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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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境生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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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老八一回头,见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在跟他说话,脸上闪现了一丝丝的不宵一顾,但他木有发作,哦,他是国民政府的保长哦,是蒋委员长旗下的文明官员哦,于是,他继续拄着他的文明棍,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侯老八表面上装作镇静,在额的追问下,心里却已经窝火了,他此时拿额毫无办法,便加快了步伐,快点走出人群,以便摆脱囧象。他的这一举动也同时被额感觉到了。额见这家伙想溜,便象个线蛋子似地跟在侯老八的后面,一个劲儿地缠着侯老八:

    “侯保长,侯保长,那上面写得啥呀?你不是挎着三只钢笔来着吗?念给额听听呀?”

    祸就是这样闯下来的,叽!

    如果额不提他挎的那三只钢笔,不点他那个虚伪之处,侯老八也许会装聋作哑到底的。可额倒是会点戏,他哪里有疤就往哪儿去揭,侯老八这时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了。此时,侯老八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额,两眼放射出凶光。额这时也停止了追赶,停下脚步,与他面对着面,仰视着这位挎着三只钢笔的文明保长,额太小了,并不知道他要发火,不知道额已经办了他难堪,额只知道额想让侯保长帮个忙,让他念念那布告,让他告诉额那上面写的是啥么,小鬼子又要俺们这些老百姓做什么,额们好有个思想准备不是?这个小忙帮一下又有啥了?叽。

    额想当时额的目光里肯定是很纯洁的,象一个求知的娃儿,象一个刚出壳的雏鸟,象一个渴望妈妈喂奶的小狗。

    额那纯洁的目光并木有浇灭侯老八那张已经受到客观羞辱(额主观上没羞辱他的意思哦)的怒火,他那张驴脸没有发出很凶的形态,可他的怒火已在平静的状态下遮掩了起来,让额产生了错觉。当额说他挎着三只钢笔的时候,这句话正点到了他的酸穴,他的脑子麻了,从头到蛋全身都麻了。他一转身,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文明棍,他那时的想法就是狠狠抽额两下,教训教训额这个不懂规矩的小王八羔子,以作为额对他揭短的回报。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他木好意思。额想他肯定是这样想:别管怎么说,自己是当地的父母官嘛,父母官打人,有违委员长教训。于是,他又将文明棍收了回来,改了打的主意,脸上也没有凶象,目光里也没有凶光,当然,额也没有徹退和逃跑。

    侯老八走了两步,与额仅剩下一米的距离。

    “想知道上面写的啥么?是不是?”侯老八学着额的秃舌头话,问额。

    “是的,侯保长,你挎三只钢笔,肯定认得很多很多的字,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的是,这上面的字,肯定都难不倒你的是。”额好开心,侯保长转身搭理额了。

    “噢,好,我告诉你的是,过来过来。”

    侯保长用他那只空着的左手很亲昵地向额挥了挥手,示意额向他靠近。

    额不知是当,便很顺从地按照他的意思向前靠。

    乡亲们都并住了气,惊恐地看着额与侯保长,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此时,侯老八暗中将他的文明棍抽出了出来,猛地将拄地的那一头顶在了额的额头上,一使暗劲,那力量象一只发怒的牛,一头向额抵了过来,额一下子就被他抵了个仰巴叉,叽!

    “上面写的什么?嗯?这个还用问吗?厉害!”侯保长大吼了一声。

    说罢,侯老八便拄着他的文明棍走了。
第三囧:破哑谜起大名----有志
    额当时只觉得眼冒金花,木觉得痛,只是晕了一下。倒在地上后,额有那么一会儿是失去知觉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额就清醒了,就知道发生了啥么事儿了,知道了侯老八这个王八蛋是多的阴险,多么的毒辣,多么的无耻,多么的混蛋!

    侯老八走了,走的步子很匀称,很自然,象木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侯老八走了好远,乡亲们才回过神来似地,将额拉起。

    额爹找他跑开的羊去了,等他回来,才知道额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此时,他跑了过来,弯下腰扶着额的头,将额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将侯老八捣过的泥印擦去,轻轻地揉着。额爹见额的头木有流血,只是陷下去一个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埋怨额:“笑儿,别在贱嘴了,你若是不多嘴,哪来的这一文明棍呢?”

    额爹是见额受了伤才木有舍得打额,要不然,他肯定又要用他的那双破鞋或者他的烟袋窝子抽额了。叽!

    侯老八捣额那一文明棍的事当天就过去了。

    一段时间内,额也并木有啥么不适,只是额与爹娘斗了一场气,爹娘最后还是被额屈服了,这件事额在下一囧里再交待。

    可额那一文明棍虽然木有出血,但不等于木有受伤。木有外伤,却有内伤哦,那一文明棍正好捣在了额的面部的一个穴位上,木过多久,额的五官开始横长竖长,后来就慢慢地就变了形。二年过去,额本来是一对杏核眼,现在由于额头上被侯保长戳了个窝窑,眼部周围的神经在发育中也拐着弯儿走,杏核眼眼就变成了母狗眼眼。眼变了形还不算啥么,母狗眼就母狗眼吧,母狗眼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狗儿。可渐渐的,额的五官也开始了连锁反映,接着,方口嘴变成了鲇鱼嘴,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一笑俩酒窝,额一笑却仨酒窝:除了两腮上各一个酒窝外,额头上的那个窝窑也跟着晃动。青春期发育也被耽误了,人家男孩在十五六岁时都变成了小公鸭嗓,额却有的地方发育,有的地方不发育,说话象女人,细嗓门儿,被人们称作娘子腔。这还不算,舌头也变秃了,说话吐字有的准有的不准,语速有的快半拍,有的慢半拍,虽不磕巴,但对个别字词却是咬不住。比如,我,人家念我,我却念额。非常额念成灰常,方读作荒,葱读作倾,蒜读成绚,木有,读成木有等等,激动起来,额还加词加句的,比如,额说坚决要上学,一出口就成了额坚决要上学的是。

    额呀,从此就变成了一个让人看了特可笑的人物,叽。

    当额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伤之后,额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非人般的侮辱,俺气极了,额骂道:侯老八,额日你八辈的祖宗。可惜侯老八走远了,他并没有听到额愤怒的骂声。

    那几天,额十分地苦闷,脑海里老是浮现侯老八看布告那可憎的一幕。

    那几天,额哪儿都不去,也不去放羊,也不到雉河岸边玩耍,孙大海从东庄专门跑来找额玩额也不搭理他。

    那天,额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又变得很少很少,少到侯老八的那三只钢笔上。额想,他侯老八当上了保长,中山装的口袋上挎三只钢笔,不识字装成识字的,就在乡亲们面前摆谱,显神气,他为啥这样神气?为啥?不就是他显得他有文化吗?额木有钢笔,额木有文化,额才受了侯老八的侮辱和伤害。试想,额若是也挎三只钢笔,不,一只就够了,额若是识了字,还能请侯老八个王八蛋来念那布告吗?

    这时候,额有了奇怪的推理,额将俺含冤受屈的一幕进行了刨根问底,额他妈的为啥会找侯老八念布告?是因为额不识字呀,额若是识字就不会去问侯老八个王八儿了。为啥不识字呢?是因为额木上学呀。为啥不上学呢?是因为额爹天天叫额去放羊呀,不舍得花钱往孙秀才那儿送呀。额想,额若是上了学,有了文化,额还会遇到上述发生的一幕吗?叽!

    想到最后的最后,额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发誓要做个文化人。

    额当时就自言自语说:“他妈妈的,你侯老八不就挎三只钢笔吗?将来老子要挎四只的是!”叽!

    那天清晨,村头那棵大榆树上飞来了一群喜鹊,在树上把额叫醒了。额这一段时间因为生闷气,老是睡不着觉,那天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所以,只到那群喜鹊叫的时候,在它们的吵吵下,额才从梦里醒来,发现太阳已从额家那茅草房下的木格窗子射进来,都照着额的腚了。

    榆树上挂榆钱了,小草又发芽了,春天来了,一年又一年,额不能让这春光从额这里溜走,额要留住它,额要上学,学文化,额下定了这个决心,额也知道,这个决定不亚于搬一座山。

    这时,额娘已煮了一锅山芋干稀饭,蒸了一锅菜窝窝。在那个年代,吃这上一顿这样的饭,也是破例的,额家已多少天都是以山芋叶为主食,吃得额拉的屎都是黑的。啊,喜鹊叫了,今天真是走运吗?清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叫,起来又能喝纯粮的山芋稀饭,吃面与菜做的菜窝窝,这是差不多赶上破落地主过的日子啊,叽。

    “小笑,小笑,快起来吧,起来吃饭,你的伤也好了,吃了饭就去放羊吧。”

    额娘劝导额说。

    听到额娘这么一说,额开始上升的兴奋情绪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情绪又重新低落下来。原来这山芋稀饭只不过是一个诱饵,是想让额继续操守放羊娃的职业,才特意改善了一下生活。

    额当时处在顺从父母与对抗父母的矛盾中,想了想,额还是一狠心,决计不去放羊了,额要去上学。为了可以读书上学,额宁可不吃这山芋干稀饭,宁愿继续吃山芋叶。可这时候,额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这时,那山芋干稀饭的香味又弥漫在额家的草屋里,充满难以阻挡的诱惑。额娘催叫额吃饭的声音与院子里羊咩咩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又将额赌气不吃山芋干稀饭的决心搅乱了。

    额还是抵不住那山芋干的香气。于是,额起来了。这时,额爹已坐在案板前,吃着菜窝窝,巴叽巴叽的声音特别的响,象猪,让人的耳朵很受伤。好不容易暂停了巴叽声,开始喝那山芋稀饭了,谁知他那喝山芋干稀饭的呼噜呼噜声更响,更让人的耳朵受伤。

    额这时也蹭了上去,坐在案板的另一边,吃了两个菜窝窝,又喝了两碗山芋干稀饭,肚子也饱了。额这时愣愣的看着额爹,想着将要与额爹发生的争斗,为此,额必须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羊圈里的羊咩咩地叫着,似乎是在提醒额,该走了,该领着它们到雉河岸边,去啃食那刚刚冒出的青草。可额听到羊叫,却麻木不仁。

    “笑,该走了。”额娘很温和地劝导额说。

    额听到额娘的温柔命令,没有睬她,只是卖给她一个耳朵,装作听不见。

    额爹咽下嘴里嚼着的菜窝窝,眼睛就鼓起来了,有点象蛤蟆了,他看得出,额是在作,他木有立即采取行动,必竟额刚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身子受了伤,心情也不好,当爹的,咋能不心痛呢?所以,所以,额爹鼓起的眼睛又瘪了下来,眯封着眼斜看了额一下,说:“太阳都一树稍子高了,咋还愣着呢?”额没有作声。额爹的火气又开始上升,但忍着不发作:“我说你动不动?”这声音里夹杂着警告。

    “动啥?”额很不高兴地反问额爹。

    水一激就跃,人一激就怒,额爹被额这一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在案板上敲着眼袋窝子命令道:

    “放羊去!”

    “额不去!”额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额以为额爹看到了额这样的态度,听到这样的反抗声音,会立马将烟袋窝子磕在额的头上,因此额的两只手随时准备捂头。可这时候额爹却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在额面前没有了权威,感到好生奇怪,他忽然放松了,拿腔捏调地问额:“你不放羊你想干啥?”

    “额要上学,额要上学的是!”

    “啊?”这一句话不光是让额爹吃惊,连额娘也吃惊起来。

    额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却又连咳嗽两声,大概笑得过了头,肠子给笑直了,岔了气。他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这熊孩羔子,你也配上学?”

    “额咋就不配上学?!”

    额又重复了一遍额的决心,而且是很庄重很严肃的,话语虽然嫩点,声音虽然是稚嫩的,但那也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改变的,虽说是娘子腔。

    额的这句话再一次出口,额爹知道事情严重了,他收敛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他的严肃,嘴角动了一下,脸就变了形,用极端的脏话骂额说:“我日错门子了,弄出你这个畜牲!上学也是咱们穷人说的话吗?”

    羞辱的语言是一种武器,也是额爹教育额语言的工具之一,可额爹的羞辱并起不了作用,额依然对他的教育不理不睬。

    “你到底去不去放羊?”

    额爹忽然举起了一只破鞋。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额爹将他那只带着汗臭的破鞋一亮,或者烟袋窝子一敲,额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也好,争吵也好,斗气也好,就会就此嘎然而止,比钦差大臣的尚方宝剑还灵。可今天却不同了,额的举动让额爹目瞪口呆。

    当额爹举起了破鞋要动真格的时候,额一转身来到额的床下,找出准备好的一瓶卤水:“不叫额上学额就喝的是。”

    这卤水是点豆腐用的,却有巨毒,喝下去就没命了。额爹绝没有想到额会有这个举动,为了上学,竟敢下了去死的决心。

    “咦,笑,你这是干啥,那卤水是我做豆腐用的,来来来,拿过来,我明儿给你磨豆腐哩。”

    想哄额,这样的把戏额见得太多了,这一点额还看不出来?叽。

    “你别过来,你过来额就喝。”额将卤水放到了嘴边。

    “好好好,笑,爹听你的,不过去,不过去。”

    “你让不让额上学?”

    “好好好,笑儿,爹听你的,从此你就是我爹,羊咱不放了,咱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听了额爹这样说,额才放下了手中的卤水,额看到了,额爹去将那卤水拿走的时候,手都开始抖了。

    额与额爹的抗争,额这一次算是胜利了。

    额爹被额逼得木办法,只好依了额,打算供额上学。

    可问题也来了,上学却不是件说说就能做到的事。额们蛤蟆湾,木有一位识字的,象额这样的孩娃也木有一个上学的。全县也只有雉水县城里有学堂。可那路途远,学费又贵,住校也不可能,额也木有那个奢望。好在额们东庄有位孙秀才,他办了一个私熟,额要求不高,能到那里跟着孙秀才学会认字,也就可以了。

    为了让额上学,那两天,额爹卖了一只羊,准备割上二斤肉去孙先生家去时,却传来孙先生跑了。原来,他经常被鬼子拉去念布告,被乡亲们骂,为了躲鬼子,他就跑了。

    一连几个月,孙先生都没有回来。额上学的愿望木有实现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时候额开始发育了,脸变大,也开始变形,就象上面说的,额一双杏子眼变成了母狗眼,一张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男孩发育都是小公鸭嗓,额却说话娘子腔,额本来一笑两个酒窝,很好看的,可现在一笑却仨酒窝,两边各一个,还有一个在额上,那是侯老八一拐棍捣的,也成了一个酒窝,叽!

    这种现象的出现,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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