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征战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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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征战历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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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聂副师长耐心地听完我的理由,然后严肃地说:“你去685 团是命令。命令下达了就要执行。形势这样紧张,部队在等你,你马上去685 团! 〃 我火速出发,日夜兼程赶到芝川镇时,部队已经渡过了黄河,一直赶到山西侯马才见到了陈正湘、肖远久和邓华等同志。
  9 月下旬,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左权、邓小平等同志率八路军总指挥部进驻五台山区的南茹村,直接指挥我们作战。这时,日军分兵向太原方向推进:一路由大同进攻雁门关,南下直取太原,一路由蔚县、广灵西扑平型关,目的也是夺取太原。这后一路来势极凶,已经攻到离平型关不远的灵邱。灵邱一失,必将兵围平型关。两关一旦失陷,太原必然难保。把守边关的蒋阎20 万军队惶惶不可终日,直退至“两关”一线。我党以民族利益为重,决定援助他们作战。朱总指挥和彭副总指挥号召八路军全体指战员以“与华北共存亡,的决心,兵分两路迎战日军,一路由贺龙、关向应同志率领120 师,驰援雁门关,另一路就是我们师,从侯马乘阎锡山派出的接兵车,沿同蒲路日夜向平型关急进,迎击进犯之敌。侯马在晋西南,平型关在晋东北。也就是说,从侯马到平型关几乎要穿越整个山西南北,大家坐着闷罐车长驱不停,但仍感速度太慢。当时秋雨连绵,狭窄的车厢里人很拥挤,闷热潮湿,空气污蚀,再加上不停地颠簸,不少同志忍不住呕吐起来。大家为了驱散这旅途的困扰,便讲笑话,唱抗日歌曲,情绪相当活跃。
  最 使我们感动的是,车过洪洞、临汾、霍县、介休等车站时,成千上万的群众,携带着慰问品,在风雨中迎送我们。
  “热烈欢迎抗日的八路军将士上前线I ;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用鲜血保卫我们的每寸土地1 〃
  “中华民放万岁j 〃
  “抗战胜利万岁尸
  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冲破风帐雨慕,震撼着祖国的大地!
  指战员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和深深的教育。民族的需要,人民的希望,自己的重任,一切的一切都摆在了眼前!那些在列车开动中一闪而过的人影,深深地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有的战士开玩笑说:“谁说洪洞县里无好人?胡扯,好人多得很嘛r 〃
  好人当然是多得很,但是我们在洽途也看到一些令人气愤的现象― 大批溃逃的国民党官员,置人民群众生死于不顾,带着搜刮来的财物,你拥我挤,仓仓皇皇地爬上南去的列车。群众骂他们是民族败类。我们的战士气愤地说:“要不是“联合”了,非毙了他们不可!〃
  我在介休车站接到通知,要我在车到太原后进城去师长林彪处接受任务(当时林彪住在太原阎锡山的1 个招待所里)。午夜,车到太原站,我便带着两个警卫员往太原城内赶去。在城门外我见到许多穿着破衣烂衫的群众聚在凤雨中,一打问,原来他们是从大同、广灵、蔚县、灵丘一带逃难出来的。然而。城门紧闭,不许他们入内,只好忍饥挨冻,盼着天明,再想法子。我的警卫员向门卫说明了情况,我们才进了城。 
 由于不认识路,我们只好雇了人力(黄包)车。这种1 人坐l 人拉的车我是第l 次也是最后1 次坐。看着骨瘦如柴的人力车佚在风雨中拉着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听说我是八路军,高兴地说:“先生,拉你们我欢喜,你们不来我们就要当亡国奴了!〃
  车到招待所门口,我们先后下了车。可是两个门卫硬是不让我们进。车侠急了,高声喊道:“他们是八路军,打鬼子的,你们咋不让进?开门卫不但不理,反而举起枪托要打车伏。我和警卫员一边拦阻一边说明情况,特别是警卫员告诉他俩我是团长,他们才不发横了。警卫员拿出钱给人力车夫,那车夫怎么也不肯收。他说:“你们来山西帮我们打鬼子,我再要钱,还有良心吗卫”还是我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说:“这不是给你的车费。就算我请你吃l 顺饭的钱吧。”他这才收下,目良巴巴地望着我们进了招待所。
  林彪见了我,问了一下部队的情况,交代我要加快北上的速度,把部队开到赶回太原车站,天刚亮。风停了,雨也住了。我们又乘火车急速前进。谁知列车离开太原才三四十公里,日本飞机就来轰炸我们了:敌机扫射把列车车厢穿了不少洞,我们有多位同志负了重伤。动员他们下车转后方医院休养,他们怎么也不听。有个战士甚至哭着对我喊:“团长,还没见着鬼子的面你让我有什么脸回后方?不丁我不走!死也要死在前线上。”时间紧,任务急,我只得命令他们留在后方。其实,我当时心里也很矛盾:这样的好战士,我舍不得离开他们,但又必须离开他们。
  列车继续奔驰着。傍晚,进人原平车站时,由于前边的铁路被炸毁,无法通行了。这里离平型关大约还有100 多公里,为了抢时间,我们奉命改乘汽车前进。这时,全团上下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天塌地陷,也要及早赶到平型关l 担负输送任务的是国民党军队的1 个汽车团。这个团全是美式装备,连卡车也都一律带帆布篷子。条件虽不错,但考虑到前面道路险要,又是夜问行车,而且随时会有敌倩,我不禁对这个汽车团能不能安全、迅速地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感到担心。部队上车前,我和陈正湘、肖远久、邓华等同志分别向营、连干部交代,一定要做好司机的工作,防止发生意外。
  我正要上车,1 个司机走到我面前说:“首长,这一带全是山路,颠得厉害,您到驾驶室里坐吧。”
  听他叫“首长”,我感到很奇怪― 国民党士兵对上级从来是称职务或“长官”的,这个司机却非常自然地用了我军上下级之间的称呼,不知为什么。我说:“你的驾驶室里还有副手哩,我坐后边可以。”
  “不,不。”那司机急忙解释说。“副手已经到另一辆车上去了。您来坐吧,不会出事的。”这后一句话显然是怕我对他不放心。
  我看这司机近40 岁的样子,长得粗壮结实,比较纯朴,没有老兵油子的味道。汽车开动后,我问他:“你是哪里人呀?〃
  “河南。”
  我看他的车开得很稳,便说:“是个老把式了吧?〃
  他打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说:“摆弄这个‘圆圈圈,13 年了。”
  “到过不少地方吧?”我又问。
  “怎么说呢”他燃上一支烟,猛吸了两口,没头没尾地说,“你们到过的地方,我也到过一些。”他见我不解,惨然一笑,“最后l 次‘围剿,你们,我就开车到了江西,后来,你们长征一一我们长官说叫‘西窜’― 我又开车跟过你们,不久前才调到山西来的。我开车,没打过仗,可见过你们。我曾想跑到你们那里去,可又一想:共产党没有汽车,我又不会打仗,去送死呀?你想,我被抓来当兵,家里上有爹娘,下有老婆孩子,我死了他们咋活了现在,我虽然活着,但也不知道他们还喘不喘气哩!这回好了,共产党和国民党不打仗了,大家一块打日本鬼子,打完日本鬼子我就可以回家了。我不是当着您说好听的,要真的正儿八经打鬼子,还得靠你们呀!要是我跟着你们,让鬼子打死了,那也不屈。中国人嘛,还能让个小东洋欺负着!〃
  黑夜里我看不见这司机的表倩,但他朴素、真诚的语言使我感动。他当了多年国民党的兵,对国民党的本质认识不清这是难免的,但他仍有一颗爱国之心应该说这是可贵的。我由他想到了接触过的东北军、西北军的普通官兵,庆阳县的县、镇长们,特别是从侯马到太原一路上见到的人民群众。是呀1 偌大的一个中国,拥有4 。 5 亿同胞的伟大民族,只要真正团结起来,日本侵略军还够打的吗J 当然,我也想到了党中央和毛主席确定的,建立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共同抗日的政策和策略是何等的英明和正确啊!
  天明,我们到达了离平型关不远的大营。在从大营转赴平型关外东南边的冉寨、上寨地域的途中,我们遇到了从灵丘败退下来的国民党官兵。他们只顾向平型关内债逃。有些逃兵竟跑到我们的驻地来抢老百姓的东西。我问他们中的一个老兵:
  “你们为什么不在前方打日本?;
  那个老兵魂不附体似地说。“日本人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你们打上了吗?’我又向。
  “没有。”那老兵摇晃着脑袋,“连鬼子的影儿还没见着,上头就命令我们撤了。”
  真是可耻、可悲、可气! 
  日军侵华精锐部队坂垣师团占领灵丘不几天,便向平型关扑来。平型关位于山西东北部古长城上,自古以来是晋,冀两省的重要隘口。关内关外,群山峥嵘,层峦迭嶂,沟谷深邃,阴森幽静。关前有一条公路,蜿蜒其间,一直通向灵丘、涞源,地势煞是险要。这是坂垣师团21 旅团侵占平型关的必经之路。从关前至东河南镇之间的公路北侧山高坡陡,极难攀登,路南侧山低被缓,易于出击。上级决定,我们685 团和686 、687 等3 个团,埋伏在南侧一线。为了赶到伏击地域,我们连夜从上寨出发。当时大雨如注,狂风不止,加上天黑路滑,行动十分困难。全团上下衣服被淋得透湿不说,几乎都成了“泥人口。深秋,山区的夜晚已是很冷,指战员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
  拂晓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李庄,我把1 营刘正营长、2 营曾国华营长、3 营梁兴初营长叫到一起,在大雨中指着前面的公路说:
  这就是我们的攻击地段。坂垣的21 旅团要进平型关必须通过这条路,这里居高临下,地形好得很呀!”我又指着东面说,“从这里往东是680 团,再往东是687 团。”
  我们团的3 个营都是有着光荣历史的部队。1 营是朱老总从南昌起义带出来的,2 营是跟着毛主席参加秋收起义上井冈山的,3 营是黄公略同志领导的老3 军的底子。许多战士都是经过长征的老同志。3 位营长都是红军干部,都做过团一级领导工作,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了。有这科灼部队,这样的指战员,对打好这一仗,我是信心十足的。但考虑到这毕竟是我们第1 次和日军作战,不熟悉敌人的脾性,更何况对手又是气焰十分嚣张、“赫赫有名”的坂垣师团21 旅团,尽管我们都浸泡在雨水里,我还是耐心地提醒他们说:
  “一定要告诉所有的同志― 从千部到战士,以至炊事员― 这次战斗非同一般,政治意义更巨大。国民党军队的溃逃不仅助长了敌人的嚣张气焰,而且对热心抗战的人民群众是个很大的打击。如今人民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他们在看着我们哪!党中央、毛主席,朱、彭等首长也在等着我们的胜利消息。所以,这一仗一定要发扬我们敢打敢拚、不怕流血牺性的传统,彻底消灭这帮侵略者l 打出八路军的威风来,打出中国人民的志气来!;
  3 位营长刚走,陈正湘、肖远久和邓华等同志就冒雨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们刚分头到各连作了战前动员。我问他们下这么大的雨,部队情绪怎么样。邓华同志说:
  “一句话,劲头都集中到刺刀尖上,就等吹神锋号了。战士们说:日本鬼子嗽嗽叫,国民党兵往后跑,人民群众在吃苦,我们这口气死了也咽不下去l 这样的奇耻大辱、深仇大恨怎么也得雪,怎么也得报。要不,就不是中国人,更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战士!〃
  天亮后,风停了,雨住了。除了平型关方向传来稀疏的炮声外,公路上仍不见日军的踪影。怎么搞的?情况有变化吗?1 营长从山头左侧跑过来,有点着急地向我:
  “团长,鬼子怎么还不来?〃
  我说。“打伏击嘛,就要沉得住气,有点耐性。怎么?你认为鬼子不会来吗?〃 l 营长摇摇头,说:“拿不准。”
  “没有什么拿不准的。”我说:“你赶快回到自己指挥位置上去!”因为他那里集中了全团10 多挺机枪,我特别嘱咐他说,“要注意你那些机关枪噢!;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表,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大约上午8 点多钟吧,先是听见远处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接着隐隐约约出现了汽车的影子。汽车越来越近,这才发现后面还有马车等一大溜。只见头一辆汽车上擂着一面“太阳旗”,坐着几十个日本兵,头戴闪光发亮的钢盔,身着黄呢大衣,上着刺刀的步枪抱在胸前。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了我们的伏击地域。这些家伙装备精良,侵华以来还未遇到过什么真正有力的抗击哩!他们在车上指手划脚,叽哩哇啦的不知讲些什么。在我们的国土上,他们旁若无人似的,真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战士们上好刺刀的枪膛里压满了子弹;机枪射手们已经在瞄谁了,他们都不时地望着我。我好象感到了大家的心在剧烈跳动。而我的双眼却只盯着公路的拐弯处。当日军的头几辆汽车开到我们阵地的山脚下时,按照师部的部署,我立刻命令:
  “全体冲锋,打!〃
  顿时,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指战员们暴凤骤雨般地向敌人冲去。日军最前面的汽车已被打坏,着了火,后边的汽车、大车、马匹等互相撞击,走不动了。日军们嗽嗽地叫着跳下车来四处散开。我想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会在大白天遇上这样突然勇猛的打击。“大皇军”的精锐旅团惊慌失措了。
  应当说坂垣21 旅团还是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从懵懂中一清醒过来,其骄横、凶狠、毒辣、残忍的本性就发作了,指挥官举着军刀拚命地嚎叫着,钻在汽车底下的士兵爬出来拚命往山上爬。敌人想占领制高点。我立即派通信员向各营传达命令。“附近的制高点一个也不堆鬼子占领!”这时,刘营长已指挥l 营把公路上的敌人切成了几段。他接到我的命令后,马上指挥l 、3 连向公路边两个山头冲去。山沟里的日军也在往山上爬,可是不等他们爬上去,迅谏碟卜山头的l 、3 连紧接着又反冲下去,一顿猛砸猛打,把这群日军报销了。这个营的4 连,行动稍慢一步,被日军先占了山头。连长在冲锋中负了伤,l 排长就主动代替指挥,他用两面夹击的办法,很快把山头夺了回来,将日军逼回沟底全部消灭。正当部队同敌人反复争夺制高点时,两架日军飞机顺着公路来回盘旋。战士们看到这情景,一股劲地靠近日军,同敌人混在一起拚杀起来。敌机大概看到双方交织在一起,无法扫射,也无法投弹,只好飞走了。
  最激烈的白刃格斗在2 、3 营的阵地上展开了。2 营5 连连长曾贤生同志,外号叫“猛子”。战斗打响前,他就鼓动部队说。“靠我们近战夜战的光荣传统,用手榴弹刺刀和鬼子干,让他们死也不能死团圈了。”发起冲锋后,他率先向敌人突击,20 分钟内,全连用手榴弹炸毁了20 多辆汽车。在白刃格斗中,他1 个人刺死10 多个日本兵。他身上到处是伤是血,一群日军在向他逼近,他― 我们的英雄连长曾贤生同志拉响了仅有的l 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他的壮烈行为鼓舞着我们,更鼓舞着他身边的战友。这个连的指导员身负重伤,依然指挥部队;排长牺牲了,班长顶替;班长牺性了,战士接上指挥。就这样,前仆后继,打到最后,全连只剩30 多位同志,却仍然顽强地与敌人拚杀!3 营的9 连和10 连,冲_巨公路后伤亡已经很大,但他们依然勇敢地与敌人拚杀,以一当十,没有子弹了就用刺刀,刺刀断了就用枪托,枪托折了就和敌人抱成一团扭打,哪怕只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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