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焱差点崩溃了。云儿身上的那股子皇族的骄傲呢!她没有自尊了吗!快走阿!不要再在这了!
“郧云!你别忘了!是我亲手杀了你的父皇!想要我告诉你我杀了他的过程吗?”钟离焱冷冷的笑道,双眼满是郧云从未见过的嗜血。“我抽出剑从后面刺进他的腹部,再猛地一抽,鲜血就溅了一地,那场景……啧啧,很壮观呢。还有——”钟离焱还没说完就被郧云打断了。
“不——我不信!这都不是真的!不——不要再说了!”郧云捂住耳朵激动的吼道,脸变得煞白。不会是这样的!
“呵。你还是面对现实吧。我喜欢的是落语璇。不然我怎么会娶她呢?”说完,钟离焱搂过落语璇嘴对嘴吻住了她。
郧云想逃,却定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离焱和落语璇接吻。
那画面,化作无数的刀割在她的心上,窒息的痛。
恍如过了一个世纪,钟离焱才停下。
突然,郧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云儿——”钟离焱勃然脸变得苍白,看着那柔弱的身躯无力的倒下,不过两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慌张的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她。
“把她给我。”苏翊之适时出现在门口,不由分说的抢抱过郧云,瞥了钟离焱一眼,足尖一点飞出墙外。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早知道就应该坚决不让小云来的!
“皇兄……”钟离子羚担忧的扶着钟离焱。孽缘阿……
钟离焱一手按在绞痛的心上,突然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这么快……就到七号了吗?
钟离子羚叹了口气,扶着钟离焱走出了殿。
落语璇至始至终只能看着,她清楚的明白那个吻是钟离焱为了气郧姑娘的,而现在她更是一个局外人。
落语璇苦涩的笑了笑。谁叫她对钟离焱一见钟情呢?从此就飞蛾扑火般的越陷越深了。她不奢望得到他的心,她只要能天天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本宫警告你,不要告诉你爹今天的事。”钟离子羚突然停住,回头冷声说道。
落语璇垂头应下。她已经嫁给离焱了,不会再做对不起他的事了……
对。魔鬼的要求皇上已经达到了,她要帮皇上争取一次!
而此时,钟离焱已经快速回到了寝宫。
“皇兄?没事吧?”钟离子羚关切的问道。
“你快出去……嘶……”钟离焱用力的咬着唇,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
钟离子羚知道钟离焱不想让她担心,同时也是因为自己的骄傲不愿让她看到他脆弱的样子,于是顺从的往外走,还不忘关紧门,吩咐宫外的人看好,任何人都不要进去。
见钟离子羚走掉,钟离焱立刻爆发出来。
“呃……”钟离焱双手紧紧按住左胸,心痉挛性的剧烈疼痛并伴有闷塞的感觉,就像有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他的心脏,恨不得将它捏碎。而他的额上,早已布满一层冷汗。
剧痛一阵又一阵,仿佛没有停下的时候,钟离焱紧缩着眉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毫无血色,如纸一般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痛觉渐渐减弱,钟离焱全身都已没有气力,虚弱的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徐徐的放缓了呼吸。
钟离焱又想起了落恩皇的话,无力的闭上眼。
【八】为分开,宫宴
第二日。云府。
“苏世子、郧姑娘,皇上口谕,今晚酉时有宫宴,请二位准备一二,按时赴宴。”
……
“这个钟离焱到底搞什么呀。”苏翊之再次放下要喝的茶杯,忍不住抱怨钟离焱的一出又一出。
“就这样吧,赴宴就赴宴。”郧云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却轻得很快被风吹散。
不知道是不是虐习惯了,郧云已经麻木了。
“小云,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帮你推掉。你不用勉强自己。”
“没事。不就是个宫宴嘛,能有什么?”
“哎……那好吧。那我先去花琥坊请昭绾来给你配宫服。”见郧云真的没什么事,苏翊之才放了放心,出门了。
苏翊之口中的昭绾就是俞司制俞昭绾,举国最有名的司制,其名下的花琥坊更是全国最有名的制衣店,所有人都以能有花琥坊的衣物而荣。而且俞昭绾得有特权不受牵制,即使是王公贵族也要按规矩来老老实实的预约去花琥坊制衣。
不过,俞昭绾是苏翊之的堂妹。
“哈哈,又是我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吧。堂哥你包我的场可是要付双倍的银两哦~”俞昭绾笑着拍了拍苏翊之的肩膀,然后招了招手唤来跟着的一群女子。
“诶!云云你戴着这支玉钗啊……那我的设计泡汤了!人家好不容易设计了一套步摇装想让你在宫宴上大放光彩呢!”俞昭绾猛地看到郧云头上的玉钗,故作沮丧的说道,“不过正好,我这有一套还没摆出来卖的长裙很搭这支玉钗。”
郧云扯出一抹笑,没有说话。
俞昭绾拿出的是一套拖地的墨绿色襦裙,上面的墨绿就如同用毛笔渲开的一般,看上去素雅脱俗。待郧云换上后俞昭绾又让她手挽一条水红色的丝带,长长的丝带与裙摆一起拖在地上,衬得襦裙的墨绿多了一份俏丽。而后又有侍女上来将郧云的三千青丝重新绾成发髻,将那支玉钗插上。丝丝阳光下,玲珑的玉钗折射着闪着光,与襦裙相得益彰。
郧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打扮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瞧瞧,咱们云云多漂亮~”俞昭绾拉起发愣的郧云转了一圈,笑赞道。
“好了好了,昭绾!”苏翊之喊道,咬重昭绾两字。
俞昭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了然的松开郧云。她不就是看到郧云不高兴才这样想让她一起高兴高兴嘛。
正在这时,安古来了。
“苏世子、郧姑娘,可以走了吗?”
“诶——真没劲,那你们去吧,我先走喽~”俞昭绾遗憾道,然后又笑着蹦蹦跳跳的走了。
“唉……”苏翊之无奈的看着俞昭绾离去的背影,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
而后,苏翊之就带着郧云坐上了安古准备的两辆马车。
饮羽阁。
由于去得早,偌大的阁中大厅没有几个人。
苏翊之和郧云便找到属于自己等级的位子。
不久后,人越来越多。
“瞧瞧,苏世子旁边的可是前朝公主郧云?”
“真的!她怎么能来?”
“谁知道呢。正所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也敢来?呵。”
“难道她还肖想着皇上?!”
“搞笑,就她那样?她还以为皇上是她的书童吗?”
悉悉索索的讨论声隐隐传入郧云的耳。
郧云惨白着脸,隐忍的咬着唇。
正在苏翊之想开口时,一声尖锐的男声传来。
“皇上驾到——”
【九】众目下,难堪
随后,一身正黄龙袍的钟离焱冷冽的走了进来,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有种情不自禁想下跪膜拜的冲动。
当然,不管人们是否被震慑到,都下跪请安大呼万岁了——除了苏翊之和郧云。
苏翊之没有下跪众人并不奇怪,因为苏翊之是皇上特许了的可以不行下跪礼。
可是郧云没有下跪,众人均是惊讶的,而大多数人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郧云自然发现了众人的看法,可仍然直直的望着钟离焱。
她在等待。
等待钟离焱的一个态度。
很显然,她要失望了。
“大胆民女,还不下跪!”钟离焱几乎是轻蔑的扫视了她一眼,示意身旁的安古开口。
郧云再次死死的咬唇,眼角酸酸的,双手绞着衣袖,不死心的望着钟离焱。
“来人,将这不识礼数,殿前失仪的女子拖下去杖责。”钟离焱终于开口了。
不识礼数?
殿前失仪?
杖责?
冷。
彻骨的冷。
这是郧云唯一的感觉。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站起身来,如何走到殿前的。
她克制住自己的颤抖,掩下羽睫,半握着双拳,曲起膝盖。
一切都像慢动作一样,仿佛放慢了一个世纪。
郧云看到了钟离焱的无情,看到了苏翊之的担忧,看到了众人的嘲笑。
终于。
“扑通”一声,是膝盖撞在大理石地上的清脆声。
也像锤子一般重重砸在钟离焱的心中。
郧云完完全全的跪在地上。
谁的心死了。
谁的心痛了。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字一字,明明很轻很平静,却让在场的人莫名有种悲伤压抑的感受。
“臣妾来晚了。参见皇上——”身后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是落语璇。
“无妨。来,快坐下。”钟离焱一反平常的冷淡,嘴角含笑的下位扶起盈盈福身的落语璇,陪她走到上位坐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是一阵高呼。
“好了。众卿平身。”钟离焱挥袖说道,目光始终没有再看郧云一眼。
苏翊之不动声色的扶起木讷的郧云回到位子上坐下。
“今儿个只是平常的家宴,大家不要拘束阿。”落语璇亲和的笑道,尽心当好着一个皇后。
而钟离焱始终淡然着,只有在望向落语璇时才会勾出一抹笑,带着宠溺。
郧云强迫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钟离焱和落语璇夫妻伉俪,举案齐眉。
她看着钟离焱的眼睛。
那里面的深情,本来是对着她的。
如今,那深情,却成了别的女子的专利。
郧云想起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钟离焱是卑微低下的书童。
而今,钟离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前朝余孽。
她再次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女子,那个笑起来带着甜甜的梨涡的女子,那个知书达礼的女子。突然,郧云觉得落语璇的身上有一束她再也无法接触的光。
郧云有些自卑。毕竟那时候以后因为躲避便再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导。而她又没有任何地位……她的纠缠不放弃,是不是只会给离焱哥哥带去无尽的痛苦和烦恼?
她是不是,该放手了?
而此时,沉溺在钟离焱微笑中的落语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十】落语璇,永殇
落府。
“父亲大人,皇上已经娶了奴婢,您……能不能把解药给他?”落语璇跪在地上,瑟瑟缩缩的向坐在前面的落恩皇问道。
“怎么?想背叛我?”坐在上面的男子端详着手中的茶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落语璇不寒而栗。
“砰——”的一声,茶杯被狠狠的砸在落语璇的额头上,滚烫的茶水顺着她的脸流下,被染成了红色。
“不不不!奴婢绝无此意!奴婢不打扰父亲大人休憩了!奴婢告退!”落语璇连呼痛都不敢,连忙俯下身,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下,然后毫无尊严的以跪的姿势面对落恩皇爬了出去。
待落语璇走后,落恩皇拉开座椅后的帘幕,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美貌女子映入眼帘。她奄奄一息的垂着头,身上满是被虐待的痕迹。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好过,也不会让你的女儿好过的!”
水柔缓缓抬起头,猝不及防的吐了一口唾沫在落恩皇脸上。
“贱人!”落恩皇抹过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水柔咧了咧嘴,一双凤眼满是轻蔑。“呵。就你这样,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永远比不上。”
“你——”落恩皇一只手死死的扣住水柔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另一只手从一旁拿起一根鞭子,拍了拍水柔的脸,然后将撒了盐的尖锐鞭尾猛地戳进了水柔肩上一个还未结疤的血伤口里。
一阵痛意弥漫开来,水柔紧紧握住两只手。
“怎么样?”落恩皇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冷笑道。
水柔没有出声,隐忍的咬住下嘴唇。
很快就会过去的……
“怎么?不求饶么?不怕我折磨吗?”落恩皇另支手拿起一根针,狠狠插进另一个渗血的伤口里。
“呃……”水柔终于吃痛的喊了出来。
“还不准备求饶么?”落恩皇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她痛苦的神情。
求饶?反正再坏也就这样了……她除了逆来顺受,也只能偶尔呈几句口头之快……
突然头一阵晕眩,水柔再一次晕了过去。
见水柔晕了过去,很久很久后,落恩皇像个孩子般的笑了。
柔儿……还是你睡了的时候最美……
屋外,落语璇蹲在地上,捂着嘴哭着。是她没本事,她救不了皇上,更救不了娘亲,她只能在这个魔鬼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如果她不听话,她和娘亲就会更惨……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是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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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苏,曲莲,去把我的焦尾琴拿来。”离宫回府的几个时辰后,郧云放下毛笔,平静地唤道,将方才写过的所有纸堆了起来。
“是。小姐。”一旁的水苏曲莲立刻将摆放在不远处角落的焦尾琴抱来,小心翼翼的置放在琴架上。
香薰炉中冉冉升起徐徐紫烟,消散在空中。
苏翊之皱了皱眉。
小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平静?
【十一】嫁给他,心凉
“小云,你没事吧?”苏翊之再一次紧张的问道。
“我很好很正常啊。”郧云捋了捋衣袖,跪坐在焦尾琴前将手摆置在琴上,轻轻一拨,清脆的琴声如甘泉般倾泻。
是很正常。不过是不是过于正常了?有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自如的弹琴书法?
“小云,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苏翊之劝道。
“我很好啊。我没事。我一点也不难受。”郧云说道。“就这样吧。我累了。随缘吧。”
苏翊之悄悄从刚刚郧云堆得有一尺高的宣纸中抽出一张。
钟离焱钟离焱钟离焱钟离焱。整张纸上写满了钟离焱。
再抽出一张,也是如此。
这就叫随缘?这就是放弃了?
苏翊之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看向正在弹琴的郧云,清秀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他知道,郧云根本放不下,却在强迫自己。既然如此,他帮她好了。
“小云。”苏翊之喊道。
“翊哥哥我说了没事,你不用——”
“嫁给我吧。”
“筝——”焦尾琴发出刺耳的一声,一根弦应声崩断。
“小云,你没事吧?”苏翊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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