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你要今天上班也行。”
“啊?”哪有这样的。
夏以南看到她那囧样,开心一笑说:“那就明天吧。或者,你还需要几天时间安排其他的事?”
“没有,就明天。”
“好的,我有一个建议,既然你家那么远,以后赶过来上班、上学都不方便的。不如在这里和学校之间租一个小房子,从这里到学校大约20分钟车程,你租中间,一边10分钟,走路也最多半个钟头,这样比较方便。”
林妙向他点头致谢。“谢谢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我会考虑的。不过现在那边论文还没正式答辩,毕业证也没拿到。我想索性等那边的事彻底忙完了,再来这边租房子,直接从学校把铺盖行李搬过来,省得还要弄回家,折腾来折腾去的。”
“那就这样办吧。还有正式上班了,你不用8点就赶过来,我们的正常上班时间是9点。”
“知道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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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复试完,从隔壁办公室经过的时候,见盛聪面色阴沉地坐在里面。林妙虽然很想扬长而过,视她为透明人,为礼貌故,还是向她点头致意,说了一句:“您慢忙”,脚下可不敢稍稍放慢。
没有利害冲突的同学、朋友是八卦女没什么。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听听八卦,掌握各种小道消息,成为受人追捧的消息灵通人士。
可如果上司也是八卦女,就有点可怕了,因为你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是随意,哪句是故意套你的话,或借你的口向外界传递什么信息。总之挺别扭,挺怪异的,就像盛聪本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可是,世事总那么不尽如人意,你千思万想的人,可能终身难晤一面;你避之犹恐不及的,偏偏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随时都可能蹦到你跟前来。这不,后面立刻传来了急如星火的高跟鞋笃笃声,然后,盛聪同学隆重现身,还做了一个合乎国际礼仪标准的送客手势:“请这边走。”
拜托,她是来面试的小人物,不是来谈生意的大客户,不需要这么热情周到吧?就像购物的时候,口袋里明明没两个钢蹦,偏偏导购小姐热情得叫人心里发毛,不厌其烦地向你推荐这推荐那。林妙现在感受到了尴尬也与此类似。
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盛聪果然又把她堵在电梯间盘问起来:“经理已经录取了你,是吧?我都听见你在门口问几时上班了。”
“是的。”你都亲耳听见了,还问什么呢?
“薪酬待遇如何?”
“呃,这个,还没问呢。”
“你找工作,不问工资待遇?”盛聪像发现了火星人一样惊呼。
“我没经验,也不好意思问。”
照常理,应聘是应该问待遇的,但夏以南是她未来的同学,还真有点不好开口。而且,潜意识里,她也相信他不会太亏待她,不然,同学之间问起来,他怎么说得出口?
盛聪把她像审视罪犯一样打量了又打量,阴阴地笑着说:“我总觉得你们本来就是有关系的。你没对我说实话,对吧?不然,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地就录取你?你一没关系,二没经验,就连最基本的做全职工作要求的时间都没有,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用你。”
停顿了一会儿,见林妙面无表情,她继续分析道:“夏经理决不是没头脑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徇私舞弊才收下你的!而你呢,连待遇都不问就答应来上班。你们俩都太不正常了。”
语气如此咄咄逼人,凭什么?就凭她是她是未来的上司?林妙想起夏以南刚才说的话,他想开创新事业,想把自己带出来,也就是说,她们将来谁是谁的上司,还说不准呢。既然她非要打听,那就告诉她也无妨,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于是林妙回答:“我没有不说实话,以前的确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以后就有关系了。”
“什么关系?”这话暧昧的,盛聪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目光变得很凌厉。
林妙偷觑着她,这女人看年纪二十七八岁,也算老广告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情绪波动这么明显?仔细一想,所谓关心则乱,她会如此激动,不用说,多半是暗恋自己的老板了。如今见竞争对手出现,而且还声言以后会跟经理“有关系”,她承受不住,抓狂了。
暗恋的人都是苦人儿,林妙想到鲁西西,想到自己至今亦情感无着,起了一点同病相怜之心,于是很平和地告诉她:“我没有不老实,我之前的确不认识夏经理,更谈不上有什么关系。但以后确实有关系,同学关系,我们考上了同一个专业的博士生,不过导师不同。”
盛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他情愿倒贴钱也要收你的,你不仅长得像他的旧情人,还是他未来的师妹。多好的机会啊,又照顾了师妹,又满足了多年的遗憾,真该好好恭喜一下咱们经理。”
林妙快被她酸死了,也快被她气死了。若不是觉得,一个还没正式上班的新人就跟老人吵架说出去不好听,她肯定当场就发作了。
忍了又忍,几乎气到内伤。
还好电梯来了,于是咬牙说了一声:“再见”,就往电梯冲去。
隐隐约约中,还听见身后传来不阴不阳的一句:“你舍得再见吗?”
林妙*在光滑冰凉的电梯壁上,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一直到走出那密闭的小盒子一样的空间,她才慢慢缓解那种像要窒息的感觉。
不过,这也更激起了她的斗志。不就是一个态度暧昧的经理,再加上一个因暗恋经理而把她当成潜在情敌的副经理么?有什么好怕的!她连考研考博那种非人的折磨都熬过来了,还怕两个未来的同事?
夏以南可以继续暧昧他的,她不当回事就是了。再说,他好歹也是博士研究生,知识份子一枚,不可能像恶棍一样霸王硬上弓吧。至于盛聪,她也可以继续嫉妒她的,反正广告公司又不需要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大家各人跑各人的业务,偶尔在办公室碰个头,话不投机就少两句,也没什么妨碍的。
盛聪如果想以这种方式逼她走路就打错算盘了,她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就如盛聪刚才分析的,像她这种毫无工作经验,连工作时间都无法保证的人,是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的。
何况,夏以南还答应,以后亲自带她、教她,甚至把公司慢慢交给她,他自己好脱身去从事别的事业,她又怎么会放弃呢?到时候等她真上了手,当了家,如果盛聪还这样充满敌意,处处跟自己作对,就只好请她走路了。
女人之间的敌对,如果是因男人而起的,那就跟敌我矛盾一样不可调和,除了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没有别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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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家都是苦命的娃】………
一面走一面纠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待抬头看时,脑子里一片茫然:这里是哪里啊?怎么到处看起来都是陌生的,好像从未来过?
正打算认命地找人问路,后面有人喊:“火星MM,你面试完了?”
林妙欣喜地回头,这人也在,说明她没走错。于是冲他笑道:“完了,你怎么样?还有我告诉过你名字吧。”
“嗯啦,林妙MM,面试的结果如何?”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通过了就是通过了。”
“通过了。看你的样子,肯定也通过了吧?”
许东一耸肩:“我参加这种面试,基本上就没有通不过的,我有文凭,有经验,又正值壮年,没理由不要我。”
“那为什么……”您老人家到现在还在到处应聘呢?
许东无奈地说:“我容易进,也容易出,我在一个公司干得最长的时间是一年。”
这正是林妙想了解的:“为什么呢?你的脾气很坏?你的业绩很惨淡?还是你有一般人无法接受的怪癖,比如,坚持要带条宠物蛇上班?”
许东笑了起来:“你的联想太丰富了,我没那么夸张啦。至于说业绩,虽然不算最好的,也还过得去吧。我以前的同事总结我被辞退的原因,是我比总经理还有总经理派头,凡事只想按自己的来,可是我的理念偏偏是放长线、钓大鱼型的,他们等不得。那家待了一年的公司老总算最开明的,但也只肯发我一年的工资,第二年就婉转地告诉我,如果我还不能拿下手头的几笔单子,从第二年起,我的工资就要下调,要跟别人一样按业绩来。可是我本来工资就不高了,你说我一北大毕业的,一个月拿2000底薪,很高吗?”
林妙摇头:“不高,不过你这工资肯定不是在这里吧,在市,一般小广告公司的员工,底薪能到1000就不错了。就这也要跟业绩挂钩的,在完成了保底基数后,才能拿到这笔钱,不然要按比例扣除的。”
许东一拍后脑勺:“难怪刚那总经理说,给我的已经是本市最高底薪了,果然是真的。我那2000是在广州拿的。”
“你还在广州干过啊?”
“全国各大城市的广告公司我都待过。不过,在同一个城市待到三家以上,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因为圈子就这么大。尤其那些头头脑脑们有时候会在一起开行业峰会什么的,互相都认识,员工也是互相跳槽,你在一个地方多跳几家公司,会发现尽是熟面孔,才尴尬呢。最要命的是,有了这些‘熟人’,你还没正式上班,你跟上一家公司老板吵架的事已经在新公司传得人尽皆知了,你还怎么混?”说到这里,许东无奈地笑了笑。
林妙悄悄打量着身边的男人,也算是一表人才,文凭又过硬,听谈吐还是个挺有见识挺机灵的人。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既然是北大的毕业生,怎么会流落到这一行呢?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这一行又不固定,待遇又低,大家走马灯似的这里转转,那里待待,朝不保夕的。你完全可以找个正式单位,稳稳当当地上班,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好歹*得住吧,不像这一行,收入纯粹不*谱的。”
许东苦笑道:“你不用解释这么多的,我现在的确就是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三十三岁的老男人了,别说房子车子,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饥一餐饱一餐的,我都不敢让我妈知道,怕她难过。”
“可是你完全有资历找份正式工作的啊。”也不是说正式工作就一定比打工好,有人还成年薪百万的打工皇帝呢。只是许东显然不具备这个资质和机遇,看一个北大毕业的老男人三十三岁了还在袖珍广告公司之间辗转,林妙总觉得有些凄凉。
许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瞪大了眼睛:“我有过啊,一开始毕业的时候,进了北京的一个中专学校教书。就像你说的,工资不高,但学校提供单身宿舍,冬天还有暖气供应。旁边就是食堂跟操场,现在想起那时候每天下午跟学生打球的情景,还好怀念呢。”
“你自己辞职出来的?“
“是啊,傻吧?”说到这个,许东唏嘘不已:“那时候不光我,整个学校充斥着一股浮躁风。教师们整天坐在不起不是讨论怎么备课怎么讲课,而是说某人的亲戚下海后现在挣多少万了,买多大的房子了,开上啥车了,然后就自卑自叹,对自己的那点工资嗤之以鼻。要说起来,工资是少了点,但福利好啊,学校还分房子呢,我要是多呆两年,早分上了。只是那时候鬼迷了心窍,一心只想着下海,以为下海了就能发大财。其实不只老师,那几年连学生都浮躁得很,每到周末就在校园里搞跳蚤市场,平时就惦记着到哪里进便宜的货好周末卖,还有好些学生以打工为主,读书为辅,教室里经常一半的学生都到不了。”
“你们不会采取一些管制措施啊,比如,上课点名制。”作为资深学子,林妙对老师管学生的那些方法是多有领教的。
许东摊着手说:“问题是,连老师自己也不知道读了那些书有什么用。我们学校是市工委名下的,原来建校的初衷是给市内各工厂输送技术人员。可到我上班的时候,好多工厂都快倒闭了,或萎缩,或转轨,工人自己都大批下岗,谁还要新人?至于新兴的行业,如电子信息产业,我们学校一下子又转不过来,而且他们要的是高端人才,一个中专能培养出来吗?总之师生都看不到出路,那时候很迷茫,很憋闷,发财风又刮得猛,整天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弄潮儿们的发迹故事,于是就把心一横,递交了辞职申请。那时候不只我,学校年轻的,有过硬文凭的,基本上都**了。”
照他这样说,辞职也是形势所逼,年纪轻轻的,又是北大毕业,谁会守着一所摇摇欲坠的过气学校?只是不理解,他这般失落所为何来。林妙问他:“那学校现在还健在吗?”
许东脸上都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了:“健在!而且早已鸟枪换炮,由中专升级为大学了。”
“啊?”那就难怪他一脸倒霉像了。
许东酸溜溜地说:“也是运气吧,我们那学校别的不行,就是位置好,大学扩招的时候,旁边一所重点大学学生人数猛增,于是大兴土木,看中了我们学校这块风水宝地。学校领导也精,趁机提要求,跟他们说,要买我们的地可以,但我们的人也必须一起买去。不然,学校没了,我们*什么活命?当时,学校走得只剩下六十几个了,本来有上百吧。”
“那大学就真的要了?”
“真的要了!但因为学校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文凭又不高,好多都被分配去做行政,做后勤,反正不能上讲台。但是”他补充道:“如果我不走的话,肯定是可以上讲台的。”
这点林妙就不苟同了:“你也不能吧,现在大学才跩呢,辅导员都只招硕士生了,还一大堆人抢得打架。像我现在的学校,今年招辅导员,才11个名额,结果500多人报名,学校让他们先参加考试,考务费就要了100元。结果才好笑,收下的,据说我听到的几个,都是我们学校自己的毕业生,不知道有没有为外校那几百考生留一两个名额。”
许东斜了她一眼:“你笨呢,我现在之所以还是老本科,是因为我做的这个工作,有一个北大的本科文凭已经足够了。如果我是北大的硕士或博士,来这种小公司应聘,人家根本不会收你信不信?因为他们会觉得怪异,觉得你要不是高分低能,就是有其他什么问题,不然不会沦落至此。”
“也是。”林妙深深叹息,自己的将来,还不知道怎样呢。女人读博士,在现代社会不仅不是荣耀,反而是一种负担,甚至是男人口中的笑柄。
“但我进了大学就不一样了,我会马上考研。身为大学老师,考研也不会很难,都是熟人啊,考试也不过走坐过场。等我一考上博士,不需要毕业,就可以上讲台了,对不对?”
连林妙他们的课,有时候都是教授的博士生代上的,本科生的课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是老天爷要这样捉弄我啊。”许东恨不得仰天叹息。
弄得林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为他,也为自己。她轻轻问:“你很后悔吗?”
“很后悔!”许东不介意承认自己当年的愚蠢,和现在的软弱,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你既然也知道,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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