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拒绝不要再回避,不要再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齐中天霎地转身。
她真美,微微卷起的短发,简洁的白色羊绒衫,及膝蓬蓬褶裙,如水般清新纯净明澈照人,十分可爱妩媚。
这个女人他想盼了很久,从她还是傻傻的小女孩开始。
她也爱着自己,并且也不在乎自己身体残缺不全,所以,何必退缩呢!
陶悠悠仰起头看他,缓缓地踮起脚尖,轻启嘴唇。
齐中天俯下头。
他们身高相差太多了,这样彼此迁就,也还是亲不上,齐中天猛一下抱起陶悠悠将她按压到墙上。
身体凌空,失重会让人彷徨不安,可陶悠悠没觉得害怕,她只感到铺天盖地的快活。
齐中天一条腿挤进她腿间卡顶着她,他的膝盖石头似刚硬,陶悠悠被他顶痛了,她来不及让他松开,面前一片漆黑,他真高,挡掉了她视线里所有的光亮,他狠狠地抱住她的头,炽热的呼吸挟裹着勃发的欲…念,他的双唇压了下来。
陶悠悠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浮,齐中天吻咬着她柔润的嘴唇,嘴里含混地嘀咕,陶悠悠听不清也没想听,他唤起她前所未有的情感……还有……翻天覆地的官能感觉。
“中天。”她颤抖着哭泣着喃喃喊叫,双手无力地抓挠齐中天的肩膀。
“悠悠……”齐中天低呼。
“中天。”陶悠悠觉得饥渴,不由自主就挺身求…欢。
她无意的,只是出自本能。
这本能像雷电,瞬间将齐中天击垮。
怎么停下来了?陶悠悠茫然地睁眼看,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伤了齐中天的心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乱地解释。
无意中的反应才最真实最尖锐。
齐中天沉沉笑了,将陶悠悠抱下地,柔声道:“悠悠,容我保持一线男人的自尊,可以吗?”
☆、强压抑
?
温柔的月光突然不见,咆哮的雷霆带来天崩地裂,陶悠悠潮红的脸刷地白了。
“我送你回去吧。”齐中天低声说,眼眸如漆黑的深海。
除了应“好”,陶悠悠还能说些什么?
夜很静,脚步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静寂的凌晨寒意凛凛,陶悠悠瑟索了一下环住双臂。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她肩膀上,齐中天轻轻拥住她。
“把我忘了吧,让我们心中都只留住最美的时光。”他说,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
电梯门合上,齐中天回去了,陶悠悠茫然地看着,许久后才转身开门进房。
董家声没在房中。
怎么回事?他不是夜不归宿的人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陶悠悠急忙摸出手机打董家声电话。
董家声手机关机了。
陶悠悠猛然间想起,董家声这天一整天没打过她的电话也没发过信息。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陶悠悠慌了,急忙又打麦柔音手机。
麦柔音今天也没见过董家声。
陶悠悠六神无主。
“他是大人,有自己的应酬交际,不用着急。“麦柔音笑着说,心中也暗暗不解,陶悠悠现在跟董家声住在一起,董家声没理由出去找女人啊。
如果是出去应酬,不可能一整天没打过自己手机,顾不得夜已深,陶悠悠拔打了郭涛的手机。
电话那头没有深夜应有的宁静,背景有女声尖厉地喝骂嘶闹着。
是乔安琪的声音,陶悠悠微怔。
“乔董冠心病突然发作,还在抢救中,我和家声在医院。”郭涛不等陶悠悠发问就说了出来。
“在哪个医院?”陶悠悠有些发抖。
乔斯亮不会是被董家声要拿他妈妈的遗产气病的吧?
“仁济医院。”郭涛说,顿了顿,低声道:“这里很乱,乔太他们几个人揪着家声不放,要不,你别来了。”
很乱更得去了,乔太那边母子仨呢,怎能让董家声一个人孤军作战。
医院的走廊灯光幽暗,白色的墙壁在沉暗的光影下泛着死灰色,乔安琪乔荗山竭嘶底里叫骂着,董家声抱臂靠在墙上的,眉眼疏淡,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陶悠悠再次为他自豪,他才二十二岁,但他的沉稳却是很多人及不上的,他是无可比拟的。
看到陶悠悠到来,董家声瞳仁遽然收缩了一下,推开乔荗山和乔安琪急急迎了过来。
“老师,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陶悠悠微笑着伸手帮董家声正了正有些歪斜的领带,末了,退后一步微笑着打量。
董家声穿着正装,笔挺的黑色西装,浅粉色丝质衬衣,暗红底色交织着鹫尾花图案领带,职业的风采迷人极了。
“老师。”董家声低叫,拉起陶悠悠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手微有颤抖,手心润湿,手术室里生死未明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人,面上再平静,总是牵挂的,陶悠悠没抽回,低声问道:“乔董怎么样?”
“情况不明,进去八个小时了。”董家声说,声音有些苦涩。
进去那么长时间了,凶多吉少,陶悠悠心下戚然。
“骚狐狸精,我爸还没死就急着来分家产了,做梦。”乔安琪看到陶悠悠,想起因她而被董家声掌掴的仇恨,冲过来就想打陶悠悠。
她高扬的手被董家声握住了。
“我想,我的妻子比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更有资格喊一声爸。”他唇角微微下垂,冷冷笑着,鄙夷地望着乔安琪,“乔小姐,改得了姓氏,改不了你血管里流的血,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乔安琪脸涨得通红。
董家声使劲一甩,乔安琪被他狠掼出几步远。
“安琪,过来。”乔太喊道,即便深夜,丈夫生死未卜,她仍然是妆容精,唇彩极艳,像极开得最灿烂的樱花,灯光下光彩流溢。
董家声拉了陶悠悠在另一侧长椅上坐下。
舍不得让她离开了,有她在身边,浮躁和焦灼不翼而飞。
头顶灰蒙蒙的灯光从昏惨惨变成模糊的柔软,橙黄温暖,空气带了亲昵的淡淡馨香。
“晚上吃了吗?我去给你买吃的。”陶悠悠小声说。
“吃了,郭叔叔买了快餐,不用买了。”董家声摇头,轻拢了拢陶悠悠的手,“老师,靠着我休息一会吧。”
需要休息的是他,可他心里眼里只有她。
陶悠悠苦涩地想,齐中天不是玩弄自己,虽然现在还不肯接受自己,可是,自己也无法再和董家声好下去,怎么办呢?
乔斯亮如果死了,血脉相连,即使不愿相认,那也是他的父亲,他肯定很伤心。
如果没死,亲生父亲爱财胜过爱他这个儿子,他也很受打击,自己在这种时候和他划清界线太残忍了。
陶悠悠头疼欲裂,猛然间又想起,匆匆忙忙跑回G市,陶爸的风流韵事还没处理。
夜深了,爸妈已经睡了,明天再打电话回去吧。
这一天太累了,先是急奔青阳,接着又从青阳跑回G市,陶悠悠靠在董家声怀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陶爸陶妈这时还没睡,夫妻两个正和阿美母女抱头痛哭。
阿美今天下午被陶悠悠轰走后,她是真的走投无路身无分文,于是打电话向养女求助。
阿美的养女不是别人,却是姚洁。
姚洁听说养母和男人睡了,什么也没得到,眼下还被人羞辱了一番赶走,又心疼又恼怒,当即奔赴青阳,拖了阿美就去找陶爸讲理。
姚洁本意只是找陶爸要点赔偿。
进正泰前她到处打零工只能养活自己,进正泰后省吃俭用攒了一笔钱,可去年阿美大病动手术全花光了,她想再攒些钱请律师帮阿美和渣养父打离婚官司,还得攒点钱备着母女俩以后过日子,经济拮据的很。
阿美不同意,觉得自己已经很丢人了,而且,她也不敢去惹陶悠悠。
“陶哥的女儿很凶。”
“那个女人有女儿撑腰你就没有啊?”姚洁气得发抖,“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爸不招惹你,你怎么登堂入室?”
“是妈不好,给你丢脸了。”阿美羞愧不已。
“妈,别说了。”姚洁差点就哭了。
她明白阿美做小三其实是太孤独寂寞了,又为了从男人那里占点便宜省点儿嚼用不拖累自己。
姚洁满腔怒火,见到陶爸陶妈后却没发脾气。
“阿姨,我替我妈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破坏你家庭的罪过。”她温和有礼地说话,还朝陶妈弯腰鞠躬。
陶妈心善,上午阿美一阵哭诉她已经消气了,姚洁又这么郑重其事道歉,忙扶了她起来表示不介意。
“其实发生这事,错的最多的是我,都怪我没把我妈接到身边照顾,她一个人太孤独寂寞太苦了才会做错事。”姚洁哽咽。
“哎,事情都发生了,算了。”陶妈叹气,听阿美说过姚洁不是她亲生女儿的,不由得赞道:“虽说不是亲生的,你闺女这么孝顺,也值了。”
“我要是不孝顺我妈,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姚洁忍不住眼眶红了,感怀身世又有意要用阿美的不幸打动陶妈,低低地诉说起来。
阿美长得清秀可人,念书时成绩很好,本来不应命运如此坎坷的,错在她捡了姚洁回去。
那一年阿美十七岁,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从学校回家乡路过榕江竹林时发现一个正在嘶声哭嚎的弃婴,觉得很可怜,就把婴儿抱了回去,想在村子里问一问有没有人家愿意□□。
“我妈清清白白的,可那些人却说我是我妈的私生女,当时我妈上高中,在学校寄宿,有两三个月没回家,那些人说这就是证据……”姚洁一行说一行哭。
这事,阿美没说,她听村子里的人说的。
阿美名声就这么被毁了,她的父母也不让她继续念书了,急匆匆随便把她嫁了人。
阿美可怜姚洁不舍得扔掉,带着个孩子和糟糕的名声,那男人对她朝打暮骂,阿美从没过一天舒心日子。
“我妈曾怀孕,被那个男人打个流产了,身体受伤太重后来再也没怀上孩子,都是因为了我,我妈才生活的这么惨的……”
姚洁这里说着,阿美想起自己二十几年的非人生活,哭得死去活来。
陶妈在听说阿美从榕江竹林里捡的姚洁时整个人傻了,定睛看姚洁,眉眼依稀有一两分自己的样子,身材娇小玲珑,和女儿陶悠悠如出一辙。
“你在哪里捡到你闺女的?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陶妈颤抖着问阿美。
***
陶悠悠昏沉沉睡得死死的,醒来时已回了公寓床上,董家声就躺在她身边。
“老师,醒了,还睡吗?”陶悠悠刚动了动,董家声也醒了。
陶悠悠迷迷糊糊眨眨眼皮,半晌回想起睡前的一切,急急问道:“乔董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董家声轻叹了口气,说:“他坚持不肯把我妈的那一份财产给我,我说请律师法庭上见,他就气得晕了过去,他把钱看的真重,老师,我不想要我妈那份财产了。”
“好,咱不要了。”陶悠悠轻轻点头,问道:“乔太他们都知道你是乔董的儿子了?”
“嗯,他晕倒后,我打了郭叔叔电话,郭叔叔怕他醒不过来了,不敢负隐瞒的责任,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乔太知道董家声的身份了,董家声如果不争家产,赤手空拳无法和乔太对抗,再在正泰呆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老师,我想离开正泰。”董家声也想到了。
“那我呢?”陶悠悠问,要跟他同进退吗?刚当上经理,正泰的待遇那么好,有些舍不得,想到齐中天,更加纠结。
?
☆、不放手
?
董家声很想带着陶悠悠一起走的,但目前他没有那个能力,陶悠悠刚升任经理,刚取得一点成就,让她跟自己走也太自私了。
有齐中天护着她,她在正泰不会有什么意外,董家声想了想说:“老师,你留下吧,等我闯出一番天地了,你再离开正泰,这套公寓他让郭叔叔过户到我名下了,不属于公司的资产不会收回,你安心住着。”
“你要上哪?”陶悠悠有些怅然。
“青阳的发展前景很好,我想回青阳。”
“那学业呢?”
“成人函授只要参加考试就行,我不会放弃自学的。”董家声更紧地搂住陶悠悠,“老师,我们先订婚,可以吗?”
订婚!陶悠悠僵住,缓缓地从董家声怀中退出。
已是午后,落地窗帘也挡不住热烈的阳光,点点金色光芒流淌,浅浅地蔓延在洁净光滑的地板上,每一个跳跃的点都是一处未知数。
但陶悠悠确定,已经知道齐中天不是对自己无情,她无法再和董家声在一起。
深吸了口气,陶悠悠启唇低声说:“董家声,我……”
“老师,你要觉得太急了咱们就暂不订婚。”董家声急急打断她,他揽住她的肩膀,迫切地不容抗拒的将她的脸按贴到自己的胸前。
他的衬衣扣子陷进陶悠悠脸颊,轻微的凉意和微微的刺痛传达着蹦跳颤动的不安。
陶悠悠挣了一下没挣开,董家声环在她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卡得她透不过气来,他轻吻着她的头发,呼吸沉重而急促。
“老师,陪着我走下去好吗?我只有你,我不能没有你。”他低低地喃喃说着,像要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老师,没有你,我也失去活下去的乐趣。”
苦闷的金属撕裂开似的声音,陶悠悠脑海里忽然浮起可怕的一幕,自己决绝地转身离去时,董家声绝望地从高高的楼房上往下跳——水泥路面就砸出深凹的巨洞,他的身体血肉模糊肢离破碎。
陶悠悠身体发抖,最终,划清界线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哆嗦了片刻,只道:“起床别睡了,我肚子饿了。”
吃过饭,董家声去医院了,陶悠悠怔坐着,风很大,窗前玫瑰花盆荡漾起波纹,岁月的侵蚀下,原来灼灼的红色已微微泛曰,往日的灿烂极浅极淡,水过无痕,凌乱的是充斥满红尘俗念的心。
必须在董家声和齐中天两人中选一个,不能再拖下去了。
怎么才能选择齐中天却不伤害董家声呢?她狠不下心不管不顾撇开董家声。
傍晚时分,董家声还没回来,麦柔音来了。
“终于拿到会计证了,不容易,走,我请客,咱们出去吃喝。”麦柔音大声吆喝。
“不去。”陶悠悠很不给脸,恹恹地摆手。
“怎么啦?还在生董家声的气啊?”麦柔音以为董家声昨晚彻夜未归陶悠悠闹心,劝道:“男人有自己的世界,你不能要求董家声跟在学校里一样,眼里除了你没有工作也没有社交。”
不是这么回事,陶悠悠说不出话,犹豫间,被麦柔音拉出门了。
“上哪?我不去水木年华。”陶悠悠正式道。
“不去酒吧,上酒楼吃饭。”麦柔音叹气,侧过身从上往下盯陶悠悠, “悠悠,你怎么这么保守,不会到现在还没把初…夜送出去吧?”
陶悠悠被她的口无遮拦臊得红了脸。
“真没送出去?”麦柔音瞠目,暗暗摇头,男人是饿鬼,她这么端着拿着,难怪董家声要出去打野食。
想到董家声带水木年华那个喊邹苹的女人出场的事,麦柔音如梗在喉,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