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 灵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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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 灵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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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何等的聪明,听到他这样说,便笑道:“你这回可会给别人着想了,别当我不知道,分明是我说了那一句众星捧月的话,你心中不服气,在这里拿话敲打我呢,算了,五少这样大的脾气,以后这话我可不敢说了。”
  他就站在那里微微地笑,见她一句话就把他的心思给点出来了,索性就走过来笑道:“外面真是冷,不信,你摸摸我这手就知道了。”
  他就把两只手平平地伸开,直伸到她的面前来,她捧着一盒珠子便要往后缩,却反而被他一把抱住了,果然是一身的寒气袭来,冷热交加,她禁不住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又被他扯在了怀里,就慌道:“你坐到一边去,咱们好好说话。”
  他放了手,笑道:“我还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你看一看。”他就站起来走到门外面,不一会儿就亲自端了一盆玉簪花进来,那纤长玉簪花开的正好,洁白如玉地夹在嫩绿的叶子间,她先是一怔,自然是满眼的惊艳,就听他笑道:“这可是我亲自为你在花房里栽种的,计算着日子,不早不迟的,就等着这一天捧来给你看。”
  外面是透着刺骨冷意的寒冬,卧室里却是温暖如春,那一盆白玉簪袅袅婷婷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洁白的花朵犹如静美的处子,灵秀天成,幽香四溢,她唇角扬起,眸光如水,就是微微地一笑,虞昶轩看着她,轻声道:“真好看。”
  她以为他说的是这玉簪花,伸出手指来轻轻地抚弄了一下那嫩绿的叶子,道:“这花当然最好看了,你没有听说过,瑶池仙子宴流霞,醉里遗簪幻作花。说的就是这玉簪花。”他见她扬起唇角来笑,莹润的侧脸便仿佛是芬芳的花瓣一样,真是千种风情绕眉梢,青丝如瀑落玉簪,他爱极了,凑过来柔声道:“我只听过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的手指在那叶片上轻轻地一顿,就觉得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面颊边,只听得门声一响,是秋珞端着碗汤圆走进来,笑着道:“五少爷,吃汤圆了。”
  她趁此机会就推了他一把,却觉得手腕一紧,是他扣住了她的手,虞昶轩目光凝盯在叶平君的面颊上,头也没回地淡淡道:“出去!”
  秋珞立即低着头走了出去。
  平君就觉得害怕,虞昶轩攥住了她的手,慢慢地靠过身来轻声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再笑一个给我看。”他的目光里有着一种蛊惑一般的光,她慌张地笑了一下,料想也是个极敷衍的笑容了,他伸出双臂笼住了她,笑道:“这个可不算。”
  她简直就是被他压得半躺在沙发上了,只用怀里装着珠子的盒子抵着他的胸口,心里跟揣了一个小兔子般地狂跳,整张脸都烧起来,颤着声道:“珠子要撒了,你让我起来。”他就笑道:“好,让你笑你不笑,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怔,他已经伸手来呵她的痒,平君登时又羞又急,挡也挡不住他,却又禁不住笑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都乱了,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用那盒珠子抵住他,晕生双颊,喘着道:“你别闹……珠子……珠子……都撒掉了……”
  他的手猛然一挥,那一盒珠子便“哗”地一下从她的手间落下,噼里啪啦地四溅飞去,撒落满地,转瞬间,她的心口仿佛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他已经低头亲了上来,周围的空气都被他急切地夺去了,她一口气都透不过来,觉得自己简直就要晕死过去,只紧张地用拳头抵住他的胸口,惶乱地说不出一句话,更不知道自己是要发急还是发怒,他的手指缠住了她乌黑的头发,容不得她躲避,逼着她跟他一起沉浸在这样疯狂的缠绵里……
  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他攻城掠地一般疯狂肆意,她节节败退,眼前天旋地转和那样尖锐的疼痛就宛如是全部的灵魂都被他硬生生地捏碎又颠倒过来,她终于被软化了下去,脱胎换骨一样的,整个人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是他的!
  水晶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有润润的珠子从她的手中滑落下去,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捞也捞不回来……唯有白玉簪的花香,丝丝缕缕地沁入他们彼此的呼吸中去……

  天长地久,此情何寄

  五月下旬,因扶桑进逼之势越加明显,居然在金陵自云州一线铁路私自驻军,且明目张胆的直接往云州输送大量精兵,中央政府主席楚文甫却一再装聋作哑,遂引发全国群情激愤,学运、□更是风起云涌,势抗扶桑,时局骤然动荡不安起来。
  值此双方对峙之即,虞昶轩就奉虞仲权之命,连夜率了保安六团的精锐进驻云州,虞昶轩软硬兼施,隔山敲虎,竟使扶桑在半个月内从金云铁路沿线撤军,大大地安抚了民心,这一创举自然是惹得中外皆为之注目,而虞家五少虞昶轩在政治领域上初次崭露头角,竟是大获全胜,从云州归来即被任命为陆军部副参谋长,官拜少将。
  虞昶轩自云州返回,自然要先回官邸去,到了夜里又一路赶回了枫台,就听秋珞说叶平君还没有睡,他本来害怕吵了她,一听这话便高兴起来,直接上楼进了卧室,一推门就是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就见叶平君坐在床上,穿着件软软的粉红色睡衣,乌黑的头发绾在脑后,梳了个小髻,斜插着一个镏金镶碧玺簪子,手里握着个东西,正在那里把玩,听到了门声,就抬起头来,一看是他,便笑道:“瑾宣姐姐说你该回来了,果然不错,她刚走,你就来了。”
  虞昶轩走到床边坐下,就着灯光看看她的脸色,很是不错的,这才略略放心,看她手里握着一只白玉的小老虎,很是威猛的样子,那色泽更是冰润剔透,就道:“这个东西倒是好玩,从哪里得来的?”
  平君就抿嘴一笑,道:“瑾宣姐姐刚才送给我的,我说我不要,她就非给不可,最后我都不好意思不收了,改天我一定要买一样东西,当做还礼给瑾宣姐姐。”
  她穿的那一件睡衣稍微有些大,袖子极长,将她的手都包了起来,只露出纤纤的指尖,虞昶轩便伸出手来将她攥着小玉虎的手都握起来,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道:“笨蛋,怎么就不明白二姐的用心,算起来,咱们这个儿子不就是属虎的吗?你等着明年,我再让她送一只玉兔过来。”她顿时把脸一红,含嗔带笑地推了他一把,他却伸手过来摸她的腹部,居然道:“都两个月多了,怎么肚子还不大?”
  平君被他说的忍不住笑,“你急什么,我母亲说了,一般要四五个月才会显出来呢。”
  他就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站起来,双手朝着她的身下一抄,竟将她连同棉被都团团地抱在怀里,吓得她叫了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头一偏,就靠到了他的胸口,慌道:“你干什么?又要发疯么?”
  虞昶轩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低着头笑道:“我想抱抱咱们的儿子。”
  平君笑嗔道:“有你这样抱儿子的吗?快放我下来。”
  虞昶轩笑道:“放心,我手稳得狠,摔不了你。”他抱着她飞快地原地转了个圈,平君慌道:“快放下我,我头晕。”他这才弯下腰,小心地将平君重新放在床上,又将被子给她盖好了,自己脱了军装外套,连同军帽都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也跟着靠在床上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声笑道:“平君,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跟你保证,将来我有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
  平君笑道:“刚才你说抱抱咱们的儿子,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儿子?”
  虞昶轩就又伸手去摸她柔软的腹部,笑道:“他跟我说的。”她便赶忙将他的手推开,笑着瞪了他一眼道:“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的,凭什么你说儿子就是儿子,我就偏喜欢女儿,偏要生个女儿。”
  虞昶轩竟然略微踌躇了一下,又不想拂了她的意,半天才道:“女儿……女儿也挺好的,不过要长得像你一样好看……”他那语气顿了顿,又贴到她的耳边仿佛是劝慰一般地道:“毕竟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儿子好些,将来他就能带着小弟弟、小妹妹一起玩,那多好。”
  她又是抿唇一笑,就静静地听着他说,不知不觉地就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的手上有多年练枪磨出来的枪茧,摸上去硬硬的,却让人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于她来说已经熟悉到了极点,她习惯了与他这样的耳鬓厮磨,他忽然道:“平君,你可要好好记得我是谁。”
  她就轻声笑道:“你是虞昶轩。”
  虞昶轩一听这话,转身就把她轻轻地压到了身下,他怕伤着她,用双臂将自己略略地撑起一些,低头凝视着她秀美的容颜,乌黑眼睫毛下那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温柔地笑道:“错了,我是孩子的父亲,是你的丈夫。”
  她躺在枕头上,心中不禁地暖起来,还是不好意思正视他的黑瞳,把头轻轻地一转,看着一侧,只是柔软的唇角轻轻地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来,他却不依不饶地道:“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他又伸手来呵痒,她边躲边笑,笑得渐渐连气都喘不过来,忽地肩膀一暖,是他俯下身来将她抱在怀里,抱的很轻,她还是慌着道:“别闹……小心……小心咱们的孩子……”虞昶轩笑了一声,侧过身来将平君抱在怀里,道:“过一阵子等我四姐瑛宣就从国外回来了,我父亲平日里最疼六妹,最听四姐的,我领着你去见我父亲母亲,再加我二姐在旁边说话,给你一个名分,绝对不成问题,最多我再叫我父亲收拾一顿。”
  她自怀孕后,总是睡不够,这会儿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话,那眼睛就不知不觉地闭上了,他还在说话,一低头却见她呼吸均匀地睡着了,那一张莹白的小脸靠在他的胸口,竟是无限安稳的模样,她终于接受了他。
  虞昶轩只觉得心中畅快极了,他此时拥抱的,就是他最爱的女人和他最爱的女人将要为他生下的孩子,这种幸福感竟是如此的真实,相比之下,曾经那些依红偎翠、声色犬马的日子竟轻飘得宛如尘埃一般,淡得连痕迹都留不下,他只想将她抱得更紧些,她头发的香气幽幽地飘进他的鼻息里,他缓缓地低头靠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平君,我爱你。”
  她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睡得如孩子一般香甜,他侧卧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生怕惊醒了她,卧室里静的只有他与她的呼吸声,绿绸罩的小灯笼着晕黄的暖光,这一片蜡照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的美境,他凝望着她宁静的睡容,忽然觉得,这世间,竟再也没有什么会比这一刻更好了。
  他只要这一刻,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到了六月中旬,金陵地处偏南,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时值下午四点,陆军部里也是静悄悄的,顾瑞同从走廊里走过来,手里拿着几份卷宗文件,一直走到了虞昶轩的办公室外面,两个卫戍站在门的两侧,见到顾瑞同,立即立正敬执枪礼,顾瑞同点点头,伸手敲了敲门,得到了应许之后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到虞昶轩端坐在办公桌前,神色颇为严峻地看着一张报纸,他不用去猜就知道肯定是《名报》,虞昶轩看到顾瑞同走了进来,便把手中的报纸随意地折了折,扔给顾瑞同,才端起一个青花缠枝莲纹茶盏,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江学廷如此找死,我也是没什么办法了。”
  顾瑞同展开那一张报纸,就看到报纸首页用大字号登出来的一首诗,正是:江北兵戈交相接,江南犹唱盛世歌。龙城飞将成笑谈,夷人已过玉门关。娇娘虞姬美红妆,西楚霸王沉帝业。可叹岳家满江红,撒却奚水血泪狂。
  虞昶轩道:“父亲怎样处置的?”
  顾瑞同便上前一步将一张批文放在了虞昶轩的面前,道:“钧座早上下的令,《名报》停刊并且罢了江学廷南明军校学务委员的职务,刚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怀疑这些人中有心怀不轨、妄图挑乱时局之人,不可不防也不可不察,命令咱们出动宪兵队,立即将相干人员予以逮捕。”
  虞昶轩一听这话,略略沉吟道:“我父亲要发起怒来简直谁也拦不了,只是这江学廷是牟家的人,现在牟陶两家已是一派,势力今非昔比,父亲这样操之过急,只怕激怒了牟家,要授人以柄!”
  顾瑞同道:“钧座向来最恨这些个动不动就群情激愤的文人,认定是空谈误国!”
  虞昶轩就点点头,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斜飞入鬓的两道浓眉却是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手握着一个打火机,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顾瑞同看他脸上有着几分犹豫,他自然是知道虞昶轩在担心些什么,便道:“五少,不然……”
  虞昶轩就把那打火机往旁边一弹,淡淡道:“就按父亲说的办,抓!”他拿起钢笔在那批文的右侧迅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再将笔盖重新转上,那笔盖在他的手指间飞快地旋着,很快就重新旋在了钢笔上。

  彩云易散,怎堪好景

  晚上八点多钟,花雕隔扇一侧罩着杏红色百褶绸叶的落地灯大开着,平君穿着件宽大的织锦缎素色旗袍,踩着软软的拖鞋,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往雍正官窑描金花瓶里插着几枝风铃草,插好后稍稍地摆弄了几下,才刚要喝口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叶小姐,你现在不好喝茶的。”
  叶平君就转过头去,瞧见秋珞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换了她面前的茶盏,另换了一杯玫瑰露调的蜜水,笑着道:“叶小姐现在是有身孕的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五少定是先要了我们这帮下人的命。”
  叶平君笑道:“才三个来月,哪里就那么容易有闪失,你们这样慌慌张张的,我干脆到床上去躺着不要下来好了。”
  秋珞笑道:“我倒还巴不得叶小姐就乖乖地躺着不要动了呢,刚才看你一直睡着也不好叫你吃晚饭,正好这会儿你也坐起来了,我扶你到餐厅里去吃点东西吧。”
  经秋珞这样一提醒,叶平君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就站起来,也不用秋珞来扶,自己走到餐厅里去,就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正是一味清炖云腿,一盘成宝塔形状的香酥,又有一盘切好的桂花鸭,旁边还放着一碟凉拌小黄瓜。
  叶平君刚一坐下,秋珞就端来了一碗红粳细米粥,也是她刚刚凉好的,一直放在叶平君的面前道:“中午的时候就听叶小姐说想吃粥,这红粳米补血气,你多吃一点。”叶平君就笑着接了,却只就着旁边的一盘凉拌小黄瓜吃,才吃了半碗,就觉得有些顶胃,竟就饱了,就听餐厅的西式拱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且隐隐地有说话的声音,平君知道这定是虞昶轩回来了,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却听到小丫头清脆地回道:“叶小姐正在餐厅里。”
  平君端着那碗粥,低头就是一笑,两腮显出小小的酒窝来,那熟悉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果然就是虞昶轩走进来,看她正在那里吃饭,便笑道:“好啊,我不在家,你就在这里吃好东西。”
  平君笑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么,趁你不在还要偷吃?”
  虞昶轩就脱了外套,秋珞过来接了外套和武装带,另有小丫环打了热毛巾把子来递给他,虞昶轩拿着热毛巾擦了擦手,她闻到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就道:“你在哪里喝的酒?”
  虞昶轩道:“到李伯仁家里去吃菊花火锅,喝了几杯。”
  平君就微微地笑了一下,低下头舀了一勺粥,却也不吃,又把勺子放回到了碗里,虞昶轩就坐在她身边,见她这样,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家人,那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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