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庭不好意思问周围的人考了几分,刚才傲娇满满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现在一点也不想别人知道刚才广播里念的那个小学霸是她弟弟,怕自己给他丢面子。
心情倒没受成绩多大影响,只是不知怎么向重视她成绩的左初明交代。
数学老师摇摆着她小胖小胖的身体进了教室,一来就兴师问罪。
“这次很多同学考不好,这才多久,有些同学上次的考试得了高分,却不思进取,一次小小的成绩就自满。仅仅一个单元考就落后那么多,与之前的名次差距太大,是不是得反思了。”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申庭立刻对号入座。趴在台面上,下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懊恼不已。
“好了,大家要总结经验教训,下次把成绩提上来,接下来上课。”
。。。。。。。。。。。。
接下来另外两个科目的卷子,分数虽然比数学分数高点,但成绩却也没高出多少。她这才感到有点紧张,看着卷子上红色的数字出神。
古知玉走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卫生间,不经意望了一眼分数,有些惊讶不敢相信:“这是你的试卷?”
“是啊。”申庭默默的说。
古知玉也很讶异她平淡的反应。按过去的她要是考砸了肯定会对着她大喊大叫,然后发誓下次一定考好。
但是古知玉现在也没心思关心她。听她说不想去卫生间,就撇下申庭自己去了。
之后上课下课,她们各怀心事,没有互动。
又过了一节课。
申庭放下因懊恼撑了一节课下巴的手,下巴印了一巴掌红印,感觉像贴了一大块膏药灼辣的异物感。申庭望了一眼与她隔了两条过道的古知玉,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埋着头趴在课桌上,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前方。
肖辉经过同她打招呼她也没理,似乎是没发觉,就如一直以来每逢课间都会看书的,今天她也不在看。
申庭以为她也考不好,以她偶尔考不好的经验,理解她的心情,于是过去安慰她,肖辉便自动走开。
申庭把手掌轻轻搭在古知玉肩膀上,她立即感觉到爬起来。回头一看是申庭,勉强的抿嘴笑了笑。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说着申庭走向她前排的座位上坐下。
古知玉笑着摇摇头,把手放在大腿上。申庭看见被古知玉压着的英语试卷,把卷子翻到正面,嘿!九十八分!
“喂,我以为你考不好伤心呢。看来不是啊。”
“只是觉得困。”古知玉找了个借口。
“昨晚睡不好吗?”
“恩。”古知玉低下头,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事,“我爸送医院了。我妈忙着照顾他,所以。。。”
“怎么了,没事吧。”
大多数人听到别人的坏消息时,一般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说什么话才算正确,好像都只会说“怎么了”然后“没事吧”。
申庭也一样,此刻她也不知该表达一种什么心情,是惋惜她父亲失去健康然后祝福他早日康复还是庆祝她终于得以逃出她爸的魔掌。
人之常情,按道理正常的表达应该是第一种,所以她像一般人一样客套的问候了古知玉的父亲,形式的表达了自己的关心,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说了一些考试上的事,说自己该努力了,然后客气的说: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找我啊,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啊。即使她明知道她就算有事也不会找别人帮忙。
“好的谢谢。我真的没事。”古知玉还是淡淡的,没有高兴没有哀伤,没有表情,看不透情绪的说。
二人相对的氛围被这种莫名的气氛拉远了距离。
上课铃响了。
申庭回去自己的座位。
申庭突然觉得自己很不会说话,不懂得安慰人,挺失败的。
古知玉打算放弃一直以来辛苦筹备的知识竞赛的比赛。中午一放学她就急急忙忙的往教室外跑,申庭问她干什么去。古知玉实话相告,申庭劝她不要放弃,她说她要是走了她妈照顾她爸忙不过来。申庭就没话说了。
古知玉其实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从父亲入院之后就纠结这件事很久了。但她向班主任一提出退赛申请就遭到班主任反对。班主任的口气有点指责的意味:这都什么时候了,后天就要去比赛了,你现在退出我上哪儿找人替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还是去参加吧。
古知玉被班主任一唬也没话讲了,悻悻出了办公室,就好像她没事做,只是去办公室走了一趟。所以这一出申请的戏码是白做了。
下午,班上来了一名转校生。是一名皮肤白皙,长相俊朗的男同学。可惜身高不是很高,目测大概一米七左右。
班主任领他进教室,他一走进教室就朝每个方位扫视了一遍,然后竟悄悄的朝申庭做了个鬼脸,又朝与申庭座位有些距离的古知玉抛了个媚眼。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肖辉却看在眼里,脸色稍稍有些迟疑。
申庭先是惊讶而后瞪了他一眼做为回馈,古知玉就还是那个表情。
新同学做了超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叫福满庭,初中也在本校就读,转学后发现别的学校不合适我,所以又转回来了,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班主任指着肖辉说,那是班长,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帮忙。然后他和肖辉相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班主任指了教室末尾的一个空位,说你的位置暂时就安排在那里。
福满庭谢过老师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伴着春困的气息上完第一节课,福满庭一下课就笑嘻嘻的凑到申庭眼前。
“surprise!”
“鬼啦!”申庭装做没好气的说,对他不屑一顾。
“黑,看到我你不惊喜的吗?”
“有惊没喜。”申庭故作嫌弃。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你才怎么会呢,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你不是搬家了吗?”
“是啊,我又回来了,你不不欢迎我吗。”
“谁稀罕你回来。”
“你不稀罕,还有人稀罕。”说着跑去古知玉的位置。
自带出场配音:“噹噹噹噹。”
“你怎么回来了。”很正常的语气,没有感晴色彩。
“怎么你也不欢迎我回来吗?”
“没有啊。”
“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你在欢迎。本来我星期六就到了,我还看见你去申庭家了呢。为了今天给你们惊喜一直忍着没找你们,你们就是这态度啊。”
“对不起啊。”
“好啦好啦。那放学再一起叙旧。”说着就凑到刚认识的新同学堆里去了。
福满庭和她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初三,初三那年他爸升职被公司调去其他地方任区域经理,所以他也跟着上去。
呆了半年多福满庭的妈妈依然不习惯,水土不服身体出现各种小毛病一直不见好,于是决定回来,福满庭的爸爸不放心他妈妈一个人,所以要他也回来帮忙照顾。
正好他早就想回来了。
肖辉从同学堆里把福满庭单独叫出来,福满庭以为班长对新同学的自己有什么指示,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问他是不是和古知玉很熟很要好,他大概知道些什么事,故意说:“你不知道吗?看来没传开啊,知玉她以前喜欢我的。”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啊,估计还喜欢着吧。”然后摆摆手,得意的走开了。
放学的时候,福满庭发现申庭和古知玉没有等他就先走了,说好的叙旧被当成了耳旁风。他收拾完书包才发现她们早就消失在座位上,有些感觉很不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总在心里滋扰。
福满庭走出教室没几步就看见申庭急急忙忙的从校门的方向跑进来,正高兴的嘀咕着:“果然没白喜欢你,还是想着我的,这过来找我了吧。”却见她往操场的方向跑去。
福满庭很好奇,就跟了过去。又见她一个人坐在最末排的石阶上自言自语,独自发笑。福满庭有点看不明白,他这是演的哪出戏。
再然后申庭起身回家。只见她收敛着脸上兴奋的表情,但神色依然在眉宇间飞舞,说话也变得谨小慎微,嘴型微张,怕被人看到。
福满庭跟着申庭,一路上申庭都是那样,偶尔动作大点,表情也跟着波动。最后他目送她回了家。
“她这是怎么了,是我错过了什么么?”他疑惑的走进隔壁自己住的房子。
还有好多事情不明白呢,是因为分开太久了吗?
原来短短的半年的分开就能让感情生变。
这是不是太简单太容易,太随便了。
需不需要做点什么,让一切回到原位呢?!
作者有话要说:
☆、13
住院部楼道里的白炽灯从早开到晚一直亮着,二十四小时不停歇,一直亮到它生命的终结,然后再换新的,713病房前的灯刚叫人换了新的,新的灯又点亮了楼道的辉煌,挥发自己的生命。
713病房内一片寂静,此刻窗帘外的世界华灯初上,窗帘内的人还不知道又一天即将过去。
古倬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安详的状态,旁边的点滴护士过来换了新的,还有满满的一瓶。
冯思真侧坐在一张木椅子上,右手手肘撑着椅背上方的横杆,脸贴在手臂上打盹儿。
古知玉提着两个两层的饭盒推开病房的门。一进门冯思真就醒了,事实上她并没真睡。
“妈,我给你带饭了。”古知玉经过冯思真前面,把饭盒放在冯思真隔壁的床头柜上,然后替他打开。
“你吃了吗?”比起自己她更关心女儿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吃了,来之前就吃了。”古知玉把饭端给冯思真。
冯思真接过饭盒,“好了。你回去做功课吧。”
“我带来了。妈,爸怎么样了?”刻意的问候,即使再不喜欢他也得在母亲面前做做样子。
“早上的时候醒过一次,然后到现在还昏睡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冯思真话里尽显忧愁。
“妈,要不你回家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好。”
“不,我得在这里照看着,万一他一会又醒了。”她怎么忍心就此走开。
“爸要是醒了我给你打电话。”古知玉简直无法理解母亲对父亲的爱到底掺杂了些什么情愫。
难得女儿愿意和丈夫相处,冯思真犹豫了一下答应了。“那好吧。我晚点再过来。”
吃了晚饭,冯思真收拾了刚吃完的空饭盒,穿上外套回去了。出门前还不忘提醒古知玉,一会要是她爸爸醒了,别忘了喂他吃点东西。
“知道了!”一如既往淡淡的语气。
母亲一离开,古知玉走到古倬跟前,看着沉睡中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病人,想象不出他醒着的时候那些散发着罪恶腐蚀味道的暴力是经过他的肢体发挥出来的。
古知玉盯着古倬熟睡的面庞,感觉很陌生。她似乎从没像今天这样认真的注视过他,因为从来她都不屑看他一眼。
古知玉从没跟古倬这么长时间的处在同一个空间,这让她感觉不舒服,就算古倬昏倒在地那天,她也只是处理他睡下就回了自己房间。
古知玉无法面对自己父亲,她靠着座椅背对他努力让自己认真去做功课。
如果可以不醒来就让他这么死去。
这未曾不是他生命多余的馈赠。
但他理应受则难,而且应该受得更深受得更苦。
这就是他的报应。
怎奈上天对他太好。
只是让他承受了一些痛。
古倬虚弱的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个年轻的背影,他认真看,仔细看,终于认出是自己的女儿,女儿的背影跟年轻时候的妻子是那么相似,他差点就认错了。
似是安慰。
缓缓又睡去。
九点左右,冯思真过来接替女儿,让女儿回去睡觉。
冯思真进门看见台面上的饭盒完完整整的放在原处,就知道丈夫晚上又没半粒米入肚。三天来,他才稍微吃过几口粥,其他时间都靠打点滴维持着生命,她很欣慰他正努力坚持着。
“你爸没醒过吗?”很显然的事,但她还是多此一问,期望能听到惊喜的回答。
“没有。”古知玉悠悠的应着。
“知道了。你快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学。”
古知玉收拾了书包回去,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坚持留下的,母亲肯定不会同意,不如顺从。反正她也并不是很想呆在那里,留下不过是心疼母亲。
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形同枯槁的身体,不知她如何支撑。这些年被父亲摧残也不见她对生活丢失了希望,父亲这一病竟让她又憔悴了许多。
古知玉默默合上病房的门,走在医院通亮的过道里,四周充彻着难闻药水的气味,令她几欲作呕。她却在心里说也许是因为伤心。
也许是母亲孱弱的背影令她伤心!
也许是一辈子强悍,暴力,蛮不讲理的父亲,此刻竟弱小得形同可以随意蹂躏的蚂蚁令她感到悲哀。
不管是哪一种还是两种。
总之,她现在感到很不痛快。
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又到一个清晨。
福满庭一大早就在家门口等申庭一起上学。
申庭走出自家门,嘴里叨个不停,在向左初明解释她考试没考好的原因,并承诺下次一定恢复甚至提高原来的成绩。
一不留神经过福满庭家门的时候,福满庭从绿丛中蹦出来,把申庭吓了一大跳。
申庭拍了拍心口,福满庭却笑欢快,喉结都跟着跳动。
一开始申庭还郁闷他怎么在这儿,然后立马回忆起他昨天从外地转校回来。再次成为她的同学兼邻居。
申庭知道福满庭是个话多爱唠叨的婆妈男生,不想和他瞎扯,加快脚步,福满庭不明所以也跟着加快脚步追上他。“现在还早呢,不用走那么快。。。。喂,申庭,等等我。”
“他是谁?昨天就看见他跟着你。”左初明疑惑的问。
“他是昨天才转到我们班的同学,叫福满庭,就住我家隔壁。”
“嘿,你跟谁说话呢?干嘛自言自语?”福满庭从她身后上来,和她并肩走,左初明识趣的给他让了位置。申庭又自动换到另一边,走在他们中间。
要是看得见,真是和谐的画面。
“你还没回我话呢。”
“没有。”申庭不耐烦的应了这句,就不再说话,
左初明跟着申庭,就这么安静着。福满庭自顾的说着什么,申庭也只是“啊啊哦哦”的敷衍。
福满庭觉得很无趣。
是什么在变味,他也说不清楚。
似乎努力做了一件什么事,但最终还是白费了。
不是说努力就会有回报么?
骗人的吧。
古知玉走进教室就莫名被福满庭又拉出教室。
福满庭开门见山的问:“你和申庭怎么了?”
“我们没事啊,怎么这么问了?”古知玉脸上也不笑,用她一贯的平淡口吻,听起来像是“有事”。
“我觉得她怪怪的。”
“你多心了吧。”
古知玉绕过福满庭回到教室,福满庭还想去拉他,肖辉走进教室,挡住了他的去路,福满庭看见古知玉向申庭打招呼,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所有的感觉都变了,只是因为多心了?!
是吗?!
他再想想觉得事情反而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事?
多事!困扰!
下了几天雨,天气恢复清朗,空气被清洗了一番变得澄净。阳光正好,正是呼吸新鲜空气的好时候,正值体育课。
体育老师教了几招排球打法,然后让同学们自己去器材室领排球或其他运动器材,自己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