如何防贼？

　　　　“关键还在于防御啊！”小语得出了结论。

　　　　老人闻言，趁机恳求道：“求公子带领我们冰城百姓一起抵御耶律狼吧！”

　　　　说着便郑重向小语行礼，其他人见状，亦纷纷效仿。

　　　　小语忙示意大家起身：“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先起来！”

　　　　可这些人都是一条心，在小语没答应之前是铁了心不起来的。

　　　　“公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说话的还是那位老人，“我们知道这个请求令公子为难，但是我们实在是别无他法，若您不帮我们，只怕我们活不了多久了。”

　　　　“是啊，公子就帮帮我们吧！”

　　　　“只有您才可以帮我们啊！”

　　　　“求公子救救我们吧！我们的孩子还小。。。。。。”

　　　　众人纷纷附和，中间不乏孩童稚嫩的嗓音。

　　　　声声哀求，满脸期待，叫小语不忍拒绝。这是一个比篓蚁更低贱的人群，被烙上“贱民”的烙印之后，连生存的权利也被剥夺。有谁生下来就该低人一等的呢？

　　　　“好，我答应你们，但此事得秘密进行，不能宣扬出去。”毕竟这冰城是个忌讳，事情不能做得太张扬。

　　　　“多谢公子大恩，您真是菩萨心肠！”

　　　　“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

　　　　“大家快快请起，既然我已经答应帮忙，就不会反悔。”小语郑重承诺着。

　　　　“谢谢公子！”众人再次道了谢后才相继起身。

　　　　“老人家您留下，我还有些情况要了解。”小语朝老人示意着，随后又对众人道，“大家都先散了吧，待我想出对策后，会再找你们的。”

　　　　“好好，那辛苦公子了！”众人一一告退。

　　　　眼看天色已不早，姚雪等人暗暗着急，初来此地，地形环境尚不熟悉，其他倒没什么，这睡觉却是个大问题，还是赶紧办正事为好。

　　　　姚雪轻声提醒着：“主子，要不先去见见英婶吧？”

　　　　小语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得，正事还没办，倒先揽了其他的活儿，这下可有的忙了！
第五十九章　食物
　　　　在刘老爹的帮助下，小语一行顺利进了英婶的家门。

　　　　这是一个小院落，木篱笆围城的围墙已不甚牢固，几畦菜地里只剩了几片枯黄的菜叶，小木屋已破旧不堪，只消稍大点的风雪，便能轻易摧毁。

　　　　英婶所处，只是冰城的一个角落，放眼整座城池，比这处环境好的寥寥无几，比这处更差的却比比皆是。如此环境，一部分为天灾，大部分却为**。

　　　　小语好不容易才让英婶明白，自己并没有恶意，英婶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语对起话来。

　　　　“英婶，您还记得自己原先是哪里人么？”小语试探问着。

　　　　“……”英婶挠着头，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眼神茫然。

　　　　“那您还记得您的老邻居何老伯吗？”小语继续问道。

　　　　英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道：“就是给人渡船那个老何？”

　　　　“是是，就是他！”小语心中燃起了希望，“您记起来了？”

　　　　英婶眼珠子转了转，眼神却又暗了下去：“我不记得。”

　　　　小语急道：“您刚刚不是记起来了吗？”

　　　　许是心急忘了控制语气，英婶被吓得直往刘老爹身后躲，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英婶这般模样，小语打断了盘根究底的念头，反正还要在这儿待段时间，慢慢来吧！

　　　　出了英婶的家门，迎面走来一群人，满面笑容地将小语一行引往一间全冰城最好的屋子。说是最好，其实也就比英婶的木屋多了张床，还有一扇关的起来的门。

　　　　天已擦黑，桌子上的烛台已被点亮，豆大的烛光轻轻摇曳着，照亮了一桌“美食”。

　　　　炒青菜，红薯，馍馍头，还有一道荤菜，炒鸡蛋。

　　　　这些就是对她这位贵宾的款待了吧？

　　　　看到小语疑惑的表情，领路之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些都是大家伙儿私藏的，公子可别嫌弃。”

　　　　倒不是嫌弃这些食物，只是他们自己都还吃不饱，小语岂能再耗费他们的粮食？

　　　　“那你们自己吃什么？”小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