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文化馆的大门,不远处有条巷子,那里有不少卖早点的。我买了油条、烧饼,又买了两碗辣糊汤,就赶回来,一进屋,却不见了枣针。
这个枣针,对你说不要乱跑却要乱跑,跑出去回不来了咋办?这儿可不是蛤蟆湾啊,叽。我便顶着一股怨气到大街上去找枣针,找了几个圈子,却不见她的踪影。她能到哪里去了呢?
正迟疑着,却听大街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我便赶过去看个究竟。
走近了,却见不远处有一群人,中间有个女人正在大哭大喊。定睛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枣针,我便顾不得许多,疾步跑上前去。
“枣针,你在这儿叫唤个啥?你把这儿当成蛤蟆湾了是不?”
枣针一见到我来了,象是三岁孩子到了妈,灾难中遇到了救星。
枣针便将满肚子委屈,一吐为快。只见她往当街上一坐,双手拍打着街上的青石板地:
“我的娘哎,我不能见人了呀,这叫我咋着过哟、、、、、”嚎哭起来。
我见到她这个样子,便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走上前去将枣针扶起,枣针却不愿起来,手指人群中一位男子对我说:
“去打他,朝他脸上乎!”
那男人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不象要生气的样子,我就又去问那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说:“你问她?”
都不愿说,这还怪了,难道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了不成?额这个念头一闪便立即就消失了,看看枣针那个土样,谁还会对她有那个意思,用现在的话说这老婆是属于放心型的老婆。
还是一位看热闹的人说出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当我出去买饭的时候,枣针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出了文化馆的宿舍去找厕所。她沿着文化馆后的那个官路坑往东走,就走到了县城与农村的结合部,那里是雉河水中学的操场,操场旁边有一座厕所,上面写着“男”。枣针知道,这是“平头”的,不能进。但枣针也记住了额教她的那些话:一边是平头的“男”,另一边必定是尖头的的“女”。于是,她就往厕所的另一头走去,却见这厕所的另一头虽留有门,却没有写字。枣针就在厕所门前迟疑了一会儿:“这是平头的呢还是尖头的呢?”她想,既然那边是平头的(男),这边就一定是尖头的(女),没有写字,说不定是原先写上的被雨淋掉了。她作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就放大胆进了那座露天的土厕所。
厕所里空无一人,她就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位子,蹲上去方便去了。
这土厕所是县里开大会用的,一南一北。各有两座。为了使开会的人们方便,也防止产生误会,设计厕时就专门规定在南面的统一为男厕,北面的统一为女厕,这样就不会乱了。而枣针呢,却偏偏进了男厕所里,她自己却不知道。
不一会儿,一位青年男人从写着“男”的厕所门里进来了,他发现有位女同志在厕所里蹲着,就很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进厕所发生误会的事谁不能谅解呢?可枣针就不这样认为了。她见有位男人进来,吓得差点仰了过去,忙用手护着正要解小便的前面空间,紧急地叫了一声:
“别往这儿看!”
其实这时候男的已经转身出去了,听到她一喊,便本能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见枣针捂着那部位,知道了她的意思,同时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顺口说:“谁要看你那儿,花钱买票白送我看我也不看!”
枣针就骂,说城里人孬,专门爱占人家妇女的便宜。吃女人的豆腐,猪狗不如。
正骂着,又见一位男的伸了一下头就掉头跑了。枣针就主观地认为这些城里的男人看她是第一次进城,故意欺负她。白捞她的便宜。她便想急急地将肚子里的垃圾排完,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排便这事。哪能说想怎样就怎样?往往你越是急越解不下来,越是想快点却越是不见效。
就在这时候,忽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冒失鬼男人,他也是被肚子里的尿憋急了,在他没进门时就已将那东西掏了出来,也不看谁在那儿蹲着,进门就哗哗大尿。
憋了一肚子气的枣针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激起她怒火万丈,说也怪,肚子里的便感也被冲跑了,她提起裤子就骂:
“你是畜牲你是狗?你为么不上恁平头的那边去尿,却跑俺尖头的这边来尿?”
这一骂,那男子才一回头,他哪里想到会是一位女人蹲在审这男厕所里呢?于是,他才大吃了一惊,紧急关头,他的第一反映就是避开这位女人,不让尴尬的事情再往下拖延,就急往外冲,余尿尿了一裤子。
那男人一跑,枣针却不这样认为了,她认为那男人理亏了,偷看了自己后一眼跑了之,便宜白让这男人占了,性骚扰啊,要抓现形啊。
于是,枣针就一边系着裤子一边跟在后面猛追,她要煽他的脸,她心里说叫你们城里的男人不要脸,我就专煽你的脸。
如果那男人的尿尿完了,也许就跑掉了。可是,那男人一肚子尿刚开个头就撞上了枣针,所以,小肚子依然憋得难受,追到当街,男的跑不掉了,只好停下来,回过身来开始跟枣针论理。
枣针追这男人这一幕,一下子就引来不少看热闹的。枣针根本不听那男人解释,拿出在村子里骂街的那一套,高一声低一声地咋呼:“叫咱老少爷们评评理,谁家没有闺女媳妇啊,谁家没有兄弟姐妹啊?谁家不屙屎尿尿啊,谁家男女不得回避啊?你平头的为么不上恁平头的那边去尿?啊?你跑到俺尖头这边来是么意思?不是偷看是为什么?嗯?”
那男的听她这样倒打一钯,莫明其妙,据理力争道:“你走错了门你还怪人家?什么平头的尖头的?俺听不懂!”
枣针又理直气壮地回驳:“你听不懂你是装憨!我走错了门?你当我不识字是不?你当我不知道平头的是啥字尖头的是么字是不?告诉你,姑奶奶不是文盲!”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硬纸方片,上面写着我教她学认的字,取出男女两个小方片字,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对那男人说:
“大家看,这是不是平头的―――男,这是不是尖头的―――女!”
这时候,满街看热闹的人才算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哄笑着走开了。
听了人们的诉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那男人说:“你走吧。”
枣针一屁股爬起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额:“他是你爹还是你爷,他欺负了你的女人,你为么不向着我,却向着这个孬种!”
我气得两眼一瞪:“叽!你丢人丢在家里还嫌不够的是?还在雉水县城里丢人现眼的是?嗯?给我走!”(未完待续。。)
第十八囧: 好光荣啊――“出席”
ps: ; ;导读:虽说是参加了工作,但在基层,并未进过大城市,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汪有志到省城乐州开会,他激动得如到联合国开会一样重要。将开会屡屡纠正为“出席”。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好几个年头过去了,新中国九周年就要到来了。我在文化战线上工作,在党的培养下,在同志们的帮助下,我进步了很多。虽说我的官很小,就是一位文馆的副馆长,但我工作干得很舒心,馆长是邓未来,他对我还有么话说的?一个字,好呗。
那一天,正是建设社会义**中普通的一天。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的一天天,多好啊。每天,我都听着这首歌,唱着这首歌,一唱这歌,我总觉得浑身有一种使不完的劲,精神百倍。精神一好,我的身体也好,通体舒泰,脸上放着红光,肌肉很结实,人也显得年轻了许多。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我的娘子腔越发不好收拾了,还有秃舌头也更加重了我讲话的特色。还有,话尾了好带“的是”,要认真学习的是,要好好干的是,毛病,我知道,但不留嘴就出来了。尽管我说话时也注意着,装着,包着,尽量在发音时将嗓门弄粗一点,尽量不带“的是”,但还是不行,一不小心,娘子腔就出来了,叽。有一点要说明的,我的娘子腔没有了那种高八度的声音了,再也成不了捉拿马九那样的致命武器了。不知是怎么搞的,我也说不清。身体里的微观世界。是一门科学,谁能探讨出其中的奥妙?那是永远探讨不完的。娘子腔就娘子腔吧,反正这也不耽误我建设社会主义就行了。所以,我在生活中,也不那么装粗门大嗓了,人嘛,要尊重现实,不要活得太累,是不?
这一天,邓未来请假回老家了。他的老父亲生病了,需要去照顾一下,文化馆里就由我来负责。我们馆里有几间房子,有读报室、音乐室、书画室,各个室里都有几位小年轻看着,为居民们学文化艺术服务,我从事着这样的工作,当然是很舒心的。我今天是文化馆的主人了,相当于现在的一把手了。因为邓未来临时不在,我也就过上了这个一把手的官瘾。别看我们文化馆只是一个馆,可它却是县里的文化最高机构,因为那时我们县里文化局还没有成立。县文化馆就相当于现在的文化局,下面管着几个分馆和二十几个文化站,权力也是有一点的。果然,邓未来一请假。就有电话向我请示了,有的是汇报工作情况,有的是打招呼准备干什么事。有的则是反应问题,要求我表态。我就一一答复,拿起电话时,也进入了领导的角色,一本正经地学着拉长腔,也就是学着拉官腔,很负责任地向来电者讲清情况,能处理的尽量立即处理,不能处理的,要他们等几天,让邓未来馆长处理。我对一位基层的同志说:“哎,我的同志呀,要注意团结的是,要充分理解的是,啊?是不是?不要这样搞吗?多做做工作的是,啊?就这样吧,啊?”你看我象不象一位大领导?
叽,我还真会装。
在没有电话的时候,我就将桌子摊开,铺上粘子,用旧报纸练书法。这一段时间,我学习草书,经过一段时间练习,已经上了路,随意写一幅唐诗,也觉得不错,满象样。处理了一些繁销的事情之后,我就开始研墨写书法,我写李白的那首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身心都融入到李白的诗意中了,笔力随着那诗中的意境,发生着轻重缓急的变化,我也变得如痴如醉起来,正在得意之中,电话铃响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已写到最后一句,全身都运足了气,精气神集中一点,就要收笔了,却被这电话一震,吓了我一大跳,放了一个响屁,当然手也一哆嗦,这个书法作品也就废了。
我没好气地抓起电话,将埋怨都发泄在电话里,用严厉的娘子娘审问道:
“谁呀!”
“谁谁谁,你说是谁?主持了一天的文化馆耳朵里就长驴毛了是不?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没想到接电话的对方比我还厉害,原来是蔡平这个小子。
“啊,对不起,敬个礼,好了吧?啥事?”我修正着我刚才的口气,与蔡平打起了哈哈。
蔡平说:“你小子可是真走运啊,省里召开文化工作会议,要求县领导出席的,县领导没空,邓未来又请了假,陈书记决定让你去参加,你刚主持了一天的文化馆工作就要代表县委县政府去省里开会了。”
这一消息的确有点意外,可就这样发生了。原来,省里要召开文化工作代表会议,本来,会议是让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和宣传部长、文化馆长去的。用现在的一套开会模式,就是分管县长或书记和宣传部长、文化局长的会议,那时候,雉水县还没有成立文化局,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文化馆其实就是文化局。会议通知下到宣传部,当时的分管县长还兼着宣传部长,那时候就是党政不分家,反正都是**打的天下,什么样的官位子都一样地坐。此时,分管县长正在抓高级社合并人民公社的试点,一会儿也不能离开。经请示省委,分管县长和宣传部长都不能参加会议了,只能去个文化馆长,省里也同意了县里的意见。文化馆长是邓未来,当然应当让邓未来参加会议。可也偏巧,这时候,邓未来的父亲又得了重病,请假回家去了,宣传部请示了陈政委,就决定让额去参加这次高规格的会议,别管怎么着,我也是副馆长呀。叽。我捡了个大便宜。
“让我去?”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是不够格的,请示了上面才让你参加的。”
“那我是属于参加呢还是属于出席呢?”
“你真是罗嗦,参加和出席不都是一样,听会议精神就是了。”
“那可不一样,何谓出席,出席就好比是设晏入席,有席位的才是出席。参加可不一样,参加在一旁吃也是吃了。也叫参加了。”
“好好好,你个混球的,你说出席就是出席吧,让省领导陪着你。”
当这个消息确定下来之后,我便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当我来到了县委大院时,这消息也在县委大院传开了,不少认识我的机关干部见了我,都主动地与我打招呼,好象我也有阳光会照在他们身上一样。眼睛里带着羡慕的目光问我:“汪馆长,要到省里去开会呀?”
听了这样的问侯,我心里感觉特别好,别提多舒服了。我带着微笑,掩饰着心中极度的兴奋,装作很平常的样子,淡淡地回答:“是。是,省里有个小会,要我去出席一下。嘿嘿。”
我这种姿态一摆,就显得比那些机关干部高出一等。你看?人家汪有志,马上就到省里开会了,省里,了得啊,咱们莫说到省里去开会,请问有几个进过省城的?知道省里的城门是从哪边开的?没有啊?一个也没有啊?看人家汪有志,就是能,就是有福,就是不一般,竟然到省城去,而且去开会,开省里的会,这么重要的事在人家嘴里,只不过是“省里有个小会”,呵呵,汪有志,厉害!
我在县委大院里走着,本来去找陈书记告个别的,但见那么多机关干部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主动与我打招呼,我就决定放缓步子,在县委大院里多走了两圈。
“参加会议去呀?有志?”
“不是参加,是出席,出席省里一个小会。”
我对参加会议的参加这个词听着很别扭,这不是开玩笑哦,省里有会议啊,省里的会议当然是有席位的,应当叫做出席才对。象赴晏的道理是一样的,参加赴宴与入席能一样吗?入席才有你的位置,才有你的一双碗筷,才有你的待遇,参加算什么,那端碟子端碗的,能不是参加的?所以,额的这次会议是出席,当然说参加也可以,但不恰当,没有出席准确,当然也没有出席光彩,我图的是光彩呀!叽,我的同事们哟,连这点小小的知识都不懂,唏。
能到省城去一趟,雉水县里的干部们都在做着这个梦。除了几个县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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