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沐晨想要打破僵局,再次开口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时,央离抢先一步说道:
“魔族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一致对付神族,所以内部不能产生矛盾,就算我们的联姻只是政治手段,但是结婚是真的,是有法律保障的。”
“就像刚刚我对花影说的一样,我同意结婚,是因为我们的联姻,能够更顺利地与神族签订停战协议,让魔族的人们能够尽快地过上平安和乐的生活,仅此而已。”沐晨继续说,“等签订了停战协议后,我会将魔族的一切权力都交接完成,到那时,我希望你可以让我离开。”
“停战之后不能马上解除联姻。虽然我们现在二族合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两族的界限依然存在,矛盾也依然存在。如果签订协议后就宣布联姻破裂,那么尚不稳定的魔族内部势必产生分歧,届时只会让神族更变本加厉地打压,魔族生计出现问题不说,可能还会发生像源夕那样被恶意对待的事件,更甚者,你是否想过魔族和妖族会在神族的武力镇压下,再度出现死伤?”
“我们可以在停战协议里面提出相关的条文,而且袛天他……”
“神族现在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在神族想要将他拉下马的大有人在。”
“我相信他可以应付的。”
“如果他能完全应付的话,就不会将你交给我保护了,不是吗?”
“可是……”沐晨想要继续维护袛天,而央离不愿再听到她维护其他人,所以马上就给出了他明确的回答:
“不论之前宣布联姻的决定,还是现在提议延长联姻的时间,我都只是为了能够让魔族的人们在最少伤亡的前提下,最快地过上安稳的日子,这难道不也是你回来魔族的目的吗?”
沐晨确实被央离说动了,央离继续游说:“就在刚刚宣布了我们的婚讯后,在我们的作战会议上,魔族的长老们更配合我的计划,而妖族的元老们也不再那么针对魔族的人了,这些难道不是你想看见的?我们只是发表了二族联姻的消息,就有这样的效果,我们之后还会注册结婚,并且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让妖魔们都知道我们真的结婚了,我相信我们新的魔族士气会更加高昂,和神族谈停战协议的时候,就更能为魔族族人谋求福祉,当时间将种族间的平等关爱变成一种习惯的时候,当神族不再欺压魔族的时候,当魔族都能安居乐业的时候,我会正式向魔族宣布我们的婚姻无效,这样可以吗?”
“到那时候需要多久呢?”沐晨问。
“一年时间。”央离不敢说太长的时间,怕沐晨会拒绝。
“好吧,我想我已经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了。”沐晨妥协道。而央离心里想的却是:我会用一年时间,让你真的爱上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神魔大战
这两天,袛天一直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停地和议员们开会商讨停战协议的具体内容,并且对神族的领地进行了多番勘察。每天都是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程度,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曾经陪在沐晨身边的那五年时间就会不断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因为神族和魔族定的签约时间就是沐晨与央离的婚礼现场;因为他将要以证婚人的身份出现在沐晨的婚礼上……神族魔族的人都在忙忙绿绿着,只有一号会议室里的三个人,依然轻声商讨着什么,间或爆出一阵充满阴谋的笑声。
“会长,这是二王联姻婚礼当天的流程图。”秘书长递给洲清一张清单。
“我们就在袛天上台与二王签订和平协议的时候发动进攻。”洲清道。
“可是就我们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是妖王的对手啊。”执行长道。
“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你们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就万无一失了。”洲清道。
“但是这样会不会让我们议会失信于人啊?”执行长说道。
“答应人家的是袛天,失信的也自然是他喽。”洲清说。
“会长高见!”秘书长说。
“我一定会把那天搞得比老魔王死去的那天还要隆重。”执行长道。
双王的婚礼,在整个“遥”里是首要大事,参加仪式的均是各界重量级的人物,所以即使新闻媒体想要采访,也被多方势力直接拒绝在了门外。在央离的精心策划下,仪式浪漫温馨,又精致隆重。
随着仪式预定时间的到来,各路贵客都找到了印有自己姓名的座位,正襟端坐,等待着这个世纪婚礼的开始。而一席隆重装扮的袛天也已经收敛了自己所有情绪,在证婚人的位置站定,只有那双眼睛隐隐透露出自己复杂的情绪。
耳边如预期般地响起了结婚进行曲,来宾们的目光齐齐地望向了神台,静静地等待着新人的汇合。在这个风景如画的环境中,一花一木都是如此低调的美丽,唯一张扬的是那铺满整个通道的鲜红的彼岸花。在通道的一头,一身红衣的新魔王——央离,正耐心地等待着,另一头一身洁白的女子向他走来。从今天开始沐晨就要成为他的王后,央离突然觉得这是比成为魔王更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虽然远古时期神魔大战后都失去了自己原有的世界,但是央离还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命令能工巧匠们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将当初神界的禁地还原了出来,作为他和沐晨结婚的场所,他希望在最初遇见她的地方,向她说出远古时期就想要对她说的誓言。
沐晨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央离的心跳也一点一点地加快了……
而在一边静静看着一切的袛天,也被熟悉的环境唤起了远古时期的记忆,当初他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当初他也不能为她做得更多,当初他也无法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
虽然蒙着头纱,沐晨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色,但是满眼鲜红的色彩,那些熟悉的植物香味,让她每走一步,心更慌了一点,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仿佛有千千万万的记忆碎片正从时间的长河中蜂拥而来,叫嚣着要让她想起所有的一切。
今天的婚礼十分重要,不仅邀请了神界、魔界、人界的名人,而且在这个婚礼上,沐晨和央离要以两大家族统治者的身份,在结婚证书上发誓签字,更重要的是,在结婚仪式的最后,两人还要以夫妻名义,与代表神族的袛天一起签定神魔停战协议。婚礼变成了一场真正的秀,一场关系到两族人们生活的表演,所以沐晨决定即使再难受也要坚持到签订停战协议为止。
孩子,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沐晨耳边仿佛听见了一个慈祥的声音。可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甩甩头,也许是自己太紧张,出现幻听了吧。
随着与央离的距离越来越短,沐晨的心跳伴随着头痛,越来越频繁,她要迈动自己的步伐也越来越艰难,好不容易终于抵达了最后的神坛,视线始终不离沐晨的央离和袛天早就看出了她的异样,两人同时伸出手了,想要搀扶摇摇欲坠的沐晨,两个人着急的声音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怎么了?”
“我没事。”沐晨想要用微笑来安慰两个关心自己的人,但是她却忘记了此时自己还披着头纱,他们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所以未按照婚礼流程,在还没有宣布两人成为合法夫妻的时候,央离就因为担心沐晨的状况,而提前将她的头纱撩起。
而被掀开头纱的沐晨非但没有因为呼吸更加顺畅而脸色好转,在央离看来,沐晨的脸色正在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眼前的景色,她曾经面对了几万年个日日夜夜,眼前的一切,对于沐晨……哦,不,是远古时期的曦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就在撩开头纱的瞬间,沐晨的眼前快速地闪现了成千上万的画面,那是她几万年来的所有记忆。
孩子,做回你自己吧。
沐晨的耳边又响起了慈祥的声音,但是这次沐晨心里却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就是几万年前,曦公主的父王——远古时期的天帝。那个一直守护着自己七魄的父亲。
看着抱头痛哭的新娘,以及一边满脸焦急的新郎,袛天只能努力维持安静站在一边的角色,因为他的身份是天帝,因为他不能在众人面前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因为眼前的女子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袛天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让自己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离沐晨最近的距离,看着他们的故事发生着,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台上的人正自顾不暇,自然无法顾及在台下的“观众”们。在所有嘉宾当中,洲清一伙始终在留意观察着,终于等到了他们满意的时机,只见洲清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精油瓶子,打开,在手上滴了一滴鲜红的液体,然后将手指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慢慢地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四周都刮起了大风,远处扬起了一阵尘烟,渐渐地好似有什么正在向这里靠近。
“不好了,是鬼族来了。”不知从谁的嘴里喊出这样一句话,于是整个婚礼现场开始混乱,所有的人惊慌地四处逃窜,原本美丽的花朵,被踩踏凋零;整齐的座椅,被推挤地东倒西歪;自然中清新的气息被浓浓的血腥味代替……
“在哪里,在哪里?”成千上万的鬼在婚礼现场上空叫嚣着,刮起了一阵又一阵阴冷的旋风。
“杀了魔王,我就告诉你。”洲清故作镇定,一边抵抗者强劲的大风,一边抬头向那些明显开始焦躁的鬼们喊话。
“你身上有他的血的味道。”其中一只鬼闻到了洲清身上的味道。
“现在你相信我知道他在哪里了吗?”洲清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让声音发抖。
“好,我们相信你。”众鬼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带头的就这样回答了洲清。声音刚落,在一群黑压压的鬼中,慢慢飘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烟来,当这团烟出现的时候,所有的鬼立刻向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原本吵闹的哀嚎,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每一个鬼恭敬地用眼神齐刷刷地追随着那团黑烟。
黑烟迅速在人群中游走,它所到之处,不管是植物、动物、事物还是人都很快地被染上了黑色,然后慢慢枯萎消失。哀嚎声再次响彻整个会场,但是这次发出声音的却是今天前来参加婚礼的那些名人们。
袛天的思绪瞬间被自己的使命感控制,一道金光加诸于身,挺身而出抵抗那些正在夺走他人性命的黑烟。黑烟的行动也为之一顿,原先死寂一般的鬼群突然骚动了起来,一只只鬼也迅速地在婚礼的每个角落穿梭,犹如一个个傀儡,服从黑烟的一切操纵。袛天一人应对庞大的鬼族军团,护送在场人员撤离,已经无暇再阻止黑烟的行动。
“央离!保护好沐晨!”袛天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此时也许只有央离能够理解。
刚要再次快速移动的黑烟,身影突然被一整堵花墙挡住了去路,黑烟中慢慢露出了一张灰灰的毫无生气的脸来,一眨眼的功夫,一只白得几近透明又骨节分明的手,带着那长长的黑色指甲,就把厚厚的花墙打得粉碎,于是彼岸花的花瓣飘洒满天,细小的花瓣,仿佛血滴,洒向了整个大地,原先婚礼的现场,如今宛如正在下着一场血雨。
而在这厚厚的花墙后,是已经幻化成半人半妖状态的央离:
“你已经惹怒我了。”
“让开。”
“你以为在你搅乱的我婚礼后,我央离还会让你继续胡来吗?”
“我要杀的是魔王,让开!”
“我就是魔王,能不能杀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央离继续挡住黑烟的去路。
“你是魔王?”黑烟打量起央离,“你只是一只妖而已,并不是我的对手。”
黑烟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鬼,但是一个强者在见到另一个强者的时候,总会有一丝丝的惺惺相惜。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现在妖和魔已经成了一家,魔界的新魔王就是我了。如果你要找魔王,那么就来找我。”央离准备好了奋力一击,全身的法力都开始凝聚起来。但是突然好想有什么经过,在身边刮起了一阵风来,再接着,央离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定住,动不了了。
“妖就是妖,就算被人叫做魔王,你也只是一只妖。”黑烟已经在央离的身后几步距离站定,然后向沐晨倒地的方向前进。
央离不顾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黑,他只是担心着仍然深陷回忆中的沐晨安危。
“沐晨!危险!”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黑烟与沐晨只有咫尺的距离,他那双长满长指甲的手又从黑烟中露了出来。
沐晨一下子飞了起来,飞到了央离的身边,沐晨因为身体的异动,而让思绪逐渐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中,当她的双眼聚焦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央离正在被黑色侵蚀的身体。
“你……”沐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就好。原以为等了你几百年,至少我们有一年的时间……但是原来连一天也没有……”央离坦然地面对着自己生命的终结,黑烟已经侵蚀到了他的头部,央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不可以!”沐晨的双手中立刻展现了七彩光束,恢复全部记忆的沐晨能够更加游刃有余地使用自己的法力,可是不管如何拼尽全力使用治愈术,也只能稍微抵挡黑色的蔓延,而不能根除这正在飞快吞噬央离生命的黑烟。
“我看你还能再躲吗?”黑烟说着,又朝沐晨的方向飘来。
沐晨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头看到的却是纸鸢用身体为自己挡下了黑烟的再次攻击。黑烟从纸鸢的脚底开始升起。沐晨赶紧分出一只手,同时为央离和纸鸢施展治愈术。
“纳命来!”花影从黑影的背后突袭,但是未等话音落下,已经被黑影轻轻地一击,飞远了身体,还未待她落地,整个人就已经被黑烟完全吞噬,消失了……
“花影!”沐晨不愿意见到再有人像花影般消失,将自己的所有悲伤都化作手中的法术,再次提升治愈的能量。
黑影又靠近了一点,看到沐晨依然拼尽全力在救治同伴,丝毫没有想要保住性命,逃脱的迹象:
“你不怕我会要了你的命吗?”
“怕。”
“那为什么还要给他们两个救治?你知道你是救不了他们的。”
“即使让他们能够多活一秒钟,我也一定要救他们。”
“不用那么辛苦,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们了。”
黑影举起双手,同时朝两个方向挥下,又收割了二条生命——袛天与安羽。黑影其实早就看到了安羽在一边蠢蠢欲动,他也料到在他有所行动的时候,安羽冲出来,所以黑影故意用一只手去袭击沐晨,而另一只手则暗暗地准备对付冲过来的安羽。原本打算可以一举结束两个人的生命,但是没想护送嘉宾离开的天帝会半路又会杀回来,黑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为了救这个女孩而付出生命。
“安羽!袛天!”沐晨哭喊着,央离和纸鸢都已经在生死关头,她不能收手,所以现在沐晨已经没有办法再多救治一个人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袛天和安羽被黑烟所侵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到头来,我还是保护不了你。”袛天自嘲的声音最后都被黑烟吞噬了,袛天和安羽都渐渐消失了。
沐晨失声痛哭,记忆中那些残酷的生离死别又像夺吼的利刀,一刀刀地扎进她的心里,让沐晨无法呼吸,她需要找到一个方式去释放身体里已经无以复加的痛。
悲伤减弱了沐晨的法力,黑烟吞噬了七彩的光彩,而一直靠着沐晨法力艰难维持生命的央离和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