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对上锦歌视线,面上一红,忙解释道:
“奴婢是小主的贴身侍女,又是相爷身旁的人,小主……小主不会信不过奴婢吧……”
锦歌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道:
“你多虑了,我只是在想,洪侍卫为何不干脆将你一道**?”
洪侍卫闻言一愣,抬头看向锦歌,面色有些尴尬的答道:
“属……属下原也打算……只是……只是小主身旁缺不得照应的人,况且……初雪姑娘若以为楼小主叫房梁砸晕了,只怕……只怕要生出不少事来……”
锦歌眸光深深的看着面前笨嘴拙舌的男人,一时有些发笑,自接手了这四名暗卫,她只怕与他们说过的话都不会超过三句。
这些暗卫平日里与谁都寡言少语,即使说话都是面无表情的的,哪里能见到眼下这般几近口吃的场景。
锦歌嘴角隐住笑意,转过有些薄怒道:
“洪侍卫这是在怪我的丫头不够伶俐,图惹是非了?”
初雪一听锦歌这话,当下也有些冷了面色,怒气冲冲的盯着洪侍卫看去。
要说这些侍卫平日里杀杀人那倒是一个顶十个用,这若是与女子叫起真儿来,那只能十个顶一个用。
洪侍卫眼下显然并无帮手,一看瞥见两个小女子一脸愤恨的盯着自己,不由的头皮都麻了。
“这……属下不敢,属下不是……”
“不是什么!你明明就是说我爱生是非!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当初想过要对我也下手了?你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本姑娘不如你,好欺负不成!”
初雪是个直性子,一听他这面色为难的解释,更像是在掩饰什么,当下就不乐意了。
若不是估计眼下锦歌安危,只怕早就上去与他动手了。
洪侍卫那也算是身经百战的杀手了,当下一接到初雪寒气森森的眼神,不禁警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等他察觉到方才动作时,连自己都呆住了。
他……怕她作甚?
锦歌眸中一丝了然一闪而过,那二人正对视着,毫无察觉。
“好了,我乏了,你且退下吧。初雪为我备些吃的来,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啊!”
锦歌稍稍舒展了一会儿身子,感觉身体仿佛并没有哪里不适的样子,一时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何受的伤,竟然能昏迷一个月去。
言毕,这二人却都不曾动作,目光直直的朝自己射来。
锦歌微愣。
“小……小主,赶什么路啊?咱们……咱们已经在洛候军营了……”
什么!?
她已经到达陵安了?
第23章 初雪回京
锦歌一面小口喝着鸡汤,一面听初雪将这一个多月以来,在自己昏迷期间的事情娓娓道来。
初雪说到那日锦歌冒死施展灵力时,心头又是震撼又是后怕。
若不是洪侍卫再三跟她保证,小主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日后便会渐渐想起来,她恨不能带着锦歌立即赶回京城。
锦歌听着初雪对当日情况的描述,不禁咂咂嘴,这小丫头还挺有想象力,简直把自己神化了一般。
“小主,您当真想不起来么?”
初雪复述了一面那日情形,至今仍觉得一颗心跳的厉害。
锦歌皱了皱眉,很是认真的想了片刻,道:
“我记得的最近一件事……应该是与你在酒楼听小二说起薛嫔娘娘小产的事……”
念及此,锦歌手指一颤,险些将鸡汤泼在被褥上。
初雪忙接过碗,正要为她整理,便被锦歌一手握住手腕,急切道:
“初雪,你想想,那日我可曾叫你去做什么事?”
初雪一愣,思索了片刻,道:
“啊,奴婢记得!小主叫奴婢第二日一早带着相府令牌去找平阳府尹,问问他薛嫔小产的始末。可惜……紧接着便来了那鬼面人……小主后来晕厥,奴婢心急如焚,带着小主一路快马加鞭,就将此事忘在一边了……”
初雪面色微红,一副自责的模样。
锦歌叹了声气,就是说自己又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爹爹至今不知自己梦见薛嫔小产之事。
“无妨,我晕厥的这些事情,你可曾告知爹爹?”
初雪闻言,面色一滞,低眉道:
“奴婢本打算书信一封叫侍卫亲自送回京城,可洪侍卫道,此事事关整个相府安危,定然不能落在他人手里。奴婢无法子,只能依着洪侍卫派了其中一名暗卫亲自回京复命……。奴婢书信一封另叫人送回京去,言语之中只告诉相爷,会有人亲自登门复命……”
初雪说着话,小心翼翼的抬眼瞧了一眼锦歌面色。
自她知晓锦歌身负如此神力之后,更是对锦歌多了一份尊崇。
锦歌察觉出她的不自然,敛了眉目,道:
“他所言确实有理,可你不觉得咱们的命运就此掌握在他人手中了么?”
初雪听锦歌一言,当即跪在榻前,急道:
“小主,奴婢失职求小主责罚!”
“起来吧。”
锦歌有气无力的抬手虚浮她一把,她自然知道初雪亲自经历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洪侍卫的话已然尽可能的将相府的风险降到最低,听着也着实可信。
但,他是南宫臣的人。
是与他爹爹抱着不同目的而牵扯在一起的人,锦歌依旧放心不下。
锦歌挽过初雪的手,正色道:
“初雪,此事事关重大,并非我不信任洪侍卫,只是各为其主,我不得不防。”
初雪若有所思的看着锦歌,愣愣道:
“小主的意思是?”
“既然我已然苏醒,身子也还不错,你明日便动身回长安,将此事仔细说与爹爹听。”
初雪皱眉,仍不放心道;
“可是小主尚需人照料……”
锦歌拍了怕她的手背,安慰道:
“我人已到军营,自然有洛候派人照料,这里最多的便是侍卫,你无须忧心。眼下长安尚不知情况如何……不瞒你说,我当日命你去询薛嫔小产一事,其实是因我离开长安之前,便梦见一女子小产,她面容与你告之于我的情况一致,我总担心那个梦境预示着什么,或许……会与相府有关……”
锦歌一连说了一长串话,倒也不觉得体虚。
初雪听言当即被吓了一跳,心中想着难怪那日在酒楼,小主听人提及薛嫔小产一事,脸色那样难看,原来竟是如此。
“小主,依你看,此事与相爷可有关联?”
初雪声线里透着紧张,自华妃娘娘怀孕八月遭人刺杀之后,薛嫔肚里的孩子,便是帝君唯一的期盼。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对双月宫,对整个大夏意味着什么!若是此事牵连到楼相,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锦歌抿唇摇了摇头,一脸忧心道:
“自那以后,我便再无梦境,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个可信之人,将事情原委说与爹爹听。”’
言罢,锦歌眸光深深地看着初雪,初雪了然,恳切道:
“小主放心,待奴婢安顿好小主,明日一早便赶回京城。”
锦歌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初雪几句,便叫她回去准备准备。
方才饮了半碗鸡汤,锦歌顿时觉得身子舒爽了不少,也不如之前那般无力了。
趁着初雪出去准备的时间,自己尝试着下**走了走,发觉自己醒来就这么几个时辰的事情,竟然恢复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脸色差一点,她几乎与常人一般,瞧不出大病一场的模样。
锦歌在心中着实高兴了一把,明日初雪就要回府,自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需人照顾,眼下她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
正为下面的日子筹谋,便听着一道大嗓门远远的传过来。
锦歌认命的皱了皱眉,洛候这嗓门这是到哪里想不热闹都不行!
她不禁有些怀疑,敌人究竟是威慑于他的用兵如神,还是经受不住他这嗓门的聒噪,主动缴械投降的。
之前听初雪说,她们一行赶至陵安已有三日,如今虽说是在军营,不过是在陵安府衙里。洛候率兵压境,目前并未有战事,府尹哪里敢霸着窝,自然是屁颠颠请洛候入住的。
这三日初雪一直以小主受了风寒为由推脱,洛候爷毕竟是锦歌未来的公公,哪里有登门入室探望之理?
军中没有女大夫,考虑到锦歌毕竟是金枝玉叶,洛候自然也不敢大意。陵安地处边界,就算他派人去寻其他大夫来,又怕叫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好在初雪一直在说小主眼下安好,就是身子虚,需要安养几日。洛候当即下令,封锁整个后院,叫锦歌安安静静的修养了好几日。
显然这是今日自己醒来,后院动静大了些,洛候得了消息便来探望了。
锦歌对这位未来公公倒是有几分无语,哪里有公公着急儿媳身体,却不叫儿子来探望的?
初雪方才谈及洛绎还处处维护,说是洛候爷安排他在军中磨练,往日都不住在府邸,皆是与士兵同吃同住。
军中生活艰苦,锦歌不禁有些为他那骄纵的性子忧心,更担心他那漂亮的小脸蛋眼下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锦歌叹了一声气,无奈的抬脚往外走,她总不能真在自己闺房里接见自己未来公公吧?
一出门便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见着锦歌一愣,忙跪下行了礼。
锦歌叫她起身,说明自己的意思后,小丫头还算机灵,领着锦歌便去了后院会客的一处花厅。
等锦歌落了座,小丫鬟奉了一盏香茶,便请安退出花厅,去迎洛候去了。
锦歌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便听见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过来了。
锦歌忙放下茶盏,亲自出门去迎。
一抬头却见是几个侍卫将一少年围在中间,侍卫们挤眉弄眼的嬉笑着,唯独中间那个少年一直黑着脸,亦步亦趋的走着,仿佛极不情愿的样子。
待那群人再走近一些,锦歌这才瞧清楚,中间的那个少年,这不正是络绎么?
第24章 冤家见面
锦歌瞧着洛绎一副憋屈的脸色,顿时没来由的就笑了出来。
洛老九黑了也瘦了,仿佛个子又长高了一些。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立在众人之中,还是那般扎眼。
想必在军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吧,想着他在军中被一群大老粗欺凌的样子,锦歌华丽丽的笑出了声。
一行人听见笑声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纷纷朝锦歌这边看过来。
洛绎之前便注意到前面站着一女子,却并未在意,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这才疑惑的凝神看过去。
锦歌见洛绎正被一群人憋屈地压着过来,只差笑的前仰后合。
于是一群人就站在离她不远处,诡异的凌乱了……
侍卫们不由地互相对视一眼,心头惊诧不已,这楼小主见到少爷怎高兴成这般?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看洛绎,洛公子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女子,恨不能将她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这个死丫头,就知道见她准没好事,脸都被她丢光了!
锦歌收到众人眼色,这才勉强止住笑意,走上前来,规规矩矩地给洛绎见了礼,笑道:
“你怎么黑成这样了?谁这么缺德虐待你?”
此言一出,众侍卫不禁倒抽一口气。
敢虐待洛公子的,除了洛候爷还能有谁?
不过这“缺德”二字……也就只有她楼相千金敢说了……
与此同时,洛绎的面色倒是稍稍缓了一些,仿佛自家老头被人骂了,他反倒占了便宜一般。
其实洛绎倒也没黑了多少,看着不过与常人无异。只因他从小便皮肤白皙,相比之下,这变化确实明显了一点。
众侍卫微微愣了片刻,忙给锦歌行礼,锦歌笑着应下。
当着众人的面儿,洛绎有些别别扭扭的,不愿给她还礼,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处。
众侍卫见场面尴尬,忙圆场道:
“外头热,别晒着楼小主,二位还是进去说话吧。”
锦歌浅笑着点点头。
洛绎尚来不及开口,便被侍卫们撺掇着一路进了花厅,面上依旧愤愤的。
锦歌心情美滋滋地跟在后头,这场景一看便知,洛绎这厮是被他老子胁迫才肯来的。
凡是叫洛老九吃瘪的事,锦歌都觉得身心舒畅,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何时竟养成了这么低级的恶趣味。
一众人浩浩荡荡进了屋,小丫鬟忙着给各位倒茶,不禁有些慌乱。
锦歌见这小丫鬟胆怯,估摸着她该原就是这府尹中的奴婢。
待她行至洛绎身旁时,歪着脑袋不解道;
“洛绎,你这是组团看我来了?”
洛绎一时疑惑,并不明白锦歌说的什么,仔细思索片刻,方才觉悟过来,当下恶狠狠的瞪一眼楼锦歌。
身旁扎成堆的侍卫们,一个个都是粗大汗,闻言皆摸不着头脑,愣愣的盯着洛绎。
洛绎面色果断黑了。
他今日就是被老头逼着来的,怕他耍心眼儿,老头特意找来这么一帮军中好手,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这些个虽说是些个缺心眼儿的,身手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害他折腾半日都没能逃出去。
“你们都在这儿守着?”
洛绎冷着一张小俊脸,朝身后众人扬眉问道。
众侍卫脑子再不济,听洛绎这语气也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一个个互相看了一眼,面上有些尴尬,却是拱手异口同声道:
“属下谨遵将军令!”
洛绎一时面色更黑了,正要发狠,却听身旁楼锦歌笑意吟吟道;
“无妨无妨,是无不可对人言,你们安心待着便是。再说……我也怕他一个不高兴了,动手揍我怎么办?”
洛绎的暴脾气那在军中亦是鼎鼎有名的,众侍卫虽知晓锦歌这话是说笑,却见楼锦歌一副讨喜相貌,丝毫不端架子,亦是不同于其他名门小主那般扭捏,当下对她心中印象不错。
见眼下洛绎这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禁纷纷联想起少爷追打一弱女子时的场景,心中一时有些动摇,万一洛公子当真气不过……大家伙儿如此一想,更是打定主意,如何都不能离他半步。
洛绎可是个人精,见锦歌这不过两句话的事儿,便叫众人面上换上一副坚定之色,心中更是光火。
“好端端的来此作甚!”
不等锦歌开口回话,洛绎身后一侍卫忙插嘴道:
“少爷,将军说,你与楼小主说话得和气点儿。”
洛绎当即就不干了,梗着脖子训道:
“小爷就爱这般,作甚?”
那侍卫也不慌,幽幽地看了洛绎一眼,老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