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我跳不了。你受得了吗?那只歪过的脚?”
“那我再上去想别的办法。”他纵身一跃上了墙。我的身子突然向前倾去。小巍拉着我的手,也被我带着眼看一同跌下墙去。我脚下用力把住墙头,扭转膝盖脚踝,终于又重新找到了平衡,稳稳立在了墙上……
这是下个梦。
我讲给小巍听的时候,我知道我是把我所受的折磨传给了他。他一副苦脸地说:“我可真佩服你了。你可真能做梦。”
不可遏止地爱上了这张脸
对爱情的失望,对于把爱情看做生命全部意义的人而言,生存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我品尝到了作为一个行尸走肉的滋味。
然而我依然可以隔着门听到小巍的脚步声。而且当我确认后依然急匆匆地奔过去去开门。
我拉住里门把手“呼”地一下向里拉开里门的时候,钥匙已经准确地插进外门的锁孔里,爽脆地拧开了。外门被小巍向外拉开一道30厘米的缝。他利落地拔出钥匙,却不立刻进来,只把头从缝隙里探进来。
当他把头从缝隙里探进来的时候,我立刻不可遏止地爱上了这张脸。
小巍洗完澡,抱着自己浑身的水滴和鸡皮疙瘩快步进来。
“忘拿毛巾了。”
“喊一声,就给你送去了。我正急着要上厕所,正好给你带去。”
我这样说是说。可轮到是我,我也不会喊那一声。
在厕所,我总感觉到与热水器相接的自来水管所在的那个墙角又一个吊死鬼挂在那里,从自来水龙头处垂下一袭长长的黑衣。总在夜里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吓我。
在从前祖屋的水井边,夜晚上厕所或冲凉也常常能够感觉到一个玄裳的凄艳美女神情幽怨地徘徊在冷冰冰的水井附近,等我出现,好站在那里幽幽地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睛,盯着我,一直到我惊慌地进去关上门为止。
曾跟小巍说过,让他陪着我。我倒没有说出具体原因。
“我害怕。你陪我去上下厕所呗。”
“怕什么呀。自己去。”
于是乍着胆子独自跟月跟水跟神情凄艳的绝色美女相对。就像现在。不同的是那时那美女是艳羡我嫉妒我跟小巍每次性生活都可以得到高潮。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这样认为。女人总是好吃醋或是嫉妒的。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艳羡或嫉妒的了。
夜里上厕所,我的目光总是竭力回避那个角落,只压低了头解手。可眼睛的余光还是会察觉到那压抑的狭长阴影。好在今天下午下了雪。我上完了厕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而是稍作停留,用目光特地巡视厕所的四周得到一个新的结论:下雪的时候或者存心想找她的时候是察觉不到她的影子的。
尽管如此,下了厕所的台阶,我还是有些慌乱。就觉着有股阴风打着旋从脚下倏地钻到空中么空着的屋子里去了,就像一条蛇一样的敏捷。“咔哧”——我的皮肤挂到了一摞凌乱的杂志和报纸上。我甩掉脱鞋,换上另一双拖鞋,进了卧室。
我上了床,旋转台灯的开关。黑暗中小巍平躺着。我刚擦过的手冰凉潮湿碰到小巍的腹部。这样会拔到他。想到小巍曾经说过睾丸是喜凉的。就像握暖手炉那样把它握住。握着它的感觉温软舒服。我试图把它全部握在自己手里。可是我的手不够大,不能全部握住它。它就总是像异型三液体那样东流西淌的。当暖过来的手迅速上行直抵腹部的时候,明显在中途遇到过阻碍。就像练习驾驶时所设的杆子,光滑而柔韧地直立在那里,倘有技术拙劣的初学者碰倒了也只是歪扭一下“扑棱”又直竖在那里了。
小巍不动声色。我知道他在等我,等我像个勇敢的骑士那样驾着他。可我不想当骑士。
我搂着他的肚子,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就像两只猫。10分钟之后小巍把我抱到了他上面,把他坚硬的东西放了进去。我赖寂寂地伏在他上,任他操纵着。脸枕在他宽厚的肩上,可以感觉到下颌硬硬的胡子茬。
他的手臂和大腿都湿漉漉的了。我没有生出丝毫的恻隐之心。他于是把我翻放着,一个人在上面忙到身体不胜颤抖倒伏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重量和做功,冷冷的,静静的,两手空空的搁置在床上。
去过洗手间,他抱着我睡。我的胳膊从他腰际绕过去的时候,触到他的手。侧卧而把一只手压在后面,那是一种比基督受难还不舒服的姿势。这只手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旋即又放松了。我有多久没有摸到这双手了呢?温度尚在,只是表皮又硬又薄又滑,几乎感觉不到纹理的存在。掌心附近靠近虎口处还有一个薏米大的小硬疙瘩。这是我曾经多么喜欢的手哪!可它像我的对小巍的爱一样的病弱了,而且好像无药可救。
我在黑暗中绝望地无声哭泣。小巍好像感到了我呼吸频率的不匀齐,用胡子蹭我的脸,嘴唇吻我的眼睛。我转了个身。背对向他。小巍搂着我,把手放在我的小腹。我以这样的姿态入睡了。
梦中,我们我们驾车旅游来着。吃住都在车上。面包车上很热闹。 在窗玻璃内侧支起的简易餐桌上摆放着吃剩下的开着一半盖的铁皮罐头,里面粉红的肉表面有些风干曾深红色,棱角及凸处红色更深,撕开口子吃了几口的塑料袋装小菜,巧克力的包装袋,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罐,啃的鸡爪骨头……
敞开着的窗边,金属杆上挂着脱下来的衣服。从车座的铺上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车玻璃窗外有几个包着头巾面色黑红的妇女淳朴的脸。她们正往车里觑着,目光透露出她们的好奇和好心——看看生人,长什么样,来干什么,需不需要她们帮助。
碰上我惺忪的睡眼,她们便一齐都闪了。往晾晒着渔网的大海那边快步走去。
“你想玩什么?击剑?滑雪?还是游泳?”小巍问我。
“我想玩击剑。”我约略想了想说。
“我看滑雪倒很适合你。”
“你总是小觑我。”
“击剑确实不适合你玩。没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飞溅的雪花吗?”
活动之后我就跟着开研讨会的活动的人一同站排等候在顶棚由玻璃与金属制成三处与室外相通的餐厅里领午餐。参加活动的人很多,几路纵队七扭八歪都很长,迤逦排到海滩上。有的转过身跟后面的人聊天,有的两人并说着话儿,有的独自安静地等待,一步步往前认认真真地挪着,时不时偏过头去,看前面的排还剩下多长。有的则轻轻地倒换着脚,现出很急很不耐烦的样子。有的转过身向大海望去。海边还有留恋阳光躺在海滩上彩伞下的懒懒散散不闻世事的人们。
我百无聊赖地排了一会队,就回去了。我从来都没有耐心排太长的队,我经常会排着排着就半途而废了。除了那次在中国银行排队买奥运会的足球票。我排了一整天,几乎不上厕所,也不喝水。我记得我拍到六百名,当时为了防止插队还给每个初到的人登记注册编号来着。
我回到住处。小巍正在和一个女孩子坐在小长方木桌的同一侧共进晚餐。女孩子很漂亮,不透明但很干净的肤色,下颌削削,黑发飘逸,很有味道的休闲装现出袅娜的腰身。从桌子的侧面看到桌子下面可以看到女孩子双膝向小巍的方向斜着靠拢,几乎可以贴到小巍的裤子,大腿*光滑如缎,及小腿的靴子,也很有味道。
我冷冰冰地在他们对面坐下,看着小巍,打量着女孩子。女孩子似乎对我的到来骤然有些拘谨,收敛了笑容,低了头。小巍看到我,目光像从前一样兴高采烈、含情脉脉。也许这是刚刚看着那女孩子的目光,遇到我改换嫌麻烦索性就不改换了;或者他根本就没看见我,只是在端酒杯的瞬间目光恰巧碰到我的目光而已。
小巍光明磊落的恬不知耻或故作不知的难得糊涂反倒让我无所适从。我只能像一尊佛像,事不关己似的坐在他们面前,满脸的淡泊宁静。
小巍喝干了一杯酒,吃了碟子里干果仁,依然把头偏转向女孩子一边,跟她眉飞色舞地谈笑着,酒酣处还不时地楼过女孩子的头“咋咋”有声地唆女孩子的嘴唇。
我不露声色地坐着,恭淑端惠静怀和仁庄慈懿敦。当我地胸口憋闷得行将爆炸地时候,我霍地站起来。他们同时吃惊地看着我。
“你们慢用。我还有点事。很抱歉。先走了。”
我勉强维持着礼貌看也不看他们疾步走向沙滩,唯恐走慢了我的胸部炸开,血管心肺的碎片飞溅沙滩。
沙让我走一步陷一步。漫步还可以。疾走就很艰难。走的样子也一定很怪。
前面不远有一处饮品出售点,大伞下横七竖八地放着些椅子,只有少数的椅子上坐着些人在那里放浪着形骸。我尽量坐在远离人的椅子上。身体像饥饿已久那样没有丝毫力气。我努力抑制着手的颤抖掏出手机急忙拨号。我必须给自己找一个疏通口,我想向谁倾诉,我想倾诉我所遭到的冷遇和委屈。
可我向谁倾诉呢?这些年我重色轻友,远离所有的亲戚同学同事朋友,而现在我居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
我想起来一些电话号码。不管是谁了。我开始用抖动的手指按键。
按了8个数字之后,屏上只显示出前4个数字。
我重新拨后面的4个数字,屏上依然只有那前4个数字。
仓促间换了几个号码都是如此。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自杀者自杀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恍然顿悟,他们都死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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