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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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帝姬-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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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抬起手中弓弩给他看:“这是我做来防身的,若是练好了可有用的紧,你想不想要一个?”

    小豆子没想到他会提出给自己做一个,微微惊讶后连连点头,小七拍了拍他肩膀道:“等做出来之后我再教你如何用,你时常在少夫人身边,会些防身的技巧也是好的。现下天晚,你来找我可是有急事?”

    “我今夜去给工匠送被褥御寒时,碰巧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埋着好几十坛银子呢,姐姐让我叫着七哥一道把那些银子启出来,她已经在祖宗牌位前请示了,想将那些银子用作买种粮,七哥觉得如何?”

    小七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少夫人让小豆子连夜将此事告诉他却没有如紫苏所说的那般瞒住不说,对他其实还是有信任的对么?

    思及此,小七觉得心中振奋,方才紫苏留下的阴霾也扫清了不少,他将那弓弩收起来,对小豆子道:“眼下最大的事便是这种粮之事,再过几日就到了秋耕时,若是没种下地,明年恐怕又是一场灾,少夫人的决断不会有错,我信她,自然也听她的差遣。”

    当夜银子便被偷偷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被分割成了几分,为掩人耳目分别由不同的人出面去买粮,分批送到城外农户手中,因着灾民数量急剧增多,城中豪族怕他们群起反抗抢粮抢银,这阵子都在忙着将粮囤里的粮食运往别处保管,走得次数多了,只要给守城门的护卫点可观银子,他们也不会多盘查什么,很快就放行了。

    周盈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在这个无依无靠的时代里生存,偶尔心情躁动不安时,到佛堂中坐上一坐静静心也是常有的。卢夫人让带回来的那个尼姑从来之后就一直住在佛堂中,日日念经祝祷,很是安然的样子,只在偶尔孕吐时,才会露出一副难受的神情来。

    周盈伸手帮他拍打着后背,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般辛苦怀了这个孩子,日后生下来却算作我的,不会心有不甘么?”

    姑子顺过了这口气,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为什么要有不甘?少夫人慈心仁善,必定不会亏待我这个孩子,他跟着我也一定比不得跟着少夫人过得好,只要他过得好,我就别无所求了。”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要离开这里,而且永远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即便这样你也不怨么?”

    姑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有什么好怨呢,命是天定的,路是人走的,走什么路走得怎么样,都是自己选的,自然也要承受这结果,况且我本来也是没有退路的,老夫人能给我这条路,我很感激,少夫人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也很感激,这世间浩大,我不过是沧海间一粟,能得此照拂,也就是菩萨开恩,老天垂怜了。”

    周盈闻言静默良久,低声道:“你说得不错,世间浩大,你我不过是沧海一粟般存在,但他人又岂不是在苦海中沉浮的,有谁又能真正悠然世间,都是相差无多罢了。”
第五十七章 美人如蛇蝎
    窗外一声闷响打破了佛堂中的沉默,隐隐似乎有欢呼声传来,像是整个范阳城都被惊动了一般,到处都是人声不绝于耳,周盈推开窗子,一股劲风瞬间从窗口涌过来,夹杂着微凉湿润的水汽,点点冰凉溅在她扶窗的手背上。

    “恭喜少夫人得偿所愿,天降甘露,少夫人求仁得仁,终得回报了。”姑子站在她身侧,看着窗外多时不见的瓢泼大雨,露出欣慰微笑。

    周盈眼角眉梢的欢喜溢于言表,伸手接了那雨水在手心,只觉得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终于被移开了。

    天降甘露,好事多磨,就当是个吉祥的好兆头吧。

    这场雨阔别已久,一下就下了足足九天,人人都说这个数字是个好兆头,大灾之后必定是大丰之年,这场雨又恰好下在秋耕之前,真真的天时地利人和皆备的好事。

    雨停之后接连几日,府邸门前前来道谢的农户走了一批又一批,小豆子一连在门口劝了好几日,才把那些带着全家老少来叩头的农户给劝回去准备秋耕,眼下有了雨水又保住了田地,连发愁的种粮也有了着落。因周盈一直坚称这些粮食是卢氏退还给他们耕种用的,经过这一场劫难,原本岌岌可危的卢氏声誉又被重新捡拾了起来,眼下不仅是在范阳城中,连长安都普传卢氏仁义之美名,让族中那些拒不放粮的长辈们着实汗颜。

    卢夫人从寺庙中回府已经是秋粮下地好几日的事了,准老爷子在南园中设了小宴邀她和周盈同去,还请了不少族中有身份的长辈,看场面的确是个分量十足的宴请,却被卢夫人一句话给回绝了,只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小菜,同周盈在府中小聚。

    “我走的这些日子,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卢氏仁义之名远博,却和那些个宗亲们都不想干,全部都是你的功劳。”

    周盈垂首道:“孩儿不敢独占功劳,此事宗亲长辈们也多有照拂的。”

    卢夫人摆摆手,抿了一口果子酒,悠然道:“我在卢氏的时日比你久得多,那些个宗亲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也比你清楚的多,现下也无外人,你也不必为他们说什么好话了,当真累得慌。”

    周盈点了点头,想再给她添些清淡的菜在盘中,卢夫人却摆摆手示意不必。

    周盈闻言放下筷子,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盒子来,双手奉上给卢夫人。

    卢夫人接过盒子只打开看了一眼,笑了笑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把它推回了周盈面前。

    “这把钥匙宗族中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退还给我两次,是怕我,还是怕当这个家。”

    周盈下意识道:“我从未想过要当这个家。”

    “嫁入卢氏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日子会过得这般艰难,还不是一步步走过来了。”卢夫人淡淡道:“我已经老了,对于修远我已经没有太高的指望,这一支除了他再没有旁人继承,这个家早晚有一日要靠你来支撑,这些从你嫁入这个家门以来就注定了。”

    卢夫人感慨着,忽而话锋一转,问道:“你嫁进来这么久,可曾听说过一个叫紫苏的女子的事?”

    周盈点头:“听闻是府中顶厉害的一个姑娘。”

    “她不仅仅是府中一个下人,她同修远和小七是一同长大的,三人很是亲密,紫苏从小就钦慕修远,所学的本事也是为了能保护修远周全,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伤害修远一分一毫,她还只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曾亲手吊死了一只猫,只因修远在逗猫玩的时候被它抓伤了手背。我同你说完这些,想必你能明白那个叫翠果的婢女究竟是为什么死的吧?”

    紫苏与卢修远从小一起长大,为了卢修远练就了一身本事,先前周盈也听府中提起过,说从前这府里有个顶厉害的紫苏姑娘,逼供的手段那个一顶一的毒辣,那个她专门用来逼供的院子周盈后来也去过,时隔这么久依然能闻见腥臭扑鼻,夏日炎炎站在其中只觉得阴风刺骨,让人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单靠这些就能揣测出她当时是何等的令人闻之色变。

    周盈猜测过各种翠果的死因,却从没想过这会与方紫苏有关,不是说方紫苏害得公子落得如此地步,早已逃跑无踪了么,怎么还会这般频繁的在府里出现,还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杀人呢?

    “母亲的意思是,因翠果照顾公子不周,致使公子受伤,才被人给杀害的么?”这样的杀人理由未眠太荒唐了些,不过是无心之失,又不是蓄意而为,如此轻率地就取了人性命,在她眼中人命是什么,草芥么?

    “她杀人的理由从来都是这般简单直接,即便是旁人觉得荒唐不已,但放在方紫苏身上,却是情理之中。我确实一直在抓她,因为她不仅害了修远,而且她活着对你,对我,对卢氏都是个威胁,从前我只想着能好好培养她为己所用,没想到却是失了控制,让她成了一个祸害。”

    卢夫人说这话时脸上多了几分愁容,这样的神情在她脸上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可见方紫苏的存在让她多么头疼,所谓养虎为患,应当就是她与方紫苏之间最好的诠释。

    “其实母亲也不必担忧,不是还有小七么。”他们既然是一起长大的,学得东西应当也是一样的,小七看着也不是那种不上进的人,比起方紫苏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卢夫人无奈笑了笑:“小七比起她确实是个忠心可用之人,但让一个从未染过血的人,去对付一个满手血腥之人,你觉得谁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从未沾染过血……难道是说小七从未杀过人?翠果的死和方紫苏有关,这点出乎周盈的意料,但掌管着整个府邸守卫,又是卢夫人心腹的小七却是从未杀过人的,这一点更让她意外不已。

    卢夫人的手在装钥匙的盒子上轻轻拍了拍,对她道:“紫苏我早晚是要除去的,小七下不了手,总有人能下得了手,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将修远照顾好,翠果的下场就摆在那里,并非我危言耸听,只是这个女人已经对修远到了痴迷的地步,若是有人伤了修远,下场一定是极为惨烈的。”

    卢夫人一番话中告诫的意味颇重,但出发点却是真的为她着想,周盈没想到卢夫人仅是靠这么一番话,就将她这么多天以来的忐忑不安全数击溃了,先前她一直觉得这府中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卢夫人,现下多了这么一个叫方紫苏的女子,对于这个女子的传言她也不是没从下人口中听闻过,确实是个真实存在又心狠手辣的人,眼下从卢夫人口中听闻了她更详细的过往,再联系先前发生的那些事,周盈只觉得方紫苏的嫌疑要远远地大于卢夫人。

    这让她不禁想到小豆子受伤那日,她从偏厢回来时,隐约记得好像看见内室的帘子被人放下来,而后她撩开帘子走进去,看见了床边坐着的一个陌生影子……第二日她在自己床上醒过来,问起翠果时,翠果也说她早早就睡了,没什么异常,她只当自己是做了一个怪梦罢了,现在想起,那一切似乎不只是一个梦那样简单……

    看来方紫苏在这府中,早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她本就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又身负武功,岂是几个护卫能轻易抵挡得住的。

    见周盈神思,卢夫人抿唇笑了笑:“我是不是把你吓着了?可在这深宅大院中,这样的事这样的人都不算稀奇,早一日明白总比晚一日见识要强,只是我许久都未听到卢修城的消息了,他近来可有什么异动?”

    提起卢修城,周盈也觉得奇怪的很:“近来我也未听闻他有什么动静,听说他府上这两月总有医士来回走动,莫不是生病了?”

    卢夫人对此嗤之以鼻:“这样的人,最是能虚张声势的,莫要被他的表象给蒙蔽了。”

    周盈应了声是,提起卢修城,就不得不联想到他的夫人李氏:“李夫人近来如何,可是回府了?”

    “她啊,回不去了。”卢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佛渡有缘人,她也是同佛门有缘的,已经于半月前剃度出家了。”

    周盈闻言很是惊讶:“怎得没听有消息呢?”

    “所以我才要问你卢修城近来在做些什么,李氏出家之前,我派人去通知了他一声,本以为他能出面阻拦,没想到他非但没露面,竟然连只言片语都不曾让人传来,当真是让人奇怪,他与李氏成婚这么多年,虽说算不得琴瑟和弦,但也是夫妻和睦的,这般放任发妻遁入空门,不知他是作何打算。”

    “那母亲是想亲自去探探究竟,还是要我代劳去他府上走一圈?”

    “都不必。我现下也回了府邸,天也一日日凉快下来了,你去筹备个小宴,到时邀请他们兄弟几个同来,这样的事卢修城从来都不会缺席,只管放心大胆地请他入府就是。”
第五十八章 一局鸿门宴
    卢夫人的“湖心亭宴饮”,在有些人眼中看起来同“鸿门宴”没什么差别,周盈不知当时项羽筹备这鸿门宴时究竟废了哪些心思,她如今筹备,也只能在酒菜上下些功夫,其它的恐怕是不能安排周全什么了。

    宴饮当日卢修越夫妻二人一早便到了,周盈代替卢夫人在门口迎客,见到他们二人时不由沉默了一刻,而后客气地邀他们入府。

    从上次到卢修越家中就灾年粮税问题做商议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卢修越,眼下一见只觉得尴尬十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卢修越似乎一如往昔,举手投足间甚至比先前更沉稳了不少,反之王嫣则是单薄了许多,从前她不施粉黛依然光彩照人,眼下即便是施了粉黛却仍然给人一种十足的病态之感,看来当真是病得不轻。

    可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怎得也没听说卢修越去求过什么名医呢,若是病情不严重,又怎么拖拖拉拉到现在都不见好转?

    “许久不见弟妹了,弟妹光彩依旧啊。”久违的讨厌声音,即便是不回头周盈也能猜出来人是谁。

    “二哥来了。”周盈脸上挂着和煦的笑,转身上前招呼他:“多日不见二哥了,二哥近来可好?”

    卢修城一贯得嘴上不饶人:“托你的福,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况且今日是婶娘宴请,我就算只有半条命也得给她这个面子不是?”

    不知怎么得,周盈听见卢修越那句“只有半条命”时,觉得他真是难得地说了一句大实话,虽然上次见他时也不见他有多康健,但眼下脸色蜡黄到这副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奇怪的很。

    他比之从前几乎瘦了一半,原本还是个人模狗样的翩翩贵公子,眼下那一身锦袍简直能当被盖了,像是挂在身上一半,宽宽大大的根本支撑不起,他的精神倒还是挺好的,连眼里那种走到哪算计到哪的光都没有一丝一毫改变,就是这身体和脸色着实孱弱的很,颇有些小豆子当时刚刚从法场劫后余生回来时的憔悴感。

    周盈听说他几个月前就开始流连那些烟花柳巷之地,范阳的几大花魁他几乎都关顾过,眼下他可是各大**鸨母眼中的大红人,看他脸色这么难看,又消瘦的异常,该不会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病了吧?

    思及此,周盈下意识地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一路警惕着他别往自己这边靠,卢修城倒是没注意她这些小动作,随着她去了宴饮的湖心亭,路上不知怎得没留神绊了一跤,周盈当时脑子一热就伸手拉了他一把,拉过之后后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对这样的白眼狼竟然她还出手相助,但是看他从前那些所作所为,飞起一脚从后面把他踹水里都不为过吧。

    有她这一拉,卢修城得了几分力站稳身子,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撑在栏杆上借力,却险些真掉下水去——那些栏杆早已年久失修,眼下被他这么一拉一推的便移了位置,稍稍用力就能推断,险得狠。

    “婶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这些个栏杆都是摆着看得吧,若是一个不留神谁掉下去淹死了,是该怪那人不小心还是怪婶娘有图谋啊?”

    他阴阳怪气地刁难,卢夫人只是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指着身边的小七道:“他可是熟识水性的,莫要说你方才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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