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我是哪儿人?”文莎莎拿起脚边的鲜橙汁,拧开盖儿,喝了一口。
“不知道,猜不出。”秦远说。
“眼光还挺毒辣。我妈妈是南方人,但我爸爸是北方人。我爷爷奶奶过去住在河北,沧州你知道吧。”文莎莎看着秦远问道,“我爸爸就是在那儿出生的。后来,他们又带着我爸爸搬来了上海;我爸又到苏州娶了我妈;有了我之后,我们全家又从苏州搬到了上海……哎,这里面关系可复杂了,一时说不清楚,不和你说了。”文莎莎继续喝着橙汁。
秦远觉得这时候的文莎莎好可爱,一种叫人疼爱的可爱。他们俩就这样肩并着肩地坐在草坪上,看着前面的排排梧桐,以及隐藏在树后的平静宽敞的湖泊。有一对情侣骑着一辆双人自行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那个玩意儿在哪儿弄的?”秦远指着前方的情侣和自行车问文莎莎。
“公园门口就有租的。”
“咱俩也弄一辆玩儿吧。”秦远说。
“不玩儿。我都玩过了,没劲。再说,一会儿我还得回车上等人呢。”文莎莎拒绝了秦远。
两个人还是这么无聊地坐着,浪费着慵懒的时间。
“你有男朋友吗?”秦远突然间问文莎莎。这是秦远特别想问她的一个问题,但每次话到嘴边儿却说不出口,这会儿,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终于问了出来。
“没有。”文莎莎回答,“那你呢,有女朋友吗?”
“也没有。”秦远说。
又过了一小会儿。
“那咱俩试试吧。”秦远看着文莎莎问。
文莎莎笑了笑,没说话。
“真的,我是说真的。你别乐。反正我还得在上海待几天,你先试试我,看看我行不行。就当是‘免费试用期’了。要是行,咱俩就接着处,要是不行,就拜拜。”秦远这一刻变得很正经。
文莎莎还是没说话。
“你给个痛快话儿,行吗?正好儿,我在上海闲的身边也缺个伴儿。”秦远又问。
“哦,原来你是想给自己这几天找个伴儿啊?”文莎莎说。
“也不是。主要是,看上你这个人了。想和你好。”秦远油嘴滑舌了起来。
文莎莎还是没表态,她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就先试用你几天,不好用我就给你扔了。”
“好您嘞。”秦远异常兴奋,他满脸堆起了笑容,看着文莎莎。
“傻笑什么?”文莎莎问。
“没,没什么。”秦远仰身躺在了草坪上,一道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在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草坪后面有几个看上去大学生模样的外国男孩儿正在踢球,他们不断地在叫喊着。秦远心里有点痒,他也想过去踢几脚,好久没碰球了,不知脚法怎么样了。
“我想过去踢球儿。”秦远对文莎莎说。
“想去就去啊,跟我说什么。”
“不得先和老婆大人请示一下吗?”秦远撩着文莎莎的头发。
“不管,你爱干嘛干嘛,少问我。再有,别碰我头发。”文莎莎用手打秦远的手。
秦远笑着用手抓住了文莎莎的手,然后脚一蹬地,坐了起来。他站起身,抖抖身上沾的草渣儿,转身朝那几个外国男孩儿走去。秦远的英语不是很好,他不知道该如何和老外交流,于是就用他仅会的那几句英文对话问了其中的一个老外:“Hey;?”他还用手指了指草坪上的足球。
老外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摊开了手,冲着他说道:";”
秦远就这样加入了老外们的队伍之中,他和那些外国男孩儿们打成一片,玩的十分开心。由于穿的是洞洞鞋,踢起球来不太方便,秦远干脆脱了鞋,把鞋扔到一边儿,光着脚和他们踢;天气很热,大家的汗顺着头顶往下流,秦远脱去了自己的背心,扔到一旁,光着膀子继续迎战;老外们看到这个中国男人这么卖力气,也都不含糊,大家纷纷都更换身上的装备,打起了赤膊,开始疯狂的厮杀。文莎莎开始的时候还在不远处看着秦远,秦远在传球间歇也会看看她;可是过了一会儿,秦远就找不到草坪上的文莎莎了。她大概已经回车上去了吧。秦远这么想着,他也没去再管文莎莎,因为一个老外带着球儿正朝他飞奔而来。又过了一会儿,秦远还是感觉到有点儿热,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那条短裤以外,已经没什么好脱的了。他本想也把短裤脱掉,只穿着*和老外们踢球,这样自己也凉快,也让他们看看中国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可是,他环顾四周看了看,有好多正在谈朋友的情侣们或坐或躺在草坪上,他怕他这样做,那些男人们会担心自己的女伴儿或者老婆精神出轨而要打电话报警,回头他再以公共场所耍流氓的罪名关上几天,得不偿失。干脆别那么干了,热点儿就热点儿吧。
秦远球踢得正酣,他的手机在裤兜儿里乱叫,他朝老外举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文莎莎的电话,他现在对这个号码已经熟悉了。
“死鬼,还不回来。该集合了。”文莎莎显然已经和他不再客气。
“哦,那个我不回去了。你们走吧,别等我了。”秦远说。
“不回来了。你自己走?”文莎莎貌似很惊讶。
“是啊。一会儿我自己回酒店。这儿也有地铁,我认识回去的路。”
“可是,你的那些东西呢?相机、包、还有买的东西……”文莎莎问他。
“那个,你帮我先收起来吧,回来你再给我。”秦远说。
“我帮你收起来?我只是导游,我没这个义务。”文莎莎说道。
“作为导游,你是没这个义务;可是你现在作为我试用期的女朋友,当然就有这个义务了。”秦远狡辩着。
“你真烦人了,我后悔了。试用期取消。”文莎莎听后说着。
“呵呵,你单方面取消可不行,我还没同意呢。帮我看着点儿吧,回来我找你要啊。”秦远挂了电话。他看到远处闲坐在草坪上的那几个老外,大声对他们喊到:";ok;again。”
文莎莎撂了秦远的电话,心里骂着秦远,手上还帮着他收拾着他落在车里的东西。
已近黄昏,公园里的游客渐渐散去,只有孩子们还不舍得离开。几个老外也要回去了,是回家还是回学校,秦远不得而知。他们邀请秦远和他们一起去吃饭,秦远谢绝了。他穿好衣服和鞋,走到公园的售货亭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之后,把剩下的水全都浇在了头上。还没干透的汗水连同浇在头上的矿泉水一起往他脖梗里灌,让他感觉到透心凉的爽快。他又从裤兜儿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身上多余的水分,然后径直往公园的大门口走去。
刚出公园大门没多远,秦远就接到了文莎莎打来的电话。
“干什么了,还踢着呢?”文莎莎上来就问。
“没有,早散了。我正要坐地铁回酒店呢。”秦远说道。
“出来吃饭吧,我请你。顺便把你的东西给你。”文莎莎主动邀请秦远。
“呦嗬,这是怎么了。你居然要请我吃饭,发工资了?”秦远问。
“没有。就是想把东西给你,搁我这儿怕丢了。我也没吃呢,咱俩一块儿。”
“那倒是好事儿。可是我现在满身都是汗臭味的,去吃饭不大合适。要不这样,你告诉我餐馆的名字和地址,我回酒店先洗个澡,一会儿去找你。”
“你事儿真多。我也跑了一天了,也满身是汗。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觉得别扭,你可倒好……要来就现在来,要不你就别来。东西丢了别赖我。”文莎莎态度变得很强硬。
“你和我不一样……”秦远说了一句,他怕文莎莎还要追问,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那行,你说在哪儿吃,我去找你。”
“你坐地铁到人民广场下吧。我在那儿等你。一会儿电话联系。”文莎莎挂了电话。
秦远也走到了地铁站。他的地铁一日票过期了,需要重买一张。可是这座车站不发售地铁一日票,他只好在售票窗口排队,买了一张普通票。找零时,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又找给了他四个硬币。
(未完待续)
伤 恨(五)
人民广场地铁站,客流熙熙攘攘,城市的美景也阻挡不住人们匆忙的脚步。
秦远挤着人贴人的地铁列车,选择在这儿下了车。或许没回酒店洗个澡是个正确的选择,即便洗了,一上地铁,又是一身的汗。秦远下了地铁列车,走在交替纵横的地铁月台内,爬上爬下、东跑西颠,他在这全上海最错综复杂的换乘车站里面寻找着出入口。
一大队的人流向一个地方涌去,接着又是一大队的人流从那个地方涌进。那里应该是出口,秦远跟着赶路的人们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终于,在乘上通达地上的自动扶梯之后,眼前的景象一片开阔。热闹异常的微型广场配以现代化的摩天大楼,霓虹多彩的马路上各式新型的车辆驶过,都市动感的韵律节拍掺杂着操着各地口音的游人、客人……一派繁华城市的真实写照。秦远很不喜欢这些,毕竟在北京、天津也都看得多了。每个地方的城市风格也都大体相同,他没感觉到上海就要比自己生活的城市有多么的现代、多么的繁荣。相对于地上这些展现给外人看得东西,秦远更喜欢上海的地铁站,餐厅、超市、小商店……该有的便利措施一样不少。甚至你还可以在地铁站内通过自动贩卖机照证件照、买急需的药品。如果要是在地铁站里修建一个快捷酒店,秦远宁愿选择住在那里。有什么事情在地下都能解决,何必非得跑到地上来东奔西走。他懒得看见这么多人,尤其是这么多和他的生命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匆匆过客的陌生人。
秦远走到广场的中央,他掏出手机想给文莎莎打个电话,却在一转头的偶然间,看到了早已坐在广场附近长椅上的文莎莎。她正提着秦远落在车上的东西,文莎莎的手里还拿着那瓶秦远给她买的还没喝完的鲜橙汁。
“等了多久了?”秦远转身向文莎莎走了过去,他走到她的身边,并坐了下来。
“没多长时间,也就刚到。”文莎莎说道。
“真的?”秦远表示怀疑。
“没骗你。我得把客人送回‘八万人体育场’,然后还得给周阿姨交账,领表儿,事情都办完之后,我才能走呢。我从那儿来这儿也不近了。”文莎莎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秦远。
秦远其实也并非想知道这么详细,他就是想逗逗文莎莎。“请我吃什么好吃的?”他问文莎莎。
“走吧。”文莎莎把本该属于秦远的东西交还到他的手里,“你不是说南京路那半截儿还没逛吗?我陪你逛。”说完之后,文莎莎就先秦远一步,起身离开了。
秦远看着文莎莎的背影,觉得这女孩儿真可爱,此时他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形容文莎莎比较恰当的词汇。他也站起来,跟上了文莎莎的脚步。
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对面就是南京路。文莎莎和秦远站在马路这头等待人行横道上的红绿灯。秦远想就这么直接闯过去,因为在以前,他从来不管什么红绿灯,有时连人行横道都不看。他觉得他想过马路就得过马路,马路上行驶的车辆都得给他让道。即便有那种爱较劲儿的司机,也只是按几声喇叭,吓唬吓唬秦远,嘴里吐出几句秽语。秦远拿这些都不当回事儿,他心里想着料到他们也不敢撞。但文莎莎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红灯亮着不让过,她绝对不会冒然硬闯,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马路这头儿等候。秦远看到文莎莎没动,他也就跟着自觉了起来。横向行驶的车流停止了,文莎莎和秦远手拉着手走过了马路,他们还有说有笑。秦远感觉这样也挺好,起码过马路时不会再顾及两边的车辆,还可以大摇大摆地就这么行走,连小跑都不用。
夜晚的南京路人流一点儿也不见减少,反而比白天又多了几成游客,但依然唱主角的还是从天南海北来的外地客,真正的上海人除了在沿街叫卖的叔叔阿姨和商场里的售货员以外,也没见其他的了。
“你们平时都不买东西吗?”秦远问文莎莎。
“买啊,谁说不买。”
“那怎么南京路上都没什么上海人啊?这不是上海最繁华的商业街吗?”秦远不明原因。
“你见过‘王府井’有多少北京本地人去那儿买东西?不也大都是外地客吗?”文莎莎反问秦远。
“可是我们那儿的‘和平路和滨江道’,买东西的就都是本地人,大家特爱逛。”秦远好像在纠正着文莎莎的错误观点。在天津待得时间长了,秦远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座城市之中,他甚至感觉自己就是天津的本地人,只不过身份证上的证明信息还是愿意不经意间的戳穿他。
“那我不知道。我也没去过天津。”文莎莎说,“反正在上海,大家有时也会来南京路,也会在这儿买点东西,但是大家都觉得南京路上的东西很贵,再说我们这儿也不是就只有南京路,我们还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例如淮海路、‘大悦城’,我就特别喜欢去‘大悦城’。”
秦远想了想文莎莎说的话,似乎很在理儿上。其实在天津,秦远去和平路也是看得多、买的少,多半儿还是陪家人或者陪朋友,秦远对和平路和滨江道印象最深的不是各个品牌的专卖店或者各种档次的百货商场,可是你要问秦远和平路、滨江道哪家饭馆儿的饭最好吃;哪里的烤翅做的最棒;哪里的川菜馆最地道,秦远都能告诉你。每次逛街之后,秦远都会和亲戚朋友找一家风格别致的餐馆吃饭,好像逛街不是他的目的所在,吃饭才是真正所需要的。秦远就很少在和平路或者滨江道上买东西,他觉得什么东西只要到了那儿,价格就会翻好几倍,其实东西本身根本不值那么多的钱,有时连商家搞得促销打折的折后价钱都不值。秦远喜欢去逛一些比较有特色的小店,那些店不一定非得开在商业街或者商场里面,也可能就是开在楼群里或者小巷里的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都会吸引他的很大兴趣。他也会选择在这些地方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但多数的商品,他还是会选择去大胡同。他不想浪费钱,对于这个用不了花多少钱,而且还可以跟店老板“杀价”淘到市场上的正版货的“超级大卖场”来说,那里才是秦远的最爱。当然,在天津,“大胡同”是所有人的最爱。
考虑明白了这个问题,秦远也就对于在南京路上看不到那么多的上海人不怎么感到奇怪了。他依旧拉着文莎莎的手闲逛着。文莎莎对于彩灯斑斓的南京路早已就没有了什么兴趣,这次来,她完全是为了陪秦远。秦远对于很多新奇的景观还是很来神的。他举着他的宝贝相机,拍拍这儿、拍拍那儿,哪怕是一块儿普通的广告牌或者一盏仿古的路灯他都不放过,就好像是一个城市的市政建设者跑到上海来参观访问一样,回去之后也要东施效颦般的按照上海的样子在自己的城市大兴土建,熟不知,这样的工作根本不需要他去操心,或者来讲,也根本没有人愿意让他这么操心。你越想把自己当个什么样的人物,你家有能耐的人就越不把你当人看。像秦远这号儿自以为是的人在中国简直是太多了,多的都让人麻木了。
“你还没照够?我都快饿死了……”文莎莎在一旁催促着还在不停拍照的秦远,这会儿他正对着一个老式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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