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见她诧异地看向她,扫了她一眼淡道,“我也刚知道。”
“我就送你们过去,跟谢侯爷道声喜就走。”齐君昀淡道。
国公夫人看了眼他,点点头也没说话。
送他们的二夫人听了扯了扯嘴角,笑着低下了头。
他倒是对媳妇好。
这国公府上一任的主子,如若有他对身边人一半的好,他们国公府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
齐君昀的马车驶在前面替国公府他的两个女人开道,等下了马车送了她们进府,打算跟谢侯爷打声招呼就走。
这头他刚把人送到后堂,见过谢老太君,见她见过礼就告退跟了侯府的仆人去了前厅见在迎客的谢侯爷。
他刚跟谢侯爷和今天来贺喜的几位大人和旧交打过招呼,突然就听前堂一阵急跑声,没一会,就见他们国公府的仆人跟着侯在堂外的齐大一道跑了进来,那仆人一见到他就一头扎到了地上,对着他磕着头急喊,“主子,不好了,姑娘被谢侯府的大姑娘拿刀捅进了身子里,血流了一地,国公夫人让我叫您赶紧过去。”
那头后堂在齐君昀离开没一会,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谢慧依一把刀就捅进了正在跟别府小姐说话的谢慧齐的肚子,然后她高兴得抽出刀子在原地跳了起来,“你总算死了,总算没人跟我抢我的夫君了!”
说着就又恶狠狠地谢慧齐脸上吐了口口水,脸上因凶恶都扭曲了起来,“叫你抢我夫君,叫你抢我的男人……”
说着话时她就又晃动了手中的刀子,这时候,本来坐在主位下首跟谢老太君淡淡说着虚话的国公夫人跟条母豹子一样敏捷地扑了起来,抓着她握刀子的手,一巴掌狠狠抽向她的脸,把人抽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的谢慧齐已经倒在了地上已无法出声。
国公夫人一把扑到地上探媳妇的鼻息,一边朝扑过来的个人狂喊,“去叫长公子!”
说着,她眼睛跟沾了毒一样看向坐在主位上巍然不动的谢老太君。
其实在国公夫人动的时候,国公府那站在门边,被侯府的下人纠缠住了的小麦等人其实也冲过了满堂的人群也扑了过来,可这个时候只来得及制止还想爬起来的谢慧依,把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那头国公府离门口最近的仆人已经连滚带爬去报主子。
而这厢等齐君昀如风一般跑进女客堂,那被压在地上,身上还穿着一身嫁裳的谢慧依痴痴地看着她恋慕的男子,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眼,带着满脸微笑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你终于来娶我了。”
第90章
“昀郎……”谢慧依用了她最大的力气把手抽了出来,伸向他,痴痴地叫。
但没有人理她。
她的眼神变得疯狂了起来。
可这时被制住的她已无法再动弹了。
**
谢慧齐醒来时,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前世是受伤死的,被送去急救没几十分钟就感觉不行了,就来得及把父母跟自己的遗产在电话里跟祖父母说了说,人就没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又得来一遭了。
等睁开眼看到国公夫人,她总算吁了一口长气。
国公夫人一直在看着她,看到她眼睛睁开,上前就握住了她的手……
她嘴巴动了动,沉默了一下,方才哑着喉咙道,“下次不带你去了。”
她在愧疚?
谢慧齐摇了摇头,这一摇腹部更疼了,她即刻停了下来,朝国公夫人微微一笑。
她知道国公夫人的意思,但没什么好愧疚的。
长公子把她带进国公府,给了她得的,而她也该做他需要她做的。
国公夫人本来还想说话,但想及儿子还在外面,就拍了拍小姑娘的手,“我让君昀过来。”
齐君昀在外面冷着脸沉默不语,齐大他们领着来报事的人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国公夫人一进外屋让她醒了,齐君昀朝母亲一点头就大步走了进去。
谢慧齐正疼得要命,听到脚步声就睁开了眼,朝他就是一笑。
齐君昀眼睛没离她,一走近就坐到床上,也没坐摆在床前的那个凳子,“怎样了?”
“疼。”谢慧齐从牙关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不过就疼还好,死不了就成。
见她还笑得出,齐君昀心里却疼了起来。
“以后不逼你了。”他摸着她苍白冒着虚汗的脸淡道,用手抹去了那些细小的水珠。
是他罔顾她话下的求饶逼着她当事,把国公府该主母的事情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全摊到了她身上,他也知道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那些母亲与二婶不曾做到的事情,他却要求她在短短时日内全担起来。
他给了她多大的脸面,就给了她多大的危险,把她竖成了一个活耙子。
而她甚至都没有像他母亲与二婶一样的身份与地位当得起这位重责,她再弱小不过,回京不过几月,却要担负起国公府主母们当了一辈子国公府主母都没有好好承担过的重责。
但他以为他护得住她的。
但内院的事实则如同朝廷一样,一步思虑不当就成恨事,终还是他失策了。
谢慧齐见他眉头都敛了起来,她没见过他这么失态过,他身上的那些云淡风轻也不见了,便又笑了起来。
“可你也没有了办法了,是吗?”她求过饶也不见他松动,可见他也是没办法了。
她看得分明,他不是不喜欢她的。
齐君昀没料她这般说,好久都不能言语。
是,他是没办法了。
母亲不主事,二婶更不想当事,国公府辜负过她们,她们都没错……
可她们不管事,他却还必须还当着这个家,保护这个国公府,保护住在国公府里的她们……
他难为不了她们,也舍不得难为她们,只好为难她了。
他布的局已经开始动了,对手更是随之而来,现在对手只是在开始的应对布局当中,等到他们全力反扑的时候,国公府的处境比现今更加艰难,而他明知道她有用却不用她,不是他所为。
“抱歉。”这不是他会对她,尤其对一个女子所说的话,但齐君昀还是说了。
他想把她带进国公府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以为能给她一条活路……
但在国公府的活路她靠自己在府里的主母们面前盘出来了,他却要带着走上一条风雨不断的不归路。
终归是他负了她。
见他皱着眉头说抱歉,谢慧齐反倒笑了起来,心下那份无奈奇异地在这刻全都放下了。
她动了动手,想去牵他。
齐君昀看到她的手伸到了半空中,飞快抓住了他的手。
笑意从谢慧齐的脸上眼里都满溢了出来,齐君昀看着她用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全是闪动着光芒的笑意,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
“哥哥啊……”谢慧齐舔了舔干涩的嘴,望着他笑着道,“我跟你走在一起,这样就有办法了。”
没事,没办法,那就一块走,两个人走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齐君昀良久都没说话,尔后,他俯□,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叹着气叫了她一声,“小姑娘。”
她真是他的小姑娘,明明再知道前面路有多难走,还是笑着说她陪他一道走。
自从祖父走后,他一个人想着这个国公府,很久没有人陪过他了。
齐君昀的口气让谢慧齐笑了起来。
不过三个字,她从里面听出了满满的她。
这样就好了。
他心里有她就好。
随后,她轻声问了一句,“我没事了是吗?”
齐君昀坐起了身,摸了摸她的眉角,朝她点头,“没事,府中冰蚕所制的衣裳本就结实,替你挡了一部份力,你只是肚皮被割破了,里面什么也没伤着,大夫替你缝了几针,等长好就行了。”
谢慧齐听了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垂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一知自己只是破肚皮,而不是像上世那样被人砍了几刀一命呜呼,反倒有心情说笑了起来,因此眼睛都笑眯了,“我就知道我命大福大。”
像她这样活两辈子的人有几个?
不过话到一半,她笑容止了,“齐家哥哥,这事可别先跟大郎二郎说。”
“嗯。”
“那……”终究是要提起谢家之事,谢慧齐还是开了口,静静地看着他,“她为何伤我?”
这么个喜日子,那么多的人,谢慧依是怎么出现在女客堂,然后在这么多人中间偏偏找到了她,把刀子捅向了她的?
她那天带了小麦小绿小红她们,就是唯恐出什么事,连不机灵的红豆都没带。
不仅她身边带了厉害的人,国公夫人身边的哪个下人不是能干的?
可她还是被伤了。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这种事,表面一想是谢慧依因爱生恨,这种爱恨情仇的事是说出去很多人都不会作他想,可是在他们这样被奴仆环绕,且有忠仆护主的人身边,在嘴里讨几句便宜容易,可要被人拿刀伤了,可绝不是易事了。
“谢慧依吗?”齐君昀淡道。
“嗯。”
“谢侯府说是她疯了,她本来这几日就要被送往南方,与南方一个州县的县官成亲当续弦,侯府的人说她接受不了,又发产了癔症,听说我来,就穿了嫁衣跑出来了。”齐君昀淡道。
“但事实呢?”谢慧齐肚子疼得厉害,也没力气跟往日一样跟他兜圈子说软话,直接问。
“事实……”齐君昀摇了摇头,拿袖子擦了她脸上的汗,拿手在她唇上点了点,示意她不用说话了,“事实是谢侯府内哄,谢,李,苗三家还在争斗。”
争什么?这争什么与她有关吗?
谢慧齐刚要说话,齐君昀就拦了她的嘴。
他接着道,“他们争这次的主事权,伤你是李家的大主意,李家觉得你死了,谢家就攀不上我们齐家了,谢家也不是不知情,他们作壁上观,是因要是你死了,我们齐家就不可能拿你挟恩以报了,谢侯府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这次谢家的主意应该是你祖母拿的大主意。”
说到此,他顿了顿,不无怜惜地跟她道,“李家与苗家之事就是她的手笔。”
她以前的那个祖母绝不是只懂胡闹撒泼之人,手断之狠是一般妇人都比不上的。
“那我娘呢?”谢慧齐听到这,硬是把他的手从嘴上拿开,看着他一动不动地问。
那她娘呢?
是不是也是她的手笔?
那天,她已经从这个“祖母”的口里听出了再货真价实不过的滔天恨意。
齐君昀沉默了下来。
“齐家哥哥……”
齐君昀本来还想说你还小,不需要懂,可看着她从眼角那两串流下的泪,他长吁口气,自嘲自己的心肠自把她弄到身边,都被她弄软了。
“不是你祖母……”齐君昀怜爱地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淡淡地道,“是你伯娘。”
肚中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这时候谢慧齐硬是咬住了嘴,把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强忍了回去,“那就是说,我娘是被人陷害冤死的?”
齐君昀额首。
“所俞家只是主凶之一,害我娘亲的还另有其人?除了那位侯夫人,还有没有别的人了?”
齐君昀拍了拍她的肩,“好了……”
“还有谁?”谢慧齐猛地抬头抓住了他的手,那满是水意的眼睛里一片坚决,还有急切,“齐家哥哥,你告诉我吧。”
“还能有谁?还有谁不想你父母好好活在谢侯府里壮大侯府?还有谁不想你舅父当年在户部尚书告退后接任尚书之位?”除了最上头那位想清洗老世家的圣君,还能有谁有这个权力,有这个手段?齐君昀低头,安慰地在她额上又亲了亲,“好了,别多想了,乖乖睡一会,你还有我。”
她还有他。
而他也会有她。
想及此,齐君昀的眼睛柔了,温柔地伸出手替她合上了眼。
别哭了,小姑娘,等你再长大点,你就可以亲自报仇了。
第91章
谢慧齐受伤的事,谁都没有告诉齐老太君。
但十九日这天刚蒙蒙亮,齐老太君就醒了过来,也不叫丫鬟,自个儿摸索着下了床。
守夜的丫鬟们被惊醒,过来搀扶她的搀扶,点灯的点灯。
齐老太君也不说话,抿着嘴不语。
等到穿好衣裳,下人端来了养生茶她也喝了。
等到了早膳的时辰,奴仆来报说长公子叫姑娘有事去了,不能过来陪她用早膳,老太君一笑,对大丫鬟道,“拿我拐仗来。”
拿来了拐仗,丫鬟要来扶她,被她拿拐仗狠狠地抽了一下。
“一边去。”老太君不高兴地道。
说着就柱着拐仗往外走,出了门就拐了弯,往给小姑娘备的闺房去。
仆人们都惊了,大丫鬟倚佩叫着“老祖宗”,一边揪了个小丫鬟,紧张地道,“快去禀了大夫人跟长公子。”
说着就快快地跑向老太君。
可这时候谁都不敢拦这府里的老祖宗。
本来就已过来给婆婆请安一道用早膳的国公夫人飞快赶到,在路中拦了她。
“别拦我,别跟我这个老不死的满嘴胡话,我还没死,还没老糊涂!”齐老太君拿手指点了点大媳妇,让她闭嘴。
她不喜欢她这个时候跟她张嘴说话。
国公夫人也就闭了嘴。
老太君进了谢慧齐的房后,谢慧齐还在深睡,她半夜还起来吃了药,为免留疤,身上也换了次药,折腾得狠,这时候睡得也很沉。
齐老太君坐到她身边,低下头仔细看她的时候气息打到了她脸上,她也还在睡着,没觉察到有人来。
“瘦了,脸本来就巴掌大,现在就跟没了似的。”齐老太君说完后叹了口气,回过头问伺候她的小麦,“伤着哪了?”
“回老祖宗,是肚皮,大夫说没事,就是疤都未必会留下。”小麦披着外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
“没伤着肚子里?”
“没,没。”小麦急急地摇头。
“那就好。”老太君松了口气。
这时候过来请安的二夫人也闻讯赶过来,见人越来越多,老太君也站了起来,“出去,出去,别扰着她睡了。”
说着拿手指抵嘴,“嘘”了一声。
众人安静地跟着她退了出去。
“守仔细点。”二夫人也过来扶了她,老太君也没推开她,转身对着小麦等人吩咐了一句,就往外走。
“娘。”平日有些跋扈的二夫人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老人家不哭了,她反倒慌张了。
“嗯,你去给我备马车……”见她开声,老太君也朝她开了口,不等二媳妇说话,又转头对右手的大媳妇道,“你现在就跟我讲讲,出了什么事了,下面我们府里是什么个章程,都给我说说。”
这时候去长公子院里的下人也大汗淋漓地回来了,见到府里的三个主母都在,停下脚步就低着头不管答话。
“你们主子呢?”齐老太君反倒停了步,老得有些浑浊看不见的眼睛看向这个奴仆。
那下人抬起了头。
“说吧。”国公夫人颔了首。
瞒是瞒不住了。
老太太从来都不是死的,只是有些事她不想管,当作不知道而已。
想管的,她从来没哪桩放过手过。
当年她的事,二弟妹的事,都是她出面保下来的。
外面的事只要不涉及到内院,她一概当不知,但只要涉及到了,不管是媳妇,还是孙媳妇,她肯定是要管的。
她就是知道,先前才瞒了。
但瞒不住,也没办法。
“回老祖宗,主子出去了。”
“做事去了?”
“是。”
“当男人的就是辛苦,但也没办法,家里的女人全都靠他啊,还有一大家子要靠他养活。”齐老太君摇摇头,也没多问,朝厅堂走去,“摆膳,摆膳。”
吃饱了,她也要出去做事去了。
二夫人抿紧了嘴,扶了她进了膳厅。
一等坐下,老太君的眼睛斜了斜她,“还不赶紧吩咐?”
二夫人不说话,等老太君伸手地来重重地掐她手背的肉,她疼得一哆嗦,过后才道淡,“您去哪啊?”
“你管我去哪。”
“那还真是我管着的,您不说您去哪,这马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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