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澜紫似是十分害怕她,头缩了缩,看着秋楠,目光带着恳求,而沐风,原本十分期待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然。
秋楠叹了一口气,看向韩思琪说道:“思琪姐,再呆一会也没关系,随她吧。”
韩思琪是唯秋楠马首是瞻,见此哼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虎视眈眈的看着两父女。
沐澜紫见此,不由暗自得意地朝秋楠吐了吐舌头,迟疑着把手伸到她的腹部,瞪着那瘦小却微凸的一点说道:“小宝贝,还好吗,我是姨姨噢。”
秋楠都没有怪她认亲认戚,她可不怕被批厚脸皮,自顾自地就对着她的腹部说着话,这是唯一能接近秋楠的好机会啊。
秋楠看着她的孩子气,唇角微牵,目光扫到站在床尾的沐风,他正艳羡地看着沐澜紫的动作,似是感到秋楠的目光,立即慌乱地收回目光,捏着保温壶的手垂着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如沐澜紫所说,他真的老了许多,比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意气风发,温文尔雅,他此时两鬓斑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似的,眉眼间都添上了淡淡的愁容。
秋楠对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说恨,那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像是民国时的故事,不过是一对鸳鸯因为家世而错过彼此。
若说是因为他,母亲才会早早的死去,可这又何其无辜,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他不知道的一场意外。
若说是因为自己介怀着那身世不愿去承认,连神寒的**这样的身份她都不介怀,私生女又如何呢?
当初她不能接受的,或许真的是因为无法接受秋光明那样好的人,却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吧?常言道,生娘不及养娘大,如神寒所说,只要自己心里认定,秋光明就能是自己的父亲,这一辈子,不管谁是生她的人,都无法改变。
或许因为那一番话,或许带着孩子经历了这许多,秋楠再面对沐风时,却发现自己竟也能如此平静,那过去的执着,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
她此时能对待他们展现出的态度,大概也只是平静,和不反抗罢了。
“我有点饿了。”秋楠淡淡地看着沐风出声,目光落在他的保温壶上。
沐风一愣,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不知如何反应,反而是沐澜紫在呆愣之后立即对他说道:“爸爸,快把你的宝贝爱心汤倒出来,姐姐饿了。”
沐风看了小女儿一眼,看她挤眉弄眼的,终于确定这不是在做梦,顿时把床尾的吃饭台抽起,把保温壶放在上面,又从病房的消毒柜拿出小碗勺子,亲自倒出一碗清汤,递给秋楠:“小心烫。”
秋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搅动着汤水说道:“谢谢。”
听到这一声,沐风的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只差没掉下来,和沐澜紫对视一眼,均露出如释重负的目光。
这一声谢谢,来之不易,却又比任何荣华富贵都要来的珍贵非常,尽管秋楠不曾叫过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叫,但总比逃避反抗好了一千万倍。
世间上最珍贵的,不就是亲情么?
第261章 送她离开
冬日的夜,萧瑟寂寥,冷沉阴寒,天空又下起雪来,大朵大朵的雪花如鹅毛般翻卷着飘下,落在医院的花园和屋顶上,天气,更寒冷了。
已是夜半,雪中的念慈医院一片静默,戒备森严的高级病房走廊,一个穿着黑色呢绒风衣的男人踩着靴子走在走廊上,哒哒的鞋跟落在地板上,在安静的走廊上荡起一阵不小的回音。
站在走廊唯一的一间病房前,他细心地拂落自己身上的雪花,把风衣脱了下来放在走廊的长椅上,感觉身上的冷意去了不少,这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有着橘黄色的灯光,很是温暖,暖气散在病房各处,比起外面寒冷的世界,一如天堂,一如地狱。
男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在沙发上假寐的韩思琪立即惊醒过来,唰地站起身,看向来人,微愣,恭敬地弯身叫道:“寒少。”
“她怎么样?”神寒嗯了一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淡淡地问。
“睡了没多久,今晚的晚餐比平常吃多了点。”韩思琪扫了一眼呼吸均匀的秋楠,低声回答。
神寒挥了挥手,她立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他缓步走到秋楠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抿着唇握着她的手放在脸颊,双眸看着她熟睡的脸,一手抚上那双秀气的眉,直到那里不再皱着,这才收回手,浓眉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许修远推门进来,见此不由嗟叹出声,走到病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胎儿也很正常,你大可以放心。”
“你不知道,我在赶回秋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神寒看着她在灯光下的脸淡淡地出声:“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那种惧怕,比我母亲去世的时候还要怕。我怕我赶不及,我怕我回天乏术,我怕回去见到的是她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惨败。”
他滞了一滞,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害怕的,我最怕的,就是看到她绝望悲恸,看到她恨我的眼神。”
所以,把她送进医院后,他一直不敢正面面对她,生怕看到她眼中的责备和距离,只能趁她熟睡之后来看她。
有人说,一个人的眼睛就是她的灵魂,他真的很害怕,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对他的恨,那无法磨灭的恨。
他害怕,她会恨他,他很清楚,一旦她的眼睛看他蒙上了恨意,那么他,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再走进她的心里、她的灵魂里。
在他们眼中,秋楠或许淡泊冷漠无所谓,或许好说话,他们都不清楚,她骨子里深藏着的决绝和狠辣,会让人从脚趾尖到五脏六腑都感到疼痛,想挠,挠不着。
他如何不怕,他走了这么几年,步步为营,慢慢的去靠近她高筑的心墙,好不容易才爬到那顶端,才要翻过,如何能失足跌下?
这一跌,就是掉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叫他如何不怕?
幸而,老天还是眷恋着他,没有给他关上门的同时又掩上窗,幸而,还留给他一扇光亮,不至于全坠入黑暗。
幸而,他在最后的一刻赶到了,他没有错过。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许修远叹了一声,这一辈子,神寒算是折在了秋楠的手里了。因为得到,所以才害怕失去。
但现实还是摆在眼前,他这么大的动作在众人面前从神景雄手里抢过秋楠,神景雄如何不怒?只怕这回,是要真正的对上了。
所以,他宁愿把人安置在他们医院,也不愿把她放在如狼似虎的神氏私立医院里。
“我不愿意再等,也不想再玩这个游戏,我已经承受不起由她带来的威胁,我没有这种坚强的心。所以,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他说着,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细心地拉好被角,又把她凌乱的发丝拨的整齐,站了起来说道:“等她情绪稳定点,我会秘密送她去新加坡,直到孩子出生。”
“但是,你…”许修远皱了皱眉,分隔两地,很多东西都不能兼顾,要是有些什么事,他也很难马上赶去。
神寒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一片黑暗,忽闪忽亮的灯光在暗夜中闪烁,雪花纷飞。远处屋顶皑皑的白雪,微微折射出些白光,一脸的冷漠说道:“她,会懂的,她也能过得很好。”
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他能狠心,再苦,她亦要承受。
他再也无法经历这样喘不过气的威胁,有些事情,他要速战速决,他,要给她想要的安宁的世界。
“修远,替我好好看着她。”神寒转过身来,一脸的郑重看着许修远,目光带着拜托。
许修远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神寒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由轻叹,抿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承诺,对好友的以命相付的承诺。
神寒又走到秋楠的病床边,朝她的唇吻了下去,一番吸吮之后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等我。”
他起身推门离去,门轻轻阖上的那一刻,秋楠的眉心,在温暖的灯光下,紧紧蹙了起来。
她的眼皮动了动,似是感觉到了谁来了又走,谁带走一丝温暖,谁又留下了一丝想念。
那扇缓缓掩上的房门,一角黑色衣诀消失,那么坚决,似是毫不留恋,却又像带着无限的依恋,分不清,也看不透。
窗外,雪花纷飞,世界一片银装素裹,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花园的一棵被积雪压得半弯的树下,仰头看着高楼上多处灯光的其中一点,眼中带着浓厚的眷恋。
雪花飘下,落在他的发上、他的脸上、他的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在意,静默如一方午夜中没有魂体的雕塑,守护着一方安宁。
宝贝,等我,等着我,等我给你一个,安宁的世界。
宝贝,你和小宝贝,一定要等着我。
他喃喃地出声,收回目光,在孤独的路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在黑色帷幕下离去。小说骑士
第262章 婚期将近
新加坡是个亚热带岛国,由本岛和63个岛屿组成,长年雨水充足,动植物繁衍很是昌盛,温差也很变化不大,尽管也有冬天,但气温基本上都是温暖如夏,所以很多中国人都喜欢移民新加坡,因为它的气候温差不大,环境清幽洁净,还有着花园城市的著称,十分舒适。
时至三月,春暖花开,微风轻拂,明媚的阳光铺陈大地,昨夜的一场春雨将这个本来就洁净的城市更是洗涤得犹为青翠明媚。
一幢两幢的小别墅前,一个穿着孕妇裙的大腹便便的女人正挺着沉重的腰身在花园里缓缓走动,边艰辛地低身拾落着被风雨打下的兰黛花,而不远处,一个穿着黑白衬衣的女子在静默守着。
青翠碧绿的花园里,种了大片的新加坡国花--卓锦。万代兰,此时正值花期,或紫或白或粉的兰花粲然盛放,馥郁芬芳,姹紫嫣红,十分艳丽夺目。
“Miss秋,Good Morning。”一个穿着运动服在别墅前的泊油路慢跑晨运的金发女子看见花园里淡雅出尘的女人,不由放慢了脚步,微笑着对她扬起手打着招呼。
秋楠循声看去,唇边勾勒出一丝恬淡的笑容,看着那金发女子点头回以一笑:“Mandy,Morning。”
等她跑过去,她又看着指尖上捏着的一朵紫色的兰黛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花朵中间的萼柱,雌雄合体,象征幸福的根源花由下面相对的裂片拱扶着,象征着和谐,同甘苦,共荣辱花的唇片后方有一个袋形角,内有甜蜜汁液。
在众多的万代兰中,卓锦堪称兰中新贵,它清丽端庄,脱俗超群,姣美的唇片和五个尊片,唇片四绽,妖娆夺目。
也不知神寒在何时购置这样的一处住所,竟种植了许多的万代兰,搬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冬去春来,她渐渐习惯了这里谦和安宁的环境,独处一隅过着安恬的生活。
陪着她前来的只有丽姨和韩思琪,一人侍候她的生活起居,一个保护安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位置,也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这里的人从不问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何故不见丈夫出现,他们对她表示友好和宽容,理解和微笑。
是的,神寒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这几个月来,他像是遗弃似的着人把她送来这里,而他,连面都不曾露过,也没有半个电话。
她从来不问,也不吵不闹,安静的呆着,和丽姨韩思琪她们一起在异国生活着,逐渐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但饶是如此,她仍然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的身影经常出现在华人日报,出现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他的消息,仍然半点不漏地进入她的耳膜当中。
她知道,他快要大婚了,那个盼了许久的女人--付妍敏,快要达成她的梦想,成为他的妻子,神太太了。
当丽姨怕她胡思乱想而刻意藏起那张报纸时,她仍然在其它渠道看到这条消息,看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勾着他的手臂出现在镜头中,看着他的眼神满脸娇羞和爱慕。
她轻笑出声,此时的付妍敏,会一直笑的如此甜蜜吗?她真的很怀疑。
“小姐,该用早餐了。”丽姨站在屋子门口叫道。
她把手中的兰花丢落在草地上,扶着腰部慢悠悠地向屋内走去,继续着她三点一线的生活。
微风拂过,卷起那朵兰花,落在屋子墙角下的角落,等待它的唯一命运,只有无声地枯萎,一如,某些人。
B市的某个酒店,付妍敏勾着神寒的手臂出现在某个富豪的生日晚宴中,她穿着一袭紫色斜肩晚礼服,脖子和耳朵上是一系列的钻石手势,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两人被一众记者围堵着,当被问及婚期的时候,付妍敏满脸娇羞,一双眼睛透露出浓浓的喜悦,偷偷拿眼睛瞄去身旁的男人。
神寒一贯的邪肆冷厉,对于记者的提问,显得慵懒又毫不在意,只是冷冷地扫他们一眼,不屑去回答,也不愿多透露一句。
付妍敏只好再一次打圆场,笑吟吟的对记者们说道:“正式的日子到时我们神氏的公关部届时会通知媒体,失陪了。”
神寒冷哼一声,自顾自地走进酒店,她只好急匆匆地提裙跟上,看着他渐行渐快的背影,眼中一片落寞。
那个女人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神寒真正的把她藏了起来,不去看,也没有电话,任他们百般打听,也探不出半点消息。
可她从未觉得秋楠的离开和从前有什么不同,神寒依旧是老样子,尽管必要的正式场合,都是她以未婚妻的身份陪伴着出席,可是每次宴会完后,他都独自离开,任她百般提示勾引,他从来都没到过她的公寓逗留过。
她知道,这只是表面的驯服,如果不是注重她,他何必把她藏起来?为的,不就是提防老爷子的怒气吗?
而自从秋楠离开后,媒体都神寒的关注从来没有断过,他依旧是从前那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女人无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曾连续一周出现在7个不同的女人住所,被批他婚前风流成性,也气的老爷子大怒,一度架空他在公司的权利。
哥哥又被提拔了上来,自从失标之后他谨慎了许多,或许因为神寒的反叛而引起老爷子强烈的不满,所以老爷子对哥哥愈发的信任,许多重要的合作案或一些暗箱操作都交由哥哥去处理。
对于这一点,她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同胞大哥在公司得到重任,忧的是神寒再这样下去,不知会被老爷子给流放到什么地方去。
但即管如此,神寒也毫不在意,反而乐得轻松,像个甩手掌柜似的,在公司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只差没把神景雄再气个脑中风。
近期他答应了老爷子提出的结婚日期,这才让他脸色好了点,也逐渐把一些重要的案件交给他,重新施以重任。
可为何,离婚期还有两个多月,她却为何总有些患得患失而又不确定的感觉呢?
似乎总有一些不安的事情再发生,就像那风云变幻一样,随时变天,这,就是婚前综合征吗?小说骑士
第263章 两地相思
阳春三月,春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下,一丝丝,一缕缕,交织成迷蒙密集的朦胧雨幕,夹杂着泌凉的春风袭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寒战。按 Ctrl + D 快速收藏 "请 看 小 说 网"不论那个季节,B市的夜永远引人向往和迷恋,霓虹灯旖旎,熠熠闪烁,在雨幕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聚龙会所,从不对外开放的尊贵包厢里,正一派喜气洋洋,喧闹兴奋,兴致勃勃地说着近几个月来鹰集团赢得相当漂亮的案子。
在这样的喧闹里,唯有一个人突兀地沉默不语,像是个局外人似的,一切与他无关。
陈离目光落在伫立在窗户前如雕塑般静默的神寒,对正在打闹的史提芬和许修远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看着窗外不知名的方向发呆,对他们的打闹似乎浑然不觉,对于那让人兴奋的成绩也全无反应,仿佛早已预料了一样。
几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之色,能让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