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征战历程- 第32部分

5、陆房之战


　　　　八路军一一五师的陆房之战，在中国现代史甚至抗战史的研究中，很少有人提及，偶有提及，也是一笔带过。实际上，陆房之战，是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八路军为建立巩固的山东抗日根据地而进行的一次重要战役。它虽然是与日军的遭遇战，但一一五师在不利的形势下，歼灭了日军大量有生力量，胜利的突出重围，沉重打击了日本侵略军的嚣张气焰。在抗战的困难时期，更加鼓舞了山东人民抗战到底，抗战必胜的信心。对于山东抗日游击战争的全面展开，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在抗日战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一
　　　　山东，位于黄河下游，地处南北交通要冲，且为华北的海上门户。武汉失守后，山东在发展敌后抗战中的战略地位更加显著。它既是华北敌后战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敌我双方的必争之地，又是联系华北与华中八路军与新四军两大战略区域和战略部队的枢纽。毛泽东同志早在抗战初期就指出：山东游击战争意义重大。〔1〕因此，　山东抗日斗争的形势，对于全国的抗战有极为重要的影响。
　　　　但是，抗日战争相持阶段到来后，山东的抗日形势十分严峻。
　　　　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武装。从1937年11月起，各地方的共产党员与从延安派来的少数红军干部结合一起，先后在冀鲁边、鲁西北、泰西、鲁东南、鲁南等地，发动了规模不一的武装起义，建立了山东地方抗日武装力量。到1938年8月，山东省委领导的武装力量发展到4万余人，开辟了大小不一的几十块农村抗日根据地。
　　　　与此同时，山东各地的国民党势力、地主豪绅、土匪兵痞也乘机拉队伍、抢地盘，出现了司令多如牛毛的局面。1938年，沈鸿烈出任国民党山东省主席，成为游杂司令之首，并将石友三、秦启荣部调往山东，由他们影响或控制的大小股武装达15万人之多。在数量和装备上都超过了中共的抗日武装。沈鸿烈凭借政治上、军事上的优势，大肆打击和排挤中共武装力量，不断制造反共摩擦，并与日军相勾结，使山东的抗日形势十分复杂。
　　　　日本侵略军在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改变了侵华方针，暂时停止了对国民党正面战场的战略进攻，转以巩固占领区，把军事打击的主要矛头指向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游击战争。
　　　　为了建立巩固的山东抗日根据地，扭转山东的抗日斗争局面，适应战争形势的重大变化，毛泽东同志在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上，明确指出：派兵去山东。并以此作为巩固华北，发展华中和华南任务的首要步骤。
　　　　早在1938年4月，　山东省委书记黎玉同志到延安向毛泽东同志汇报工作，要求派一个主力团去山东。毛泽东同志说：“一个团太少，我看还是多去一些”。5月，中共中央派大批干部来到山东。6月6日，毛泽东同志致电山东省委：“山东的基干武装应组建支队，恢复和使用八路军游击队的番号，目前可组成四至五个支队。”7月，中共中央决定派八路军主力到山东。随着永兴支队和津浦支队的成立，拉开了八路军主力进军山东的序幕。
　　　　由于沈鸿烈纠集山东的顽固势力消极抗日，积极反共，与中共抗日武装的摩擦不断加剧。因此，为了继续增强抗日的骨干力量，建立巩固的山东抗日根据地，1938年12月2日，　中央军委和八路军总部命令一一五师主力部队挺进山东。把这支在平型关大捷中赫赫扬名的我八路军主力部队派往山东，是中央的重大战略决策。12月20日，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政委罗荣桓率师部直属队及六八六团由晋西出发，踏上了去山东的征程。途经八路军总部时，朱德司令、彭德怀副司令明确交待了一一五师的任务：开展山东敌后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　并决定一一五师向山东挺进时，对外使用代号为“八路军东进纵队”
　　　　1939年3月1日，经过两个多月长途行军，一一五师进抵鲁西鄄城县境，踏上了山东的土地，胜利完成了挺进山东敌后的任务。3月，　在郓城樊坝，一一五师歼灭了民愤极大的伪军一个保安团500多人。　当地百姓奔走相告“老八路来了”。迅速打开了运西地区抗日斗争的局面。7月，一一五师进入泰西地区（泰山以西，运河以东）。与中共泰西地委和山东纵队会合。
　　　　　　　　二
　　　　一一五师由鲁西进入泰西后，遵照党中央六中全会的精神，提出了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建立革命政权的任务。在地方党组织的配合下，创建泰西根据地的各项工作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军事上，为了更加有力的打击敌人，一一五师与山东纵队互相配合，连续拔除了汶河西岸所有的据点，歼灭了日伪军1000余人，瓦解了10000　余人的反动会道门红枪会。〔8〕迅速扩大了一一五师在政治上、军事上的影响。
　　　　八路军主力进入泰西山区后，山东的抗日形势迅即改观。一一五师象一把钢刀插在了敌人的胸膛上，直接威胁着济南、兖州及津浦铁路中段的交通，引起了日军的极大恐慌。日军驻山东最高指挥官第十二军司令长官尾高龟藏，阴谋趁八路军主力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将其击溃，以达到巩固山东占领区的目的。5月2日，日军从济南、泰安、肥城、燕平、汶上、兖州、宁阳、磁窖、大汶口等17个城镇调兵出发，合围一一五师驻地泰西根据地。这是日军对泰肥山区进行的第一次大规模的、　有计划的、有目的的“扫荡”。日军以第一一四师团第一二八旅团为主力。集结5000余人，出动汽车、坦克100余辆、各种火炮100余门，兵分九路对泰西根据地形成铁壁合围之势，最后集中在陆房一带。
　　　　从5月2日开始，由尾高龟藏亲自指挥，“扫荡”了根据地的外围地区之后，5月9日，开始向肥城以南的中心区合击。此时，刚刚由中古城转移到刘家村的一一五师师部、直属队、六八六团及鲁西区党委、泰西地委机关，正处在敌人合击的中心区内，军情万分紧急。政委罗荣桓到汶上支队检查工作不在师部。陈光代师长负责全面的领导与指挥工作，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陈光代师长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果断命令部队向西南方向转移，过汶河到东平、汶上一带，跳出敌人的合围圈。〔10〕10日，机关部队转移，行至上庄一带时，侦察人员报告发现章桥（西南方向）有大批敌人正在运动。敌情有了变化，陈光同志又考虑西南是平原、水网地带，便于敌人的机械化部队行动，对我军不利。故改变计划，向北转移，越过泰肥公路，跳出敌人合围圈，到肥城西北的大峰山区与山东纵队会合。〔11〕是日夜，部队开始行动，由于是夜间，又是大部队转移，行军速度慢，延误了通过泰肥公路的时间。这样，一一五师师部、津浦支队、六八六团，鲁西区党委和泰西地委近5000人，被日军重重包围在泰山西麓，肥城县的陆房一带。
　　　　当时形势非常险恶。陈光代师长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他分析认为，尾高龟藏的指挥所设在离陆房10余里的演马庄，情势险峻。但是，这一带是山区，日军不善于山地作战，我们正可以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将我们一一五师这把锋利的钢刀刺向敌人的心脏，给它以致命打击。现在所有部队的任务是保卫师部和地方党政机关，坚守到明天天黑后寻机突围。〔12〕
　　　　陆房一带的地形象个铜盆，除东面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外，其余全是数百尺高的山岭。主峰肥猪山，高570米，　南北长约3000　米，　东西宽1000米。谁抢占了这个制高点，谁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陈光代师长是位出色的战术家，根据阵地的地形，他采取了多屯少摆的战术，宽正面，多要点，小兵力的顽强抗击和主要方向上机动兵力的反突击相结合，即机动防御与阵地防御相结合。具体部署：六八六团一营三、四连抢占肥猪山；二连抢占岈山；二营抢占鸣山、横山和凤凰山；师特务营和津浦支队抢占陆房以北、以东的制高点。〔13〕师指挥所设在紧挨主阵地肥猪山东南的小安家丛林中。部队抢占了有利地形后，迅速作好了战斗准备。
　　　　11日拂晓，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首先向岈山阵地发起冲锋，二连战士顽强地抗击敌人，坚守着阵地。敌人向岈山多次进攻未能奏效，便分兵数路，向肥猪山包抄过来，企图在我方主阵地上撕开一道口子，实现消灭八路军主力的阴谋。这里战斗最为激烈，仗打得非常艰苦，英勇的三、四连战士以顽强的精神，坚强的毅力和灵活机动的战术，打退了敌人九次进攻，坚守了整整一天，涌现了许多动人的事迹。与此同时，固守在陆房以北、以东的八路军战士，也英勇的打垮了敌人的多次冲锋。坚守在各自阵地上的将士，个个英勇顽强，抵御着兵力、装备都大大优于我们的侵略者，筑成了一道坚强的铜墙铁壁，保卫着当地人民群众、师直机关和地方党政机关的安全。
　　　　在战斗打得最激烈的时刻，为了减轻阵地上的压力，牵制敌人的力量，变被动为主动，师部决定，派一部分兵力主动出击。下午2　点左右，师骑兵连奉命冲击安临站庄外敌人的阵地。几十匹铁骑突然冲向敌阵，给敌人以相当大的威胁和杀伤，使这一部分敌人龟缩在庄内，很长时间没敢放肆地随便出来。
　　　　夜幕降临，敌人收缩兵力，准备第二天再战。陈光代师长抓住这一有利时机，找来参谋处长王秉章和政治部副主任黄励一起研究突围计划。决定分兵两路，从敌人包围圈的间隙中突围出去。一路由陈光率领沿小路从肥猪山西南的山口突围；一路由黄励率领走岈山的山间小路，向东南方向突围。由于作好了周密的安排，在当地老乡的帮助下，被围部队近5000人在敌人的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突出了重围，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这在战争史上，应该说是一个奇迹。12日夜间，两路会师于东平的无盐村。接着，全师召开了庆祝陆房突围重大胜利的祝捷大会。
　　　　第二天拂晓，日军集中火力再次向陆房山地猛烈轰击，当他们冲上山头时，发现与他们打了一天的八路军，一夜之间已无踪影，感到非常震惊，令他们无法相信。尾高龟藏亲自赶到陆房村，结果也只找到八路军突围时留下的一百多匹骡马和掩埋的被服。黔驴技穷的他不得不垂头丧气的宣布“铁壁合围”计划破产了，老百姓的传说更多了，都说“八路军真是神兵！”〔14〕
　　　　在部队被围于陆房之后，作为战斗主要指挥者的陈光代师长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他深感自己肩负的重任，坚定、沉着、灵活、正确地指挥着战斗，并亲自坐阵于战斗打得最激烈的肥猪山阵地，直至黄昏。使部队胜利突出重围有了重要保证。王秉章参谋处长在整个战斗中，始终冷静沉着，指挥自如，协助陈光代师长指挥打好了这一仗，使我军转危为安。
　　　　陆房之战，粉碎了敌人企图消灭我八路军主力部队，摧毁新创抗日根据地的阴谋。此役消灭日军1200余名，其中大佐联队长以下军官50名。〔15〕当时，日军无法把尸首全部运回，就只好把头砍下带走，然后把无头尸首堆积起来，浇上汽油烧掉了。我方损失人员336名，　地方部队和当地群众，含泪把这些为民族解放而献出宝贵生命的战士掩埋了。
　　　　　　　　三
　　　　陆房之战的胜利，具有重大意义。这在以后的斗争实践中，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第一，大量杀伤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粉碎了敌人的“扫荡”合围计划，有力的支援了山东及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斗争。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日军兵力本来就相对不足，一一五师挺进山东，牵制了日军几千人的兵力，减轻了华北其它抗日根据地的压力，为我军完成巩固华北的战略任务提供了有利条件。陆房一战，日军不但没有实现消灭我军主力的阴谋，反而被八路军凭借正确的战术指挥、广大指战员的顽强拚搏和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胜利的突出重围，以小的代价，消灭了敌人1200余人的有生力量。山东日军如此规模的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对抗日根据地“扫荡”，这是第一次，它的彻底破产，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对日军的打击是沉重的。从而，鼓舞了山东人民的斗志，对我军在政治上和战略上则产生了巨大的积极影响。
　　　　第二，保存了我军的有生力量，尤其是保存了师部领导机关和师直大批领导骨干，保存了我军主力，积累了反“扫荡”的经验，对于以后我军的发展壮大，对开辟和巩固山东抗日根据地，都具有深远的意义。罗荣桓同志在祝捷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说：这次战斗的胜利，说明了一一五师是从井冈山上下来的富有红军光荣传统的部队，是中国革命的火种，这支部队走到哪里，哪里的革命烈火就燃烧起来。这次敌人围攻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火种扑灭，我们突出重围，保存了有生力量，保存了火种，就是最大的胜利。经过这次战斗考验的每一位同志都是我们的骨干。〔16〕经过陆房战斗的洗礼，锻炼、考验了我们的军队，今后的斗争实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这次战斗后，我一一五师的指挥员也开始考虑怎样样对付日军大规模的“扫荡”，做到既粉粹敌人的阴谋、打击敌人，又发展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一一五师转移到鲁南后，罗荣桓政委就提出了著名的反“扫荡”中的“翻边”战术〔17〕，不能不说是受了陆房战斗的影响。这个战术得到了毛泽东同志的充分肯定。
　　　　第三，保卫了地方党政机关，赢得了泰西地区广大人民群众对我军的信任和崇敬，进一步扩大了我军的政治影响，极大地鼓舞了泰西、鲁西的人民群众，打开了这一地区的抗日局面，有力的保卫了泰西抗日根据地的创建和发展，使泰西的抗日根据地建设进入了一个崭新阶段。毛泽东同志指出：“一切游击战争的根据地，只有在建立了抗日的武装部队，战胜了敌人，发动了群众这三个基本的条件逐渐具备之后，才能真正地建立起来。”〔18〕陆房战斗后，泰西抗日民主政权建立起来，党的组织得到发展与巩固，人民群众积极行动起来，抗日武装力量得到壮大，泰西根据地成为山东抗日斗争的主要堡垒。从此，也打通了鲁中、鲁南、运西、鲁西北等根据地间的联系。
　　　　第四，为我军实行战略转移提供了重要依据，使我军坚定了开辟鲁南抗日根据地的决心。陆房一战表明，我军还缺乏在平原地带开展游击战争的经验。同时，由于泰肥山区狭小，部队没有回旋的余地，不适合大部队活动。除留下六支队在泰西坚持斗争，1939年6月21日，　中央军委指示八路军总部，将一一五师师部、六八六团及东进挺进纵队开入津浦路东、胶济路南之山区，以巩固鲁南根据地。〔19〕据此，八路军总部于9月间电示一一五师：主力应转至泗（水）滕（县）费（县）临（沂）地区活动。〔20〕10月，一一五师师部及直属部队，六八六团在陈光代师长、罗荣桓政委的率领下，离开泰西，跨过津浦铁路，南下抱犊崮山区。这一战略转移，把一一五师在山东的斗争划分为两个阶段，一一五师从此便进入到开创和建设鲁南抗日根据地的新时期。
　　　　总之，陆房之战虽然是一次遭遇战，是一一五师被动与敌作战，但此役歼敌人数之多，我军将士作战之英勇，都是非常突出的。对于扭转山东的抗战局面，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