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颜墨只觉得略微有些心惊,他不信悦菱居然会半夜开窗。
他只能先把窗户锁上,然后反身过来。
窗帘还没拉上,他一眼便看到月色下悦菱白如冰玉一般的脸。他的心瞬间觉得被什么碾压了一下,这熟悉的面容,在无数次睡梦中也依偎着面容,如今却是隔他那么遥远。
瑜颜墨站在窗边,站了足足了两秒,这才走过去,弯腰,把悦菱低垂的手拿起,放回了被子里。
手离开的时候,他再度顿了顿,她的手很凉,冰柔得像一汪水。
瑜颜墨不能不承认,他在握住她手的时刻,心里还是有感觉的……她的手那么凉,却像是一点星火,能立刻撩起他的火。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有无法言喻的魔力,他碰到她,立刻就能打开以往记忆的大门,脑海里混乱的闪现过往的点点滴滴,她欢笑的时候,撒娇的时候,无理取闹的时候,柔弱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在最后汇聚成了她妩媚的躺在他身下的时刻。
可是,一想到她最终那么绝情的转身,就犹如一捧凉水,又把他所有的激情全都浇灭。
瑜颜墨刚刚伸出的手,正要碰到她的脸,却又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慢慢冷却,慢慢冰封。
正在他准备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瑜颜墨抬起头来,便看到了正站在门口,手还按在开关上的柳清叶,他张着足以吞下一只鸡蛋的嘴,吃惊地看着瑜颜墨站在悦菱身边,看那姿势……好像正要去吻悦菱?
而在他的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水木华堂,他也听到了悦菱这边的动静,急忙赶了过来,只是因为伤得比较重,所以过来的稍稍迟了一些。
只有瑜颜墨,因为病房正好被柳清叶安排的和悦菱门对门,伤又是在肩膀和脖子处,不影响行动,所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可是,他方才把悦菱垂下*的手拿了回去,又凝视了悦菱这么久,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从柳清叶和水木华堂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就像是要俯身亲吻悦菱的样子。
发觉了这两人误会的眼神,瑜颜墨只冷着脸,站直了身子,也并不解释。
柳清叶已经第一时间奔了过来。
“你你你……”他一边指着瑜颜墨,一边给悦菱测量血压,“你这个……”
他简直对瑜颜墨无言到极点了。
白天装成一副冷漠不可一世的样子,晚上居然就跑到人家病房里来装大灰狼,吓晕人家不说,还企图借机轻薄。
“我算是看透你小子了!”柳清叶一边给悦菱做检查,一边还不忘摆出长辈的样子教训瑜颜墨。
要是水木华堂不在这里,他最多调侃瑜颜墨几句,可是水木家的人在这儿,为了极有可能爆发的缓和矛盾,柳清叶只有壮着胆子骂瑜颜墨几句了。
他在内心祈祷瑜颜墨不要当场翻脸,说起来他算是长辈,但毕竟私下里,他还是不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
幸运的是,瑜颜墨不是瑜兰欣那种白痴,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情和柳清叶做这些面子功夫。他甚至比柳清叶和水木华堂还想知道悦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清叶做了一番检查,总算松口气:“血压有点高,她大概晕过去了,不过没什么大碍。”他又看了瑜颜墨一眼,“你又刺激她什么?”
瑜颜墨一张冷脸:“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什么?”柳清叶不信,他眼角挂了一下水木华堂,见水木华堂一双狭长的眼,正盯在瑜颜墨的脸上,那神色,看不出相信还是不信。
瑜颜墨没有再看柳清叶一眼,越过他和水木华堂,朝外面走去。
“你说过去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而她已经晕倒了?”晚一点的时候,柳清叶在瑜颜墨的病房中问他。
瑜颜墨冷冷地瞟了柳清叶一眼:“你说呢?”
瑜颜墨这样说,柳清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毕竟瑜颜墨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也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性。
柳清叶嘀咕着:“那就怪了,我刚检查了新取的血液样本,没有发觉那种化学物质的增加啊。”
“或许是被她发现了,所以她惊叫,凶手来不及下手,便逃走了。”瑜颜墨缓慢地说,口气中有种宣判拉斐尔死刑的意味。
拉斐尔的安全级别,按理说是非常高的。
外立面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物件,几乎没有人可以靠着攀岩技巧爬上来。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是有人会从窗外进来。
“如果有吸附工具,哪怕外立面全是玻璃,也能吸附着爬上来。”柳清叶提出假设。
瑜颜墨冷眼看他:“那这凶手的臂力可算十分惊人。”能依靠双臂爬上十八楼。
不论怎么说,这*,柳清叶派了好几个护士守在悦菱的病房里,相安无事到天亮。
242泼了碧池一脸
悦菱醒来的时候,看到水木华堂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只旋转靠椅中,翘着二郎腿,逍遥地左右轻微晃动着。
“小堂……”不知为何,这次醒来,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一点,仿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形重力,稍稍少了一些。
被她叫做小堂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悦菱却是立刻吃了一惊。
“你……”
“hello,可爱的女孩子~”男人笑得妖魅,眼角飞扬,不是常家那个常枫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发觉对方竟然是常枫,悦菱忙想坐起来。
“你躺好躺好呐,”常枫做了个手势,让悦菱别动,“我随叔叔到s国来访问,本来说顺道到c市来探望一下你们的,没想到这么巧,你们都在医院。所以,我们就都来探望你呐~”
“你们……”悦菱重复着他的话。
“对,是我们。”常枫指了一下自己,“我来探望可爱的女孩子,雪在你的对门探望她追求的对象,婶婶去探望堂啦。”
悦菱对于常枫来探望自己,常雪去看瑜颜墨倒没有什么意外,但她意外的是,常枫的婶婶去探望水木华堂?
她想问常枫的婶婶是谁,不过又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女人们说笑的声音。
只听一个女人对另一个说着:“那么芳,我们晚上的宴会见了,华堂不能过来,你也要过来,天启经常问起你们母子的情况呢。”
水木芳的声音随之传来:“我看看吧,你知道我也有我的尴尬。”
两个女人又寒暄了一阵子,外面便没有什么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悦菱的病房门打开了。
只见水木华堂步子有些缓慢地走了进来。他受的伤按常理来说也很重,不过对于柳清叶的医术而言只是小儿科。所以这才两天而已,他居然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常枫见到他,嘴角笑得弧度特别大:“堂,你居然已经能走了。”
水木华堂对常枫微笑地点了一下头:“还好。”紧接着,他又看向悦菱,“宝宝好不好?”
悦菱想点头,又想张嘴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她看到水木华堂,第一时间,想的是要告诉他水木雅的消息。
京说妈妈还活着,一想到这件事,她那已经死水一般的心中,竟然有了丝丝的波澜。
她有想要讲出这件事的*。
这是她这段时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可是……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小堂一定会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么势必就会把京暴露出来。悦菱记得,京说了,他正在调查子规的事,已经快要查清了。
如果她说出雅还活着这个消息,会不会影响到京追查子规的事?
再说了,京昨晚一说出这句话时,她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脑,一时间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现在再想起当时的场景,好似做梦了一般。禁不住要怀疑京是否来过,他是否说过那些话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桌子上的桑葚果汁上。
水木华堂和常枫同时捕捉到了悦菱的目光,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杯桑葚果汁。
水木华堂还未说什么,常枫已经伸手拿起果汁,嗅了一下。
“这个季节还有桑果吗?闻起来很新鲜很好喝的样子呢。”他说罢,笑着看了水木华堂一眼。
水木华堂心中有些存疑,不过他还是解释道:“你知道我们这边亚热带靠近热带,这种水果常年都可以培育。”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悦菱的表情。
悦菱不看这杯果汁,他还真没注意到。看样子,这并不是常枫带过来的。那么是怎么会出现在悦菱的房间里的?
是昨晚上瑜颜墨留下的?
但悦菱只是半垂着眼,并不给水木华堂观察的机会。
常枫给水木华堂拖了个凳子过来,他们看起来非常熟络,并不是一般生意伙伴的关系。水木华堂刚坐下来,常枫便语带关切地问他:“今晚上有宴会,就安排在丽晶酒店,你要不要和悦菱小姐一起过来?”
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完全知道了水木家和瑜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水木华堂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是他极少露出的表情:“我……回去和妈妈商量一下吧?”
悦菱听水木华堂竟然会这样说,心里也暗暗有些吃惊。一向做事我行我素的水木华堂,从来都只会顾虑水木罡的旨意,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顾虑到水木芳。
想到水木芳,悦菱心中又十分的沉闷。
这个女人,除了她刚入院的时候过来看过她一眼,就是今天路过她的房门,都没说进来看看。一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导致妈妈疯掉和不幸的凶手,却又是水木华堂的母亲,悦菱又觉得有几分纠结。
她自顾自地想着,也没听到水木华堂和常枫在说些什么,直到水木华堂叫了她好几声“宝宝”,这才反应过来。
看到她回应的眼神,水木华堂温柔地笑着:“宝宝今晚上要不要跟我过去参加宴会?”
悦菱还没开口回答,常枫就补充道:“悦菱小姐最好过去一下呐~叔叔非常挂念你呐,婶婶也很想见你。听说婶婶是你妈妈的闺蜜呐。”
悦菱听到闺蜜两个字,也终于知道了常枫口中的婶婶,就是常夫人了。
那也应该是刚才路过外面的另一个女人了。
她对于常夫人竟然和水木雅有那么一层关系有些好奇。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缓缓点了点头:“随便了。”
看到水木华堂似乎舒展了一口气,常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悦菱都同意去了,你也不必顾虑芳阿姨了,我妈妈虽然刻薄了一点,但总不至于刁难你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应该和叔叔见一面,”他声音又低了一些,不过悦菱却是听得见的,“有叔叔扶持,对你以后的路也好一些。”
水木华堂眼角挑了一下,似笑非笑:“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常枫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悦菱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常枫在水木华堂面前,是非常正常的样子,而不是她第一次在梅西百货见到的时候,那种妖魅又浮夸的模样和气质。
他和水木华堂说话的时候。头都略微靠向对方,一瞬间有一种镜像双影的幻觉。
突然间,水木华堂和常枫都换了一种语言交谈。虽然声音都很小,且悦菱根本听不懂,但她也听得出,他们不是用的英语,而是一种发音非常奇怪的语言。
她正闭着眼凝神地听着,突然听到门外又传来女人的笑声。
这么清脆爽快的,如午后阳光般自信的笑声,立刻让悦菱联想了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女人——常雪。
她以为紧接着或许会听到瑜颜墨的声音。
常雪笑得这么开怀,一定是和瑜颜墨在谈论什么。
想到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悦菱只觉得情绪又缩回了曾经的低谷中。
可是过了好久……瑜颜墨的声音也没传来,外面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笑声不过是一阵风刮过的声音。
耳畔还是水木华堂和常枫交谈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她在装睡,所以他们也当她不存在了。
就在她越来越感到困倦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嘭的一下被推开了。
悦菱本已经要沉入往日那种半梦半醒之中,禁不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嘭的一下,好像是关门的声音。
悦菱睁开眼,就看到琳达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婊砸!碧池!”琳达忿忿地啐着,“以为就她读过哥大,以为就她长得漂亮,以为就她*!真是个十足的小婊砸!”
悦菱略微吃惊的张嘴,用询问地眼神看着琳达。
琳达也不管这里还有其他人,拖了根凳子坐到悦菱的面前,已经机关枪一样骂开了:“常雪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抢风头!你说她在你老公面前搔首弄姿也就算了,全医院都看得出她个绿茶碧池的企图。但她跑到我们实验室来卖弄*,穿个需要用显微镜才看得到的热裤,就恨不得把她那五花肉一样的大腿放到试验台上给我们展示。她居心何在?”
琳达刚刚骂到这里,门又被嘭的一下推开了。
只见柳清叶黑着脸,站在门口:“琳达,你过来!”
琳达脸色立刻露出委屈地神色,身子扭了一下:“我不过来。”
见助手竟敢公然反抗,柳清叶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悦菱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过来!去给常小姐道歉!”
琳达听到这句话,嘴一憋,居然伤伤心心地哭泣起来:“我不道歉,我就不道歉,我死也不道歉,她活该,她自作自受……”
常枫本来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出戏,听到琳达说常雪自作自受,脸色突然一变。
“发生什么事了?”他立刻站了起来。他是真正的情报人员,能立刻从他人的神色和只言片语里察觉真相。
柳清叶见常枫的表情,正在为难着怎么回答。
琳达不认识常枫,已经抽搭着答道:“那个碧池跑我面前冷言冷语的,我一时没忍住,把手里的试剂泼了她一脸……”
常枫一听,顿时一把抓住琳达的手腕:“那是什么试剂?”
别看他平时总喜欢奚落常雪,但常雪毕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她的安危他做哥哥的自然十分关心。
常枫的腕力不是一般的大,琳达立刻被捏得呼疼:“也不是什么……只是柳院长吩咐研制的新药……”
常枫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自己面前的毕竟只是一介弱女流,不是平日任务中面临的对手,因而松了手,声音也缓下来。
“柳院长,那是什么新药?对人体有什么作用?”他看着柳清叶问。
柳清叶为难地摸了一下脸:“这个……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对皮肤稍稍有点刺激作用。常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