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心中的位置,他甚至将最精良的骑兵留给了鄯月,赫连助兴不敢怠慢未来的皇后嫂子,所以即刻出迎,告诉她目前的状况。
得知赫连昌已经离开行宫,鄯月并没有与赫连助兴过多的交谈,她即刻上马,一路西去。
赫连助兴连声问道:“鄯月姑娘,皇上说这支军队一定要随行在你左右,鄯月婉言拒绝道:“这是宫中的最好骑兵,北魏随时会来攻,你留着比我有用。”
“可是……”赫连助兴还想说什么,只是鄯月三人已骑马飞驰而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五)
一路奔驰到关中地区,只见一匹快马迎面而来,马上的男子不是那日的男子又是谁?身旁依旧是酒馆那两个西域装束的男子,只见马上之人戎服加身,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势,鄯月有一瞬间竟看呆了,直到他那同样戏虐而冷漠的声音响起方才清醒过来“你还真是学不乖啊。”
鄯月若无其事道:“看来我携重金而去,令某人怒不可遏啊。”
马上之人不以为然:“区区银两就当做聘礼了如何?”
鄯月轻蔑的笑道:“回去告诉魏国皇帝,想收买我,可不止黄金万两这么简单。”
男子的眼神中迸发出精锐的光芒,“哦,看来,你是知道了。”
“你这样盛情难却,我焉有不明的道理。”
“那么这么快马加鞭是往哪里去,我可不喜欢人不守约定。”
“天下之大,偏偏对魏国毫无兴趣。”鄯月嫣然的挑衅着马上的男子。
男子邪佞的笑出声,道:“有趣。”随后一个箭步就骑上了鄯月的白马,坐在鄯月身后环住她的腰,即以迅雷之速驰马而去,鄯月一个不稳尖叫起来,独龙和贺女随即被那男子身旁两个侍从阻挡着分身乏术,他身边的果然是高人,竟然可以阻挡独龙和贺女。
此时在白马奔驰的疾风中鄯月可以清晰闻见他身上散发的草木香气,却被男子死死环住动弹不得,现在她后悔没有学好武功了,但是她自小钻研的毒术也可以派上用场,正当她准备施展绝活,准备将定息散撒向男子时,一只手将她的手死死扣住,耳边响起他鬼魅般的话语:“西域女子不得不防,尤其是有倾城倾国之姿,往往让人死而无憾。”
鄯月冷笑一笑:“是吗,那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男子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不以为然的答道,“真可惜,我却不为你所动。”
话一落下,男子将鄯月手中的定息散附在她的面庞上,一瞬间,鄯月只觉得身子无法移动,全身发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恨恨道:“奸诈小人!”
那人不并生气,窃笑道:“听闻你诡计多端,我不得不防。”
鄯月明白这下明白挣扎亦无用,“行军打仗光明磊落,想不到堂堂魏国竟劫持一个小小女子。”
男子唏嘘道“你可不是小小女子。”
“你以为这样我就乖乖归顺了?”
身后的男子并不答话,似乎并不将鄯月放在眼里,“这个药效是十个小时吧,你说我该怎么好好虐待你?”
鄯月深知此刻不能逞能,待找到时机再寻求逃跑,一路上只有那轻喘的呼吸声,快马走了五个时辰,日近黄昏,鄯月终于忍不住吼道:“我们可以停下了吗,我小小女子禁得住你这么折腾吗?”
男子看着他怀中较小的人儿生起气来红色蒲红,在夕阳的暮色中显得尤为润泽,身体的贴近让他心中一热,他轻咳两声,竟然停下脚步,他似乎终于能听懂她说话了,鄯月感动的都想痛哭流涕了,但是臀部的疼痛促使她仍然在下马的一瞬间用无力的身体袭击了他,依旧是无法得手,他轻而易举将她束缚,并远远推开,声色冷静道:“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将你怎么处置。”
鄯月冷哼两声,不屑的想着,独龙他们肯定会很快找来,如若这一路上他真要对她不利,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夜色愈来深重,鄯月遍及望目,周遭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她衣衫薄缕,夜间的沙漠腹地骤冷,行装都在独龙的马上,不多时,鄯月已经冷的直打哆嗦,男子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从马上拿出帐篷轻易的搭好,便道:“不想死就过来。”
鄯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暖和了许多,男子望着眼前的人,虽然有着风华绝代的身姿,但是心性仍然稚嫩傲气,听说助赫连昌登上帝位的竟是小小女子,他便想一睹真容,而此时看着她想尽办法对付自己,他不由的轻笑出了声,这一笑在鄯月看来是如此轻蔑,她刚想斥责,男子却从马上拿出了斗篷扔给她,随后上马而去,鄯月心下一慌,这里千里无烟,倘若他不回来,她就必死无疑了,鄯月当下欲哭无泪,晃晃悠悠的走出帐篷,环顾四周,男子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下孤独在大漠中的帐篷和漫天的繁星。
身正处于漫天黄沙之中,望着远方的天际线,硕红的落日渐从西方隐没,那肌如白雪的女子仙袂乍飘,笼罩在暮色夕阳的流转之中,在广袌的戈壁滩上犹如遗世独立,绾起的青丝在傍晚冷冽的寒风中轻拂飘扬,忽然间鄯月听见自后方传来马蹄阵阵的声响,转过身却对上了男子幽深不见底的眼睛,那温润如琥珀的双眸正凝视着她,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他就这般矗立在天地之间,有一种温情在四周散漫开来,时而近在咫尺,时而遥远的如同天际,男子悠闲的双手环肩,斜睨着她“看来我的消失倒是让你很有心情观落日。”
鄯月吓 ;了一跳,嘟囔道:“你是鬼吗,神出鬼没,把我吓出病来有你好看,你刚刚去哪了?”
男子对鄯月的问话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将柴木放在地上,生出火来,鄯月一瞬间暖和了许多,原来他去找柴火了。男子随后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丝毫不在意她的举动,鄯月在火光闪烁中观察着他,英俊的轮廓在明暗中越显深邃,虽然咫尺之间,却感觉遥不可及。
鄯月就这样审视着眼前的男子,一直不慎注意他身上的佩剑,可是一瞬间,那剑是那样熟悉,这把剑曾经出现过在她的梦中,她却一时记不起是谁人所佩戴。
渐渐的不知是火光还是定息散的问题,阵阵困意袭来,灯火和男子的面容都越来越微弱,鄯月终于沉沉睡去,她不知道在她睡后,男子望着她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忍不住用手撩拨。
大约两三个时辰后,鄯善朦朦胧胧的醒来,独龙和贺女还是不见踪影,眼前的人闭着眼睛,似乎已然沉睡,正当鄯月思考着要不要偷袭他之际,男子忽然睁开眼睛,吓得鄯月立刻收回了目光,他就这样和鄯月对视着,随即拉开帐篷望了望夜空不耐烦道:“终于醒了吗,你该履行你的职责了,不要让我觉得你浪得虚名。”
鄯月望一望星空,沙漠的夜空依然璀璨夺目,就像年少时和父王在伊循城中,随即,鄯月转头对着男子道:“要我占卜可以,我说一句,你便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男子俊逸非凡的脸上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意“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漫漫长夜,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男子来到她跟前,呼吸一冷一热吹拂在她的脸上,温热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流转,犹如天边传来的声音:“漫漫长夜,还是这样比较有趣。”话毕,便要作势脱去鄯月的上衣。
鄯月这下慌了神,“慢着慢着!”
男子停下手来“怎么,想好怎么说了吗?”
鄯月准备开始编瞎话,但男子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玩弄着手中的剑,徐徐道:“如果某一句我听得不太顺耳,就脱你一件衣服补偿如何?”
鄯月恨恨的望着他,只得道:“月变色,赤为争与兵,遥空如血月无光,指点神灯起北方。”
“继续。”
鄯月突然感伤而低落:“有王朝将亡。”她思绪漂浮在遥远的月空中,她的感觉很不好,这一次她清楚的感受到夏国正在一点点的消灭之中,不知道现在赫连昌是不是已经部署好统万城,她要尽快赶去助他一臂之力,只是眼前这个人,要想办法对付他了。
男子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鄯月,眼神幽深而明亮,“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保赫连昌一命,你会怎么做?”
鄯月心里一震,好磅礴的口气,他的意思是魏国已做好一切准备攻占夏国了吗?但是输赢还未定,况且赫连昌是一国之君,一旦国灭,魏国皇帝焉有放过亡国之君的先例?
他以为他是皇帝吗?
慢着!
难道他是……魏国皇帝拓跋焘?只有他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吧!
这个想法让鄯月吓了一跳,她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人一举一动,心想不可能,魏国皇帝怎敢就这样轻易走进夏国的国境,如果是那样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男子见鄯月这样紧紧的注视着自己,仿佛意识到刚才的话语露了破绽,于是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待北魏功成之时再来问这个问题也不迟吧?”鄯月忽然道。
男子睁开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戏虐道:“啊,我倒忘了,一个鄯善的奸细又怎会在意赫连昌的生死呢?”
“你!”鄯月压住怒火,莞尔一笑,“是啊,我这样的奸细,魏国何必要我呢?”
男子笑道:“何时说要你了?”
“那你跟着我干嘛,放我走。”
“如你所说,漫漫长夜,路途遥远,怎能无人作陪呢?”眼见着男子邪魅的慢慢靠近她,鄯月一把将藏在身后的定息粉撒向他,男子显然没有预料到,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招,鄯月快速的翻身上马,大笑道:“定息散的药效虽然是十小时,但是,你又知不知道是何人造了它,现在,谁比较有资格了?”
说完便驰马而去,只剩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广袌的天地之间。
天意从来高难问(一)
奔驰到敦煌境内,两匹快马四人尘土飞扬,定睛细看,是独龙和贺女,独龙停下马匹,跪下道:“卑职无能,主上受惊了。”
“起来吧,我没事。”
贺女走到鄯善身旁轻声道:“主上,长安有报,北魏的大将奚斤占领了蒲坂,如今正在向西攻取长安。”
鄯月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要来了,她明白拓跋焘的用意,趁长安乱而取统万城,可是北方将寒,如果他要对统万用兵,现在已经大雪纷飞,河水冰冻,拓跋焘竟然做如此费兵力的事情。
不日,独龙贺女与鄯月三人便来到楼兰的伊循城中,一路上民随畜牧逐水草,柽柳依依,胡杨成林,城中雄壮的宝塔与佛寺恒立在繁华的街道两侧,车马喧嚣,商旅成对,好不繁荣,她父王早已在王宫前等候多时。
鄯月对独龙吩咐道:“你与贺女在此处等我。”
“是,主上。”
随后鄯月随比目候进宫朝见国王,来到瑰丽异常的楼兰王宫,色彩绚丽的宫墙,斑斓的建筑木雕,均由更西边的罗马帝国的建筑师铸造,东北角有一座汉代烽燧,鄯月自小离宫,都快忘了故乡宫墙的宏伟风貌。
已经年迈的比龙看见鄯月归来,忙拉住她的手,“不必行礼,不必行礼,来让孤王看看,多年不见,月儿已经这么大了。”
鄯月心下觉得十分亲近,楼兰自汉朝以后成为军事重镇,号“城廓之国”,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中外客商云集,繁荣非常,但正因如此,被邻国始终觊觎而在夹缝和战役中生存,比龙常年征战沙场,早已盛显老态,仿佛已不是鄯月印象中那个黄沙百战的金甲将士,而只是一个行至晚年的苍老国王。
思绪良久,鄯月问道:“不知此番召王召鄯月来所为何事?”
比龙从怀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低沉的说道:“一个月前,皇陵大震,一副玉棺自沙海中升起,随即雷声大作,玉棺破沙而出,白烟滚滚,但玉棺中并没有尸首,只有一卷羊皮书。”
说着比龙将羊皮书卷自檀木桌上铺开,道:“书中是萨满一种古老的语言,古斯语。”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扭曲的字体,鄯月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比目候在一旁答道:“五百年后,玉石合并,一切化解。”
鄯月讶异道:“五百年?难道这羊皮书是五百年前留下的。”
国王比龙叹息道:”不错,早在六百年前,楼兰开国之时,将月氏国夷为平地,诛灭三族,后安归先王之父发现了楼兰王朝的开国者所刻下的两块预言石,随即请了天下异士来破解,安归先王之父临终前,有高僧路经此地说,五百年后,玉石合并,一切化解,话毕,安归父即仙去。五百年来相安无事,直到十八年前,皇陵被盗,玉石的另一半从此不知所踪,而玉石预言突显江湖,月氏一族又同时崛起,至今我们不知其族人为何人,不想遇今日之怪,想是确有其事。”
天意从来高难问(二)
鄯月心中疑虑“为什么月氏要偷此玉石?”
国王比龙的眼神充满复杂的思绪,好像看见了遥远的从前:“月儿,这就是朕要告诉你的,其实,楼兰王族就是如今天下三族之一,萨满的后人,当时月氏国和萨满族是死对头,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建立楼兰的第一代君王就是萨满的后人,但是至今没有任何记录载入史册,后来,楼兰王禅位给了安归先王之父,之父发现了预言石,便试图破解,月氏国拿走一半的玉石,显然是想要阻止萨满的后人破解预言,想不到月氏竟还有后人传世至今。”
鄯月惊讶道:“传闻是真的,楼兰国的开国人真的是是萨满的后人。”
“没错,几百年来,王族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这么说,我们是萨满人的后裔。”
比龙郑重其事道:“萨满即楼兰,楼兰即萨满,汉朝皇帝将我们迫为鄯善,但是月儿,这片疆土只有一个名字,就是楼兰,历代君王都在做一件事,就是复兴楼兰国。”
他顿了顿又道:“月儿,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为萨满的第十九代传人,因你出生之后,占星预言的能力最为出众,而如今也唯有将与月氏抗衡的重任交由给你。”
鄯月满腹疑虑问道“那么,上一代传人是谁?”
“她已经死了。”国王比龙好似并不愿再多说,鄯月识趣的不再问下去,只得道:“那另一半玉石在何处?”
“五百年前,安归先王将一半玉石藏于皇陵,一半传给了历代国王,直到十八年前,月氏从安归先王的陵墓中偷走了另一半玉石,他们将玉石上的预言散播了出去,想要利用诸国交战灭我族类。”
鄯月喃喃道:“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没错,那预言搅起了天下的腥风血雨。”说着,比龙从玉盒中拿出一块通体白玉,光滑异常,似乎历经了千年磨砺,温润有方,上面同样为古斯语所刻画。
鄯月的眼前忽然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