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蓝泽千夏，你居然那么毒辣。不过，你失算了，为了肃清三合会里的分裂势力，我跟锦田将计就计，我假装服用下那些毒药，那些打手也被锦田收买，做了出戏给你看，我不过受了些皮外伤而已，这件事我连光一和阿青都瞒着，就是为了揪出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南宫冥说着，怒不可遏地朝蓝泽千夏的腿弯狠踹了两脚泄愤：“而且还如此伤害阿青，简直不可饶恕！”
“呵，成王败寇。你们要杀就杀吧，别那么多废话！”蓝泽千夏狼狈地被南宫冥打翻在地，往昔张扬跋扈的神采都不复存在，眸光暗淡，眼眶里居然噙满了泪水：“只是，对不起阿青。”
自己，亲手毁了最爱的人。
看到慕青瞎着眼摸摸索索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蓝泽千夏觉得心简直要碎了。这种痛苦，足够让蓝泽千夏一生难安。
“你们听着。”南宫冥对着那些持枪犹豫不决的杀手们说道：“三合会里同裕野平串通一气不忠于我的叛徒，已经被锦田调动人马拿下了。从今天起，我依旧是三合会会长，识相的放下枪站到我这边来，不听话的一律按叛帮罪名论处。”
南宫冥也许真有着天生的王霸之气。三言两语就让慕然的手下纷纷临阵倒戈，个个放下武器齐呼会长。
“哼，那又怎样，就算你杀了我，慕青也死定了！”慕然见大势已去，索性撕破了脸怒吼道：“就算你继续给他打针他也会死，不给他打针他还是会活活痛死，你就慢慢看着他死在你怀里吧！哦，还有光一，南宫大哥你最忠诚的狗，也已经死啦，哈哈，是自杀的！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才是赚到了呢哈哈哈！”
听到光一的死讯，锦田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连刀都“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混蛋！”南宫冥早已忍无可忍，冲着慕然所在的方向放了两枪。
“南宫，我怕！”就在这时，慕青终于循声摸索着冲到了南宫冥身旁。
冰凉的身体瞬间贴了上去，搂住了南宫冥的脖子：“好害怕。”
021 心灰意冷（1）
南宫冥一分心，一向枪法如神的他果然还是打偏了，子弹从慕然的手臂间横擦过去。
“啊…！”慕然尖叫着跪倒在地，捂住血流如注的手。
“阿青，吓着你了？”兴许是枪声太大的缘故，慕青紧闭着眼睛瑟瑟发抖。那模样分明又是要犯瘾。
“好难受。”慕青絮絮叨叨地念着，表情痛苦不堪。
“都给我滚！今天我就放了你们！”毕竟慕然是慕青的弟弟，蓝泽千夏也是慕青的朋友，当着他的面杀了这两个人，慕青一定会大受刺激，他已经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南宫冥暗忖：以后有的是机会背着阿青干掉这两个丧家之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想怎么救阿青。
得到赦令，蓝泽千夏却并没有开心，他神色复杂地瞧了眼依偎在南宫怀中的慕青，深吸一口气，别过头，来到中枪的慕然跟前。领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锦田，带着这些手下去一趟慕然家，把光一……找到，厚葬了吧……”一想到光一，南宫冥不忍地颤声道，可更难过的，还是锦田。
“是。”锦田领命，带着一干人等撤下，却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悄悄抹了抹眼睛。
“阿青，别怕，人都走了。”
南宫冥害怕慕青着凉，将他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然后隔着被子轻轻拥住他。
慕青却又恢复了寂如死水的表情，怔怔地不再吭声。
“又开始痛了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南宫冥难得地放软了声音哄他。
良久，慕青才愣愣地挤出一句话：“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恨我……”
南宫冥这才恍然意识到，慕然对慕青所说的话，对于这个前十几年都是为弟弟而活的哥哥来说，几乎是灭顶的打击。方才在房间内，他也不是没听到慕青尖叫着叫自己的名字，却还是狠心按捺住冲出去的冲动，就是为了听到所谓的真相。
可是这真相，来的却是那样的残酷。
“阿青。难过就哭出来吧。”南宫冥皱着眉头，轻轻在他耳畔说道，慕青一向软弱爱哭，这次却一反常态，眼睛瞪得大大的，却硬是没掉下一滴泪水。
“我哭不出来。”慕青丧气地将头埋在南宫冥胸间，感受着那个男人强有力的心跳：“父母去的时候我也哭不出来，把自己锁在屋里整整三天三夜，趴在厕所边不停地干呕，就是掉不下一滴眼泪。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心死了，就不会哭了。”慕青的声音很是飘渺。
“阿青。”南宫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将他搂的更紧。
“后来，是为了弟弟，我才努力振作起来的。他生下来就有病，而且那么小就没了爸妈，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就想拼命的补偿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他好，却不知道他已经恨了我这么多年。好难过，原来这就是被至亲的人伤害的感觉，呵，真是生不如死。”
“是你对他的溺爱让他性格变得扭曲。让他觉得你对他好是应该的，让他觉得你什么东西都应该让给他，包括你爱的人。”想起慕然，南宫冥扼腕，当初就觉得他不是好人，只可惜，察觉的太晚，让慕青遭受了这么多罪。
“幸好，你没事。”慕青闷闷地说道：“我一直错怪你了。原来那些人真的不是你派去的……刚刚我听到了一声枪响。小然，他是……”
“他没死。”
“这也好，到底还是我先死。不用亲眼看着弟弟死在我前面，到了下面也有脸见我的父母了。”慕青居然笑了笑。
“你胡说什么？谁说你要死了！好不容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不准死，知道吗！”
“没用的，南宫冥。刚刚小然都告诉我了。”慕青的语气很淡然，像是视死如归：“那种毒……打针也会死，不打针也会死，横竖都要去了，这些年我也累了，我说过，我爱不动你了，即使知道那些……不是你做的，还是爱不动了。爱一个人，真的太痛苦，忘了我吧，南宫冥，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会长大人总会有比我更好的人来爱你。第一次见面你也说过，男人之间，只是玩玩……那么现在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也许是慕然给慕青打得那一针起到的效果，让慕青今天居然能保持清醒这么长时间。
近来身体的疼痛已愈发严重，毒瘾已深，所以还是早点了断的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犯瘾时苟且狼狈的模样。
在这场游戏里，他已经输的一无所有。
离开世间之前，只希望今生唯一爱过的人能够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感受到怀里一冷，慕青已经毫不犹豫地将身体抽离。
“南宫冥，放我走。”
022 心灰意冷（2）
“不！你休想！”南宫冥吼道：“我说过不会放手就决不会放手！”
“南宫冥，时至今日，你是不是还是要对我用强？再把我绑在床上？”
“没错！就算是用强的我也不会放过你，除非我死！你以为你说游戏结束就能结束？告诉你，今生我就爱你一个人，我赖上你了！你要死我就陪着你死！”南宫冥很是激动，话也说得很绝。
慕青苦笑着摇摇头，倦倦地躺下了，随便吧，他累了，不想管了，反正也没几天好活的了，只是就算是死，都不能痛快的自我了结了啊。
南宫冥见他睡了，悄悄走到外间，抹了一下脸。
一直都很瞧不起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为这事自己也没嘲笑过慕青。童年被虐打的时候南宫冥没哭，得知光一死的时候南宫冥没哭，身陷险境九死一生的时候南宫冥也没哭，现在却差点忍不住……
怕只怕，阿青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
“老大。”也不知枯坐了多久，也不知现在的天是黑是亮，直到有人进门，南宫冥才迷茫地抬起头，眼窝下却是深深的黑色。
“原来是锦田啊。”南宫冥轻叹一声：“光一的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一向笑眯眯的锦田看上去异常哀伤，眼睛也又红又肿的，“没想到，他一直带着我给他的那把刀。”
锦田秀和一直瞧不起光一。即使同为南宫冥的左右手，他也只当光一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即使光一为他挡过刀子，即使光一向他表过白，即使有一次喝醉了酒的锦田强上了他，也还是瞧不起他。
锦田秀和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严苛训练的杀手，锦田从不会轻易爱上什么人。他曾经送过一把不要的匕首给光一，还记得那天光一兴奋了好久，说那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锦田却只觉得可笑。
一个男人，一个杀手，如此的儿女情长，真是失败。
可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味呢？锦田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被那小子的忠心勇敢打动了？也许是自己每一次刻意的忽略他冷眼对他他却浑然不在乎还主动亲近自己的傻劲？
直到锦田在慕然的宅子里发现光一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几个下人正在搬动尸体，准备埋掉。那一刻，锦田完全呆住了。赶走了那些人，痴痴地蹲在那早已僵硬的尸体旁，看到他胸间那把自己所送的匕首，锦田彻底崩溃泪如雨下。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傻小子会死。
锦田前不久还在想，光一虽然不知道老大和自己的计划，但等过一阵一切都安定下来，自己为他办一个小小的party，说明一切，然后，向他表白。
那傻小子说不定会高兴疯掉吧。锦田甚至猜到了那个傻子一定会红着脸，别别扭扭地责怪自己什么都瞒着他，但最后一定会幸福地不能自已，搞不好还会感动得哭呢。
可是什么都没了。
到头来，却是自己亲手埋葬了他。
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刚想开始爱他，他就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在了。
南宫冥心情也很沉重。光一对他而言就像亲兄弟一样，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老大。”锦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三合会那边也OK了。裕野平策反的部下已经被通通拿下，几个元老知道真相后立即连夜召开股东大会逐他下台。您的父亲，裕野藤，也于昨天下午旧病复发，抢救无效，死了。至于山口组也表示之前是受了蓝泽千夏的挑拨，愿意同老大和好。裕野平现在已经彻底失势，听人说他已经流亡国外了，三合会已经派人一路追杀过去了，这次势必会斩草除根。”
“还有老大，我可能要走了。”锦田报告完正事后终于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当初能毫不犹豫的背叛蓝泽千夏自然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前途。但现在，经历了这些变故，经历了生死离别，锦田才明白，原来钱势，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没有了光一的三合会，他已经不想再呆了。
023 心灰意冷（3）
“你也要走。”南宫冥不置可否。他起身，推开房间门，贪恋地望着蒙头沉睡的人儿。
锦田跟在他身后，也颇为同情地看了眼慕青。
“曾经，我也伤害过我最爱的人。我想用伤害来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的在乎。可是伤害了他，也伤害了我自己。可是直到我终于想通了，想拼命补偿，拼命挽回，想用余下的一生对他好，宠着他，却好像已经晚了……”
锦田痛苦地闭上眼。自己跟南宫冥何尝又不是一样呢。“老大，不晚，至少阿青还在，他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死的。”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随便找点事做吧。我听说光一还有个父亲还躺在医院，既然光一不在了，我就帮他照顾他的父亲，他若是醒了，我就替光一赡养他，他若一直不醒，我就替光一在病床前侍奉尽孝。”这也是现在唯一能替那傻小子做的了。
“好。是该走了。我们这条道，到底危险。走了也好。振作起来吧，光一那小子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萎靡不振的样子的。”
“老大，你？”
“我都知道。”南宫冥拍拍锦田的肩膀。“光一那个人啊什么都挂在脸上，我又怎么看不出他喜欢你呢。”
“老大……”锦田深深朝南宫冥鞠了一躬：“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跟阿青，一定要幸福。
送走了锦田，南宫冥再一次来到慕青的床侧，抱住了羸弱的他，在他耳畔轻轻低语：“结束了阿青，再没人能伤害你了……现在，我带你回家。”
痛。
熟悉的疼痛。身体像是从内部被撕开了两半一样，钻心的难受，从头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慕青终于忍不住了，嘶吼着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还是一片绝望的黑色。
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东南西北，每天的每天，只是在疼痛中煎熬等死。慕青好恨，恨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痛快。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残酷的一切。
“阿青？又难受了？”手心被人握住，慕青却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抱住头，痛苦地叫着：“南宫，给，给我打针，求你……”慕青跌下床抱住南宫冥的腿苦苦哀求。
既然不让他自我了结，就给他继续注射药物。犯了糊涂的慕青潜意识里还是知道，一针下去，疼痛就会瞬间消失，神智也能恢复清明，他情愿毒死也不愿活活痛死。
“不行。”想都没想，南宫冥断然拒绝。
自从将慕青带回家后，本是工作狂的南宫冥却将会里的事都交给了别人打理，自己则不眠不休地守在慕青床边，生怕他会做什么傻事。
不是不知道他的痛，如果可以，南宫冥情愿现在痛的那个人是他，但他也知道，绝对不能再给慕青注射那种药物了，否则，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南宫冥想去吻阿青，以前每一次吻他慕青都会乖下来，但这次，也许是毒瘾已深，慕青居然狠狠地咬了南宫冥一口。
南宫冥起身，嘴里全是腥甜的味道。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针？！”慕青已经痛得气喘吁吁，趴在床上嚎哭起来，话也说不清楚了：“你每次都伤害我，以前是，现在也是，呜，我好恨你，恨死你了！！”
虽然知道慕青犯瘾时说的是气话，南宫冥还是无言以对。
自己的确伤他良多。现在对慕青，满满的都是愧疚。的确不忍心他这样痛下去禁不住他的哭求，好几次，差点就忍不住派人去大量进口那种药物了，但南宫冥还是不能害他，他不要慕青死，就算是痛苦的活着，那也得活着，要怪，就怪他自私吧。
“你不给我打针我就死给你看！我不要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慕青抬起无力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继续哭闹。
慕青从回家后，瘾毒似乎更重，自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南宫冥深深叹了口气，从房间的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手铐脚镣，担心会磨破他细嫩的皮肤，特意在手铐中间加了软绒，轻柔地压上他，将他禁锢在床。
“对不起阿青，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南宫冥！我恨你！恨你！我要杀了你！”慕青继续骂骂咧咧，南宫冥却一直沉默地坐在他身旁，轻柔地抚摸，眼里却是化不去的哀愁。
这种注射毒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