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华灯初上,街上人并不很多,大概是因为最近各种诡异的事故而不敢出门了吧。
街对面传来一阵轻灵飘渺的音乐声,是个男子温淳浓厚的歌声。
“我们之间,相隔了千山万水,我们之间,阻挡了万载千年。光阴重叠了剪影,时间温柔了岁月。隧道彼端,我心不变……”
这歌词似乎有些耳熟呢。白雅突然想起那天在蒲公英酒吧里尹仕桓唱的那首歌。好像是同一首呢。
白雅向街道对面望去,这才看见学校对面似乎开了家新的CD店。那家店装饰得很简单,却也很时尚,黑白的招牌上龙飞凤舞地写了“流年”这两个字。
流年么。
这么时尚的装修,却用了个这么个古朴又有点伤感的名字。
仿佛是有着股魔力般,白雅的脚情不自禁地迈开了步子,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那家店外面了。
轻轻推开门,里面挂着的银色风铃便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柜台后站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男生背对着白雅正在清理后面架子上的CD,听到声音头也没回便说道:“客人对不起,我们今天打烊了。”
白雅“哦”了一声,却没走,站在那里问道:“外面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和这家店的名字一样,叫做‘流年’,是我的一个朋友写的——”那男生说着转过身来,看到白雅的瞬间却猛地愣了一下。“是你?”
“你认识我?”白雅仔细打量着这男生,总觉得有点面熟。
他微长的卷发垂在两肩,狭长的眼眸媚得有些妖异。很漂亮的一张脸,但是却苍白得有些病态。
白雅突然想起来,在试图偷偷溜去看韩雨婷又遭遇尹仕桓的那个晚上,自己和这个男生在车棚里见过一面。当时月色皎洁,他的眼眸比现在在荧光灯下显得更加妖娆。
她笑笑,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们确实见过面呢!在学校里,对不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少年的面颊上顿时飞上两片红云,闪避着她的目光,说道:“是。我也没想到……你也记得我。”
白雅的目光在小小的店里四处乱转,发现这些CD都很稀奇,尽是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歌手的专辑。
随手从一个纸盒里抽出一张来,她的心却仿佛被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张专辑的封面上,是个抱着吉他的英俊男子。小麦色的肌肤,略显凌乱的短发,以及一双柳叶形的内双眼,看上去是无比的熟悉,但是他没有带那副金丝眼镜,也没有穿制服。那开到胸口的黑色的衬衫以及纯黑的漆皮长裤给他平添了许多狂野气息,脖子里的金链子显得有点俗,但是映衬着他却只剩了玩世不恭的轻狂。
专辑的名字,叫流年。
白雅睁大眼睛瞪着那张封面照,结结巴巴到:“这,这这这,这跟我老师长得好像!”
少年凑过来,神色不易察觉地略微一紧,随即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说贾汀之么?他是在我家乡小有名气的歌手哦,后来为了别的工作退出乐坛了。对了,听说他可是个科学怪人呢。”
白雅鄙视地看着那张俊脸,越看越觉得火大。怪不得那么吊儿郎当,原来以前是干这行的。
突然间想起什么,她说:“所以说,流年这首歌就是他写的喽?那么,你刚刚说的那个朋友,也是他了?你们两个认识哦?”
少年突然显得有点慌,说:“额,算是,但不是很近的那种朋友……”
“我听一个同学唱过这首歌呢,他也说这是他一个朋友写的。”白雅想起尹仕桓在酒吧唱的歌,不禁笑了。“原来你们说的那个朋友,指的都是这个混蛋啊。”
“你说的那个同学是尹仕桓吧?”
白雅惊奇地望着他。“你和尹仕桓认识么?”
他笑笑,说:“只能说是我认识他,但是他并不认识我。这张CD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白雅惊喜地连连道谢,正要再多说什么,少年却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外,说:“你走吧,已经太晚了,我必须打烊了。”说着,连推带搡地把白雅赶了出去,最后还神秘兮兮地补充道:“今天的事情暂时不要跟别人讲,好么?”
“为什么?”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我想低调地做生意,成全我吧。”
说罢,他在白雅面前“咣”得一声关上了大门,随即白雅便看到里面的灯灭了。
这家伙,还真是急着下班呢。
白雅正想着,便看见街对面校门口神色慌张四处张望的老爸,于是急忙跑了过去。
看到她平安无事,白如山总算松了口气,一脸不爽地说:“你跑哪儿去了?给你们宿管老师打电话说你没回去,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
白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讪笑道:“就散散步,天天憋在学校里,闷死了。”
老爸狠狠地戳她的额头,戳出个红印子来。“你还说,化学59分是啥意思?你解释解释?”
白雅东张西望只顾装傻。“啥59分?你说啥?听不懂哈……”
白如山敲她的头,说:“你还给我装?你再装!”他揪起她耳朵使劲拉。
白雅挣扎不过,一连声地惨叫求饶。
白如山看着女儿在路灯下更显得莹白透明的小脸,不由得一时间一阵怔忡。这还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呢。真希望她一直保持这样,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那该有多好。就算所有的功课都挂科,又有什么关系?
看见老爸忽然间显得有点黯淡的神色,好奇地眨眨眼,说道:“你没事吧?为什么突然间那个表情?”
白如山回过神来,急忙调整好情绪,强笑道:“快回宿舍吧,我是发愁你这点分数考不上大学。再敢给我不及格试试看,我非把你送到第三世界去不可。”
白雅缩了缩脖子,飞也似地逃进校门里去了。白如山看着小鹿似的背影,心中缓缓地涌起了无限温存。在这个时空,这个女儿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自从妻子过世后最珍爱的宝贝。他可以付出一切来保护她,就算宇宙毁灭,也在所不惜。
第十一章。 CD店的少女
白雅一回宿舍就把那张CD拿出来放,宿舍里的接个同学一听,都说那人的歌声如同天籁,纷纷向白雅打听CD的来历。
白雅早就把那少年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把之前在CD店里的奇遇一字不落地全盘托出,并拿出那专辑的封面给她们看,立即引来一阵不约而同的惊呼。
她们都没想到,平时那个喜欢摆酷又不负责任的化学老师,竟然曾经是个摇滚歌星。
于是,自然而然的,这条绯闻第二天便成为了学校里的当红话题。
贾汀之的形象瞬间升级成为了才气横溢的情歌王子。
上午最后一节化学课后,传闻的男主角叫住了和刘背背一起走向食堂的白雅。看到贾汀之,刘背背冲白雅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脚底抹油率先溜了。
白雅冲贾汀之笑笑,心想自己告诉大家他会唱歌的这种事应该不会惹到他吧?正要说话,贾汀之却已经一步逼上前来,钳住了她手腕。
“老师!?”白雅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贾汀之森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令她顿时闭了嘴。他依旧一言不发,拖着她径直向前走去。
午餐时间,走廊里人不多。来到水房,贾汀之向里面看了看,确定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才拖着白雅走了进去,顺手用力关上了门。
白雅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
贾汀之低头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间显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喷在了对方脸上。但是同心中小鹿乱撞的白雅不同,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尴尬的姿势,反而表情严肃得吓人,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这件事情,你是听谁说的?”他问,声音冷冽如冰。
白雅吓一跳,愕然道:“什什什么事?”
贾汀之无奈地叹口气,这个蠢女人!真是傻得够呛!“唱歌的事情!”他低低地吼道,“是谁告诉你的??”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把白雅的魂吓飞了一半,哪有功夫多想,连忙将昨晚CD店和店里的少年全盘托出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贾汀之仍然没有放过她的样子。
“额,白白的脸,卷卷的头发,高高的,挺好看……”
贾汀之更加无奈了。这算是什么形容?白脸卷发高个子的男生满大街都是!
“算了,不用多讲。”他不耐烦了,瓮声瓮气地道:“直接领我去那家店,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说罢,他拖着白雅的手走出了水房。
刚一出去,他们就在走廊里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尹仕桓。看到一脸烦躁的贾汀之,尹仕桓愣了愣,脸上没有了以往那一贯和煦如同春风的微笑。“老师,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贾汀之脚步不停,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冷冰冰地丢下句话:“不需要。你老老实实地呆着,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够了。”
“老师,他很有可能是上次那家伙!”尹仕桓在他们身后叫道。
贾汀之没有回头。
听不懂这两人打的机锋,白雅回头看了尹仕桓一眼,却正撞上他有些担忧的眼神。认识他以来,她还从未见到过他这么凝重而焦虑的神情。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白雅被贾汀之拖出了学校。一出校门,白雅就指着对面小小的店铺说道:“就是那里就是那里!他们卖的都是些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的歌手的专辑。”
贾汀之看见了名为“流年”的招牌,眉头微微一皱,大步向前走去,白雅急忙跟上。
猛地推开店门,却没见昨天的男生,取而代之的是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漂亮女生。她看见贾汀之和白雅,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眼睛亮晶晶的。
白雅报以一笑,贾汀之却一张扑克脸,随手从身旁的架子上抽出一张专辑。
是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再放眼望去,满眼看见的都是时下流行的歌手,如同周杰伦,蔡依林,SHE,一应俱全。
贾汀之回眸盯了白雅一眼,是那种他惯有的刺穿一切的探究眼神。
白雅却在怔怔地发愣。怎么可能会这样,昨天晚上来的时候这里摆的还都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名不经传的歌手的专辑,怎么今天架子上的货就全都换了?
看到她这副傻呆呆的表情,贾汀之觉得她应该没有说谎。
“好神奇……”白雅喃喃道,转向那扎着羊角辫的女生问道:“那个人呢?”
女生挑了挑漂亮的眉毛,眨巴着眼睛问道:“哪个人?”
白雅说:“就是昨晚的男生啊!”
女生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们店的打工仔多了去了,你说的什么人我不知道哈。”说着,她瞟了一眼伫立在一旁的贾汀之,眉开眼笑:“大哥哥,你买张CD好不好嘛?我们这里很全的哟。”她走过来凑到贾汀之身边看了看他手里的专辑,带来一股女孩子特有的草莓味的香气。“大哥哥,你喜欢孙燕姿喔?我也好喜欢她!要不要我帮你推荐?”
白雅浑身冷战。大哥哥?这叫得还真是亲热!
贾汀之转过脸冲她客气地笑笑,声音温淳浓厚:“好。”
额滴神呐,这家伙居然说好?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女生眉开眼笑,立刻拉着他到一个架子前,叽叽喳喳地开始推荐孙燕姿的各种专辑。贾汀之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打量着那少女,唇角微微泛着一丝笑意。白雅就像个透明人那样被晾在一旁,眼睁睁地望着他们。
直到午休时间差不多结束了,贾汀之这才买下了孙燕姿的那张专辑,和白雅一同离开了。临走前,少女还在他们身后甜甜地笑着,挥手道:“大哥哥,我叫优璇,夏优璇!要经常来找我玩哦!”
贾汀之回给她一个温淡写意的眼神,这才走了。
白雅跟在他身后,一路死死地盯着他。好嘛,没想到这家伙在学校里装得像个正人君子每天板着张扑克脸的混蛋,出了校门一看见美女就骨头酥了一半!
谁知贾汀之也不回头,淡淡道:“看什么呢?”
白雅急忙移开目光,心里又暗暗骂了句,混蛋,大混蛋!
贾汀之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胸口。俯视着她,他神色不善。
白雅急忙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我没撒谎!昨天真有那么个男生,而且他们店里摆的也不是今天这些专辑!”
贾汀之唇角泛起一丝戏谑的微笑。“。你这故事编得也太离谱了,是幻想症过度了么?我真是蠢,居然信你。还有,你昨天偷偷出校门违反校规,罚你这个月扫厕所和操场。”冷嘲热讽地说完,他丢下她,自顾自地走了。
白雅愣在原地讷讷地望着他,回过神来时他早已走远了。这家伙简直欺人太甚!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因为昨天的情景跟今天确实完全不一样啊!
CD店里,夏优璇正整理着架子上的CD,后面的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身材纤长的男生露出脸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外面。他肌肤如雪,纤眉秀目,如同女生般妩媚。
夏优璇瞥了他一眼,道:“出来吧,都走了。”
男生这才走了出来。
夏优璇道:“你说,贾汀之猜到我们的身份了么?”
“十有八九吧。。。。。。”男生说道,脸色有些不然。
“嗯,这也算是给他们下了个战书吧。”夏优璇望着他略略有些泛红的面颊,大奇,凑上去道:“乔克斯,你不会真喜欢那女的吧?哇呀呀,我们乔克斯小弟弟也有梦中情人了,稀奇,真稀奇!”
男生红了脸,别扭着转过头去。
夏优璇抿嘴一笑,望着小店的门,说道:“害臊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嘛,多跟我学学啊。贾汀之真的好帅哦,今天见到真人,还真是比海报上要帅,如果没有跑去做警察,也许。。。。。。〃她话说到一半,托着下巴略一沉思,忽然扑到男生身上,激动道:“这样吧,我们要是帮大哥打赢了这场仗,白雅归你,贾汀之归我,怎么样?”
男生别过脸去躲着她目光,嘟囔道:“别胡说八道,什么跟什么。”
夏优璇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不对哦,这不可能的事情。你们是两个时空的人,不可能在一起的。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怪物嘛,你敢要她?”
乔克斯烦躁地揉着头顶的卷发,也不再理会她,径直回到后面办公室里去了。
第十二章。 晚霞如痴
放学后,化学教研室。
尹仕桓试探地推开了门,只看见贾汀之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正打着什么字,其他的老师全走光了。
听到门被拉动的响声,贾汀之也不回头,依旧盯着电脑,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仕桓,有什么事么。”
尹仕桓微微一愣,走过来在他身侧站定,缓缓道:“前辈,CD店里,发生什么事了?”
贾汀之抬眸看了他一眼,倚在椅子里,端起瓷杯慵懒地抿了口茶,冷笑道:“应该是‘麒麟’的人没错。”
尹仕桓愕然睁大了眼睛。“那他们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贾汀之点头。“他这是在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告诉我们就算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也一样抓不到人。他们同时也在说,如果他们想绑架白雅,是随时的事情。”
尹仕桓不禁握紧了拳头。
贾汀之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我们做警察的,干的就是剿匪的活,不用怕。”
“那白雅呢?他们会不会对白雅动手?”
贾汀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