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再次陷入沉默。
吃过饭，锦南将言汐扶到她开始洗澡的房间，让她休息一会儿，答应她一会儿陪她散散步，说说话。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言汐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里她回到了他们的过去……
☆、第十五章 梦里梦外
“汐儿，汐儿，你怎么了？快醒醒！我在呢。”言汐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搂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耳边呢喃的声音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努力的让自己睁开眼睛，努力的让自己从梦魇之中挣脱，她知道现在有个人在外界呼喊她，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努力，还是死死被困在梦中。
七年前，她还记得，那段时间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可是那时候他们的家却显得无比的冷清凌乱，甚至可以说是混乱。言汐整个人都蜷缩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她在等，等那个人出现，可是，突然间那个人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的回忆伴随着空气中隐隐约约他的味道证明他曾经出想过。那段时间她就像村上春树笔下的多崎作一样，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好友的告别和不再联系，那种颓然那种恨不得马上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样。后来，她努力让自己振作，她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不够好，总有一天他会回来，那么下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变成那个他爱的样子，变成那个能和他站在一起的女子，于是，她开始拼命，她知道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自己不去想他，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去等他回来，那么才不会觉得遥遥无期。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仍是无果。
后来她静下来想过，其实，他在离开的那段时间也提醒过她，只是，在她看来，她觉得他不会离开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去在意。事实上，他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问过她：“汐儿，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你的生命中你会怎么样！”
那时候她以为那只是他突然的多愁善感，她告诉他：“你不是已经在我的生命中消失过两次了么？”然后她拉着他，笑着说：“可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那时候他沉默，他问她：“我是说真的，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坚定，开口道：“我想我会好好过，找一个比你更优秀的男人，然后彻底忘记你。我知道那需要时间的，可是，你看，没有你在的那些年我带着我们的回忆不是一样的过得很好嘛？”那时候她可以对着他肆无忌惮的笑，肆无忌惮的说他们之间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听到她的回答，他当时只是笑，笑的无比的欣慰。他说：“我的汐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只是点头附和，对着他傻笑。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找遍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他，她以为他是开玩笑躲起来了，于是她等，到下午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她去了他们所有曾经去过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他，打他电话没人接，后来甚至关机，去公司找他，得到的却是他的助理告诉她，他离开了。当时她瘫坐在家门口，她从未想过这次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他还是执意的抛下了她。
之后，她想如果他问她的时候，她没有那么说，她希望他留下来，那么到底会是怎样。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五维空间，她会告诉过去的自己，在那一天，把他留下。
梦中，她又回到过去的那一年，那一年花开两季，那一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想问他：“沿途风景美丽依旧，都说世相迷离，如烟世海之中，当千帆过尽，你是否会为我驻足停留。”
梦中，他们牵手散步夕阳之下，落日黄昏，将两个人的影子紧紧重叠交错在一起。他问她：“汐儿，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
她调皮的对着他笑：“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之于我就像水与鱼。”
夕阳下他揉揉她的头，在她的额头宠溺的一吻，他告诉她：“我的傻汐儿，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可是要是有一天，世俗逼着我们放开彼此，我们是一定要面对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一定要离开我，是吗？”她挣脱他的手，低着头，淡漠的问他。
他明显的一愣，没有说话，再次牵起她的手，告诉她：“汐儿，我只是说如果！”他安慰着她。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她打断他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我们在一起之后会再分开，也不敢去想，我已经真实体会过一次那种分开后的撕心裂肺，那种噬骨的疼。我没有孟小冬的自信，我不认为我在离开梅兰芳之后还能遇见一个杜月笙来疼我。”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她希望他懂。
“你不是孟小冬，我也不是梅兰芳。”
“那么我们为何就会被世俗打败。”
“汐儿，你知道吗，童话都是骗小孩子的。”这一次，他松开她的手，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汐儿，你不能这么无理取闹。”
她听到他的话，愣在那里，原来在梦里他都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梦境翻转，回到如今，她“看到”他牵着林雅静走进教堂，她看到他给林雅静带上戒指，她看到他对林雅静的宠溺，她冲过去，告诉他：“你是我的，锦南你是我的。锦南别离开我。”她伸手去抓，可是那个影子一触就破，而他眼神里的厌恶却是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汐儿，你怎么了，汐儿，醒醒，我在。我知道，我是你的，我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你。”锦南将言汐搂在怀中，言汐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睛里是无比的空洞，随后就是无法遏制的悲伤，她的眼泪已经不再留，也不去挣脱抱着她的人，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她想，原来七年前，梦里梦外的她都让他无从选择，原来梦里梦外的他都不爱她。
“锦南，是你吗？”言汐开口问道，声音里是疲惫与满怀憧憬后的落寞。
锦南松开怀抱，看着言汐，入眼的女子眼神里除了冰冷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是，他确信自己看到的是冰冷，那种眼神让他发自内心的冷。
“汐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他问她，看到她的冷漠，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后是心痛。
床上的女子紧紧地将自己塞在被子里，微凉的秋，她的脸上却是挂着一层薄汗，她淡漠的回答他：“如果是一场噩梦，反而我该庆幸。”说完，坐起来，起床穿鞋。锦南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一声喝令愣在原地。言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已经呈现萎靡之态的外界环境，她想，这会不会就像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已经快走到濒临崩溃的境地，那么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勉强去爱对方。
“锦南，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言汐看着窗外，不曾转过头。
“好。”锦南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他不知道为何一觉醒来她变得如此冷漠，从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就算她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她也只需要他的一个怀抱，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静静的抱着，她就能化解所有。如今，她就像一只孤傲的狼王，将所有人据之身外，然后独自默默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到再见大家之时，她仍是驰骋草原号令天下的狼王。
帮言汐关上门，留下她独自一人，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些年，为何变得如此，是谁给她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一连串的问题困在他的心底，这一次回来之后的她，就像是一个谜团，让人费解。锦南回到书房，站在窗边，他在心里告诉她：“汐儿，我陪你看同一片风景好不好？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太难过。”
半个小时过去，王锦南拿起电话：“喂，星月，帮我查一个人最近几年的资料。”
“好，王董。”
“具体的我一会儿邮件发给你。”
锦南挂断电话，看着远方的天空，“汐儿，既然你不告诉我，那么我就自己查了。”王锦南的眼底闪过一抹忧伤。
时间仿佛被定格，只有远处渐变的天空颜色，还告诉大家这不是一幅画，两个人各自站在窗前都未曾动过。
言汐看着远处渐渐昏黄的天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举步像门外走去。
“锦南，你在哪儿？”言汐站在客厅里叫着，多年前她已经用尽所有寻找他的力气，如今，她只想静静等待，看他听到她的呼唤，是否会来找她。
听到言汐叫他的声音，锦南回过神，掐灭手上的烟头，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看到言汐静静的站在屋子中间，眼神空洞的看着大门口，眼里的希冀好似早就被什么扑灭了一样，只剩下无尽的孤苦。锦南走过去，轻轻地将言汐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告诉她：“汐儿，我在这儿。”
言汐抬头看着锦南，不言不语，良久之后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好似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第十六章 回家
自从和锦南再一次在一起之后，日子再次变得不温不火，唯一改变的就是蓝羽寻与谨诺好似突然间从她的生命之中消失了一般。言汐有时候都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又各归各位，可是时间地点的转换，还有那一声一声甜甜的妈妈却又都让她无比怀念。
她曾经试图想过给羽寻打一个电话，好好说说话，可是又觉得能说什么，是感谢他那段时间的照顾，还是说她永远不会爱上他，他永远也等不到她，他永远取代不了她的锦南，还是她永远无法变成他心心念念的瑞儿。每一个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深深地伤痕，那既然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了，就像突然的遇见一样，就不要去想了，可是至始至终她还是亏欠了他，她欠他一个好好的告别。
“喂，哥，怎么了？”言汐接起电话问道。
“我说死言汐，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啥啊？到底有没有将你的舅舅他们放在眼里啊。你可是答应我了的，这一晃都半个月了。”司徒宇珩在电话另一端咆哮。
言汐坐在办公桌旁边，用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还未开口，司徒接着咆哮道：“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啊，一点反应都没有。”忽然又降低声音的分贝道：“喂，我说汐儿你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很好的，好了，我知道了，明天不是周六日嘛，待会儿我下班你过来接我，如果你有时间，你先去我家里帮着把东西收拾一下，带点我要用的东西，我想在家里好好陪陪舅舅他们。”
“你不会又想逃避什么吧？”司徒听到言汐的话，试图问了一句。
“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啰嗦，你到底要不要我回去。”言汐也懒得在和司徒废话，对于她这个哥哥的软肋她到底还是了解的。
“好吧，大小姐，我现在就去，下班的时候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嗯嗯，好的。”
言汐挂断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想，对于爱情，她总是太过于感性，所有的理性在她面对她的感情问题时都变得脆弱不堪。特别是一遇到关于锦南的问题，那么她就变得像个是初恋的不经世事的姑娘，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经过大脑，变得毫无章程。
自从回来以后她总是在空闲时间发呆，总是回想以前的事，而这几天关于他的事居然让她忘了她和哥哥之间的约定。“自己还真是个自私的混蛋啊！”言汐在心里狠狠地嘲弄自己。
说起那个家，言汐想这是自己除了父母家以外，自己觉得最温馨的地方吧。小时候，父母工作的时候自己就总是被舅舅舅妈接到家里，和外公外婆待在一起，那时候哥哥总是欺负她，可是，不管有什么好的东西却又总是先让给她，在家里做错事也总是哥哥帮忙受挫挨骂，而也就在那时候第一次遇到了锦南，后来才有锦南牵她手，保护她，直到第一次他们分别。
临近下班的点，言汐收拾好办公桌，揣磨着估计司徒也快到了，和师兄顺利的交班后便离开了。
司徒依旧一副酷酷的样子倚靠着车门，抬头望着天，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言汐悄悄走到司徒面前，使劲一拍司徒的肩膀：“喂，司徒，没事站在医院门口勾引谁呢？来接我也不用穿的像个骚包吧！”
司徒并没有像言汐那样大吃一惊，而是缓缓低下头，看了看比他矮一个头得言汐，然后又看看自己，和往常一样，简单的长袖T恤加牛仔裤，由于最近已是初秋，加了一个印花的外套而已，司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牵起言汐的手将她放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如往常的为她扣好安全带，还不忘说道：“我早就看到你来了，下次别拍我，疼。还有啊你哥我这是遗传的基因好，随便穿都帅，所以你才觉得我骚包。”
言汐不屑的看了一眼司徒，其实她的内心里还是承认的，这个哥哥确实长得妖孽。
司徒一边开车一边还不忘和言汐调侃：“汐儿，东西给你收拾好了，待会儿回家，你去看看你舅妈舅舅，东西我会给你拿到原来的房间收拾好的。”司徒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没帮你带什么，你走了这几年，每年你亲爱的舅舅和舅妈都会帮你准备各个季度的衣服，有你平时的风格，还有一些你舅舅、舅妈觉得你穿上肯定好看的，害怕突然你一回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哎~反正，和你比起来，我觉得我是抽水马桶堵住了喷出来的。”言汐知道，哥哥之所以这么说，是让她不觉得太过于内疚，当初她在他离开之后，除了每年的除夕以外，从来不和家里人联系，不是她冷血，不是她不想她们，只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过得不好，不想让他们为了她而担心。
“哥，当年我突然‘销声匿迹’舅舅他们一定很难过吧！”言汐开口问道。
“天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可是不是如今你都好好的又回到了我们身边么，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知道你是平平安安的，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司徒懒懒的回答道：“不过你千万不要太自责，一切不都是已经过了么。”
言汐低下头不在言语，看着外边的风景不停的从眼前掠过，她想，如果可以，如果时间也能像这样倒回到七年前，她一定不要任性妄为，为了她爱的人，而伤害了那么多爱她的人，可是，她原本以为她从此会孤苦一人的时候，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一直在她身边，未曾远离。
言汐忽然声音哽咽的对司徒说：“哥，你知道吗，我之所以选择学习脑外科，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以前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多么少不经事。爷爷在我小学那年脑癌离开了人世，那时候的自己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医生，可是我自私离开的那几年，姥爷因为我突然地失踪脑溢血病故，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每次在手术台上，我都在想，我如果不尽全力的去挽回生死边缘的他们，爷爷和姥爷估计也会责怪我吧！后来，我也曾经想过早点回来，我也想见你们，可是到头来，我甚至害怕听到你们的声音，我始终解不开自己的那个心结，它缠缠绕绕，一直盘踞在我的心里，我害怕你们责怪我，我害怕你们恨我，所以，这几年的逃避，不全是因为锦南，更多的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那一关，至于后来，为什么我又回到了这里，也许是因为我想解开那个结吧！”言汐试图用手去擦断了线的眼泪。
司徒将车停在路边，轻轻的搂过言汐：“汐儿，对不起，让你在外边受了这么多苦。现在你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都会有失去最爱的人的那天，爷爷他们虽然不在了，可是你还在啊！我们从来没有怨过你，你知道吗，这么多年，爸爸总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