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悦菱,我不会帮你。
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仰着头,优雅地将酒饮尽。
哪怕你现在会遭受歹人的灭口,哪怕你现在身陷险境,哪怕你是治愈雅姨妈疯病的良药,我也不会伸以援手。
想要成为水木家真正的继承人,就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地爬过来吧!
你有血缘,我有实力,我们就来一场竞争,看谁,最后能赢得老爷子手中的那柄权杖。
“堂少!”前一个手下还没走,下一个又急匆匆地跑进来。
“我们得到新消息,瑜颜墨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里,好像出了事故。”
事故?
唉……水木华堂幽幽叹口气。他对于瑜颜墨是死是活,其实根本就不感兴趣。这群蠢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领悟到这一点呢?
只要敌人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就算死一百遍也没有意义。
上一场边境地区的争斗,早已经结束了。在他得知水木家找到女继承人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完结。
而毫无例外的,他输了。
瑜颜墨能活着出去,就是胜利。
现在去杀一个性命垂危的人,能有什么快|感呢?
他可是还没从表妹回归的“伤痛”中振作起来呢,这群白痴却在他面前不停拿瑜颜墨的“新闻”来邀功。这世上,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人,稍稍能懂一下他的心思?
水木悦菱,你会懂吗?
水木悦菱,你感觉到了我在想你吗?
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第022章 帮我等待你
“我不会死……”悦菱抓住了楼外立面的水管,她大口喘着气,对着自己喊道,“悦菱,你还活着……你要活下去……”
她的手臂上缠着一条胶水管。那是她从她和黎翊的婚chuang下发现的。
铁窗的边框也是木制的,在火的燃烧下已经焦脆了。她用尽力气用凳子脚砸,终于把铁窗撬开。
楼顶上,有一个大储水箱,悦菱记得。小时候,她还和黎翊爬上过顶楼清理被淤泥堵塞的水管。
悦菱是个柔弱的女孩,但并不代表她笨手笨脚。
在边境山区成长,她需要有灵活的手脚去山上采药或拾柴,需要观察地势气候避免危险。她十指葱葱,也不全是用来编花纺织的,爬树攀岩,她样样在行。
孤儿院的墙已经滚烫,水管也咝咝地烤灼着她细嫩的手掌。
悦菱艰难地往上爬着,只要能把水管放入水箱,就能把水引到楼道里。
“颜墨,帮帮我。”她强忍着痛,“帮我活下去,帮我等你……”
她翻上了顶楼,火苗已经窜到了这里。她扑到水箱上,顺着铁梯上去,把胶水管的一头固定在水里面。
然后牵着管子原路折回。
当她把不算干净的凉水喷在黎翊的头上脸上时,他猛然惊醒,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菱!发生什么了!”
……
“你放手!快放手!你疯了吗!瑜颜墨,放手!”
抢救室里,柳清叶正用力地扳着瑜颜墨的手臂。他的手上,紧紧抓着刚从柳清叶手里夺来的心脏除颤器。那上面,电力在吱吱作响。任哪个正常人挨了也受不住。
而刚才,他用这个击翻了两个护士。
他的体温,依然高得吓人,而他的双眼,黑得吓人。那里面,并没有眼前的世界。
火,是火……
他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大火,把她包围。她向他求救,但是他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隔着超越时空的距离。
“镇定剂!白痴!拿镇定剂过来!我要扛不住了。”柳清叶对着助手喊。
仪器已经倒了一地,线管缠在一起,抢救室里狼狈一团。
“瑜颜墨,你要死了吗?”柳清叶对着他大吼,“你要在临死前耗尽你最后的一点能量吗?”
镇定剂终于注入了他的体内,他的力量在慢慢消失。
眼中的红色在一点点褪去,视力和听力都在渐渐回归。瑜颜墨松开了手中的电复律机:“悦菱……”
他颤抖着,就像一个临死的人要抓住最后的阳光一样。
“这个悦菱到底是谁?”柳清叶恨不得要抓住他的头发,“你一直念个不停。要真是挂念的话,就活着去找她啊。死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柳清叶,”他突然异常清醒,如回光返照一般看着朋友 ;“你要帮我去救她。她有危险了……”
“喂,她在哪儿啊?”柳清叶扇了他一个耳光,“快醒过来,告诉我这个女人在哪儿?搞错没有,谁调的那么大剂量的镇定剂,这么快又就睡了!”
他瞪着助手,正要开骂。
助手忙弱弱地举手:“柳医,这镇定剂是……是、是你调的……”
第023章 人间炼狱
边境上。
整座孤儿院像被火操纵了的生命体,发出愤怒的嘶吼。
砖墙在垮塌,房体在崩裂。黎翊背着悦菱,一拐一拐地冲到了院子里。
为了防止悦菱被火烧伤,他特意用打湿的被子裹住了她。可是在冲出来的时候,他却被烧红的石块飞过来打住了小腿。
整个腿烫伤加割伤,皮开肉绽之下,竟看得见铮铮白骨。
“翊哥哥,快放我下来。”悦菱在他背上挣扎着,“我听到有孩子的哭声。”
黎翊跌坐在地上,把悦菱从被子里放了出来。
哭声,是从一楼最靠门前的地方传来的。那里因为处在风口上,火又是从二楼烧起来的,暂时还没有完全把那里包裹起来。
那里,住着一个刚被送来不久的小宝宝,白嫩可爱,刚刚满一岁,才学习走路呢。
因为每走一步他都要努力的迈着步子,但总是迈不长,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谐音,叫小麦(迈)。
“小麦在里面!”平时一有空,悦菱总喜欢逗这个宝宝玩,疼他得不得了。此刻听到了他的哭声,只想往房子里跑。
“我去。”黎翊咬着牙,撑起来。
“不要,翊哥哥。”悦菱心疼地看着他,除了腿上的伤,他的手臂和其它露出来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可她却是毫发无损,“我去!”
黎翊拉住悦菱:“你不能,你是女孩,不能有损伤。”
小菱是完美的,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在黎翊的心中,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她的完好。
悦菱急起来,推开了黎翊:“来不及了,我现在比你快!”
“小菱!”黎翊想抓住她,可是刚刚站起来,腿上的痛钻心而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悦菱冲进了房子。
小麦的房间是个阴湿的楼梯间,只摆得下一张小chuang。此时已经被火包围,像个熔炉一般滚烫和令人窒息。
小麦憋得小脸通红,咳嗽和大哭中,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悦菱将他抱起来,埋在自己心口。
“小麦乖,姐姐带你走。”她顶着火,冲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黎翊已经跑了过来。
“孩子给我。你快出去。”黎翊从悦菱手中接过了小麦。
两人搀扶着,拥着孩子,逃出这个火窟。
“其它的人……”悦菱眼角湿润。
刚才路过其它房间的时候,黎翊全都去踢过门。可惜那些门,全都和他们的婚房一样,紧紧锁死。
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救出其它的同伴。
那一段路,像是人间炼狱,无数惨死的亡灵在那里哭嚎和挣扎。
李院长,人怎么能歹毒到那种地步,干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悦菱发着抖哭泣,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为死去的朋友们报仇。就算她的双手从未拿过刀,就算她连一只蚂蚁也没伤害过。如果李院长此刻在她眼前,她也会挖出她的心,看看到底黑到了什么程度。
她抬头望着被火灼红的夜空,泪水从脸庞滑落。
突然,她看到一团火,从二楼蹦了出来,在天上划了个弧线,直直地朝黎翊和小麦落下来。
“翊哥哥,小心!”她扑过去,推开了他们。
下一秒,她被落下的火团击中了后脑,双目一黑,栽倒了下去。
“小菱!”黎翊发疯地叫着她。
那团火,裹着一个烧红的水泥块……
第024章 她若不归你也别回
“额……”瑜颜墨慢慢睁开了眼。他扶着额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医院。
他做了个梦,梦到悦菱被一群人追杀,跌入了火海之中。他想去救她,可是双足却被钢筋水泥紧紧缠绕。
他挣扎,他怒吼,最后,却陷入了冰一样的窟窿里。直到刚才,一阵剧烈的头疼让他醒了过来。
“新药,有点副作用。”柳清叶抄着手,靠在窗台上,“可能你头会痛两天。”
“我在哪儿。”他撑了起来。
“c市。”
“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什么?”瑜颜墨惊,他居然睡了这么久,这么说的话,悦菱也在孤儿院等了他一个星期了?他心一急,一把掀开了被子,正想从病chuang上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完全没有知觉,挪不动半分。
“柳清叶!”他眉一拧。
“说了是新药了!”柳清叶不耐烦地看着他,“对中枢神经有点副作用,你的脚可能也要两天才能动。”
瑜颜墨不言,只是用杀死人的目光看着柳医生。
“安啦,你不是小白鼠啦。”感觉到自己有性命危险,柳医生打了个哈哈,“在你之前已经试验过很多动物了。”
“动物?”
“对啊,有猫有狗还有真正的小白鼠。”
瑜颜墨咬了一下牙,这么说,他还是被试验的第一个人类。柳清叶,艺高人胆大,也是有可能出人命的。
“我保证,”柳医生举手发誓,忠心耿耿,“过两天,你就会恢复如初。”
瑜颜墨闭了一下眼。这世上的天才都是疯子,柳清叶也不例外。你和疯子生气较真,就是傻子。
“帮我去办件事。”他靠到了背后的软枕上,头实在是疼得厉害,像要爆炸一样,什么事都不想去思考。可是有件事,就算是性命垂危,也是一定要做的。
“边境地区,有家李氏孤儿院,你立刻去那里,帮我把一个人带回来。”他命令道。
“悦菱?”柳清叶打断。
瑜颜墨的眼底掠过一阵狂风,幽黑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杀气。
柳清叶擅长睡眠术。就算是最信任的人,假如在瑜颜墨毫无知觉地情况下去探知他的内心,也是必死无疑。
“是你自己说的。”柳清叶是医生,不仅对人体的结构了如指掌,还顺带对人类的情绪极度敏感,“从你倒地开始就一直念着这个名字。发疯的时候也念着……”
风暴偃息下去。瑜颜墨重新闭上了眼,肩膀放松下去。
“带她过来,毫发无损。”他头疼欲裂,但吐字清晰。
柳清叶依然靠在窗台上,淡淡地看着他:“好。”
他走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略带迟疑:“如果……我没带回来呢?”
“那你也不用回来了。”冷冷的回答从病chuang上传过来。
边境地区的县医院。
一个拖着跛腿的高大男人正跪在院门口。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幼儿,孩子的小脸被烧得通红,时不时弱弱地咳嗽着。而他的面前,铺着一张破烂的席子,上面睡着一个不省人事、骨瘦如柴的女孩子。
“医生,”他抱着孩子重重地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弟弟妹妹吧。”
院门口,站着一个护士,磕着瓜子,不耐烦地驱逐着他:“走开走开!臭要饭的一家子。要死也别死在我们医院门口。没钱来看什么病?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我们庙小,招待不起!”
第025章 丧失掉的男性尊严
都言男儿膝下有黄金,黎翊堂堂一米八几的汉子,此刻却狼狈地跪在这里。乞求着眼前“白衣天使”的恩赐。
“快走了!”护士凶狠地挥着手,“挡在门口,晦气得慌。别让我叫人来赶!”
黎翊跪着往前走了一步,把怀里的小麦托起来,举在护士眼前:“医生,我和妹妹都可以暂时不管。但是我弟弟还小,你行行好,这么小的孩子,救救他吧。”
护士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掩着鼻子:“臭死了,滚远一点!”
“诶,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从大门口走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医生。”黎翊仿佛看到了希望,往地上又重重磕了一下,“求求你看看我的弟弟妹妹吧。。”
头发花白、贼眉鼠眼的副院长摇头晃脑地:“你们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去找相关部门。我们小医院,要收你们,手续上也不合法呀。”
手续上不合法,但是如果有钱,一切都是合法的。
黎翊有苦说不出。
报警,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就在他们从大火中逃出来的第二天,他就背着昏迷不醒的悦菱,抱着小麦去了派出所。可是刚走到那里,他竟然就看到李院长和那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麻烦你们了。”李院长悄悄递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我们孤儿院发生这种事,我当院长的实在是伤心得很啊。谁现在多问我一句,我的心脏病、高血压都要发作了。”
那里面的人一脸正气凛然地样子,把红包藏到了衣服里:“放心好了李院长,你这么多年无偿从事公益事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痛心疾首。你先回去休息着吧,剩下的我们会处理的。”
黎翊绝望了。
他只能偷偷带着悦菱和小麦逃走。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从出生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世界已经被蒙上了厚重的灰色阴影。
他去了县里面,但是不敢找任何机构。在一个小区的地下室里找个了安生的角落。他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私人诊所医生,他给了他和小麦一点消炎药,还免费给悦菱输了一点营养液。
悦菱,被那个烧红的砖块砸伤之后,一直醒不过来。
每天,黎翊只能撬开她的牙齿,给她喂一点稀饭米汤。她迅速地消瘦,容颜枯萎。
深夜里,他守在她的面前抹着眼泪,无望和无助,犹如漆黑的海水包围着他。
小麦的情况也不好,大概是吸入了太多烟尘,一直咳嗽、发烧。
诊所小医生说,他也要生计,无能为力,劝黎翊带弟弟妹妹到县医院看看。于是,黎翊拖着已经化脓恶化的腿,带着小麦和悦菱到这里,却一次次地被羞辱,被拒绝。
但就算是这样,他依然守在这里,再恶毒的辱骂,他也能忍受,只要他们愿意救治小麦他们。
可是,这里上至院子,下至护士,都把他们当成垃圾一样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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