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郡主从听到她说让人去请威海候夫人,就有些愕然。如今再听她说了这样的话,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有些手段用在某些人身上那是管用的,因为他在意。可同样的手段,用在另一人身上那便是会弄巧成拙。
她仗着自己的肚子,将颇受威海候世子宠幸的通房赶出了府,远远地发卖了。可是如今她又依仗着肚子,想让谢清溪就范,跟自己低头。可是她一点都不吃自己这一套。
“月白,你去请威海候夫人的时候,顺便把成王妃也请了过来。虽说出嫁从夫,可端敏郡主到底是皇室贵女,总得让王妃娘娘也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这会是德惠大长公主的生辰,不好闹得太过,谢清溪恨不能都请了宗人府过来。
端敏郡主显然是有些退缩了,却还是她身边的丫鬟,这才低声道:“郡主,这……这丫鬟明明是冲撞了您,凭什么她说没冲撞那就没冲撞。”
本来她还想骂这个贱婢,可是恪王妃就站在对面,她也只得换了个叫法。
谢清溪都快气笑了,这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的本事,只怕也是跟主子学的吧。
谢清溪不屑和她们在这里打嘴仗,只等着月白去请了威海候夫人和成王妃过来。没一会,两位夫人就带着丫鬟浩浩荡荡的过来了。端敏郡主自然是不怕的,可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却是面面相觑。
因她怀有身孕,所以这次来给德惠大长公主拜寿,光是丫鬟就带了四个。两个大丫鬟也就是方才蹦达的最欢的两人,两个小丫鬟倒是一直没说话。
此时谢清溪已经叫朱砂还有小桃站起来了,虽然端敏郡主在一旁看着,但是朱砂却是个不怕的。拉着小桃就站了起来。小桃这会还哭哭啼啼的,方才她被端敏的丫鬟大了一巴掌,此时左脸还红肿着呢。
威海候夫人一见这场景,便赶紧上前问道:“不知王妃派人请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只是想同夫人说道说道罢了,”谢清溪看了一眼朱砂,轻声说道:“朱砂,你将方才端敏郡主丫鬟说的话再说一遍给威海候夫人听听。”
此时端敏郡主也想张嘴说话,可是身边的成王妃却是冲她瞪了一眼。成王妃可不比端敏郡主这边天真,让人哄了就急冲冲地出头。谢清溪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叫请威海候和她,那必是无所顾忌的。
朱砂原原本本地将那丫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而且是一个字不差,一个字不错的。此时威海候夫人的脸色又白又红的,她尴尬地看着谢清溪,脸上还露个笑容出来。可是吧,却又觉得太尴尬了,这会简直比哭还难看。
她早就知道端敏郡主身边这几个丫鬟都不是个安分的,可是那是郡主陪嫁丫鬟,她管不着也犯不着去为她管教。谁曾想,就是她这样的放任自流,竟是让这丫鬟做出这等事情。
倒是谢清溪此时清清淡淡地说道:“按理说,今个是德惠姑母的生辰,我这个做侄媳的不应该在她老人家寿宴上惹出风波。可如今夫人你自己看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就敢欺上瞒下的,明明是她自个撞了主子,却因害怕担了罪责,推卸到别人的头上。而且还敢当着我的面就肆无忌惮地骂我的丫鬟,是她没把我放在眼里呢,还是威海候府没把我方才眼里呢?”
谢清溪这一连串地质问,逼得威海候夫人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凉了。此时日头越发地烈了,可是她没感受到这炎炎骄阳,只觉得整个人如同置身在冷窖一般,寒气直往心里头拱。
“王妃严重了,是臣妾治家不严,这才让这贱婢冒犯了您,待这宴会散了之后,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威海候夫人恭敬地说道。
“这是夫人您的家事,我倒是不便插手。只是这等丫鬟,冲撞主子,信口雌黄,我看郡主如今身子也重了,再任由这等婢子在她身边妖言惑众,只怕对郡主身子有影响,”谢清溪瞧了端敏一方,微微抬起下巴,云淡风轻地说道。
可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端敏郡主越是心中不忿,她正要开口,便听一直没说话的成王妃说道:“这只是小事而已,倒是劳烦恪王府费心了。”
成王妃暗指她多管闲事,谢清溪却突然一改方才的冷淡模样,认真道:“我方才一来,就见郡主抱着肚子说疼,想来是被她这婢女撞的。所以我才这般关心的,毕竟郡主肚子的孩子,未来也得叫我一声叔祖母呢。”
成王妃被她的话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气端敏郡主的不安分,既然怀孕了,就好生养胎,再不济你也看牢相公,女人怀孕的时候是相公最容易变心了的时候。她又狠狠地瞪了扶着端敏郡主的丫鬟,这几个臭丫头,在郡主身边不仅不知道规劝,还挑拨主子四处树敌,真真是该死。
“好了,既然这里的事情说清楚了,我便带着朱砂走了,不过这个小桃是德惠姑母家的婢女,这丫头随随便便就掌掴公主府的婢女,到时候要追究起来,那我也只得实话实说了,”谢清溪临走还不忘朝她们心窝插一刀。
待回去之后,萧氏便问她怎么出去这么久,又问是不是和成王妃有关系。方才威海候夫人和成王妃出去,好些人可都是看着的。
谢清溪不在意地说道:“大概是端敏郡主有事,所以她们才离席的吧。”
待谢清溪回去的时候,陆庭舟一上马车,脸色就很是难看。谢清溪朝他看了一眼,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以前瞧着端敏不过是略不懂事罢了,如今看来却是跋扈了。皇兄家里头的那几个公主都没她跋扈,仗着自己怀孕,把威海候府搅的是天翻地覆。如今居然敢到你头上动土,她是觉得我这个叔叔不好意思跟她计较是吧?”陆庭舟寻常根本不会这般生气。
便是遇着他自个的事情,他都是坦然处之地解决,不管是下绊子也好,永绝后患也好,他一向都挺有风度的。
可这会端敏这是打了谢清溪的脸面。
谢清溪知道他是替自己生气呢,赶紧就说道:“你别为她生气了,那是成王和成王妃没教好她。我不是已经教训回去了,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惹我了。”
她这么一说,陆庭舟面容上的盛怒突然一下消散,只见他又恢复往常那样温和的模样。
只听他温柔说道:“你说的对,她爹娘是没把她教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孩子被谁换了?
虽然谢清溪想说,她真的挺赞成她六哥的话,但是这话听在萧氏耳中,那就是大逆不道中的大逆不道,萧氏恨不能打死这个孽子才好呢。
她指着谢清湛便道:“你也别和去前院了,给我回你自己的院子,等宴席散了,我再找你算账。”
谢清湛大概也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实在是不太好,便笑着朝萧老太太和游氏讨好道:“外祖母、舅母,我说这话也就是觉得,我这侄女如今实在是太玉雪可爱了,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孩,实在是同她刚出生那会跟两个人一样。”
游氏倒也知道谢清湛没恶意,大概只是觉得这孩子真的便好看了。所以她也出声解围道:“妹妹,你也别怪清湛,他就是少年心性,见着咱们宝儿实在可爱,所以才这般说的。”
谢清溪真怕谢清湛被揍,赶紧说:“娘,要不我送六哥哥回院子去,反正前头有你们在呢。我待会再过来。”
谢清溪拉着谢清湛就往前走,不过边走谢清湛还有些不死心地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这大侄女真的跟换个娃一样,她刚生出来的时候,就这么一点,皮肤又皱又红。你再看看她现在,怎么那么白的,而且她的脸肥嘟嘟的。”
谢清湛还念叨个不停呢,谢清溪赶紧说道:“你小时候比她还可爱呢。”
“哄谁呢,你比我还小一刻钟呢,你哪里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谢清湛轻笑着说道。
谢清溪没好意思把真相告诉他,说实话谢清湛小时候便好看那会,谢清溪都惊呆了。就那么个小不点的孩子,一天天的皮肤变白,浑身皮肉都嫩嫩的,滑滑的,就连最好的丝绸都赶不上。
“你说这话不是纯粹找揍嘛,”谢清溪没好气地说道。
谢清湛突地站住,转头看着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哟,王妃娘娘,这是教训草民呢。”
“谢清湛,好好说话,”谢清溪板着脸。
谢清湛立即笑开,便道:“清溪儿,正巧你回来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包管你喜欢。”
谢清溪不记得谢家嫡长孙女满月礼上的盛况,只记得满院子的人差点趴在地上,就为了找谢清湛所说的那只,战无不胜地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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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惠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姐姐,也是正宫嫡后所出,乃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姑母。也正是因为她这身份,如今她俨然是皇家宗室里的辈分最高之人,就连皇帝见着她,都不会让她行礼。
因为她要过八十大寿,那就是京城里头顶顶重要的事情。这个六月事情是真的挺多,皇上这边原本打算替皇子们选妃的,不过正好赶上德惠大长公主的生辰,却是让内务府先准备给长公主的寿礼,再办选妃之事。
好在选妃的事情从年前就开始备起来了,这会临了,反倒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谢清溪是陆家的新媳妇,虽说双朝的时候已经认过亲戚了,但到底也只是瞧个面熟,没有多说话。这会德惠长公主过寿,不仅有皇室宗亲,还有京城这样多的勋贵和官宦人家参加,听说英国公家早已是张灯结彩的,这几日开始搭棚了。
据说要开三天的流水席呢,反正不管怎么样,谢清溪肯定是要到场的。不过好在她也不算孤单单的,到时候永安侯府肯定是受邀要前去的,老太太去不去两说,但舅母和大表嫂肯定都是要去的。
至于谢家到时候肯定也会收到邀请的,许绎心是有郡主头衔的,所以她肯定会到场。
就在她在这想着的时候,陆庭舟就问她了:“德惠姑母生辰,你打算备什么礼物?”
备礼的事情,以前都是齐力在办。今个他略问了一下,没想到齐力竟说,王妃要亲自备礼。德惠长公主也是陆庭舟的亲姑母,这个姑母对谁都严厉,偏偏就是喜欢他。
所以陆庭舟不希望谢清溪有一丝差错,不然到时候德惠姑母若是生气教训人,他也不舍得媳妇被骂。
谢清溪说道:“我让齐力拿了这五年内恪王府的礼单过来,发现汝宁大长公主前几年过七十大寿时候,咱们王府送的礼物。所以我想着既然是德惠大长公主,又是过八十大寿,所以便在这上头再添上四层,你觉得如何?”
汝宁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妹妹,生母是不过是个嫔罢了,比起德惠大长公主来,无论是身份还是在宗室的名望都是不足的。不到先皇就剩下这两个姐妹在世了,在宗室之中也属她们两的辈分最高了。
陆庭舟点头,又说:“你的礼单看备好了?拿来我瞧瞧。”
谢清溪又让朱砂把今个下午,她亲自拟定的礼单拿过来。陆庭舟瞧了一眼上头地字,立即便赞道:“这手字写的好看。”
谢清溪并未学女子所常学的簪花小楷,反而是学的瘦金体。如今这两年她越发喜欢上练字,只觉得站在临窗的书桌前,一支毛笔,一方砚台,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越发地让越人心平气静。
“我给你的写的信,你可有收好,”谢清溪盯着他看问道。
这种话最是要好生回答,所以恪王爷很是认真地点头,一边看礼单一边说道:“那是自然了,日后这可是咱们的传家之宝。”
谢清溪一听就羞地慌,哪有把情书当传家宝的。
陆庭舟看完之后,便立即放心,还道:“想来我方才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岳母倒是真的把你教好了,不过第一次拟礼单,便能这般面面俱到。”
“你也不用一味地说好话哄我,这也是我第一次承办这样的事情,肯定有错漏的,你先帮我看看,毕竟德惠大长公主你最是熟悉了,她有什么忌讳的,你可得好生同我说说,”谢清溪知道陆庭舟这半是安慰自己,半是真心夸赞。
两人便头靠着头,一块商议着事情来了。
待到了大长公主寿辰的时候,谢清溪早早地便起床,又让人去清点了一边要送的礼。陆庭舟还笑话她太过谨慎了呢。
这也算是谢清溪头一回在宗室面前正式亮相,所以自然是紧要地很。待到了德惠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只见整条街道都被车马堵住了,那叫一个喧闹。
老英国公是尚主的,自然是要随着公主住在公主府中。不过老英国公是家中独子,上头有三个姐姐,就他一个儿子,因为当年太宗皇上顾念老英国公家劳苦功高,特将公主府选在了英国公对门,那叫一个近呀。
所以今次不仅德惠大长公主府中大摆宴席,就连英国公府都是张灯结彩的。现任英国公便是德惠大长公主的嫡子,不过听说大长公主的嫡子因生有腿疾,因此并不能继承英国公爵位,如今承爵的这位是嫡次子。
恪王府的马车一过来,这边就开始安排让他们下车。不过因前头实在是堵了不少马车,所以此时他们也只能坐在车内等待。
“外头可真热闹,”谢清溪感慨了一声,这喧闹之声,透着车窗就能进来。
“待会进去更热闹呢,”陆庭舟摸了一下她的下巴,做出轻佻的模样,可偏偏他气质清冷,便是这样轻佻的动作,都丝毫无损与他。
好在管事的知道这马车里头坐着要紧的人物,不敢让他们久候。所以赶紧安排了前头马车离开,又让恪王府的马车往侧门上走。
此时轿子已经等在门口了,谢清溪一下车就上了轿子,而陆庭舟则是被人引着去了前头。这样的大日子,男宾和女眷是要分开坐的。女眷都在公主正院里头贺寿,待人到齐了,女眷去花厅了,家里头的子侄辈再过来给大长公主拜寿。
谢清溪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头郎朗地喊了一声,恪王妃到。
她一踏进门槛,只觉得所有目光都盯着自己看呢,这位恪王妃在京城算不得如何显山漏水的人物,当姑娘的时候甚少出门交际。要说谢家,还数那两位状元郎顶顶惹人注目的。可谁都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姑娘,居然就成了恪王妃。
要知道这些年来,恪王爷就算年纪渐渐大了,可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对恪王妃的位置虎视眈眈的。
“侄媳给姑母请安,祝姑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好孩子,赶紧起来吧,”德惠大长公主虽已八十了,可身子骨硬朗,耳聪目明的,如今一见她便喜笑颜开。
这会谢清溪才起身抬头。
大长公主穿着的是石青色鹤鹿同春的褙子,头上一副东珠头面,那东珠都各个滚圆如小拇指一般大小,手腕上带着的是紫檀木佛珠。她来之前就听陆庭舟说过,大长公主很是笃信佛理,手上有一串紫檀木佛珠,据说是她的父皇也就是太宗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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