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年见她总是神头看外面,忍不住提醒,“至少还得走半个小时,有时间担心,不如合上眼静下心来。免得到时因为你太过慌张而坏事。”
于时苒深呼吸,然后靠在靠背上,眼睛还是不停地往外瞟。
稍微放松之后,于时苒就觉得有些犯困,这个时候居然打起了呵欠,很渴睡的样子,眼皮子开始往下耷拉。
不能睡!她一面强撑着自己,心里不停告诫,还是抵不过困意,不多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只能感觉到车子仍然在不停地颠簸前行。
等她完全睡着,贺迟年才扭头看过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拉过来,放进自己的怀里。
车子昏暗狭小的空间里,贺迟年的表情依然冷漠而淡然,可他的动作却轻柔而小心。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胸口。
是太爱她看了么?
他扪心自问,眉毛不由自主地拧做一团。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长而顺滑,她的确有一头很好的青丝。
不管她被其怎么样的她,他都不在乎,然而,那个时候得知跟任以秦在一起,他真的心尖痛过。
半个小时之后。
密林里,车子同时停了下来。贺迟年轻手轻脚地下了车对一个属下道,“你留在这儿看着她。”
吩咐完之后,带着一行六人向林子深处步行而去。
林子深处,陈旧的小楼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光。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吆五喝六,玩儿的兴致正浓。
屋子里满满的香烟味儿浓的呛人。
“啪……!”干脆响亮的麻将撞击桌面声之后,立刻有人把面前的一排麻将推倒,然后兴高采烈地伸手朝牌友要钱,“赢了,给钱给钱!”
其他几个人都苦着脸,骂骂咧咧地,“我r,华仔你他妈今天运气真好!”
华仔得意洋洋,“靠,风水轮流转,我一路遇衰神,也该赢一回了!”
“诶,我说华仔,你怎么总有那么多钱去输?”
华仔一听,更显得意,“没办法谁让咱家里不差钱呢!”
此话一出,引来众位牌友嗤笑。
出来给人卖命的,说白了谁家里真有钱呢?而且,他们一起混了这么久了,谁不了解谁家里的情况啊?
“你们先洗牌,我上个厕所。”华仔说完起身,开门出来了。
现在已经到了深秋,晚上外面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才一出门,被冷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远处的树林密密麻麻地立着,风一吹左摇右摆的,天上又没有月亮,乍一看过去,山脉蛰伏,树木摇曳,黑漆漆的夜里轮廓模糊,还真的很吓人。
而这个华仔的胆子显然不怎么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匆匆下了楼,都不敢直接跑到厕所去,反而直接站在小楼的侧面解决。
就在他拉开裤链,正享受着排泄的舒畅感时,脖子上突然一亮,同时,嘴巴也被一只有力的手捂得死紧。
“不许动!否则立刻让你见阎王!”
华仔筛子一样哆嗦着,差点儿吓得昏死过去,死命地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出声。
“这里有几个人守着?”
华仔伸出五根手指,老实交代。
“他们都伏在哪里?”
华仔伸手指向楼上。
“我再问你,你们看守的人关在哪儿?”
华仔一愣,然后开始摇头,“不……不知道”
那人眼神一厉,刀子往华仔的脖子逼入,还没感觉到疼,血就流了出来,顺着华仔的脖子淌下去。
华仔双眼突然瞪大,额头上汗如雨下,然后很没用地吓得昏死过去。
“真没用!”那人低声咒了一句,一脚踢在华仔的后背上。
华仔毫无反应。
“算了,这种废物问也问不出什么。贺北寅是不会把人交给这种废物看管的。”贺迟年目光深沉,“真正知情的,在上面。”
“华仔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坐在华仔身边的小子终于等不及了。
这时,和华仔对坐的健壮男人拧了拧眉,开口道,“你出去看看。”
“明哥,我……我害怕……”自从上次在这儿出现过一次拼杀之后,他们的胆子都变得小了。
明哥抬眼,目光狠戾,“不去现在就死!”明哥突然出枪顶住对方的脑袋。
把那小子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我去,我去,我这就去,明哥你别生气!”
倒是另一个悠然坐在位置上,对这明哥的做法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里的麻将牌。
等那小子出去了,明哥才收回手枪,“没用的东西!”
这时旁边坐的人开口了,完全不是最初玩牌时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安宁的夜。”
“不管是谁来,我都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明哥,有你在,我真安心啊。”那人捣鼓着手里的麻将牌,“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先下去看看他们进行得怎么样了,如果人已经挂了,我们也没必要死守了。”
明哥眉毛一挑,“你小子老说不吉利的话,小心被少爷知道了割舌头。”
那人耸了耸肩,“割舌头也没办法,这是事实啊,你看吸毒吸到那程度了,戒毒根本就不可能了。”
“去吧,去吧,赶快回来,这局让华仔这小子输的裤衩儿都不剩!”
那人笑了一下,转身下了一楼,进了一楼的某房间,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哥正洗牌,房门突然被推开,抬眼的瞬间,他的右手手腕已经被飞镖打得血淋淋的!
啊……!
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惨呼起来。
走在前头的男人在他伸出左手企图摸枪反抗的时候,再次扔出飞镖,废了他的左腕。
“你们是谁?!”明哥忍着疼,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我们是谁不重要,只问你,你们看守的人关在哪儿?!”司成双眼冷锐,手上的枪闪着死亡的光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这儿根本就没关过人!”
司成闻言,目光一沉,一枪打在明哥左腿上,“说不说?!”
明哥惨嚎,声音嘶哑,但他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雇主告诉我们只要守在这儿一个月,就会给我们一大笔钱!真没让我们看守任何人和物!”
司成听后忍不住看向靠在门口吸烟的贺迟年。
贺迟年压了压头上的黑帽子,刻意放粗了声音,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其他人呢?!”
“刚刚虾米下去了,墨鱼昨天就走了。”
“还有一个呢?说实话不然……!”司成不知何时手中多了管冰蓝色的针剂。
明哥虽然并不知道针管里是什么东西,但猜也能猜到里面肯定是些让人生不如死的病菌。
所以,纵使他在人前从来都强悍牛叉得不行,这时候也吓得抖了起来。“他,他,我不知道!”
司成见他死鸭子犟嘴,针头毫不客气地扎他肩头的肌肉,“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在,在下面!”
明哥终究泄露了。
贺迟年听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下楼,五分钟之后找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
陌青灵抱着本线装的《三字经》不停地翻来翻去,不多会儿就翻了半本,可再过一会儿他又倒着翻回了第一页。
“陌青灵,你到底是在看书还是翻书?”
顾莫安和贺北寅都忍不住看向陌青灵。
陌青灵突然把《三字经》一扣,“好无聊!”
“我们在这儿陪着你,你还说无聊,真让我们伤心。”
“我是说《三字经》的内容好无聊,我看不懂。”
顾莫安黑线,“看不懂,你都抱着看了一个星期了。”
“是么?我看了一个星期了?”陌青灵一脸不敢置信,“我居然看了一个星期?可是我就记住了第一句。”
贺北寅耸肩,“没办法,谁让你一直喝洋墨水?”
“可我国语说得很流利啊。”
“我英语说得还很流利呢,不照样读不懂那些深奥的世界名著。”
贺北寅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着。
四十一章 一贯做风
“可是,我读懂了《七步诗》诶。”陌青灵欠扁的笑容,灿烂地让贺北寅觉得刺眼。
陌青灵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暗中讽刺着他和贺北寅,他当然很清楚。不过,陌青灵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也不是一两次了。所以,贺北寅只是淡淡地扫过陌青灵,道,“那首诗写的不错,不过可惜,我不能体会。”
顾莫安心头也有几分不爽,他爸爸和于时苒的母亲,当年那也是兄妹相煎的典型例子。
陌青灵摊手,“我也不能体会,只是听人说写得好,就觉得好了。”
顾莫安和贺北寅同时黑线。
这时,天已经很晚了。
“我该告辞了。”贺北寅心中有事,所以,比每次小聚都退场的早。
陌青灵和顾莫安也不挽留,只道,“我们再玩会儿,你路上小心。”
贺北寅一离开,陌青灵就继续抱着《三字经》翻。
顾莫安凝视了陌青灵一会儿,忽然说,“念再多三字经也无法回到人之初了。”
陌青灵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扭头看顾迟安,“人之初有什么好的,那么弱小,就连一只狗都可以当点心吃。”
“啊呀,你有心理阴影啊。”顾莫安故作惊讶。
陌青灵撇嘴,“有没有阴影我不知道,反正看见狗我就躲得远远的。”
顾莫安突然话锋一转,“你说北寅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陌青灵托下巴,“谁知道呢,也许是急于验收战果什么的吧。”
顾莫安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他对贺迟年出手了?”
陌青灵叹气,“不清楚啊,又不关我的事情。这《三字经》我也念够了,我们去找点儿乐子吧?”
陌青灵的一贯作风,总能顺利把不想谈的话题糊弄过去。
顾莫安唇角勾着若隐若现的笑,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他知道,陌青灵肯定是知道什么的,说起来,陌青灵的消息一直都灵通得让他都诧异呢。
贺北寅的车子停在一家破旧的酒吧外面。
一进酒吧,他就直接去了酒吧的后堂。
“少爷,你总算来了!”
房间里,黑装男人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见他一进门,立刻放松下来。
“情况怎么样?”
“有人灭了咱们安排的据点,进了地下隧道。”
贺北寅神一厉,“有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
“还没有几个外面用来做马虎眼的兄弟都被杀了,好不容易有个活口,还吓得现在都昏迷不醒!”
贺北寅怒气一闪而过,但他并没有发作,“不管闯进地下隧道的是谁的人马,给我记住了能抓活得最好,住不到的话,就一个不留!”
贺迟年心里也有数了,会查到那儿去的,除了任以秦就是他大哥贺迟年。
“明白!”男人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明哥死前留话说,那些人是为了找我们前些日子带回来的人而来的。”
地下隧道被人发现了,虽然让他上火,不过听见手下这么一说,他反而开怀笑了。
“哦?”这么一说,他已经基本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不要再管那老头子的死活了,这次,我要一次性解决问题。马上调人跟我走,马上通知那边的人,给我拼尽全力把人困在地下隧道里。这回,不用留活口了!”
那属下似乎对贺北寅突然的转变觉得十分意外。但作为下属,他什么都不敢多说,立刻做了回应,就麻利地离开了。
贺北寅也不再多耽误,迅速翻回自己的住所,利索的做准备。枪支子弹暗器,每一样都经过他迅速而仔细的检点之后,才贴身携带。
半个小时之后,车队在林子边缘停下来,车子上下来二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全副武装。
这么多的人在林子里行动,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于时苒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沉沉的睡着,周围一片寂静。留下看护她的人始终站在车子周围,戒备地注意着周围的响动,没有半分松懈。
于时苒身子渐渐倾斜,因为身边没有倚靠,突然倒在车座上,一下子惊醒过来。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缘无故地睡着了,身边,贺迟年早已不知去向。外面一片死寂。
车子明显是停在树林里的,能够看到许多交错的树木直挺挺的立着。
她第一反应就是开门下车,犹豫不知道还有人留下来守着她,所以当她开门之后,看见一个黑影迅速闪过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儿尖叫出来。
幸好那个人眼疾手快,即使捂住了她,“嘘……于小姐别害怕,是组长吩咐我留下来守护你的。您可以叫我小张。”
于时苒急促呼吸空气,迅速冷静下来,明白了他空中的“组长”除了贺迟年还能有谁。
“他们呢?”于时苒也压低了声音,问。
“组长已经带人过去了。于小姐放心,组长一定会顺利回来的。”
于时苒心中焦躁,一刻没看见父亲一刻就没法放心,而现在,贺迟年又带人去了,很有可能又生命危险,这让她怎么放得下心?
“他们往哪儿去了,可不可以带我过去看看?”
“这绝对不行!”小张拒绝的干脆。
于时苒也知道自己去了只会拖后腿,所以不好人性要求。可留在这里,她真的是如坐针毡,一个劲儿地在原地打转。
而小张显然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除了最初的安慰和拒绝之外,他都不再开口。
“我想方便一下。”
于时苒终于等不住了,她已经在这儿熟了一个多小时,可整个树林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也不知道贺迟年那边情况如何。
小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好的,我背过身去,于小姐请就地解决。”
于时苒气得要死,没想到贺迟年手下居然这么难缠。
“那怎么好意思,拜托了,我发誓,绝对不会乱跑。”
小张摇头,“于小姐放心,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偷窥。”
于时苒听后,强忍下心头怒气,妥协似的,“好,在我没说好之前,你不许回头。我到那辆车后面去解决,这要求总不过分吧。”
小张在黑夜中目测了一下与车子的距离,大概六米远,在他的反应范围之内,于是点头应允。
于时苒怒冲冲地到了离小张最远的那辆车子背后,把自己藏起来,又探头看了看小张,确定小张不会回头,才贼溜溜地朝远离小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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