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气伏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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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气伏魔录-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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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墨突然停住脚步,向着苏家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虽未出声,却已泪流满面。

    云龙多少了解子墨此时的心情,但是望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却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不多时,子墨便擦干了眼泪,起身继续赶路。

    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憩了一会,约定仍以兄妹相称。待天刚刚见亮,便起身出了城。夏日的清晨,天气凉爽,微风吹拂着,让人很是惬意。云龙只觉得一阵迷糊,仿佛两人并不是刚刚从苏家逃婚出来,而是在悠闲的散步。他看了看子墨,她眼睛还有些红红的,云龙有些心疼的问道:“子墨妹妹,你下一步打算到哪里去?”

    子墨依然低垂着眼帘:“我想回伍家庄去看我娘,把我娘也接出来。”

    云龙方才想起,子墨还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这个时候子墨的情绪正激动,云龙怎能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子墨见云龙半天都不回答,奇怪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云龙连忙将眼神转开。子墨起了疑心,她倏地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娘出了什么事?”

    云龙不善撒谎,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子墨知道事情不好,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云龙见瞒不住了,只得将自己两次去伍家庄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并将伍氏交给自己的玉佩也拿给子墨看了。

    子墨哭了半天,又拿着玉佩摩挲了半天,想起当日自己对云龙真是充满了信任,又感念云龙果真不负她望。这玉佩曾是云龙给她的信物,如今却又成了母亲唯一的遗物,而且多亏了云龙,否则自己的身世也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不会被自己知道。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两人在路上各怀心事并不多言,只是不疾不徐的往伍家庄走去。此时的云龙,虽然依旧放不下家仇,但是与妮子的重逢,毕竟让他欣慰了许多,似乎多少年来没有今天这样踏实过。虽然此时二人的心情和气氛并不怡然,但他相信假以时日,二人一定会相处融洽。

    而子墨呢,离开了这么多年给她快乐的苏家,踏上了阔别多年的故土,仿佛是偿还多年来欠下的债一般,显得非常平静。虽然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了,可她却依稀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在她眼前展开。

    二人回到伍家庄,这回连伍旺财也不见了,问问邻人,也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有人认出了妮子,告诉她伍旺财自从伍氏去世之后,每天只是吃酒,如今说不定已经醉死在什么地方了。二人依着邻居的指点,找了半天,才找到伍氏的坟。那是一座新坟,勉强能够称之为“墓碑”的细细一条松木上刻着“伍氏之墓”四个字。子墨心里一阵难过,母亲一定不情愿带着这样一个名字离开人世,她在世的时候就处处不顺遂,过世以后还仍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长眠于地下。子墨心里的酸楚苦衷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她使劲的将那块粗糙的木条拔了出来,放声大哭,泪如泉涌,一股股顺着两颊掉落在泥土上,晕开了。

    子墨跪在坟前,一边给母亲讲着这些年的经过,一边用手给母亲的坟填着土,摘去了新坟上的细草和落叶。云龙跪在子墨的身后,看着子墨抽泣的背影,想起了子墨娘亲的音容,也跟着默默地流泪。

    哭了半天,子墨擦了擦眼泪,起身问道:“爹爹的坟在何处?我也想去看看。”

    云龙跟着站起身来:“婶婶说,叔父的坟就在村后的山脚的一棵松树下。她说那棵松树像是从石缝里长出的,而且紧贴着山崖,却长得非常高大,应该不难认。”



………【第一十九章 东进 第二节】………

    子墨沉默了半晌道:“我娘的心不属于这儿,身后一定也不想葬在伍家庄。(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她应当跟爹爹葬在一起。云龙哥哥,找到爹爹的坟后,可不可以帮我把娘迁过去?”云龙使劲的点了点头。

    二人并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子墨娘亲所说的那棵松树,只是那里除了比旁边略微隆起外,已经看不出是一座坟。木质的墓碑早已断掉,湮没在了齐腰的杂草中,很是荒凉。

    不知多少次,子墨都想,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可恶的爹爹,什么时候自己和娘才能不受爹爹的打骂欺辱。可每当跟娘说起此事,娘总是搂着自己哭。今天她在真正爹爹的坟前,才突然明白了母亲的苦衷,想起伍旺财从前的种种恶行丑态。她突然觉得,原来伍旺财不完全是可恶,甚至还很可怜。

    云龙和子墨合葬了子墨的父母,又唏嘘的哭了半晌。云龙哭的不只是子墨的父母,还有自己的双亲,他黯然想到,自己和子墨的身世都是这样凄惨,小小年纪就只能对着冰冷的坟墓寄托哀思。

    想到这里,云龙叹口气道:“我们二人如今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了,从今往后只有相依为命。”子墨没有答话,只是哭的更伤心了。

    等子墨哭够了,二人回到伍家老宅,仍然没有看到伍旺财的影子。云龙在村口的小饭馆里买了些小菜和馒头,两人对坐吃饭,谁都不说话。快吃完了,子墨突然道:“今天子文哥哥娶亲,这时节,该入洞房了吧。”云龙听闻一愣,他完全没有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可子墨还一直将这事挂在心上。云龙正不知该如何劝解,子墨把筷子一放,道:“我吃饱了,先去睡了。”说罢起身回到自己从前的小屋。

    云龙也没心思再吃,胡乱收拾了碗筷,到伍旺财从前的房间睡了。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他回想起五年前他在这里匆匆度过的那一晚。如今物是人非,伍氏死了,伍旺财不见了,妮子变成了子墨。两人的心境更是时过境迁,子墨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她揣着什么样的心思,自己琢磨不透。别说子墨,云龙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清楚。

    自己一心想着要找到妮子,如今找到了,心里自然非常的兴奋,但是似乎找到的子墨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妮子。想想看,似乎反倒是假妮子死的时候自己的情绪要更激动一些,不知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开始时子墨不认自己的铜板而感到失落?是啊,自己珍藏了这十一枚铜板,宁可饿死也不舍得花,而子墨竟然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子墨一门心思在子文身上。苏大哥心地善良,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家境又好,自然讨人喜欢。自己无亲无故,跟小叫花子相似,自然……

    想到这里,云龙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自己寻找妮子妹妹是为了报答她对自己的深情厚谊,若非她的冒着生命危险帮助自己,恐怕自己无法逃过夏峻等人的追赶。怎么此时自己却跟苏子文比了起来,真是荒唐。

    想起苏子文,云龙觉得,若非桎梏于世俗,子文和子墨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子文喜欢的东西,无论诗词歌赋、文韬武略,子墨无不精通。而自己除了会些拳脚,这些年在其他方面几乎没什么进展,别说跟子文相比,就是跟子墨比起来也是相去甚远。

    他又想起了五年前后,子墨的两张脸。五年前妮子虽然生活的苦,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坚毅,而如今,子墨出落得更漂亮了,皮肤更细腻白皙了,但是总有一种幽怨的感觉。唉,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将这一件件痛苦的事情都加在自己头上呢。

    想到这里,云龙翻了个身,把头埋在两臂中间。忽然,他听到子墨房间中传来一声响动,他本来就毫无睡意,凭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到子墨房门口,想看看有什么异样。云龙轻轻推了推房门,只见房门紧闭,显然是插着门闩,他轻声的喊了子墨两声,没有回音,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竟传来微微的挣扎声。

    云龙心里大叫不好,也顾不上许多,双手叫力向门上推去。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而开。原先从里面顶着门的一张小柜倒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也不知子墨拿来的力气把它搬过来的。房间正中,子墨吊在房梁上,还在挣扎,脚下是屋里唯一的桌子,一张小凳被她踢翻在桌上。云龙一个箭步冲过去,不由分说将子墨抱起、解下,子墨瘫软在床上,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云龙大声的喊道:“你为什么要做这傻事?”看到她咳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云龙又心疼又生气,想要骂她,又不忍心。子墨咳了半天,方缓过气来,对云龙说道:“如此,我又欠你一次人情了。”

    云龙板着脸不理,子墨叹了口气,不知是对云龙,还是对自己,悠悠说道:“我本觉得世上已没有什么值得牵挂,不想老天不让我死,大概是我想错了。”子墨见云龙焦急的样子,心有不忍,反而安慰他道:“我已经为他死过一回了。从今往后,我与他便只是兄妹,再没有其他了。”云龙仍不放心,子墨冲着云龙点点头,那笃定的表情竟让人无法不信。她不再理睬云龙,和衣躺下,不一会儿竟睡着了。云龙见她睡的安详,又站了良久,方才信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带好房门,出去了。

    这一夜,子墨睡得很沉,云龙却睡得很轻,迷迷糊糊的只是做梦,直到天光见亮才勉强睡着。第二日,子墨一大早就起身,煮了粥,做了几样小菜。收拾停当了,见云龙还没起身,便做起针线来。她将云龙的一件旧衣服,略改小了些,自己穿上,又拿起云龙的另一件旧衣服缝补起来。



………【第一十九章 东进 第三节】………

    云龙推门出来,第一眼看见子墨正在缝纫,扭头又看见火上的热锅,心里漾出一股暖意。()至少看这样子,此时的子墨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寻死觅活的子墨了。

    子墨看云龙从房间里出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微微一笑,转了个圈,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云龙打量了她半天,笑道:“你穿这男装,倒也好看,英姿飒爽。但却不太像。”

    子墨低头看看自己,纳闷道:“哪里不像?个子太低了?”

    云龙想了想道:“身形胖瘦、个头高矮,本就因人而异。我说不像,主要是眼神不像。”

    子墨奇道:“从没听说过男女眼神还有不同,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云龙嘿嘿一笑道:“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看你眼睛里有不曾见过的神色,比别人都明亮清澈。”

    子墨脸上一红,嗔道:“你才见过几个人,倒有这么多道理。”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云龙不觉也脸上一红,上次那个黑衣人,也是莫名其妙就生了气,还差点害自己丢了性命,这时想起来竟然并不觉得仇恨,反倒有股说不清的滋味,她的眼神中虽多了几分戾气,却也是同样的清澈明亮。

    子墨转身把锅上煮的粥和几样小菜端上来,说道:“这些都是几年前我常吃的,以前都厌倦了,这几年不吃竟然有点想念。不知道合不合你大户人家少爷的胃口。”

    云龙突然觉得没心思跟她开玩笑,叹口气说道:“如今家破人亡,还谈什么大户,流浪江湖,有口吃的就算幸运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子墨见他言语苦楚,知道失言,也不敢多问,转开话题道:“你瞧这松蘑,平日里可难得见了,今天我一早出门,可巧就现了这一大朵。五年前你来我们家的那天早上,我也现了一朵,你瞧你是贵人不是?”

    云龙勉强笑笑,吃了几口,果然滋味鲜美。

    过了一会,子墨淡淡问道:“你当年从这儿逃走,往哪里去了?”

    云龙收了收心思,将当日生的事情并往后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子墨当年虽然与云龙只有一面之缘,但毕竟是患难之交,故而心中有特别的感触。这些年来,虽然只是偶然想起,但并非没有牵挂。之前看到十一枚铜钱,她也马上就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之所以没有立刻相认,只是不想让苏子文误会。如今既然已经放开了那一段情愫,又没有其他的亲人,便将云龙当成是最亲近的人了。

    子墨听了云龙一番讲述,感慨道:“也真难为你这么多年,连个正经能倾诉的人都没有,还得隐姓埋名过活。我儿时已经憋得够了,现在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一定要去说去做,管他能不能成功,总是不要委屈了自己,徒增后悔。”

    云龙点点头道:“我只是心里想着报仇这事,便不敢像你这么洒脱,可如今仇也报不了。之前我的目标就是找你,如今了了这桩心愿,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说着无奈的笑笑。

    子墨却不像他那么悲观:“武功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也不晓得你离打赢秦辉差着多少。但是我觉得,诛杀此贼可以不择手段,能够手刃仇人当然解恨,但是如若不能力夺,那就智取。可是秦辉那贼城府极深,老奸巨猾,想要用智也不容易。况且,若要用智先要知己知彼,我们现在对他知之甚少,又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也是有劲没处使。依我看,你的功夫不能松懈,不过报仇之事也不必过于着急,圣人说过,欲则不达,功夫还得一步步练,就算有捷径,也不能一步登天,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你还年轻。”

    云龙心悦诚服的点点头,说道:“这些道理我也懂得,但说来容易做来难。只就说练功这一条,光靠我自己练习,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练成。”

    子墨道:“那何不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你我涉世尚浅,说句难听的,此时若是同秦辉遇上了,还不是以卵击石,还谈什么强攻智取。你虽然去不了少林寺,可不可以隐瞒身份去些别的门派。”

    云龙笑了笑道:“你这一番话倒是让我受益匪浅,没想到你足不出户,却有这见识。不过另投门派的事是行不通的,身份瞒得住,功夫可是瞒不住的,想当年在少林寺,慧光大师一出手就试出我会达摩拳。”

    云龙顿了顿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子墨深深作了个揖,笑道:“不过你这个师傅我是拜定了。”

    子墨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平时从子文那里听来、从理,也是头一回对别人说出来,自己也颇吓了一跳,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子墨脸红道:“我这也是旁观者清,一点雕虫小技,哪算得上什么真本事。”

    云龙确实自内心佩服子墨:“不过说起来,我也算是幸运,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像你啦,郑掌门啦。”他想起郑掌门已经仙逝,不由得又伤神了起来,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你说的对,可能以前我心太急了,才理不出头绪。慧然方丈、空闻大师和陈大侠都是武学宗师,也都让我受益匪浅,我按照他们的指点来练功,假以时日,不愁斗不过秦辉。何况从今往后,有你的帮助,我们岂不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话说的,把子墨也逗乐了。过了半天,子墨方道:“说到秦辉的下落,官府怕是难以指望的上,若是江湖上有什么正义之士,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云龙摇摇头:“只怕就像陈大哥说的,近来这些案子根本就不是秦辉做的,只是有人栽赃。”

    子墨道:“若真是这样,反倒好了,既然有人着意去栽赃他,那他总是有什么值得让人栽赃的事。不论栽赃他的人是好是坏,都是在帮我们了。而且他既然借助了官府,也正好让我们可以按图索骥、顺藤摸瓜。”

    云龙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诸葛了。”

    子墨脸一红,抿嘴笑道:“你若是刘玄德还好,可千万别是那扶不起来的阿斗!”



………【第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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